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旁边的男人一把按住她的右腿膝盖,命令道:“别乱动!”
他半掀起眼皮瞥一眼不远处已经‘粉身碎骨’的那把古琴,语气依旧温良如水:“你的琴断了。”
“……腿也断了!”
他说完,陆酒酒足足愣了好几秒,那锥心刺骨的痛才后知后觉的弥漫开。
她“嗷——”地一声鬼叫出来。
疼,那是真疼!
任平生见怪不怪,可是不经意间抬眸,还是忍不住蹙了下眉。
头一次看到一个女的哭成那样。
扯着脖子鬼哭狼嚎就算了,泛红的鼻头下面,那一张一合轻微煽动的两个鼻孔正对着他……
丑,也是真丑!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男主登场啦~~~~
不要被他帅气的外表迷惑,都是假象。。。。
还有一点要说,女主跟男主的职业,我身边都没这一类职业的朋友,所有资料都是网上查的,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后面有bug在所难免,专业问题请温柔指出,涉及人参公鸡的一律无视哈!
第3章
任平生看着她开始发红泛肿的脚脖子,初步断定是踝骨骨折,也不敢怠慢,从旁边扒拉两块断琴残木片简单固定之后,回头朝楼梯上傻愣着的那群人吩咐了句:“我现在带她去拍片,家属去一楼挂号,其他无关人员没事就散了!”
姥姥失手打了自己外孙女一巴掌,还让她摔断了腿,眼看着她哭得死去活来,一下子吓傻了,站在楼梯上只晓得双腿打颤,哪还知道挂号。
踝骨被固定后,那处的疼痛减轻了几分,陆酒酒哭声歇了歇,抽空看了姥姥一眼,泪眼汪汪的拜托旁边那位阿姨:“张阿姨,麻烦您带我姥姥去一楼帮我挂个急诊,我怕她一个人转迷糊了。”
待她交代完,任平生二话不说,抱着人直接就去了放射科。
陆酒酒长这么大,人生头一次被一个男人拦腰抱着,还是个符合她一切审美的超级男神。
即便疼得死去活来,依旧春心荡漾,色心不改,嘴里不停地抽凉气,还不忘撩拨打探:“医生谢谢你啊,嘶嘶…您叫什么啊,嘶嘶…哪个科室的啊,嘶嘶…害你盒饭都扔了,回头我请你一顿,嘶嘶…”
任平生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掺杂着拟声词式的聒噪,停住脚,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你属蛇的?嘶嘶嘶的吐信子要咬我啊?”
陆酒酒被噎了一口,默默闭上嘴,咬住唇,不敢再问,更不敢再嘶嘶了。
片子拍完,姥姥号也挂上了,结果一看,好家伙,前面有好几十号人排队等着,她又疼得实在受不了,想起之前赵静怡的话。
此时,不知道是该谢她,还是该为应验在自己身上的一语成谶点个蜡。
有气无力的拽了拽身边一脸事不关己的男人,她小声说:“我不看急诊了,我直接去病房找熟人看。”
任平生点点头,双手闲适地插.进白大褂口袋里,转身就走。
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当真是没有要管她的意思,陆酒酒盯着自己已经肿成猪蹄的脚,怯懦地叫了他一声:“医生……”
他顿住脚,回头,眼神不温不热。
陆酒酒抿一下唇,问:“骨科有位任医生您认识吗?”
“哪个任医生?”
“任平生,任医生。”
他蹙眉:“你认识他?”
陆酒酒点点头:“他妈妈在我那儿学古琴,她说,如果在这边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请任医生帮帮忙。”她顿了顿,抹一把额上的汗,忍痛继续问:“您知道他办公室在哪儿吗?”
其实她的意思是,您不抱我过去也麻烦帮我弄个轮椅成吗,别把我丢这儿啊?
任平生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她,发现小姑娘不哭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娇娇小小地坐在走廊的公共椅上,楚楚可怜,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嘴唇也疼得煞白。
他挣扎了几秒,最终狠狠拧了下眉,认命的朝她走过来。
真是他亲妈,就会给他添乱!
