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浪漫——夜子莘
夜子莘  发于:2023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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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灼白认真回忆了一下:“不开心,也开心。”
  “为什么?”
  “见到那些人就不开心,看到他们懊悔,痛哭流涕,又开心了。”

  “他们是谁?”
  “攻击我,责备我,把我当成罪人,逼我出国的人。”
  奚漫脸上的表情僵住,眼中浮现一丝愕然。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谈到当年突然出国的原因。
  七年前他走的时候,才只是个高中生,能做什么天大的错事?
  那些人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原来他当初是被别人逼走的。
  过往的回忆在脑海中重现,奚漫指尖颤了颤,那些被她深埋心底,时刻压抑着的某种情愫似要挣脱枷锁,让她无法控制。
  好像终于抓住了某个重要信息,奚漫忽然握住他的手臂:“所以你当初一声不响的走,是有自己的苦衷?”
  她长睫微翕,声音也越发低了,似在自言自语,“你有别的原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男人望着紧紧抓着他手臂的葱白纤手,掌心落在她的手背上,握住:“你怎么了?”
  奚漫察觉失态,忙收回手,偏过头去,勉强笑了下:“没事,其实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你的,还以为是因为我对你态度不好,你烦我了,所以才出国的。现在说开了,就好了。”
  她忽然觉得有点窘迫,垂着睫毛没敢看他,“我这么想,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简灼白不知何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修长指节轻轻挑起她的下颌。
  奚漫被迫抬起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正认真地望着她,里面清晰映出她的身影。
  耳畔传来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我不烦你。”
  他冷峻英隽的脸一点点靠了过来,看着男人性感好看的薄唇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怔愣间收敛了呼吸,整个人定在那。
  直到感觉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她惊得睁大眼睛,一瞬间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大脑空白。
  他碰一下还不退开,奚漫乱了呼吸,心跳不受控制地在胸腔里乱窜。她下意识想要偏头去躲,后脑蓦地被男人的大掌禁锢,令她动弹不得。
  那两道薄唇也趁机越发深重地压过来,在她的唇瓣间辗转。
  毫无技巧的厮摩,却无端让人觉得温柔,似被小心呵护一般,轻易沉沦。
  “汪汪!”蜥蜴摇着尾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奚漫的理智瞬间回笼,急得用力推开他,迅速从地上起身,后退两步,又羞又恼:“喝醉了就能耍流氓吗?”
  简灼白像是没听见一样,倒头重新躺回沙发上,睡了。
  奚漫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嘴里紧跟着的那句“混蛋”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喝醉了,而她却是清醒的。
  刚刚她在做什么?如果不是蜥蜴突然出声,她不见得会推开他。
  奚漫脸颊红得发烫,心乱如麻,转头跑向了楼。
  直到反锁卧室的门,背抵在门上,她如同一条快要脱水的鱼,张着嘴大口呼吸。
  指腹落在唇瓣,脑海中刚才的吻挥之不去。
  平复好一会儿,奚漫还想着刚才简灼白的话。
  闭上眼,七年前那些人的议论声犹在耳畔。
  ——“简灼白气场那么强的人,我们跟他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偏偏在她跟前嬉皮笑脸,没半点架子。能追她两年都不错了,她真是不识好歹,还指望人家一直惯着她,以为自己是谁呢?现在把人气走了吧?”
