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昕一阵恍惚。
　　距离宁璐感冒，总共也没几天，这都已经干了三回兼职。
　　白天干正职，晚上跑兼职，生活过于充实。就是有点费混混……
　　宁璐以为云昕不信，顿时急了，“这种事我不会撒谎。如果对象不是你，我都懒得跟人提！”
　　“虽然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把混混送进警察局，身体素质会有明显改善，不过这大概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我还试过在家锻炼，折腾了好几天，一点用都没有。出去逛一圈，陪混混进趟局子，回家立马察觉，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好家伙！
　　居然自己给自己编造了一套规则。
　　云昕意识到，宁璐是不知情玩家。但她幸运地发现了刷属性方法，从此乐此不疲，勤奋刷副本。
　　那哪是做了好事，感冒有好转？
　　分明是“恭喜玩家成功幸存”、“奖励属性点：体＋0.1”。
　　没效果那次，估计是奖励了“灵”属性，所以身体素质没有明显变化。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力气变大？”云昕询问。
　　宁璐想了想，“有天出去逛街，刚过完马路，十字路口出现连环车祸。只差一点点，我就会被牵连进去。那天受了很大惊吓，回家大病了一场。好像就是从那时候起，变得超能打，有点像女超人。”
　　云昕心想，每一位玩家，可能都有自己的故事。
　　“其实我也遇见过不可思议的事。”云昕半真半假地说，“我小时候救过人，然后力气变得特别大，跑步速度特别快。身体素质也变得超级好，从小到大基本不生病。”
　　“啊？”宁璐呆住。
　　不止惩恶扬善有奖励，救人也有奖励？
　　信息量太大，宁璐宕住，怎么都捋不顺。
　　“也许遇上一群混混找茬，意味着你救了你自己？”云昕用猜测的语气，不动声色说出真相。
　　宁璐陷入沉思。
 
　　因为工人请假，人手严重不足，近一半供应商发不了货。
　　云昕、宁璐把剩下的货订了，报表做了，终于赶在下班前完工。
　　“每天都是生死极速……”宁璐瘫在座位上不想动，“好累，感觉赚的每一分钱都浸透着血汗。”
　　“所以是被剥削阶级。”云昕笑着道别，“我先走啦。”
　　“去吧去吧。”宁璐无力地摆手。
　　街上，人们行色匆匆。毛绒帽、围巾、手套，从上到下把人武装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皮肤裸露出来。
　　这时，一人停下脚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周身五米内，行人瞬间消失。有那不小心路过的，围巾捂得更紧了，生怕被传染上。
　　云昕闷头走路，步履匆匆，很快抵达租房。
　　她先去门卫那拿快递。
　　方方正正的箱子堆成小山，门卫都问，“买的什么呀？怎么这么多东西？”
　　“吃的、喝的、用的，都囤了点。”云昕说。
　　闻言，门卫理解地点了点头，“最近这情况，家里是得备点货，尤其是独居的。”
　　万一突然感冒发烧，浑身无力，走不动路，出门吃饭都不方便。
　　准备点吃的，起码不用担心饿死。
　　云昕把快递两个、两个迭在一起，往回搬。往返数趟，终于搬完。
 
