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BY:赫连菲菲
赫连菲菲  发于:2023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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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她这两年,窗空屋净,荒芜得久么

有点气恼,抬手将窗阖了。

木奕珩罢了笛,足尖一点,从瓦顶纵下。

虽隔得远,适才窗前那抹纤纤人影,却看得分明。

胸腔鼓噪着难耐的悸动。明日便要离京返回,再见,不知又是几年后。难不成便一直这样苦着自己

他从窗口跃进去,因心思太乱,都没注意,那窗儿不曾关紧。

帐子撩起,他不由一怔。

没人

刚要转头,听见身后凉凉的一笑。

“夜半驾临,不知木爷何事见教。”

妇人冷着脸,从屏风后出来。

耳尖一抹淡淡的红晕,屋中太暗,瞧不清。

木奕珩听见自己喉结激动的滚着。紧张得不敢多看一眼。

他垂着手,立在那,竟有些不知所措。

林云暖眸子猛然蹿上一抹水汽,来得莫名其妙,让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眼前这人瘦得厉害,比上次见面,还更显清癯,身穿甲胄,腰佩宝剑,这样一幅打扮,竟然夜闯妇人闺房,鬼鬼祟祟在人家墙外吹十几天笛子。

想到这里,面容绷不住,嘴角绽出一抹笑来。

木奕珩几乎以为自己瞧错了,那个恨不得他死的人,那个在他生辰当日恶毒诅咒他的人,是在对他笑,还是在笑他

他抿紧嘴唇,耐住复杂的心绪,强撑道:“我追贼来此,如今已查看过,并无可疑。告辞。”

他转身便去,倒叫她一怔。

“木奕珩”

她叫住他,却根本想不到自己到底想要叫他做什么。

他自动自觉地走了,不是很好

他不再纠缠,不是正合她意

嘴角笑容消融,与他轻声道:“保重。”

保重

一别两年,她总算不曾恶言相对。木奕珩笑了下,人到窗前。终是不甘心,猛地回过头来,快步走到她身前,深深吸了两口气,伸手,将人推在屏风上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夹杂着铁甲的凉气。

她顺从地仰起头,闭上眼睛。

嘴唇贴上来,手臂将她腰肢紧紧箍住。

是两年的相思,两年的渴望。

都深深的,印在这个吻里。

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她的唇瓣红肿着,有说不出的颓靡之气。

那双水眸,像要望进他心里,剖开他最隐秘的渴望。

相对无言。从始至终,他一句话都不曾对她说。

要怎么说该说些什么

妇人适才不仅十分顺从,甚至主动回应。到头来,不会又是醉了酒,转头又翻脸忘了

他的自尊心,已不容许自己再被人践踏、玩弄。

强自定住心神,用最大的意志力将距离拉远。

“我走了”几个字,几乎用了全身力气。声音暗哑,有与从前不同的醇厚。

他长大了,与从前,有些不一样。

林云暖这般想着,抿起嘴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声音又软又低,有他不曾感受过的温柔。

木奕珩握住拳,蹙眉定定瞧她。她脸颊有些泛红,整个人靠在屏风上头,似乎还没缓过气来。

“好好的”他心头泛酸,忍不住嘱咐一句。

“嗯。”

“姓沈的若待你不好,”他望着她,“我会知道的。打得他满地找牙”

再怎么不一样,也才二十二岁,还是有股孩子气,林云暖闻言就是一笑。

似乎再没有留下的理由了。步子却迈不动。木奕珩十分伤感的环视这房间,最后又把视线落在她身上。

两人相望,分明就在咫尺,中间却有太多的艰难险阻,误会多多,矛盾重重,叫他们只能这样静默相对,无法靠近。

可林云暖不想再骗自己了。

她抿了抿唇,喘息着道:“木奕珩,你、成亲了吗”

木奕珩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他怔了下,然后很快回答。

“不曾。”

“那你、有心上人,或是未婚妻么”

他露出疑惑的神情,仍是耐着性子答道:“没有。”

“那你、这次走了,是不是就不再回来了”

“也许”

“那你愣着做什么呢”