  ——“简灼白离开前的那个周五,在学校一句话都没跟奚漫说过,当时我就觉得他们俩不对劲,还以为只是吵架了,谁知紧接着简灼白就走了。说这事跟奚漫没关系,反正我不信。”
  ——“简灼白可是简驰集团的二公子,家世不比奚漫差,凭什么一直哄着她?奚漫这么没分寸,他肯定是耐心用尽,觉得烦了,所以才走的。”
  ——“奚家工程上害死了人,现在名声都臭了,外面人人喊打,如今她把对她最好的简灼白也气走了,以后看她还怎么有脸在学校继续待下去。”
  ——“怎么没脸了,人家现在还有薄商集团的沈三公子罩着呢。我听说沈温为了养她,跟他父母把关系都闹僵了。”
  ——“啧啧,她可真有本事,怪不得一直不答应简灼白,原来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我忽然觉得,简灼白在她最难的时候突然出国,恐怕也没真正喜欢过她。”
  ——“很有可能,不然再怎么简灼白也不会这时候出国啊。简灼白父母出事后,他一直就吊儿郎当的,不学无术,没准追奚漫也就是玩玩而已,没动什么真心。”
  ——“奚漫真惨,一夜之间,从应有尽有,到一无所有,这经历,当真是从天堂堕入地狱。”
  ……
  回到书桌前,奚漫从抽屉里取出了那只粉色英语笔记本。
  上面的笔记很详细,专门针对简灼白的弱项,她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写完。
  一页页往后翻,脑海中一些记忆的碎片拼拼凑凑,形成一张张泛黄的旧照片,又忽地被风吹过,照片上那些静止的画面动了起来……
  高三刚开学,大家的心还在不久前的暑假里狂嗨,晚自习的班上闹哄哄的。
  班主任老高推门而入,指着黑板上方的倒计时:“看看距离高考还有几天,都学得很好?”
  班里顿时鸦雀无声。
  恰好下课铃响,老高对着奚漫座位斜后方的闻嘉至道:“班长来把高二期末考的成绩单贴墙上,都看看自己考多少分。”
  奚漫心里一沉,看来这次她又考了第二。
  她是学习委员,和班长闻嘉至的成绩不相上下。
  有时她第一,有时闻嘉至第一。
  高中两年下来,她都摸透老高的脾气了。
  谁考第一,他就叫谁贴成绩单。
  闻嘉至去讲台上拿了胶水,把成绩单贴上去。
  老高一走,同学们蜂拥而至,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奚漫想看看她这次比闻嘉至低多少,踮脚探着脖子看了几次,怎么也看不见。
  她叹了口气,只好重新回到座位,幽怨地趴在书桌上,没精打采。
  她的后背忽然被人用笔头戳了下,她懒得动,对方又揪她马尾。
  奚漫心里正烦躁,知道是简灼白,但她现在不想理人:“别扒拉我,不然我咬你!”
  身后传来少年细碎的笑意,他个子高,身体前倾时轻而易举越过书桌,凑在她耳边低问:“咬哪?”
  奚漫拧眉,抄着手边的书举在他头顶,眼神警告。
  奚漫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性格好,偏他有本事,总能让她瞬间炸毛,大小姐的风度全无。
  不过后来再回想,奚漫觉得,当时大家说她性格好,主要原因是奚家没倒,她家世好,在那些人眼里就什么都好。后来奚家出事,她就一身的毛病,哪哪都不好。
  少年收起玩笑,重新坐回位子上,语调懒洋洋的:“不是想看成绩吗,你转过来,我拍了照片。”
  她刚才跑去前面看成绩,他居然看见了。
  奚漫眸子亮晶晶的,蓦地转身:“在哪?”
  简灼白故意卖起关子,手肘支着课桌,托腮看她:“奚奚,给灼哥说两句好听的,我就给你看。”
  她伸伸懒腰,随口咕哝一句:“灼哥真帅!”
  简灼白眯了眯眼,笃定地开口:“你在敷衍我。”
  “怎么,你觉得你丑?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夸你我很违心的。”她手捂心口,眉头蹙着,似乎很难受。
  简灼白看她这副样子,脸色一沉,话音里带了关切:“你怎么了?”
  “以后别让我夸你,一说谎,心口就疼。”
  “……”
  简灼白被她逗笑,漆黑漂亮的桃花眼里跳跃着金箔似的灼光:“你以为你是西施?还心口疼。”
  “不过,”他顿了下,似笑非笑地看她,“在我眼里,你就是西施,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
  奚漫耳朵迅速红了一圈,幸好有几缕细碎的头发遮挡,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她真想拿本书把他嘴堵上,简直土死了。
  她把手从心口处拿开,板着脸,似乎不耐烦了:“你到底给不给我看成绩单,不给就算了。”
  说着便要转过身去。
  简灼白揪住她的衣服,把人拽回来。
  摊开手机,照片递过去。
  成绩单放大,奚漫好看的眼睛逐渐弯成月牙状。
  她和闻嘉至总分一致,并列第一!
