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BY:赫连菲菲
赫连菲菲  发于:2023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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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逼她瞧着镜子, 叫她看他是怎么弄的

他怎么就能这么不要脸, 这么狠心

大腿上头给他捏得一个个手印子, 手腕这会子还疼, 他是拿跟人拼命的力气在对付她

木奕珩笑嘻嘻地把她箍着,“你就说, 你怎么能不气我叫你打一百个嘴巴子, 打得我像卫子谚似的, 成不成”

林云暖肩膀一耸, 捂着脸不理。

木奕珩:“你掐我,咬我要不,踹我两脚”

林云暖会理他才怪了。

木奕珩挠着头道:“咱俩是两口子, 我就是那什么你, 那也是天经地义, 你哭成这样, 人家不知道的,以为我强污良家妇女呢”

说得像他之前夜里爬她窗户时,俩人就已经成亲了似的。

林云暖的哭声止了一息,抓住他手腕,狠狠咬他手背。

木奕珩咬牙笑骂:“真咬啊哎、哎、见血了,你这狠心婆娘”

他连连嘶声,收回手,上头两排好深的牙齿印。有一道特别深,渗了血珠子。

林云暖趁机溜到被子里去,把自己紧紧裹着,瓮声瓮气地道:“你滚下去”

木奕珩嘿嘿一笑:“好嘞您呐,小人这便滚。”

就听噗通一声,他身子一翻,让自己坠在宝相团花地毯上头。发出夸张的“哎哟”声。

林云暖勾起嘴角想笑,眼睛一瞭,余光撞见适才让她屈辱不堪的铜镜,瞬时表情凝住,眉头拧紧。

“你出去”

这会根本不想和他同处一室。

木奕珩一听这话可不依了,“出去出去哪儿”

林云暖用被子蒙头,不语。

木奕珩翻身爬起来,上前来扯她被子,一扯扯不动,把她连被子一块抱起来,搁在自己腿上。

“要不别怄气了,适才累得脚都软了,你就当心疼心疼你男人,行行好准我在您脚底下蜷一夜明儿回家我给你端茶捶背,伺候你更衣洗澡”

林云暖在被子里扭动身子,气得骂道:“你不要脸”

木奕珩嘿嘿一笑:“那是。脸值几个钱。我若光知道要脸,咱俩能有钰哥儿”

提到钰哥儿,林云暖就更气了。

“好好的有家不回,偏跑到这儿来钰哥儿在老祖宗那儿,说不准闹得老祖宗没法儿睡”

她虽是抱怨,虽是生气,到底是和他说话了。只要不是不理他,他就保准能让话题继续下去。

木奕珩就装模作样的一蹙眉,把她抱放在床上,“这么一说,确实不妥。咱俩赶紧眯一会儿,天一亮就飞速赶回去,把钰哥儿接出来。不然可不得累坏了祖母你往里让让,咱俩这么将就躺一躺”脚一抬就想躺上去抱她。

若非林云暖太知道这人是什么德行,怕是已经着了道,她冷哼一声,仰面躺在外侧枕上,“不必了,你去前头陪守门的两夫妻也好,去后头厨房陪烧火的小子也好,总之这屋,有你没我你要执意在这儿,那我就出去”

他总不会舍得叫她出去吹冷风

木奕珩叹了口气;“非让我出去”我才出了一身汗,出去一吹风,你不怕我病了”

她扭头朝里,不答。

“罢了,既然你这么狠心,我就去外头狗窝里缩一晚。反正我这人是没人疼的,娘亲死的早,看惯人眼色。我这便出去,叫你称心如意”

他唉声叹气自怜自艾说一大堆,林云暖连眉毛都没抬一下。

就听门被拉开的声音,接着“砰”一声关上。

林云暖翻身坐起来,抹掉眼泪,对着门怔怔发呆。

听见木奕珩在外大声地颤声喊:“好冷,娘哎,这风真够凉的”

林云暖嘴唇一抿,把被子蒙在头上,躺了下去。

昏昏沉沉,她想着心事。

今晚唐逸说的那些话,她原准备永不提起。

可画在别的男人手上,木奕珩当真一点都不介意

那画画得虽不甚像,可原型到底是她,这般想着,自己一阵阵犯恶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睡着了。

