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为聘——怡米
怡米  发于:2023年0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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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与魏野交代完孩子的事, 裴衍从湘玉城附近的眼线口中了解到, 裴劲广为了储备粮草, 已开始刮脂民膏, 导致湘玉城百姓怨声载道, 再没了之前对他的崇敬。
  裴衍将一盆修剪形如父亲书房里的菖蒲放在窗前,看着它在烈阳下渐渐打蔫。
  如今湘玉城的百姓处在水火之中,与这菖蒲无异吧。不过菖蒲会任人宰割, 人心不会。
  将菖蒲放回阴凉处,裴衍提壶浇水,目光平静, 已没了初闻父亲反叛消息时的动荡心境。
  皇城, 大理寺。
  傍晚, 官员们相继下值,有人叩开一间廨房的门, 朝房中的男子打了声招呼:“宋少卿, 兄弟们先走了。”
  端正其中的乐熹伯世子、大理寺少卿宋慕辰微微颔首,俊朗的面容没什么表情, 之后又埋入堆叠成山的卷宗, 待华灯初上, 才将廨房上锁, 带着车夫去往城外。
  “世子, 咱们不同承将军打招呼, 冒然前去探望杨夫人和裴小娘子,会不会有失礼节?”
  宋慕辰捏着一块幼年随父母离京时,由杨氏赠予的羊脂玉如意扣,沉声开口:“你觉得,承牧会承认私藏了囚犯吗?”
  “大抵是不会的。”
  宋慕辰握紧如意扣,不再多言,等马车抵达一处简陋的茅草屋时,不紧不慢下了马车。
  徐徐缓行时,做到了眼观六路,在一侧灌木丛飞出织网时,迅速向后,飞身上马,脚蹬马鞍腾空而起,落在了织网的另一侧。
  紧接着,又以折扇挡开了袭来的飞镖。
  在拔掉扇骨上的一枚飞镖时,他朗声道:“自己人,无需防备了吧!”
  茅草屋内走出一人,身姿笔挺,身着黑衣,不是承牧又会是谁!
  “宋少卿这句自己人,令本将受宠若惊。”
  从未与承牧打过交道的宋慕辰沉沉一笑,掷出手中的如意扣,“在下是来探望杨夫人的,不是来切磋的,还请承将军通融。”
  往昔,因着裴劲广的关系,他会称杨氏一声婶婶,而今,撇去这层关系,他自然不会再唤其婶婶。
  承牧轻松接住如意扣,侧头看向斜后方的杨氏,以目光征询后,稍一点头。
  周围的下属们收起暗器,隐遁了身影。
  察觉出周遭没了危险,宋慕辰阔步走到茅草屋前,撩袍行了晚辈礼。
  杨氏快步走出来,将之扶起,眼含热泪地应了一声,“慕辰,别来无恙。”
  看着消瘦憔悴的妇人,宋慕辰点点头,“晚辈一切都好,也愿杨夫人化险为夷,自此顺遂。”

  说话间,他瞥见一抹娇小的身影从承牧身后探出了头。
  那就是杨氏的女儿裴悦芙吧。
  男女有别,他移开视线,假装没有瞧见,与杨氏说起了掩护她们母女前往乐熹伯府的事。
  裴悦芙好奇地打量了一会儿,又缩回承牧背后,揪着承牧的后襟问道:“那位公子就是徐伯母的长子呀?”
  承牧“嗯”了声,反手想要扯开她的手,却没能如愿。
  自从落难,裴悦芙将承牧当成了救命稻草,但凡有他在的时候,她就会像苍耳一样粘着不放。
  “宋世子要派人送我们母女离开吗?”
  “也许吧。”
  “那不是包庇吗?会不会连累他们啊?”
  “我和他同样是包庇,小姐为何不考虑我的处境?”
  裴悦芙依旧揪着他的后襟不撒手,适时地套起了近乎,“那能一样么?咱们多熟呀。”
  承牧扶额,“小姐误会了,我和谁也不熟,只是受了先生所托。”
  知他口是心非,裴悦芙没往心里去,还笑眯眯地拍了个马屁:“承将军重情重义,即便没有大哥相托,也会护我们母女周全。”
  说完,自顾自地给予了肯定,重重地点了点头。
  承牧懒得搭理她,也没刻意撵人,就那么“拖”着她走出了茅草屋,与宋慕辰商讨起转移杨氏母女的事。
  战事在即,自己事务繁忙,分/身乏术,将她们送到徐夫人身边,要比留在这里稳妥得多。承牧虽没得到裴衍的首肯,却毫不犹豫地替他做了决定。
  送宋慕辰离开后,杨氏拍拍女儿的肩,叮嘱她做好准备,近些日子就会启程。
  自幼没出过远门的裴悦芙,独自坐在茅草屋的石阶上,双臂环膝陷入彷徨,不知今后该何去何从。
  倏然,视野中多出一双黑靴,她抬起头,见承牧递出一个锦盒。
  “这是什么?”