  很快,她又有点小情绪:“凭什么先写他的名字?”
  简灼白嘴角牵起一丝弧度:“姓名首字母排序,他的W已经很靠后了,你偏偏是X,这怪得了谁?不然你以后改跟我姓,叫简漫怎么样?”
  奚漫噗嗤笑出来:“减慢?我还加快呢。”
  看着她那张由阴转晴的脸,简灼白消瘦凌厉的脸上浮出笑意,几缕碎发垂落眉骨,在饱满白皙的额前投下丝丝缕缕的阴翳,深眸里氤氲着暖光。
  他转着笔,痞里痞气地道:“你要想叫这个名,也不是不行。”
  奚漫翻了个白眼给他。
  心情好了,她视线在成绩单上往下找,在距离自己很近的位置,找到了简灼白。
  然后,瞳孔震惊——
  数学满分!
  理综接近满分!
  因为英语不突出,他排在第六。
  奚漫知道他以前很厉害,是天之骄子,风云人物。
  可他都废了两年多了,高二下学期就学了几个月,冷不丁冒出头,还挺让人不习惯。
  简灼白脊背散漫地往后一靠,手臂搭在旁边闻嘉至的肩膀:“书生,你们俩轮番争第一两年了,珍惜最后的机会,很快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书生是闻嘉至的绰号,他比较安静,喜欢一个人待着看书,关系好的人便给他起了这个称呼。
  闻嘉至和简灼白一起长大,见过他众星捧月,耀眼夺目的样子,更知道他近乎变态的学习天赋。高中的很多知识点,他其实初中就会了。
  在简灼白放弃学习之前,第一名从来没他什么事,如今这人突然转性,想继续做回好学生,超他只是时间问题。
  他本就是雄鹰。
  只要他想,振翅便可高飞。
  奚漫却冷嗤一声,给简灼白泼凉水:“偏科是拿不了第一的。”
  简灼白指间转笔的动作停了停,修长指骨捏着钢笔,懒洋洋抬眉:“我这不叫偏科,毕竟才学了半年,我只顾着别的科目,英语还没好好学,下次考试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先别放大话,把英语补回来再嘚瑟。”
  她转身回到座位上,听到身后少年追问:“补回来怎么样,你打算给点什么奖励?”
  奚漫扭头丢了个纸团过来:“奖励你吃下去!”
  简灼白一抬手,接住。
  懒得继续搭理他,奚漫起身出了教室。
  以为就是个草稿纸,简灼白把那团纸丢给旁边的闻嘉至:“书生,这次你第一,还是奖励你吃吧。”
  之后大摇大摆回自己的座位。
  正在做题的闻嘉至:“……”
  他把那团纸展开,发现上面是奚漫写的英语作文常用模板,都是很优美的句子,用在作文上绝对加分。
  闻嘉至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奚漫的座位,把纸重新团成团,转身丢给后门口的简灼白:“学习委员一番心意,灼哥自己吃吧。”
  -
  奚漫从教室出来,去学校文具店买了一个粉色的笔记本。
  接下来几天,她一直利用课余时间做笔记,或者晚上睡前打着台灯在被窝里写。
  英语差成那样,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说大话的。
  奚漫觉得自己作为学习委员,有必要帮助“成绩差”的同学。
  周五上午,大课间的休息时间有二十分钟,同学们去操场集体做课间操。
  奚漫刚好来了例假,有些腹痛,跟老师请了假。
  空旷的教室里,她拿着笔在本子上奋笔疾书。
  今天下午就放学回家了,她想赶在放学之前,把笔记给他。
  她正写着,一个人影走过来,坐在了她前面的座位上。
  奚漫心头一跳,迅速用试卷挡住笔记本,看着眼前瘦高落拓的少年:“你怎么不去做课间操?”
  “听说你肚子疼,没事吧?”简灼白不知哪里弄来的红糖水,放在她桌上,“热的。”
  又拿出一个可爱的卡通暖宝宝贴:“把这个贴肚子上会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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