醒来,发现自己给人抱着。

头枕在他壮实的手臂上,脸颊贴着他坚硬的胸膛,手自然环抱住他腰身。

这动作,自婚后已经自然成习惯。

两人从来都是这样亲密相拥睡去。

昨晚的不愉快,犹在心底发酵,可这一瞬的温情,却教她有些不忍心破坏。

她仰面打量他的睡颜。

阳光透过窗纸洒进来,是柔和的暖色调。

他的睫毛在消瘦的脸上映出浓重的影。下巴线条利落,嘴唇很薄。

人们常说,长眼薄唇,是薄情寡义之相。

木奕珩便长着一张,这样薄情的脸。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凝住,脑海里突然蹿起某个诡异的念头。

昨晚,是她第二回见着卫国公。第一回因为惊惧害怕什么的,她不曾看仔细。

此刻一回想,依稀,卫国公的嘴唇,也是这样的弧度,这样的形状。

还有下巴,眉毛,身高

木奕珩和他,竟是有三四成相像

这一念头一起,连她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不由自嘲,莫不是天下所有好看的男子,都有相似的地方

她失神太久,不曾察觉,头顶上原本绵长和缓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急促。

某处惊人的变化让她醒神,林云暖又惊又臊,一把将他推开,“木奕珩,你装睡你这下流胚子,你给我滚起来”

木奕珩一脸委屈,眯起狭长的眼:“这不能怪我,这大早上,男人都这样再说,你怎么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偷瞧我”

林云暖快速起身,走到柜前抓一件衣服裹住自己。

她提起茶壶,阴阴问道:“谁让你进来的你昨晚,又爬窗”

木奕珩笑得直咳嗽,坐起身,一把扯住她手臂,“干嘛,还想泼我一身茶被子弄污,不怕人家误以为咱们做坏事了”

林云暖气得咬牙:“你还知道人家会偷笑么”昨晚闹那么大动静,脸早丢光了,这时候才来掩耳盗铃,未免太迟了。

木奕珩就着茶壶灌了一口冷茶水,“别闹了。咱一会儿用了早饭,赶紧赶回去瞧钰哥儿,想死我大儿子了”

林云暖只好暂先揭过。

婆子端来碧粳粥和几碟时鲜小菜,林云暖吃不下,捂着小腹一阵阵发冷汗。

木奕珩察觉她面色不好,抬手探她额头:“你这是怎么了饭菜有什么不妥。”面色一沉,就要喊人进来质问。

林云暖连忙拉住他袖子,小声道:“别嚷嚷我大约,小日子快到了”

木奕珩眉头一蹙:“怎么这么及时我才回来两天,你就小日子”

那脸色黑沉的吓人,埋头在桌案上拿着筷子与盘里的菜较劲,“出去一个多月,满心里头想着你,回来才开了两回荤,还与我甩脸子,这下好了,又小日子,我瞧我干脆出嫁当和尚,清心寡欲山里修行算了”

林云暖给他说得哭笑不得,伸手一推他:“行了你说得你多委屈似的”委屈的是她好不好昨晚的账还没算完呢,他倒叫起屈来了

木奕珩见好就收,端了粥碗递到她手上,“罢了,你不舒坦,难道我不心疼趁热喝点热的下去,一会儿到家我去接钰哥儿,顺便跟娘打声招呼,就说你病了不过去请安,在屋里歇两天。”

只要他在,她的请安次数就必然锐减。跟他在一起后,林云暖不得已练就了装腔作势的本领,只当自己瞧不见旁人的眼光听不懂人家的揶揄。

木奕珩着实宠得她不像话。

换在别的人家,但凡婆母难相处一点,就她这幅样子,怕早给休弃出门几百回了吧

一想,觉得木大夫人这个后婆婆,其实也挺难做人的。

养子得供着,他娶回来的媳妇儿又得忍着,还得处处操心他们的事儿,生怕哪里没叫他们满意给人说她待养子不仁的机会。

林云暖无言叹了一声。若是自己儿子将来娶了这样的儿媳,嫁过人,比儿子大好几岁,身子又不好,还动不动生气不高兴,三天两头招惹些闲话出来大概自己这个亲婆婆也忍不了吧

林云暖接过粥碗,忍着不适将热粥用了。

木奕珩拿帕子替她擦拭,凑唇过来亲亲她的嘴角:“每回你小日子都疼得死去活来,这就没法子治么沈世京沽名钓誉,根本没把你身子调理好嘛。回头我找他爹沈院判问问,定要给你弄个根治的方子,叫你不再受这零碎苦楚。”