　　当晚，云昕开着暖气，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睡了个好觉。
　　结果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
　　“高桥财团x市总部惨遭血洗！167人死亡，1人幸存，还有6人下落不明！”
　　“高桥财团疑似进行非法人体实验，官博发出多个视频自证。”
　　“高桥财团官博疑似被盗！发博者是否隶属于杀人团伙？”
　　“高桥财团官博惊现超能力视频？人体实验疑似大获成功。”
　　高桥财团？白薇待的公司？
　　云昕挨个点击查看。
　　第一条新闻，讲述昨晚9点，高桥财团总部大楼遭遇恐怖袭击。当时还留在公司加班的工作人员几乎全灭，仅有一人幸存。
　　第二条新闻附带链接，跳转后是实验相关视频。云昕看了看，发现类似养老院的实验，高桥财团不但做了，还拍了视频，作为资料留档。
　　第三条新闻，有人怀疑发博者和杀人者是一伙的。理由是，发博时间是晚上10点多，正好恐怖袭击发生之后。从工作人员嘴里问出账号和密码，发博泄愤后杀人灭口，逻辑上讲得通。
　　第四条新闻附带链接，跳转后是超能力相关视频。包括不限于：女生徒手举汽车，男生跑一百米耗时8秒57分，柴刀劈砍结果一人用手臂阻拦毫发无损，有人走路走的好好的突然脸色大变急急后退，三秒后花盆坠落……
　　最糟糕的是，高桥财团官博经营的不错，账号有很多粉丝。
　　视频一经发布，就被疯狂转载。
　　一夜过去，不知有多少人看过，媒体新闻都写出了好几篇不同报道。
　　云昕懵了。
　　也不知道进化游戏怎么定义的……该不会这些都算非法知情者？
　　恰在这时，又有新闻推送。
　　“怒火引发的惨案！据幸存者表述，凶手仅为一人！他是人体实验受害者的家属，曾多次向政府部门检举，但最终不被受理。于是铤而走险，亲自惩治高桥财团。”
　　消息一出，全联邦轰动！
 
 
第41章 超市3（上帝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
　　“有没有人能告诉我， 这些视频是真的吗？还是后期合成的？？！”
　　没多久专业人士冒泡，“是真的。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翻来覆去看了七八遍， 没看到剪辑痕迹。”
　　“我以为高桥财团遭到了恐怖分子袭击， 对方有组织，有重火力武器。结果……凶手是一个人？！！他是怎么办到的？”
　　“高桥财团疯了吗？居然真的偷偷做非法实验。政府也疯了吗？罪证确凿，竟然不受理？？”
　　“这个世界怎么了？我感觉自己在看玄幻大片， 你们却告诉我视频是真的？百米跑目前的世界纪录是9秒58！不知道从哪儿找的男生，随随便便跑8秒57，这合理吗！”
　　“‘柔弱’的女生徒手举起汽车，以后再也不能直视‘柔弱’两个字。身为一个男人， 我感觉我比她柔弱多了……”
　　震惊， 不解， 斥责，说什么的都有。
　　最后意见汇集，成为一道声音——高桥财团确实在做人体实验，政府为什么不受理？！？
　　因为发博时间是在晚上， 事件迅速发酵， 广为流传。
　　等到政府发现， 想要删博、控评、降热度， 已经来不及了。
　　愤怒的群众将政府官博冲垮， 坚决要求政府站出来， 给一个说法。
　　政府也为难。
　　一来不知道游戏如何定性， 这些看见资料的人， 算不算非法知情者。要是被定义为“非法知情者”，有一个算一个， 全都可能引发灾难。
　　到时候不只是他们本人， 身边的人也会有危险。
　　二来要想澄清， 就得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可一旦说清楚，本来不是非法知情者，也全都会变成非法知情者。
　　所以这个事，真的很难办。

