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点上他眼角的雨水。
白一茅唇角扬起,大手握住她的手,像是骑士一般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他细密的睫毛轻轻撩过她的手背。
颜秾手一颤。
白一茅松开了手,站了起来,重新打好伞。
他朝她眨了眨眼睛,继续朝台阶上走去。
没多久,邵嘉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因为这里是拐角,所以他刚刚赶路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白一茅和颜秾曾经停留在这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邵嘉看到颜秾靠着石壁站着,脸颊有些潮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邵嘉关切道:“颜姐是身体不舒服吗?”
“嗯。”颜秾捂着额头,“头有些痛,我可能有些感冒了。”
邵嘉瞥了一眼白一茅独行的背影,叹了口气:“他也做的太过分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小肚鸡肠呢?”
颜秾用伞遮住脸,转身朝楼梯上走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邵嘉哼哧哼哧跟了上去。
三人保持着相同的距离往上走,期间邵嘉想要向颜秾搭话,颜秾却没有理会。
快要到达公馆前的花园时,走在最前方的白一茅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全身绷紧,手揣进兜里,整个人贴在墙面上。
颜秾飞快地赶了上去,也贴着墙壁站好。
颜秾用眼神询问他,白一茅举起手做了个用两根手指走路的动作,示意有人接近。
邵嘉也想追上去,可他实在不擅长运动,体力都快用尽了。
白一茅猛地转过头,手指抵在唇前,示意他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邵嘉忙点头,整个人也贴着墙壁站好。
嘈杂纷乱的雨声几乎遮蔽了其他所有的声音。
没多久,颜秾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白一茅从兜里掏出麻醉~枪,视线牢牢锁定着自己身前的位置,确保人一出现他就能立刻做出反击。
脚步声接近,急促的粗喘也掺杂在雨声中。
“救、救命!”接近的人突然发出声音。
“白一茅!颜姐!邵导!快、快救命啊!杀、杀人了!”
杀人!
颜秾猛地瞪大了眼睛。
而且,这个声音是……乔文!
白一茅想了想,将伪装成打火机的□□重新塞进兜里。
乔文的身体轮廓刚从雨雾中显出形来,白一茅就猛地冲了过去,他飞起一脚踹在乔文的膝盖上。
乔文惨叫一声,立刻扑到在地。
白一茅动作迅速且敏捷地单腿压住他,将乔文的双臂反剪在身后。
乔文叫的一声比一声惨烈:“救命啊!你想要做什么!白一茅你你你难不成要杀人吗?”
白一茅压得更重了一些。
乔文“嗷”的一声,彻底放弃挣扎的举动,帅气的脸狼狈地落进泥水中。
“别……求求你别杀我,我什么都给你,我有钱……”乔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
白一茅冷淡道:“说,你跑出来做什么?想要偷偷跟着我们图谋不轨?”
白一茅故意往严重了说,犀利的眼神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
乔文软弱无力道:“我我怎么敢?不不是的,我是……是周寒山杀人了!”
“你说什么?”颜秾从遮挡处走了出来。
才赶上来的邵嘉刚好听到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周导、周导怎么会……”邵嘉慌张极了。
白一茅盯着乔文的眼睛,一字一顿威胁:“说老实话。”
乔文哭喊着:“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季编现在还趴在地上流血呢!我也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活着的了。”
白一茅听罢,直接甩下乔文,朝公馆大门出奔去。
颜秾迅速追了上去。
邵嘉扶起了乔文,温声安抚他,还帮他擦了擦身上的泥水。
乔文握住邵嘉的手臂,不住颤抖。
“邵导,快快去,季编可能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邵嘉扶着乔文温声说:“我同你一起回去,情况真的有这么严重?”
