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与徐风——BY:Dayandog
Dayandog  发于:2023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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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随着同行的人一路往慢慢前,公园里的路灯也灭了,只靠着不远处几幢大厦打下的霓虹作光。

快走出公园的时候,身后小区人群里的几声欢呼吁叹,电路修好了。

紧接着,伴随着“嘶嘶”的电流声,公园里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

一时灯光大盛,徐风眼睛被晃了下,不由得转向一边。

对上一双眼睛,立时便愣住了。

几步之外,梁春雨正靠在人造湖的石头围栏看着他,手上拎着个印着某超市字样的塑料袋。

她穿了淡粉的衬衫,头发又剪短了一点,头顶的路灯让她的头发显得碎碎茸茸的,脸还是那样白,眼睛印了路灯的光辉,墨黑中透着光泽。

她微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嘿!总监,你怎么不走?”前面同行的男女走了几步,见他还站在原地,出声招呼。

徐风摆手,示意他们先离开。

他朝梁春雨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住了,人来人往的小路,朦胧中见她神色温和,安静如常,温温的目光在相隔了几日后再次望过来,心无羁绊。

一朵算得上天生丽质的花,只是没有香味,对于大多数人来讲,都是不可爱的,甚或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但未必没有人想采撷。

在这份工作之前,她修过车,也许还干过些别的什么,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有人是陌路,有人对她不屑,或许还有,像自己一样的,那么,他们,对她,抱的是什么样的心思?

而她,说到底,无波澜的目光,心无旁骛,这样一个人,真的有人肯为她下定决心么。

徐风看着她,仔细地,像反复看一道不甚明了的题。

够清楚了?

有答案吗?

梁春雨见徐风朝自己走过来,以为他有事,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哪知他在她几步之外停下脚步,只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他快走了两步,追上前面的人,有人问:“总监,你在那里看什么?”

“在看个姑娘。”

大家以为他在开玩笑:“问到电话号码了吗?”

徐风顿了下: “问到了。

……。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这么一次连对话都没有的一瞥,对于两人来讲,意义大不相同。

对徐风来说,潮尽峰出,拨云见日。

对梁春雨来讲,呃,其实没什么可讲的,她确没想到那个层面上。

第19章 长痱子

一晃到六月底, 夏至已过, 进了三伏天。

郑淼的爷爷请了几个外省的老朋友来家里作客, 老人家梨园情节重, 为此郑淼的孝顺老爸特意托关系请了越剧班子搭台唱《五女拜寿》。

看戏得热闹才有味呀,郑淼提前几天打了个长途电话给徐风:我爷爷办趴体, 你来不来?

徐风算了下日程, 觉得差不多了, 主要这边热得他实在也是待不住, 跟合资商交代下, 留下几个技术人员, 赶在下午前坐飞机回来。

时间紧,郑淼打电话说让小春去机场接他,让他把航班号和班次发过去。

下飞机后徐风去行李盘拖了箱子一路往外走, 外面的接机口人山人海,一张张举牌眼花缭乱。

逡巡了好一会儿,徐风才找到梁春雨,人太多,她被挤在金属杆后头,举着写着自己名字的白板往通道张望。

有那么一会儿吧, 终于,她也往自己这边的方向看过来, 表情犹疑。

她看了徐风一会儿, 迟疑地叫了他一声:“徐总监?”

徐风两个月都在南加州的工厂搁着, 那边天气干热, 阳光充沛,世界上最大的太阳能市场。日头跟国内比起来,像是火海。

徐风穿的还是那边的衣服,灰色沙滩裤,白背心,外面罩了件短袖的衬衫。

这身打扮看着更像是搬砖回来的,与平时在公司时的正式大相径庭,难怪梁春雨一时认不出。

徐风带着行李径直走向梁春雨。

接机大厅的喧闹声太大,梁春雨伸手去帮他拉箱子,手刚伸出去要碰拉杆,被徐风握着拿开,回头又笑:“你当自己大力水手啊?”

