下堂——BY:赫连菲菲
赫连菲菲  发于:2023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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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奕珩冷笑:“侯爷真是费心,这份恩情,木某却是不敢领会的。临川王为人豪迈仗义,身边能人异士无数,就有些许奸诈之辈,不见得便揪不出。侯爷不若替自己考虑,万一侯爷手上的罪证不足,给临川王平反的机会,将来要如何哭求,在今上和王爷之间两头告饶。”

那浓密的乌云中,一道紫电劈过。

木奕珩望向天空,脸上也似笼了一层乌云。

林云暖睡到后半夜,被钰哥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

她披衣坐起来,下地把孩子从小床抱起。

悦欢和烟柳都守在外面,听见响动,进来点灯的点灯,煮羊乳的煮羊乳。

钰哥儿身上发了一层汗,林云暖把他放在自己大床上,解开他外衫替他换衣。

外头就在这时闹嚷起来。

林云暖与悦欢对视一眼,听见外头一个婆子的声音。

“我瞧得真真的,那贼人朝着九奶奶的寝房去了”

第83章 第 83 章

就听吵吵嚷嚷的声音到了门前。

纷飞被惊醒赶过来, 见院里闯进一个胖大婆子, 身后领了一群侍婢跟侍卫, 粗鲁地推开守门婆子,一路往里闯。清风守在廊下大声呼喝,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这是九爷的院子, 九奶奶在里头歇着, 闹闹嚷嚷的做什么懂不懂规矩了”

引侍卫来闯内宅女眷的屋子,别说这是木家,就是寒门小户也没有这样胆大妄为的。

那婆子乃是二房四奶奶身边掌事的, 姓吴, 清风陪嫁而来, 在木府时日甚短,吴婆子自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冷笑道:“特事特办,情形危急,我们也是不得已,府里有贼人闯了来,万一逞凶,伤及九奶奶或小少爷, 那我等才是万死不能辞其咎。姑娘如此拦着,倒叫人疑心了,莫不是姑娘想放那贼人一马”

这话说得恁地猖狂难听, 清风虽是个和气性子, 到底年轻, 眼见脏水泼到自己头上,只气的浑身乱颤,指着婆子道:“你你血口喷人”

那婆子朝身后丫头打眼色:“去把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拉开没听屋里少爷哭的厉害恐是贼人真进了内室”

清风给人扯个趔趄,纷飞连忙上前,拍掉那丫头的手:“这是闹什么奶奶还在里面”

婆子见纷飞来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纷飞姑娘,我们这般也是为了奶奶的安危着想,耽搁下去,惹出什么乱子,兴起什么闲言碎语,可不敢保证”

纷飞肃容道:“吴妈妈口口声声说有贼人,我们这些院子里守着的倒没瞧见,你能确定,是真有贼人闯了进来,不是妈妈眼花”

吴婆子道:“这是自然,否则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深夜来扰奶奶,难不成是我活腻味了么姑娘快让开吧,再耽搁,奶奶的名节”

她不必说完,女人家的名节,比命还重。这话说得是怕损了林云暖的名节,可这话一出,名节便已被蒙了一层薄尘,无论贼人搜出与否,都可引发出关于内室情形的无限遐想。

纷飞正要再说,门突从里头被打开。

悦欢寒着一张脸,冷冷道:“奶奶说,叫你们进去”

瞧纷飞和清风均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吴婆子得意一笑,“就说奶奶明事理,早让开不就完了”

一进里屋,就闻到一股清幽的香气,铜炉里不知燃的什么香,扑鼻而来,不觉刺激,反而十分宜人。

屋里陈设说不上富丽堂皇,却也绝不简慢,门上的帘子地上的毯子,挂帐子的勾子,没一处不用足心思。

吴婆子偷眼打量四周,行至内室帘外,装模作样行个礼:“对不住奶奶,实在为奶奶和小少爷安危着想,不得不来叨扰。”

她不给林云暖说话的机会,直接挥手下令:“还不快搜捉了人去,还要回四奶奶处交差”

她身后那些正要举步移进来,却听林云暖道:“慢着”

吴婆子蹙了蹙眉:“奶奶,再这么那贼人恐已跑了。”

就见面前帘子被一只削葱般的玉手撩开。

先露出悦欢一张不耐烦的脸,接着才是抱着孩子的林云暖。

深夜时分,林云暖衣衫整齐,发丝不乱,一点儿不像刚被吵醒的,倒像是一直这般端庄地等着人来。刚哭过一场的钰哥儿乖巧地伏在她怀里,用一双水亮亮的大眼睛打量一屋子的陌生人。