  霞光漫天,映在承牧刚毅的面容上,添了柔色。
  “替先生送给小姐的生辰礼,笄年吉乐。”
  裴悦芙恍然,咧嘴哭了出来。
  她幻想过无数个场景的及笄礼,竟在这简陋的茅草屋外,狼狈地度过。
  没结交过如此脆弱的人,但承牧还是慢慢蹲了下来,在夕暾的余光中,生硬地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都会过去的,再坚持一下。”
  裴悦芙吸吸鼻子,却收不住泪水,扯过承牧的衣袖擦了一把,“嗯!”
  看着袖口的泪渍,承牧没有责怪,给予了这个脆弱的小姑娘九成九的包容。
  又半月。
  自小暑进入伏天起,天气异常闷热,只有清晨还能感受到微微凉风。
  也是趁着有些凉气儿,秦妧和刘嫂在一大早就包起了饺子。
  老话说“头伏饺子,二伏面”,自从与刘嫂朝夕相对,秦妧也开始重视节气的吃食,挽着衣袖,包出一个个玲珑带褶的水饺。
  等将水饺从锅里捞出,秦妧扶裴衍走出房门。
  两人打算从院子的树荫下用饭。
  又恢复了半个月的身体,除了心口的伤痕还偶尔渗血,其余三处已彻底结痂,裴衍脱离了轮椅,可以缓慢行走了。
  可就在秦妧夹起饺子准备放进裴衍的碗里时,一道婴儿的啼哭声,“震”得她抖了筷头。
  事隔二十来日,儿子的哭声更为嘹亮了。
  “雪霖!”发现一辆停靠在篱笆门外的马车,她提裙小跑出去,猛地掀开帘子,眼见着一名妇人将一个白净的小胖子递出车厢,随后催促驾车的隐卫赶快离开,以免引起村民的注意。
  接过软乎乎的小胖墩,秦妧喜极而泣,贴着儿子的脸蛋走进院子,激动地讲不出话。
  裴衍淡笑,抬手给儿子扯了扯翘起来的小花袄,将母子二人拥入怀中。
  说来也怪,一路都在嘤嘤哭泣的小家伙,在投入爹娘的怀里后,竟安静了下来,还眨巴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看秦妧,又看看裴衍。
  “不认识娘了?”秦妧颠了颠儿子,快步走进正房,想用母乳唤起儿子的“记忆”。
  裴衍守在门口,与刘嫂对上视线后,简单地解释了两句,说是托人将儿子接了过来。
  刘嫂不是个爱打听闲事的,这也是她为何能受到裴衍的“重用”。
  从小夫妻的家中离开,刘嫂端着一小盆水饺,打算拿回家与自己丈夫一同享用,正巧在路上遇见扛着锄头去替雇主垦地的大壮。
  “刘嫂早。”
  刘嫂笑笑,“大壮吃了吗?”
  “菜汤配馒头。”大壮回答完,颠着锄头凑近刘嫂,“嫂子,秦娘子的男人是不是能走路了?”
  “是啊,秦先生恢复得很好。”
  大壮歪歪嘴,心不在焉地走开,还特意绕道,打小夫妻的家门口路过,却偶然听得一声婴儿的吟笑,惊得他顿住了脚步,看向正趴在秦妧怀里咯咯笑的雪霖。
  脸皮不受控制地抽了抽,他扛着锄头原路返回,追赶上了快要到家的刘嫂,“嫂子,秦娘子有孩子了?!”
  刘嫂点头,“是啊,三个月大的胖小子,乳名雪霖,怎么了?”
  “没、没事。”
  大壮悻悻地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小夫妻的家门前,徘徊之时,再次被秦妧的美貌吸引,暗暗给自己打气,不就是多养个孩子,没什么大不了!
  调整好心情,他又雄赳赳地扬起头,干劲儿十足地去垦地了。
  深夜,裴衍坐在炕边等着妻子为自己擦药,却见妻子坐在另一端专心致志地逗着雪霖。母子二人其乐融融,完全忽视了他。
  “妧儿。”
  “嗯?”多日不见,秦妧满心满眼都是儿子,背对着男人随口应了一声。
  雪霖是个天生会讨人欢心的小胖墩,捏着小肉拳翻来翻去,卖力地施展着“绝活”,惹得秦妧欢欣不已。
  小孩子的成长充满朝气,谁会不喜欢呢?