“你东西太多了,我帮你拿一点吧。”

“都是抛货,不怎么重。”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

周边都是拥挤的人群,不算窄的一条过道被占领得黑压压一片,迎面汹涌的人群迎进,梁春雨肩膀一歪眼看着就要被裹挟进人流。

徐风急忙松开拉杆,在人群外揽住她的腰往身边一带,勉强把她拔了出来,人挤人的地方,他牵着她的胳膊贴着玻璃逆流挪到外头。

徐风长得高,梁春雨堪堪到他肩膀处,偶一回头,她垂着眼躲避汹涌的人群,没有挣脱他的手掌。

手心下一片细滑,湿湿凉凉的,徐风的手掌握满了一个圈有余。

心中暗暗叹,太瘦了。

继而又想,以后跟我,养得胖胖的。

这么一想,还是有些想笑。

任重而道远啊……。

外头日光大盛,刚走出机场大厅,热浪铺面席卷来轰进毛孔,炎炎暑气炙烤着水泥的地面,正是下午两点半,空气闷热得人都不敢深呼吸。

徐风松开牵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去,两人都没打伞,放好行李后一前一后上了车。

这车也跟下油锅炸了一样,热得不行,梁春雨递给他一瓶水,徐风拧开一气喝了小半瓶,放在一边,脖子一扭,伸手去抓后颈。

梁春雨撇了一眼他的脖子,密密一片红,一粒一粒的红疹子挤在他脖颈一侧,连带周围好的皮肤都染得红彤彤。

她不由得出声:“徐总监,你后面长痱子了。”

徐风那处一片抓心的刺痒,还带着灼痛,“嘶”了一声:“天气太热,这几天才长的。”

他有点受不了痒,刚要伸手,梁春雨阻止:“别抓,痱子抓破了更难受。你去看医生了吗?”

“没,外国看医生得预约,”徐风把手放下,及其不舒服,“头一次长,我还以为被晒得。”

梁春雨盯着多看了几眼,分析道:“你这个应该就是痱子,看起来蛮严重了。要不先送你去医院?”

徐风想了下:“也好,去中北路吧,必胜客斜对面有家诊所。”

梁春雨发动车子,徐风忍着那股来势汹汹的刺挠感,阖上眼倒时差,慢慢睡着了。

行到红绿灯前停下,等放行的几十秒,梁春雨手伸到制冷的按钮边,把风力调小了。

***

梁春雨将车子停在诊所前,准备叫醒徐风。

他下巴冒着青青短短的胡茬,神色放松,胸口起伏均匀,显然睡得正熟。

梁春雨两个月没见过徐风,只听到郑淼提起过他带人出国工作去了。

在机场接机的时候她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个沙滩裤宽背心旧衬衫三件套行头的是徐风。

梁春雨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拍拍他耳边的椅背:“徐总监,到了。”

耳畔的拍打声不停,徐风眉头一动眼睛要睁不睁,脸转了个方向,压住了梁春雨的手。

她把手抽了回来,徐风初醒时迷蒙的目光跟着她抽回去的手走了一段,慢慢收回来,坐直身体,完全清醒了。

**
刚进去,诊疗室里就走出个穿白褂的年轻医生,板寸头,瞟了他们一眼走向大厅的饮水机,半道又停下来回望他们,瞪了半晌眼睛,突然就笑了。

“徐弟弟?你不是吧,怎么搞成这样啦,差点没认出来。”那年轻医生瞪着眼,疾步过来拍了下徐风的肩膀。

徐风指了指脖子后面:“长痱子了,挺难受的。”

板寸头的医生这才注意到他一片狼藉的脖子,走了几步上前查看:“你这也忒照顾我生意了,都抓破好几个了才来,存心想多花点钱?”

说着拍了拍徐风的肩膀:“去诊室坐一会儿,待会儿我给你看下。”

徐风应了声,转身刚想交代一下梁春雨,却发现她背对着自己,拿了个一次性的杯子接水喝。

距离有点远,徐风张了张嘴:“小春。”

梁春雨条件反射端着杯子转过身去:“怎么了?”

徐风点了点诊所大厅的排椅,笑道:“你那边坐下,我很快出来。”

梁春雨:“好的。”

梁春雨在凉爽的大厅里坐了一会儿,又去接了一杯水喝,皮肤的汗液很快蒸发,身上没了黏腻的感觉。

此次再与徐风见面,感受着实难言,难言的原因在于,上次她搭秦晏舫的车子回来时,秦晏舫无意间所提到的,徐风高中被打事件。

怎么就,那么……巧?