吴婆子明显有些意外,但她很快恢复神智,微笑道:“不知奶奶有何吩咐。”

林云暖淡淡一笑,抚了抚钰哥儿的头发:“丑话说在前头。”

“第一,内宅进了贼人,是四门守卫和巡夜之人不严之过,闹到我这里来,我不可能假装瞧不见。明儿如实报给四嫂,该罚的罚,我不会装老好人给失职之人打掩护。”

“那是自然。”吴婆子垂头翻了翻眼皮,暗恨她话多,心想:“待会儿有你好瞧的,在这充什么主子”

“第二,屋里陈设均是九爷所好,还请吴妈妈吩咐下去,莫要坏了物件,如有缺损的,也别怪我跟妈妈您要贴补。”

吴婆子已经笑不出,强咧一下嘴算是回应。

“第三”

“哎哟,我听见那边有声音莫不是那贼人要跑”

吴婆子身后一个婢女尖声大喊,强行打断了林云暖的话,吴婆子像得了特赦,直接就挥手下令:“事不宜迟,赶紧搜把贼人搜出来”

她身后的侍卫婢女蜂拥涌进来,各执刀剑棍棒在屋中各处翻找,雅致清新的屋子登时乱得没个样子,悦欢几番呼喝住手,根本没人理会于她。

吴婆子趁机朝林云暖笑道:“奶奶还抱着哥儿呢,这等事不好给小娃儿瞧见,奶奶不若屋外避避”

林云暖点点头,抱着钰哥儿就往外头走。

她才步出内室,那吴婆子便是不屑一笑,抬手就把距她最近的桌案掀翻,上头茶盏茶盘碎了一地,悦欢气的跺脚,正要骂两句,就听隔壁传来某个侍女兴奋的声音:“找着了”

悦欢讶然望去,见她找到的并非什么贼人,而是一只笨重的箱子。

这箱子原在稍间小书房书架上面放着,里头装的是一些古旧典籍。却不知如何叫那婢女兴奋成这样。

下一秒,那侍女掀翻了箱子。

里头散落出十来封书信,并一件绣了一半的袍子。

吴婆子张大嘴巴,故作惊讶地道:“哎呀,这不是男人的贴身衣裳么怎么藏在这种地方”

霎时,悦欢明白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

门前的纷飞脸色亦变得难看起来。

吴婆子抓起一封信,当着众人面前就打开来:“老婆子不认字,叫个侍卫过来,读一读这是什么”

这话刚落,就听外头一阵整齐划一的疾步声传来。

室门未闭,吴婆子惊讶地见到外头来的是木清渝和木四爷清渺。

身后各自带着侍卫,疾步匆匆走来,立在院外,木清渝肃容道:“怎么回事”

吴婆子眼睛一转,虽想不到他二人怎么来了,但这事自然越多人知道越好,她又没什么好在意的,连忙一溜烟滚出来,扑在木清渝脚下:“大爷四爷请看。我等本是见到可疑人影潜入九奶奶院子,担忧九奶奶安危,这才前来。九奶奶与一班侍婢左右搪塞,不肯让我等进入。”

木清渝没好气地瞭林云暖一眼,转头问道:“然后呢,这信是怎么回事”

吴婆子垂下头去,一副说不出口的样子:“大爷看看便知。”

木清渝展开信纸,见上头写着一首律诗,只读完第一句,就变了脸色。

木清渺把信接过,也是瞧了一眼就怔然色变,吴婆子适时召来那婢女,手里拿着一沓信件,并一件绣了一半的衣裳。

吴婆子似乎自言自语,用大家刚巧都能听见的声音道:“九爷个头高,身材魁梧壮硕,这件儿小衣却是短了许多,可不是九爷能穿的。却是男子款式,绣的是鸳鸯洗水,谁平白绣这图样在身上,又不是成亲”

木清渝厉声喝道:“休得胡言”

他转头看向林云暖:“你命张勇寻我二人来此,就为让我们瞧你这些下作东西枉我九弟”

他没说下去。家丑不可外扬,九弟妇偷人这样的丑事,如何能在众人面前声张

可他不声张,林云暖却要声张:“吴妈妈,这些都是在这口箱子里寻出来的吴妈妈说要搜贼人,却怎么搜的是东西是早预见到我必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才翻箱倒柜去寻妈妈这等法力,岂不比半仙儿还厉害”

