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一颗真心换来了什么她是如何回报于他
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歌声止了。
林云暖去了净房,用热水拧了帕子,擦拭身上。
木奕珩不声不响地走进来。
林云暖看他一眼,裹住衣裳转身就朝外走。
木奕珩伸手把人勾住,抵在墙上。
林云暖别过头,倔强不肯看他。
她嘴唇稍稍消肿了,伤处仍是十分明显。下巴上有块淤青。不用看,木奕珩知道她还伤了别的地方。罪魁祸首是他。
木奕珩披着件袍子,衣襟敞开,她一低头也瞧见了他的伤处。
两人彼此心酸彼此心痛,却不肯相诉一语。
木奕珩无声地欺上来。
林云暖闭上眼,任他亲吻舔舐。
他咬住她颈子,手撕掉开她衣襟。
成熟的果实在他掌心,湿润了。
他知道她顾忌熟睡的孩子,不会出声。他就卑鄙地欺身而上。
黑暗的角落潮湿的墙边她和他交互着呼吸,一切尽在沉默无声的碰撞里。
她伸手攀住他高大的身躯像溺水之人抱住了海中唯一的浮木。
而那柔软细致紧紧将他包覆住的温暖同时也是他唯一的救赎。
是彼此的痛,也是不能消弭的爱。
木奕珩重新吻住她的嘴唇,呼吸也罢,哭泣也罢,说不出的那些痛和怨,那些孤绝而无处投放的不安,顾不上了
他眼里只有她。
尊严和骄傲,名声和性命,他交到她手里,任她如何践踏辜负,顾不上了
拥吻住,唇齿相缠。
麻的痛的咸的苦的甜的涩的,彼此分享。
他们相拥着一路纠缠到外间。
她在他上头,摘去钗子,披散了头发。
淡淡的光线笼在她赤着的身上。
让她看起来那样的圣洁温柔。
木奕珩心痛得蹙了眉,凝视这样的她让他好生害怕自己又是在梦中。
只有不要命的,抵死的深入。
林云暖连呼声都破碎掉。
她俯身捧住他的脸,眉目慈悲,她说:“木奕珩,明天,你就走吧。”
木奕珩不语,噙住她的嘴唇,舌尖扫过她唇齿每一寸。
林云暖没力气了。她俯下身来,把自己贴在他身上。
木奕珩双手箍住她。一寸寸的收紧。
此刻,此地,在这样的过程中,他想就此扼死了她。
死了,免他牵挂,免他悲苦,免他伤,免他痛。
死了,才算彻底放下。
念头一起,他眸子滑过冰冷的杀意。
他捏住她下巴让她仰起头,上下打量这张让他百般思念痛苦的容颜。
林云暖觉着被箍得痛了,眉头蹙了起来。
木奕珩手臂陡然松开了,抬起右手,轻轻地,触上她的眉心。
“别皱眉”他声音很轻,酸涩的沙哑的。
林云暖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他右臂淡去的伤上。
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缘何要受这样的苦。
她移目看向他腰侧和胸口的疤痕,眸中水光微闪。
木奕珩伸手抚她脸颊,柔声道:“怎么了”
林云暖受不得这样的温柔,她声音哽咽住,指尖虚虚抚上那伤,“你这怎么弄得”
木奕珩嗤笑了一声,他挺了挺腰,手臂一弯,将她抱住滚了一圈,两臂撑在她身侧,居高临下望着她。
“你不知道”
林云暖心想,我正是不知才问啊
可触上他带着愤怒和恨意的眸子,她登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是刻意的,让自己受伤。是刻意的,折磨他自己。
木奕珩指着胸口那圆形的伤处,冷笑:“夷南部族犯境,我带兵抵抗,老弱残兵只余八十,敌军五百余,我冲入战圈,狂杀两百,身上穿过一杆长\枪,直抵心脏。捡回一条命,养了二十余天。”
林云暖想象战场上他不要命的打法,抿住嘴唇,说不出话。
木奕珩握住她手,将她抗拒的掌心强行按在自己腰侧的伤上。
“这处才致命。是与敌军将领单挑,他临死偷袭,带狼牙刺的尖刀,怕是你未曾见过。捅入皮肉中,向下狠拉,豁出三寸口子,流的血将马背染红”
她想求他不要说了。光是听着,她就已经疼得要心碎掉。
她嘴唇发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木奕珩握着她手,又覆到另一块伤处。