他说他当时见过其中一个女孩的脸,回去还画素描找了一星期,没找到。

兀自想着,年轻的医师走倒门口冲她招了下手:“小姐,你过来帮下忙。”

**

梁春雨起身跟进去,徐风正背对着她穿衬衫外套,板寸头的医生忙阻止:“别穿了,叫这个小姑娘给你抹一抹再穿,这都发炎了。”

“刚才插队给你看的,后面还排了好几个病患。”板寸头指了指诊疗室桌上未拆封的一支软膏和喷雾酒精,转而对梁春雨说道:“先给他喷一下消消毒再擦,走时别忘了拿盒痱子粉。”

梁春雨点头,医生随即出去了。

徐风穿着十分普通的白背心,肩头和手臂露在外面。手臂长,肩膀宽,他瘦高,但是不弱,手臂的肌肉均匀不突兀,服帖地伸展直至腕骨。

他伸手:“给我吧,前面的我自己涂,你帮我抹一下后面。”

梁春雨把药膏递给徐风,看到桌面上有一面折叠的镜子,便立了起来。

徐风拖过凳子照着镜子给自己消毒上药。

涂涂抹抹的,从镜子里见到梁春雨站在身后,似乎还一直盯着他脖子后的那块红疹瞧。

徐风没有转过头,只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镜子里抓到了梁春雨的目光:“怎么了?”

梁春雨摇头,走上前抓起桌上的酒精喷雾。

“我来帮你吧,有好几颗抓破皮的,药膏沾到会发炎。”

“好。”徐风顺手把棉签推过去,过一会儿:“谢谢。”

梁春雨弯腰对准徐风的脖子喷了一圈酒精喷雾,酒精的味道一股脑挥发,直冲鼻腔,有种灼痛刺激感,梁春雨皱了下鼻子,两人离得及近,这几下的呼吸不自主重了,气息喷在徐风脖颈后,微微麻痒。

她是个办事挺细心的姑娘,药膏抹得仔细,棉签轻擦红疹,酒精带走热度,有那么几下,指腹无意间蹭过徐风脖子,两人都没吭声。

静悄悄中,徐风轻轻“嘶”了一声。

梁春雨动作更轻了:“我按太重了吗?”

“不是,”徐风在前面回答:“刚才喷了酒精,破皮的地方渗进来了。”

梁春雨另外抽了一根棉签帮他蹭着红彤彤密集的一片疙瘩:“我用棉棒刮一下,你别抓。”

“嗯。”徐风动了下,“你长过痱子没?”

“小时候长过。”

“怎么处理的?”

“撒了花露水,还擦了点痱子粉,过两天就消了。”

“哦。”

“徐总监,你经常要出国吗?”梁春雨主动开口。

“不经常,有需要就去,多远都得去,”徐风头动了一下,“挺受罪的,每次去都得预先查天气找衣服,感冒药和止痛药都不能随便带,入关前还要填申报表。”

“感冒药为什么不能带?”

“嗯,也不是不能带。有些感冒药的成分里面有吗啡和□□,这些就不能带。有些止痛药可以代替□□,没有审批的文件就入关很有可能被起诉,当然也要看目的国家的规定和携带剂量。”

“喔,”梁春雨换了一根棉棒:“你这次去的地方很热?”

“热是热,但是怎么说呢,去度假的话就是圣地,那里有海洋和峡谷,潮汐泳池和水下公园,想玩什么的都有,但是去工作呢,就感觉很不习惯,难受。”

徐风说到这,回过头:“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他转身得太突然,沾着药膏的棉棒贴着脖子直杵杵擦了过去,一道白色的膏线。

梁春雨抽了一张纸巾帮他擦干净,随口说:“我外语不太好,应该去不了吧。”

徐风忽然笑起来,面目显得柔和生动:“我带你去。”

梁春雨耳边听见他笑,没留意,以为他在开玩笑。

第20章 方婷云与徐风

车子停在徐风家门外的大道上。

徐风下车前, 梁春雨把装酒精, 药膏以及痱子粉的塑料袋递给他。

徐风接过袋子, 打开车门, 脖子有点痒,习惯性抬手, 被梁春雨拉了一下:“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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