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坐。”初夏推着何弈坐在初夏爸爸对面。
初夏妈妈在里面喊初夏爸爸进去帮忙。
初夏爸爸抬了抬下巴示意:“初夏, 你去。”
“妈妈叫的是你啊。”初夏笑嘻嘻的。
“快去!”她爸爸支使她。
“我去吧。”何弈站起来。
“不用不用,你坐着,我去。”初夏把何弈按着坐下,又嘱咐她爸:“爸爸,你不要欺负何弈嗷。”
他爸爸气得牙痒痒:“我还能吃了他吗?”
初夏跑去厨房了。
剩下两个男人互相看看, 谁也不说话。初夏爸爸是故作高冷,何弈是一副谦逊、好学生状。
桌上已经放了一些菜。
初夏爸爸轻咳一声,拿起筷子,指着一盆冷菜说:“这个吃过吗?”
何弈看过去。
看眼神就是没吃过。
“会做菜吗?”其实初夏爸爸听初夏夸过何弈做菜好吃,但此时他故意这样问。
“会一点。”
“我教你做这道菜,你以后可以做给初夏吃。”
“好,好的。”
初夏爸爸拿筷子夹子一块放进何弈面前的碟子里:“买活的皮皮虾,清水洗一下,然后用剪刀剪成几段,放切碎的葱姜蒜,然后再倒酱油、料酒,拌一拌就可以吃了。”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吃吧。”
何弈拿起筷子,夹起碟子上的那段皮皮虾。皮皮虾虽然已经被切成了段,但还是动了一下。同一时刻,何弈头皮麻了一下。
初夏爸爸自己夹了一段皮皮虾,带着壳就放进嘴里嚼了,嚼了两口把壳吐出来:“嗯,很鲜,你快吃啊。”
“好的。”何弈学着初夏爸爸的样子,将带壳的皮皮虾放进了嘴里。
等初夏端着一盘蘑菇烧鸡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何弈已经在初夏爸爸的“盛情邀请”下不知道吃了多少皮皮虾了。
初夏惊呆了,她知道何弈从来不吃生的鱼虾或肉的,他连生鱼片都不吃。
“爸爸,你干嘛逼何弈吃这个?”初夏兴师问罪。
“什么叫我逼他的?他自己想吃的,他还说很好吃,不信你问他。”
初夏和爸爸一起看向何弈,何弈笑笑:“是挺好吃的。”
初夏把何弈筷子上那段夹下来,夹到她爸爸的碟子里,说:“好吃就留给我爸吃。”
初夏爸爸心碎了,自己女儿这胳膊肘往外拐的。
无论如何,初夏爸爸心里再酸,还是让何弈吃完了这顿见家长的饭。
第二天初夏发现何弈半边脸有点肿了,问他怎么了,说是昨天吃皮皮虾扎到嘴,伤口破了现在有点感染,但已经吃了消炎药,也用了口腔专用的药膏。
初夏心疼:“以后我爸再逼你吃你可别傻傻地真去吃了。”
之后何弈因为婚礼的事又被初夏爸爸叫过去。原因是他跟初夏初夏商量好的是办一个小型的草坪婚礼,但是初夏爸爸要求大操大办,还说要请十几桌。
“不这样别人怎么知道我嫁女儿。”初夏爸爸的理由很充分。
“这样我们太累了,而且你还说要请司仪主持很长的节目,我们两个又不是演员,干嘛上台表演那么长时间。”初夏不乐意。
何弈夹在初夏和他爸爸之间,既要考虑初夏的感受,又要顾及她爸爸。
最后采取折中的办法,草坪婚礼之后去酒店办酒宴,但是酒宴上新郎新娘不上台,也不支持婚闹。
初夏找了个网上有点小名气的摄影工作室拍了婚纱照,没有太折腾何弈,也就拍了一上午加一下午,照片出来看着还挺艺术,至少没有很多婚纱照的尴尬感。毕竟有何弈的颜值撑着,而且那个摄影师也挺有艺术细菌的,当时他还调侃说:“我最喜欢拍俊男美女了。”成功把初夏逗笑。
最后摄影工作室想要把初夏他们的婚纱照放到他们网页上去,但是何弈没同意。
关于momo,他们也考虑过把它带到美国去。但是了解到宠物出国在飞机上会受到的心理伤害,最终还是放弃了,暂时不打算带它出国。
本来说好要把momo交给何弈妈妈的,但是初夏爸爸说:“女儿给我带走了,连我的猫都要带走……”
似乎怨念颇重的样子。
初夏完全没想到爸爸会舍不得momo,以前扔掉它的是谁?但看爸爸真的舍不得的样子,于是打算把momo留给爸爸妈妈照顾。
第二天是初夏给momo预约好打疫苗的日子。初夏因为年底公司事忙所以让何弈带它去了。
虽然她已经决定年后辞职,但是在职的时候还是要把本职工作做好。
初夏下班以后跟何弈吃饭,饭后拎着猫包回家,回家之后洗澡,也没顾着momo,后来才发现有点不对劲,怎么老看见momo在那儿挠脖子?