这事本是吴婆子没理,可听在木清渝两人耳中,却像是林云暖心虚狡辩。

木清渝冷哼一声,拂袖便要走。

吴婆子得意笑道:“老奴自然不懂仙术,着实是奶奶自己做下的事难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贼人专往九奶奶屋里去,怪不得呢想来再搜下去,还能搜出更多不堪入目的东西来”

她张口就要喊人再搜,听林云暖冷声一笑:“慢着”

林云暖朝院外方向福一福,喊住木清渝兄弟两个:“还请两位兄长留步,瞧在九爷和钰哥儿份上,与我做个见证。”

木清渝住了步子,走也不是,停也不是。这种内宅丑事,向来是内宅掌事的宗妇决断,叫他们来捉自家弟媳的奸,着实是件没脸面的事。

就听一声犬吠传来,远远几点灯火,是张勇带着人,牵着一条大犬过来。

木清渝见如此兴师动众,不由暗恨林云暖不知轻重,这等脏事,还嫌知道的人不够多吗

吴婆子眼睛闪了闪:“奶奶这是做什么”

林云暖微微一笑,伸手招张勇近前,“你瞧瞧那些信。”

张勇走过去,把信件从侍婢手中拿过来,随手一翻。

木清渝嘴唇动了动,恼恨得心里暗恨,强忍着没吭声。

却见张勇并不是要看信,而是抽出里头的信纸,放在大犬鼻下给它嗅。

木清渝眉头跳了跳,与木清渺交换个眼色,神色郑重起来,似乎预见到有何事即将发生。

那犬嗅了几张信纸,张勇把它颈上绳索解开,轻拍它的头道:“去吧”

就见那犬只敏捷地一蹿,大声吠叫,扑向那名找到信的侍婢。

就听女人的惊恐尖叫和犬吠声揉杂一处。

木清渝皱了皱眉头,看向林云暖。

林云暖抱着钰哥儿,施礼道:“钰哥儿受惊了,请容我先带孩子安置了再来。张勇,你和两位爷解释解释。”

钰哥儿给犬吠声所惊,小脸皱成一团,哭的撕心裂肺,木清渝心头一软,点了点头。

外头翠文不知已站了多久,她上前,把钰哥儿接过,和林云暖一同朝后罩房她的屋里去。

张勇适时道:“两位爷请看,这箱子里原放得是旧物,恐书籍生霉,这里放了防潮的药包,气味浓郁。里头藏书有股刺鼻的药味。适才那信件落款乃是年初九爷离家办差的日期,藏在箱中半年之久的信纸,不仅外表簇新,这信纸上也没留下半点气味。”

第84章 第 84 章

吴婆子瞪着眼, 听见张勇说的, 正想辩解,侧旁一道凄厉的尖叫声传来, 那被犬只扑倒的侍女满脸满手血葫芦似的,大叫着:“九奶奶饶命啊饶命啊, 我招, 我全招大爷救命, 四爷救命四奶奶救命啊”

吴婆子听到她喊四奶奶,立即变了脸色,因犬只凶恶, 她不敢上前,对一班她带来的侍卫吼道:“你们眼瞎了吗还不把丽丽救下来”

木清渺不悦道:“张勇你快让那畜生住手”

所谓畜生,又哪里有“手”

这不是较真的时候, 张勇喝了一声, 那犬只低低呜咽着, 放开了被他撕咬的侍婢。

张勇道:“两位爷明鉴,这犬是咱们府里常年养的,对气味最是敏感, 按说适才侍女丽丽只是拿着外层的信封, 不曾触碰过里头的信纸, 那犬儿却朝她扑去”

“只有一种可能。这信要么出自她手,要么是在她身上放置了很久, 从里到外都沁染了她身上的味道。女孩儿们多半爱用些香囊香包一类二位爷信不过畜生, 寻个嗅觉灵敏的人来辨认, 也必辨得出。这些信件,是她故意栽赃九奶奶”

丽丽已给吓得花容失色,疯癫一般哭喊逃窜,吴婆子几番上前抓她都没抓到。木清渺眯了眯眼:“张勇。丽丽是谁的人”

张勇抿唇,没有答话。

他说丽丽栽赃,丽丽是木四奶奶的人,那就是在指证木四奶奶,有意陷害林云暖。

“张勇,你是木家的老人儿了,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张勇闻言,铿然一跪,他仰头抱拳,道:“张勇在木家二十余载,深受木家大恩。张勇不敢忘却身份”

木清渺露出微笑:“你不必如此,我不过随口一说,并无怪责之意。”

他伸手相扶,竟没能扶起张勇。

张勇垂头跪地,腰背挺直,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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