“你看见了么这是我在战场上失神,中的流矢。你知我为何会失神猜猜看。”
林云暖摇头。她不敢猜。
他弯下身子,把她的手按在他肩膀处。
“这里,与人械斗,被刺个对穿”
林云暖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流出来。
她不是想他变成这样。
“这一年,我活得还不如条狗。你过得可滋润、快活”
他钳住她的下巴,戏谑道:“什么不答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一肚子的理论,要与我争论和离的好林云暖,你仗着我心里有你,爱你,你把我当成狗屎一样践踏”
“我说过的吧我生来就是个多余的孽种,我不求你多么的爱我,在乎我,你只要留在我身边,陪伴,信任我,就够了。”
“是为了陶然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我特么要是对她有意,我早就上了。我轮得到旁人逼迫”
“还是为了什么春熙翠文、什么容氏你当我木奕珩是什么我是狗么见到女人就要扑上去啃”
“我看你未必是吃醋。我知道,你是觉着和我在一起比不得你从前快活”
“你不喜欢,为什么不与我说我亲手造了世外桃源给你,只要有空就带你去独处、单过。我想离开木家与你单独立府,我怕你受委屈不想你不高兴。你想要什么,天上星水中月,我豁出命来给你”
“你他妈一句话不说,转头就走。你把我木奕珩当什么我是对你太好,你觉得我没脾气的么”
“玩弄我也要有个限度。你怎么闹我都由得你,夫妻两个,你商量一句都不曾,直接找了我最厌恶的人带着我的儿子逃到天边去你却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你看看你这模样”
“你这身子甚至比从前还丰腴了些我记忆中你那小腰随便撞两下就断了,我特么连在床上都对你舍不得过火。我看你就是贱”
“我为你请封了诰命啊林云暖你知不知道圣旨下了无人接旨是大不敬罪我也许会死的林云暖。你可有为我着想过半分半毫”
“我是缺了一个能睡的女人么是没人能给我生孩子么我把你宠成眼珠子,你倒把自己当成颗石头,外头的日子就那么好过好,你想做平凡人,我陪你啊你告诉我,你看我但有半点犹豫、舍不下那些富贵权势,我木奕珩把头砍下来给你当凳坐”
“你是有多瞧不起我啊你是有多不在意我们的婚姻啊林云暖,你是下堂成瘾么”
“你几年不换个男人就活不下去是么”
“你哭什么是你玩我,你有什么好哭的怎么,看见我为了你变成这幅鬼样子你良心发现,心疼我他妈真不稀罕。”
“罢了这辈子我他妈是倒了霉了遇上你这么个没心的毒妇”
“操”
他咒骂着,抽身出来,从桌上提过茶壶就灌了半壶茶下去。
林云暖蜷缩住身子把自己抱住。
木奕珩觉得心头火烧火燎的那怒气无处发泄。
他扬声叫人来,命上酒。
他斟了两杯,没好气地瞥一眼身后的女人,递过去一杯,粗声道:“陪老子喝一杯”
林云暖不肯接。他眼睛一瞪,“你他妈喝不喝”
嗓门提高了,大有要吵醒两个孩子的架势。
林云暖脖子一缩,皱眉接过酒喝了。
木奕珩又斟了一杯,这回不等她接过去,他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一手将杯中酒给她灌了进去。
辛辣的酒液入喉,呛得她眼泪直流。
木奕珩口中含了杯酒,扣住她后脑与她渡过
瞧她被灌得七晕八素只有求饶的份儿,他心里的火气消了少许,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骂道:“你他妈怎么不厉害了跑啊老子这么玩你还不跑给老子甩脸子,打老子耳光啊”
林云暖不吭声,她缩在那,像个受气包一样,皱着鼻子,嘴角都是亮晶晶的洒出来的酒。
木奕珩低爆了声粗口,凑过来把人搂着,嘴唇贴上去,把她亲吻住了。
她伤他至此,他还是喜欢她。