一开始还以为它是得了猫藓,抱过来一看发现它脖子上系了一根缎带,应该是这个让它有点不舒服。
因为缎带颜色与momo的毛色相近,所以之前初夏没有发现。
初夏看到缎带上系了一个圆环样的东西,灯光下闪了一下金属的光泽。
momo在初夏的腿上不安分地蹭来蹭去,初夏拎了拎它的后颈,然后把带子上的结打开。
解开了束缚,momo从初夏腿上跳下。
初夏将戒指搁在手心,对着灯光细看,中间的钻石在灯下闪着光芒。
初夏给何弈发微信:我看到了。
何弈那边直接打电话过来,初夏接了。
“出来一下,小区门口。”何弈言简意赅。
初夏连居家服都没有换掉,就赶紧从衣架上拉下她的面包羽绒服,穿上,拉上拉链。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妈妈看见了:“那么晚出去?”
“何弈在外面。”初夏的嘴角禁不住上扬,忽然很想见到他,有些着急。明明晚上吃饭的时候才见过的。
“怎么不叫他到家里来?”妈妈问。
初夏来不及回答妈妈,她已经跑到门外:“我走啦。”
妈妈望着初夏风风火火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初夏远远看见一个高个人影站在昏黄路灯下。
她的脚步不自觉慢下来。
何弈穿了一件中长的深灰色呢大衣,站在路边一棵银杏树旁等着她。
初夏想起从前,特别是读高中那会儿,何弈经常站在这棵树下等着她。
春天的时候,这棵树会抽出嫩绿的芽,像他们当初的青涩。
夏天的时候,油绿绿的一片,在蝉鸣里盎然。
秋天的时候,树叶是优美的金黄色,落了一地。有一次他站在这一片金黄中间,她远远地向他跑过去,惊叹这景象真美啊,但待她跑到他身边,他一开口跟她说话,她就立即忘记了自己想说的话。
而现在,银杏的树叶早已落光了,昏黄灯光照射下,或粗或细的枝丫交错,像一副被晕了色的素描画。
她忽然联想,其实她跟何弈,也像这银杏一样,一起经历了很多个春夏秋冬啊。
人的感情,向来是易变的。
初夏认识的朋友,许佳佳和刘一鸣、苏陌陌和她的男朋友,当初也是真的爱过的吧,可是时间和现实,还是催化他们的感情变了质。
她跟何弈异地恋那么多年,一直是不被身边的人看好的,大家都怀疑他们走不到最后。甚至连初夏自己,都被影响过。
可是何弈的心,就好像这棵挺立的银杏树一样,从来都没有挪动过位置。
初夏曾经埋怨过何弈,怨他没有积极地回到她身边。可是事实是,何弈对他们的感情从来没有产生过一丝的怀疑和偏移,不是吗?
想到这里,初夏又跑起来。
何弈早已看见初夏,他将一只手背在身后,等初夏到了眼前才从背后拿出一捧玫瑰。
初夏捧过了玫瑰:“谢谢。”
谢谢你的感情,谢谢你坚持。
何弈抿嘴笑了笑:“戒指呢?”
初夏从脖颈上羽绒服里拉出一根带子,原来她把戒指系到了自己脖子上。
何弈取下戒指,拉过她的左手就要往她手指上戴。
初夏忽然将手挣脱,背到身后:“等一下,你还没求婚,我也还没答应呢。”
“都快要领证了你跟我说你还没答应?”
“对啊,我可没答应过哦。”初夏笑着跑开了。
何弈身高腿长,三两步便追上了她,穿着羽绒服的初夏像一只半大的熊,被何弈从后面抱住,他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将戒指戴进了她的无名指。
初夏转过身,伸手想把戒指拔下来:“还没有……”
“别闹。”被何弈制止,她凉凉的手指被何弈收拢进手掌里,“冷不冷?”
“冷。”
“那送你回家?”
“不,我要抱着你,抱着你就不冷了。”初夏伸出手臂环抱住何弈。
何弈低头,嘴唇恰好轻擦过初夏的头顶的发丝。
此时,天上飘起了稀稀疏疏的雪花,穿过交错的银杏枝丫,穿过昏黄光晕,落在他们身上。
“何弈,下雪了。”初夏伸出手,有雪花落在她掌心,因为她手的温度而融化,变成小小的一滴水。
“嗯,下雪了。”何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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