第38章 第 38 章

木奕珩怔在那里, 没有动。

林云暖蹙了蹙眉头, 心下一沉。

两年了, 也许他做这些事只是想要缅怀一下过去, 未必仍对她

“你”木奕珩开口了,艰涩难言,挤出一个字来。

林云暖抬头, 撞进一对闪烁着奇异光彩的眸子。

从没见过, 人的眼睛可以蕴藏那么多的情绪。伤感的,悲悯的, 纠结的,隐忍的, 复杂的。

那么亮的一双眼睛。曾经那般明媚飞扬的一个少年。

这两年,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无法想象。

林云暖叹了一声, 转过头去,难耐的心酸让她无法面对那人的表情, 心已软成了一滩水。

原则、固执, 都靠边站。

如果可以,她愿将他抱住, 用仅余的一丝温暖, 照亮他忧郁复杂的面孔。

可是,他未必愿意了

就感到, 身后有一双坚韧的臂膀, 一点点抚过来。滑过腰际, 将她缓缓抱住。

林云暖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酸酸的嘶声。

他在她耳畔,确认道:“我没有误解,对么”

林云暖茫然地闭上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这样抱着你,吻你,会让你不舒服么”

为何要问这样的问题红晕已经爬上面颊,漫过耳际,颈子都染了淡淡的粉。

“那我,留下行么”

他这样说着话的时候,呼吸就在她耳畔,男人阳刚的,热烈的,喷薄的气息,身后那具坚实的、宽厚的、有力的怀抱,腰后那让她恐惧的、震撼的、想念的强悍,让她不能自已地颤着。

她听到自己软成春水的声音。

“嗯。”

就是要你留下啊。傻瓜。

心中这般想着,眼神早已迷离。

她被人拦腰抱起,急切地放在枕上。

男人高大的身影笼在头顶,将所有的光线都遮去了。

眼前这坚毅的面孔,线条凌厉的下巴,让她微觉陌生,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就在这时,男人突然扯开唇角,笑了。

这笑容与记忆中某个刻骨铭心的存在重叠,他俯身贴过来的时候,林云暖心里想的是,莫非我天生受虐倾向,糊里糊涂竟做出这种事来

但她没法继续想下去了。

男人的手和唇,滚烫的,将她没入浮浮沉沉的深夜海上。

像一叶孤舟,飘摇着,无法靠岸,任由海浪席卷,没过全身,又退下去,重新拍打上来。

浪花激越的时候,紧紧揪住身下的被褥,脚趾头一只只地蜷缩起来,发出带着颤声的呜咽。

男人将她的手掌摊开,挂在他满是汗水的颈子上。

像是有了倚靠,她将脸颊贴在他肩膀上,张口咬住他的肩胛。

织金香云帐子给扯散了。两个人影叠在床上,给琉璃灯罩里的烛光投影在墙。

男人手臂粗实,肩膀宽厚,腹部肌肉线条鲜明,汗水顺着人鱼线向下滴淌。

背上错杂的旧痕,给女人的指甲抓出新伤。

他面容紧绷,不时垂下头,在女人唇上吻落。

林云暖仰头大口地喘息着,咬着唇,用手撑着男人的胸口,“木奕珩你、要死了”

男人“嗯”了一声。

“等、等一下”

“别”

一声一声,渐渐连不成完整的句子,只剩下毫无意义的轻哼。

朝霞早已惊醒,她在门前来回踱步,几番想要伸手推门进去,只是不敢。

林云暖身上一层细汗。木奕珩也没好到哪里去,待云歇雨散后,绕到屏风后面用冷水洗了巾帕擦了一遍。等他回来,坐在床沿,手将女人捞起来,用小炭盆温了些水,细细替她擦拭。

林云暖懒得像只猫,枕在他腿上缩着身子,一句话都不想说。

上头传来男人低醇的说话声,“沈世京这软蛋,是不是不行”

林云暖奇怪地斜睨他,没懂这话的意思。

木奕珩笑了下,朝她眨眼,意有所指道,“那么紧。”

林云暖登时大恼,抱住他脖子将他扯下来,掐他的腰。

木奕珩眸子一黯,将人箍住了,鼻息粗重地道,“别闹。”