　　官方正焦头烂额，偏巧有“懂行的”出来科普。
　　“大家都冷静点，不要苛责政府。你们先想想，资料是哪来的？这些全部都是高桥财团内部文件！受害者家属不先把资料搞到手，政府怎么确认，怎么受理？”
　　“光是查流程，其实查不出什么。好几年前，高桥财团就说自己研发新的药物，向全联邦公开征召志愿者。而且签约前，人家也会明明白白说清楚，实验存在一定风险，有丧命的可能。”
　　“志愿者自愿签署合同后，高桥财团会发放丰厚补贴。如果实验结束，人没事，合同就此终止。如果实验结束，人没了，高桥财团会再给死者家属打一次款。”
　　“整件事完全遵循自愿原则，志愿者完全是自己同意，才会在合同上签字。如果志愿者出事，家属会得到巨额补偿。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经常有流浪汉、绝症病人主动前往高桥财团，要求签约，充当志愿者。”
　　“这种你情我愿的事，如果政府无缘无故干涉，反而会被骂。”
　　“问题的关键在于高桥财团背着大家做不道德实验，有一定几率死亡变成百分百死亡。”
　　为了便于大家理解，“懂行的”还举别的例子，“比如有人自愿签署死后器官捐赠，签完没几个月就车祸去世。后来她的器官被捐赠给好几人。”
　　“为了表示感谢，获得器官的人手术成功后向死者家属捐款。”
　　“整个过程，一方得了钱，一方得了器官，看起来很像金钱交易。但因为是本人自愿捐赠，所以不能算。”
　　政府：……我谢谢你帮我说话。
　　看完科普，民众确实不再找政府追责，他们开始质问政府，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就没有想过立法制止？
　　于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的政府，又被追着完善立法。
　　有人提议，“要不封掉高桥财团官博账号？”
　　只是刚提出就被否决，“不行！本来就给不出合理解释，再强封账号，民众只会以为政府做贼心虚，到时候就更说不清了。”
　　争论期间，新的论点出现。
　　“我说，今年冬天的感冒不太正常，病症特别严重，该不会也是高桥财团的杰作？”
　　“政府之前不处理高桥财团，现在还装死不出声，该不会有内幕交易？”
　　“现任政府就任以来一直表现良好，怎么这会儿突然掉链子？你什么话都不说，搞得我很慌啊。不管什么原因，好歹出来解释下？”
　　有关部门立即召开紧急会议，打算集思广益，找个合理又不会透露进化游戏存在的借口。
 
　　办公室里，宁璐拿着手机，整个人充满迷茫。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我就睡了个觉，一早起来，听说高桥财团总部被人端了，还有奇奇怪怪的视频出现在官博。”
　　“再一看，视频里的人可比我厉害多了。感情像我这样变异的不在少数？？”
　　“难怪你让我晚上少做兼职。万一要是遇上硬茬子，我这小身板怕是顶不住人家一拳头！”
　　云昕只说，“我也不知道是这种程度。早晨起来看见官博，我都吓傻了。”
　　宁璐低头看了会儿视频，冷不丁冒出一句，“都说上帝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这个架势，怎么有点像末日来临前的征兆啊？”
　　云昕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铃声响起。
　　她刚好趁机避开这个话题，“我去接个电话。”
　　说着，走到走廊僻静处接通。
　　“姐，是我。”电话那头响起慌乱、焦急、紧张不安的说话声。
　　云昕懵了下才想起来，“吴鹏？”
　　“对，就是我。”吴鹏说话声音里充满恐慌，“姐，怎么办？我闯祸了！”
　　云昕纳闷，“你干什么了？”
　　问话的同时，心里十分好奇，就算闯祸了，也不该找她呀。找她有什么用？又不是亲姐。
　　“我、我偷偷把资料给了高阳，结果他看完特别生气，把高桥财团总部一锅端了！”吴鹏又惊又惧，还有说不出的懊恼，声音听起来快哭了，“姐，怎么办啊？高阳那个疯子居然把资料直接公布在官博！”
　　“要是其他人看见了，变成‘非法知情者’厄运缠身，那不就成了我害的？！”
　　云昕，“……”
　　这里面有你什么事？
　　她沉着道，“别慌。事情已经发生，慌也没用。你把事情经过从头给我讲一遍，话说的颠三倒四，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这样的。”吴鹏深呼吸，努力冷静下来。
　　“养老院实验结束后，白薇向我抛出橄榄枝，希望我加入高桥财团，并许诺，会为我提供优渥的待遇。”
　　“我想调查老人们离奇死亡的事，最好拿到证据，将白薇、高桥财团绳之以法，于是答应了。”
　　“在高桥财团工作了几个月，我勤勤恳恳，认认真真，一点纰漏没出，公司领导越来越信任我。”
　　“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一个人。他叫高阳，今年20岁。本来已经考上大学，不过因为生病，中途休学。他家里本来就穷，爷爷也患病，一家供不起两名病人。一次偶然的机会，爷爷从朋友嘴里得知高桥财团正在征兆志愿者，自愿签署合同可以拿到钱。而且他朋友几年前参加过，最后活着回来了，也没什么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