  可喜欢归喜欢,却并不影响某人吃味,这种莫名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子时。
  谁家小孩子还不睡?裴衍拉开亲密无间的母子,用手捂住了雪霖的眼睛,示意他快些睡。
  然而,雪霖以为爹爹在陪他玩,欢快地蹬起小短腿,还吐起了泡泡。
  裴衍额头有些紧,不知乐熹伯夫妇是怎么将雪霖养的这么皮实,像个小霸王。
  直到丑时,星月隐于云中,小霸王才沉沉睡去,恬静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亲上几口。
  秦妧时不时亲亲儿子胖嘟嘟的脸蛋,完全忽视了背后的男人。
  三个月的孩子已不会频繁起夜了,可秦妧还是不放心,一直守在雪霖身边。
  靠坐已久的裴衍抱拳咳了下,“妧儿,合该给为夫上药了。”
  秦妧这才转过身,慢吞吞地挪过去,拿起金疮药,糊弄似的涂抹在他身上。
  感受不到她的认真,裴衍勾住她的腰,偏头吻起她的侧颈。
  等将女子吻得软了身子,才徐徐去拉裙带的接扣,埋首想要帮忙。
  秦妧反应过来,好笑地捂住他的嘴,“做什么,秦先生?”
  “帮夫人纾解。”
  “不是有雪霖了么,秦先生怎还装糊涂?”
  裴衍当没听见,撇开纱衫,嘬住她秀气的肩头,手也没闲着,“帮”了一会儿展开掌心,认真地问道:“这是什么?”
  那是什么?那是雪霖的口粮。
  秦妧被他一本正经实则厚颜无耻的样子气到,绕过手臂,朝他后腰上的伤口戳了一下,疼的裴衍“嘶”了声。
  施以了报复,秦妧吹灭油灯,摸黑穿好齐胸裙,没着外衫,光着肩头躺在了雪霖身边,枕着手臂合上了眼帘。
  裴衍躺在了秦妧身后,于月色下盯着如峦如壑的婀娜线条,将手抚在了她平坦的肚子上,划过肚脐,一寸寸画着圈。
  秦妧咬住手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成熟的身体早已对某人了无招架力,想到他的伤口基本已经结痂,忍着排山倒海的赧然小声道:“你轻一点,别扰醒雪霖。”
  哪里会想到“珍馐”会主动邀请,裴衍闷笑一声,哑而悦耳,“我说要了吗?”
  他还得了便宜卖乖!秦妧掰开他的手朝雪霖靠过去,却在下一瞬,被裴衍抱到了身上。
  “放开我。”秦妧压低声音,小幅度地挣扎起来,“君子不可食言而肥。”
  抱着她坐起身,裴衍捧起她的小腿,逼她跪坐在自己的......手臂上。
  这个动作会使绷紧手臂的全部肌肉,只有臂力超群的人才能办到。虽说秦妧不怀疑裴衍的实力,但他伤势还未痊愈,哪能这般肆意而为!
  “放我下来。”
  秦妧一面抱住裴衍的脖子稳住身形,一面急切地想要晃动着小腿,试图脱离桎梏,最后脱离是脱离了,却跨坐在了裴衍的身上。
  裴衍低头,衔起鲜艳的裙带,慢慢向外拉去。
  楚腰削背的女子,长发凌乱如瀑,在月影下媚而妖冶,加之胖兔儿莹润,以无法单单用“美”来形容,使得一向克制的裴衍扬起了俊面。
  刚接受了他那久违的强势,秦妧不解地捧起他的脸,“怎么了?”
  裴衍轻轻将她抱起,放在一团布裙上,摸黑拿起炕几上的锦帕,擦拭起鼻端。
  意识到他偾张到流出了鼻血,秦妧噗嗤笑出声,带了点嘲笑的意味儿。
  漆黑的夜会放大人的胆量,为人披上一层无形的甲胄,秦妧无畏地扬起优美的脖子,反手撑在炕面上,抖了抖黑缎的发,像只闲散的狐,散发着妖气,“秦先生不抗造,还是改日吧。”
  改日,那可不行。
  裴衍撇了染血的锦帕,猛地转身,轻轻扯住秦妧的长发,让她更为后仰,使得月光跳动在她的每寸皮肤上。
  秦妧不是清素淡雅的长相,而是偏于秾艳的倾城朱颜,此刻这般姿态,足以用惊魂摄魄来形容。
  可没等裴衍开始进一步的动作,前一刻还沉沉睡着的雪霖忽然哼唧一声,糯叽叽地呜咽起来。
  小孩子在夜里会缺乏安全感,尤其是察觉到无人陪伴时。
  秦妧推开快要绷不住的男子,转身披上毯子,将儿子抱起,轻柔细语地哄了起来。
  裴衍靠在窗边,扯了扯衣襟,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待雪霖再次睡着,一把拉过秦妧抱坐在膝,附身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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