林云暖心早软下来,嘴里却不肯让步:“得了你非把我这点事儿嚷给全天下知道”

两人回到木家,昨晚的一点小风波似乎消弭于无形。

木奕珩犹如吃了颗定心丸,安心去东营处理他的公事。

外头棘手的麻烦还未解除。

昨晚唐逸出现在京城,说明什么

说明威武侯回来了

他精心安排的一场大戏,没能消损威武侯的实力。

巨人一旦撂倒,不能一举谋其要害,今后再想施为,怕就难了。

他安插不少人在东营,均是有家有口有名有姓的人物,总不能叫他们跟他一起赔进去,得赶在威武侯动手将人拔除前,先自己把后方安顿好。

木奕珩一进东营,就察觉到营中诡异的气氛。

今天格外静。

平时休息时嘻嘻哈哈相互吹牛打屁的兵士们一个个严肃无比,厚重铠甲穿在身上,没一个敢解开衣裳吹凉。

木奕珩才想往自己的营队走,就给宋将军的亲卫叫住,“木千总,将军叫您进去。”

木奕珩点点头,解下袍子换了戎装。

在门前瞥见威武侯的黑甲卫时,木奕珩就大概猜到,童杰在内。

“得令”木奕珩难得站得笔直,行礼进屋。

迎面撞上卫国公看来的目光,木奕珩眸子闪了闪。

宋将军在下首陪坐,威武侯和卫国公一左一右坐在上位。

“奕珩啊”宋将军当先开口,粗犷的嗓门难得压低几分,“适才国公与侯爷商量,想将你调去禁卫营。”

禁卫,还有另一种说法,叫做金吾。是皇帝御军,直接接受天子统领,在京中不少子弟捐官,都希望能捐个大内的禁军职位,一来容易亲近贵人,擢拔飞快。二来大内事情清闲,毕竟没几个真有胆子擅闯禁宫,或是刺杀皇帝妃嫔,比之外头苦哈哈的兵营,着实算是肥差。

木奕珩想也不想便拒绝道:“多谢诸位大人抬爱。木九不才,还需历练,宋将军治军有方,木九在宋将军手下,受益匪浅,愿效劳将军麾下。”

卫国公垂目喝茶,并不出言。倒是威武侯发白的唇一弯,哑声笑道:“是国公爷一片心意,他有心栽培于你,宋将军怎好阻你前程”

他的声音虚弱无力,脸色暗沉泛青,似大病了一场。

体内余毒未清,到底有所损伤。腿骨折断,虽续接上了,却不大能使力,从前英朗不凡的威武侯,如今成了可笑的跛子。这一切都赖面前这唇红齿白的年轻男子所赐。

童杰的目光,在他脸上贪恋地辗转一圈,视线下移,落在他的右臂上。

木奕珩损一条手臂。他伤一条腿。

罢了,便算还了他

宋将军恰撞见威武侯不加遮掩的目光,心底猛地打个突儿。

原来威武侯对木奕珩

难怪故意将他丢在自己手上,要求严加折磨

是想他服软

宋将军一个大老粗都能看明白的事,卫国公又怎会看不出来

他一方面愤怒童杰将主意打他儿子身上,一方面又暗恨木奕珩不识好歹。

若早早同他站在一线,何必在童杰手下受辱

只是,他们都算错了木奕珩。

他不但觉得这样挺有趣,甚至很享受这种博弈过程。

这回弄不死童杰,自还要再想法子。

至于卫国公,木奕珩嗤笑了下,什么东西,也敢以他老子自居

此刻,卫国公府内,卫子谚在帝姬房外哭诉。

“娘亲,您当真不救儿子么爹爹这样待儿子,岂不成心帮着外人,至儿子于死地儿子受些苦楚没什么,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父亲想罚儿子,儿子不敢有怨言。儿子只怕自己熬不住,若有个有个好歹,娘亲您可怎么办啊儿子实在不忍您伤心”

他哭嚎已久,青青肿肿的脸上尽是眼泪鼻涕。

过了好一会儿,房门才从内打开。

邱嬷嬷从内走出,朝卫子谚行礼。

“世子,殿下乏了,她身子不好,您还是别扰她了。有什么事,老奴会为世子转告,世子您还是”

她话没说完,卫子谚已经从地上跳起,他指着邱嬷嬷大骂:“你是什么东西我要见我娘亲,你凭什么推三阻四我娘怎可能不见我你滚开,我要进去瞧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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