看见她这幅模样,想狠狠的,狠狠的把她亲的透不过气。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天都亮了起来。
灰蓝的天色,昏暗的屋子。林云暖蜷缩在木奕珩身侧,两手紧紧揪住他的衣摆。她熟睡的侧颜像个不知事的孩子。
木奕珩眉眼清明地望着房顶。
林云暖醉后说的那些话让他失神至此时。
是不是不逼迫她喝那些酒她这辈子都不会对他敞开心扉
不就是受过情伤被唐逸那混蛋辜负过,至于草木皆兵成这般
他是木奕珩,如何能与那种下三滥相比
什么对彼此都好,要为他考虑,考虑个屁
原来女人小气起来连自己的男人与人逢场作戏都不准的。
特么身边有几个美貌婢子都是错
还有,她说的那些荒谬的话,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人醉后的言语到底可信度有多高
两晚未曾安睡木奕珩此刻也是头昏得紧了。加上两天做了那么多回,此刻腿都有点软。
他嘴角勾起,无奈地笑了一下。
才一闭眼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
木奕珩被吓得一震,接着怀里的宿醉的女人腾地弹了起来。
木奕珩听得出这哭声是他闺女。片刻连钰哥儿也给吵醒了,拉着长音嗲声喊“娘”。
木奕珩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林云暖迷迷糊糊连衣裳都没穿好就去哄孩子。
醒来已是傍晚了,木奕珩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瞧见身上盖着锦被,他嘴角就勾起来。
妇人口口声声不想和他在一起,心底里还是心疼他的。
木奕珩穿鞋去净房梳洗一番,走出院子就看见林云暖抱着小女儿在和钰哥儿玩。
不知怎地这画面让他突然湿了眼眶。
他像钰哥儿这般大时他娘可有这样温柔的待过他么
林云暖听见声响回过头来,与他视线对上。
钰哥儿已经笑着跑过来,张开双臂扑到他腿上,嗲声嗲气地喊他“爹爹”
木奕珩笑着抱起儿子,朝林云暖扬了扬眉,“我带钰哥儿出去转转,一会儿回来给你娘俩带好吃的。”
林云暖抿住嘴唇,刚想说些什么,木奕珩知道她不会同意也并不征求她的意见,大步跨出院子径自就走。
钰哥儿自小就对木奕珩的声音敏感,还在林云暖肚子里的时候,只要木奕珩对着肚子说话他就动的很欢。出生后他有时哭闹乳娘都哄不好,木奕珩大手将他一抱他就立即眉开眼笑。
父子天性这种缘分实在很难说清楚。
林云暖有些泄气的想:“罢了,容他二人聚聚,来日还有几多机会呢”
又想,若是钰哥儿长大了想去投奔父亲,她也不会阻拦。
天气晴下来两日,街上走动的人多了起来,许多商铺重新营业,也有人家忙于修缮之前损毁的房屋。
木奕珩把住处的东西光明正大地搬来了林云暖宿处。
阳城一众官员:“”
这位是真猛士啊不服不行。
小院的门换了一个,准许悦欢带孩子出去玩单只看管着有“前科”的林云暖。
木奕珩这几天也不大理会她,埋头做自己的事,要么与大小官员商讨遣返流民事宜,要么就自己骑了马带钰哥儿出去。
两人较着劲。
一个想:你公务在身总有不得不离开的时候。
一个想:我看你能嘴硬到何时不与爷服软。
眼看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南疆那边也数次报来军情。
木奕珩不紧不慢地吩咐手下整饬军队,准备南返。
临行前一日,林云暖多少有些伤感。
这一别,怕是两人再不会见面了吧
她吩咐悦欢准备一些吃食,暗中塞给木奕珩的亲兵,想嘱托几句又觉得拖泥带水的太矫情,强迫自己不再理会他的事。
他的人总不可能看守她一辈子。她想趁今晚与他说清楚,好好作别,至少要劝他不要再因她而糟蹋自己。
木奕珩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与阳城官员彻夜饮酒,不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