林云暖捶了他一记,伏在他腿上,指尖在他冒了胡茬的下巴上轻轻地点过,“木奕珩,这两年你干什么去了”

木奕珩沉默下去。

这两年,在人家手底下,苟延残喘,求一息生存,有什么值得夸耀

尤其此刻,何苦浪费这难得来的时光

他不答,翻身将人裹在身下。

林云暖不防他突然偷袭,娇声喊他名字,“木奕珩”

“嗯。”他轻声回应,寻到那两片嘴唇,缠绵地吻去。

朝霞这一晚的忐忑不必提了,终于等到屋里响动停了,听林云暖懒洋洋的喊她。

朝霞硬着头皮走进去,眼睛不敢乱瞟,乖觉地垂着头。

林云暖一点气力都没有,从帐子里探出半张脸,吩咐:“我要沐浴。”

朝霞臊的脸通红,急匆匆地领命下去。

是谁在屋里,她不敢想。

总不会是沈大夫,那样一个温和的人,才不会把奶奶欺负成那般。

木奕珩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大颗的夜明珠,心头一股浓浓的满足感,忍不住就咧开嘴唇不住地傻笑。

林云暖缩在他怀里,指头擦过他手臂上的伤。长长的一条,可怖蜿蜒在上臂。

木奕珩见她神色凄婉,心中一软,温声道:“没事了,已经不疼了,只是不能使剑,抱着你还是没问题的。”

听他说的越是轻松,那心里就越是发酸。

突然明白为何他宁愿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也不肯回到京城。

“我现在左手与从前的右手一样灵活,劲儿也大。”他笑着抚住她的脸。声音又低又沉,这样含笑说话,有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慵懒和缓。

林云暖吸了吸鼻子,双手搂住他腰,把脸贴在他胸口:“以后好好的保重自己,在外头,别再随便招惹人家。”

木奕珩明显会错了意,无辜道:“我可没有。你不知道,多少姑娘排着队往我怀里扔花扔果,我瞧都不瞧她们。又有多少媒婆几乎踏平我的门槛,说谁谁家姑娘想与我成亲,姐妹五六个一起嫁我都愿意。我一律严词拒绝,把她们骂得狗血淋头。”

林云暖被他气笑了,掐他道:“你就知道胡说我是说,你别再得罪别人了。无故受这种罪,” 有家不回,在外漂泊,他那种性子,如何艰难可想而知。

木奕珩端起她的下巴,认真琢磨她的表情。

“这算什么”他蹙着眉问。

“什么”

“可怜我瞧我手废了,一时心软,给我点甜头还是玩我与沈世京闹不快,拿我气他”桥上一幕,他看得分明,沈世京和她并肩站在树下,说了些什么,然后分道扬镳,接着沈世京去喝闷酒,又给他撞见。这么一连贯,后一种情形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木奕珩的面容冷下来。

林云暖抬手将他紧锁的眉头抚平,“那,你呢你这样,每晚在外面吹笛,偷偷溜进我房里瞧我,是为什么”

“”木奕珩挑了挑眉,为什么能为什么“想睡。”

林云暖哼笑一声。这答案真是直接啊。

“嗯,我也一样。”

“一样什么”

“想睡。”

“你他娘”他瞪大眼睛,不敢信这是从一个女人口中说出的。

“你明天就走”

“你若求我留下,我便再耽三五天。”他噙着笑,玩味地瞧她。

“嗯,那你明晚早点来,悄悄地,不要吹笛子,直接进来。”

木奕珩这回彻底傻了,他腾地弹起来,跳下床,目瞪口呆地看她。

她这是明目张胆的勾引他

“干什么不想”林云暖翻了个身,用被子将自己裹住,伏在枕头上面,斜睨着他。

“想”他当然想。

“那做什么,这幅表情一脸不情愿似的”

“你这突然”他咂着嘴巴,把她下巴抬高,“是沈世京渴着你了还有,刚才那些不正经的东西,跟谁学的”

林云暖甩脱他手,把自己脸埋在枕上,笑得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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