——
任平生看过片子,确诊为内踝骨轻微骨折,轻微错位,不是什么大问题,外固定保守治疗即可。
虽然不用手术,但还是需要住院观察,开了住院单,又让之前的张阿姨去大厅办理住院手续,他再给病患打石膏,做一些列常规检查。
陆酒酒傻愣愣的由着他摆布,直到手续办妥,人躺到病床上,才想起来问一句:“那个……”
“干嘛?”正弯腰检查的男人直起腰,看过来。
陆酒酒视线上移,在他好看的眉眼间停住:“任医生……您帮我通知了吗?”
“嗤——”他不由笑出声,带着微微讥诮,眼里却有细细碎碎的光漾出来。
陆酒酒有些看痴了,小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他站在床尾,食指在她右脚新鲜出炉的石膏上点了点:“不知道我是谁,还敢让我治?”
陆酒酒稍稍支起身,瞪圆了眼理所当然的反问:“在医院听医生的安排不对吗?”说着瞥他一眼,红着脸又小声加了一句:“医生总不会害病人的。”
事实上她想说的是‘你总不会害我的’又怕显得轻浮,留下不好的印象。
任平生倒是对她的话有些诧异,掀起眼皮打量了她一眼,眸光微动,刚要说些什么,她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还是那首‘大王叫我来巡山’,欢快喧嚣,有点没心没肺的感觉。
她慌慌张张的接起电话,心中懊恼,早知道要遇到他,来之前换首逼格高有内涵的铃声就好了。
“陆老师啊,你姥姥没事吧,看到我儿子了吗?”赵静怡的声音永远那么活力洋溢,且开口就能紧扣主题。
陆酒酒之前在考场,手机音量调到最大,此时即使没有开外音,那头的声音,旁人依然能听得一字不落。
任平生本来都打算出去了,听到这一句又故意没迈脚。
“哈哈哈哈,赵阿姨啊,我也正要打电话给您呢。”陆酒酒尴尬地侧一眼一本正经端详她脚的医生,打着哈哈应付过去,说正事:“晚上的课可能给您上不了,不对,是接下来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给您上课了,您要是等不及,回头去琴行找左岚,让她把您调给别的老师。”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赵静怡关切的问。
“呃…”陆酒酒推一下眉心,抚额:“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我…把腿摔断了!”
“……我们才打过电话。”
“嗯,和您打完电话没一会儿。”
那边沉默了几秒钟,突然激动起来,像打了鸡血一般的咆哮:“找我儿子,找我儿子,快去找我儿子啊,他就是骨科大夫……”
任平生终于听不下去,咯噔咯噔大步走到陆酒酒面前,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无奈地冲电话那头说:“您儿子手术排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不缺病人,您老就别再给我乱拉生意成不成?心疼心疼我!”
说完重重点了下屏幕挂掉电话,然后把手机扔给已经愣住的陆酒酒。
“……原来,你就是任平生?”陆酒酒又惊又喜,不自觉托住下巴。
男人一副看傻子的眼神:“除了我,谁有这么好的医德捡个病人就敢回来治?”
陆酒酒笑容凝固,嘴角抽了抽。
“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没提名字之前,您正打算把我扔走廊上一走了之呢。”
任平生:“……”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是保持日更的节奏啦。
所以,如果看得下去别忘了点收藏哟~~~
第4章
任平生下班之前又来检查了一次陆酒酒的情况。
打了消炎药止痛药,她躺床上垫高了右腿,左腿曲立起来,惬意地轻微摇晃着,手里还端着个手机,有点怡然自得的模样。
赵静怡后来给他打过一通电话,千叮万嘱要多照顾照顾陆酒酒,还顺便把她的情况说了个底儿掉。
“音乐学院毕业,和学姐合伙开了家琴行,目前在琴行担任古琴老师,24岁,单身……”
没等她说完,他就气得把电话掐了。
别说他暂时没恋爱的想法,就算有,24岁,就一小屁孩儿,亏她下得去手,他十分不屑。
“任医生,我家酒酒这样会不会瘸啊?”
姥姥已经从最开始的惊吓中缓过了神,虽这么问,脸上神色倒是淡定从容,还顺手给旁边的伤员削了半个苹果。
“怎么会,就是个轻微骨折,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很快就能好。”
他转头看向陆酒酒,遇到对方不知遮掩的热情注视,眉头极快的抖一下,视线移到她惬意的左腿,声音冷了几分,带着警告:“静卧休息,别乱动,不然晚上有你受的!”
晃动的左腿应声停住,然后乖巧的伸直躺平,但注视他的眼神依旧执着,脚不怎么痛了,还知道他就是赵阿姨口中极力推荐的儿子。
怎么说……
就忽然觉得心里有了底,觊觎的心思也理直气壮,连没皮没脸都觉得拥有无限勇气。
所以,当姥姥下楼去接闻讯赶过来的父母,当病房里只有她和任平生两个人,当他弯腰靠近接过她的体温计,当她觉得一切天时地利人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
盯着他漂亮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凉薄的唇线,她脑袋一抽,脱口问:“你有女朋友吗?”
对面的男人意外的掠起眼皮,默了一秒,冷冷吐出两个字:“没有。”
“那我可以追……”
“不可以!”
仿佛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拒绝得干脆利落,毫不委婉。并且说完连句为什么都不给人问,收了体温计转身就走,带起一阵清冷漠然的风。
陆酒酒:“……”
有点蒙圈。
明明赵阿姨已处在了那种病急乱投医的阶段,他自己看起来没三十也有二十七八了,她以为,这事多少是有些商量余地的。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直白决绝,不留情面吧?
难道医院有什么规定,还是嫌她长得不够漂亮,会不会是她操之过急显得太孟浪?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忽闻走廊外传来男人的呼唤声,带着哭腔的方言——
“酒酒啊,酒酒,侬哪能啦?”
陆酒酒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暂时挥散了脑子里那些有的没的,这才看着已经率先冲进病房的男人,及时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无语道:“打住打住,老爸别急着哭,您女儿只是轻微骨折,不用抢救都能活!”
陆修远愣了愣,果真看她精神不错,提起的心脏稍稍放下了些,又觉得她的话很不吉利,恼怒地轻拍了下她脑袋:“呸呸呸,哈塞吾四!”
陆酒酒又一个制止动作:“好好说话您还是我爸。”
陆修远的家乡话全家除了酒酒老妈汪家珍能听懂一些,其他人全部不懂,她不止一次严厉谴责过动不动就飚家乡话的陆修远,他也收敛不少,只是偶尔着急的时候还是会不经意冒出一两句。
汪家珍和姥姥晚了好几分钟才赶到病房,姿态悠闲,步履缓慢,犹如饭后散步一般。
进来首先看了一眼床尾高高悬起打着石膏的那只脚,然后回头埋怨姥姥:“不是说腿断了么,原来就扭了下脚脖子,害修远一路哭过来搞得跟截肢了似的!”
陆酒酒嚯地抬起头。
这么遗憾的口吻,存心刺激谁啊?
“我话没说完他就急得把电话挂了。”姥姥一边说一边往陆修远跟前走,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慈爱关切:“医生都让你别总哭,对眼睛不好,吓着了吧?”
“就是就是。”汪家珍也凑过去,掰过他的脸端详:“万一真得了白内障我不得心疼死?”
陆酒酒:“……”
“你们到底来干嘛的?”
她眼神呆滞的看着床尾凑一起的三个人,想起这些年心灵上受过太多这样的伤害,缓缓扭头望向天花板,长叹一声,赌气道:“既然爸爸才是全家人心目中的小公举,那你们都回去吧,今晚谁也别留下来。”
汪家珍诶了一声,继续没搭理床头的那个人:“今晚谁留下来?我和修远都受不了消毒水的味儿!”
姥姥:“我老了,熬夜吃不消的!”
汪家珍:“那要不请个夜间护工吧?”
床头那人默默咬住被子,真要哭了……
——
二院最奇葩的,莫过于建筑设计失败典型案例的住院部大楼,此失败案例,放眼整个迎江市再没任何建筑敢与其争锋。
陆酒酒从前打二院门口路过的时候还吐槽,好好的一个长方体蛋糕,顶端忽然倾斜着切掉了一块,让她这个强迫症患者怎么看怎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