乔文僵硬地点头。
邵嘉再抬头,白一茅和颜秾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层层雨雾之中。
这边白一茅和颜秾跑到公馆门前,只见公馆大门大敞,似乎乔文刚刚跑出来的时候太过恐慌,连门也顾不上了。
白一茅低声说:“你就在这里站着,我一个人进去。”
颜秾摇头:“至少我可以帮你。”
白一茅:“你只要好好的就是帮我。”
颜秾朝他笑了一下,挥了挥手背被他亲吻过的地方:“骑士大人,公主殿下并不一定非要住在城堡里,也可以陪你一起冲锋陷阵。”
白一茅认真地点了一下头:“那你把麻醉~枪拿好。”
说罢,白一茅当先走了进去。
一踏入公馆,如深海般的黑暗便迎面袭来,静谧冰冷的空气沉甸甸的压在身上,。
看不到光,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淡淡的血腥味随着水汽浮动。
白一茅关上手电,朝着餐厅的方向前进。
颜秾跟在他的身后。
餐厅的门虚掩着,橘红色的光从门缝探出虚弱的触角。
白一茅停住了脚步,看着鞋尖的位置。
鞋尖前,烛光中,一条细细的血线蜿蜒曲折从门缝往外流淌。
颜秾瞳孔一缩,捂住了自己的嘴。
白一茅跨前一步,猛地推开了门,身子又朝一边靠去。
过了一会儿,餐厅里没有任何反应。
白一茅这才从掩体后走出,小心翼翼地迈进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陪大家跨年啦~祝大家心想事成~
这章下面给大家发新年红包,么么哒~
——
因为新年第一天,躺在地上流血那人就不领盒饭了~
第44章
浓烈的血腥味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一豆烛火摇曳着拉长了一个人的影子。
餐桌旁的地上正躺着浑身是血的季深深。
烛火光晕流泻在他的浸透了鲜血而呈显出暗红色泽的衬衫上,只有衬衫轻微起伏的弧度,还昭示着地上的人生机未断。
地板上、椅子上、桌子上都溅着深红浅红的鲜血,椅子被撞歪,桌底是碎裂的玻璃杯。
白一茅快速扫过屋内的线索,视线最后才落在正坦然坐在桌前的周寒山身上,
周寒山双手交叠放在桌面,闭着眼睛,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他面前的桌面上则摆放着一把溅满了鲜血的菜刀。
白一茅谨慎地盯着他。
颜秾从门口走进来,故意发出惊呼:“这……这发生了什么?寒山——”用亲近的称呼唤醒他。
听到颜秾呼唤,周寒山慢慢抬起头,光与影的分割线从他的脸上滑过,他的面容展现在微弱的烛光中。
他架在鼻梁的眼镜上还沾有一星血液。
周寒山并没有发现,他伸出一根手指顶了一下眼镜,镜片泛出森冷的寒光。
颜秾放在衣服旁的手指轻颤一下。
颜秾轻声喃喃:“寒山……”
白一茅眼皮一跳。
周寒山定定地看着颜秾,仿佛第一次见她般,许久,他嘴唇抿起,弯出一道弧度:“阿秾。”
颜秾的手抚住胸口:“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寒山低下头看了一眼桌面上放的菜刀,轻声说:“现在这个情况不是很清楚了吗?”
白一茅眯起眼睛,身体绷紧,看样子似乎随时都可能冲上去,制住他。
颜秾的手掌偷偷放在身后,朝白一茅摆了摆,示意他先不要动。
颜秾面上露出惊慌和为难的神色,她顿了顿,忍不住说:“我不信,寒山,我们认识五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周寒山轻笑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我是什么人?”
颜秾瞅了一眼重伤的季深深,只见他几乎出气多进气少了。
颜秾上前几步,仅与周寒山隔了一道桌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寒山,现在我们大家都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
周寒山欣赏着她为自己担忧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你担心的样子,好,我也不逗你了。”
他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季深深:“季深深不知道为什么,把我骗到餐厅,然后,他突然抽出一把菜刀就冲我砍了过来,乔文原本站在餐厅门口,一见这情形自己便先跑了,我绕着桌子跑,劝说季深深,可他不听,非要砍我。”
周寒山声音更冷了:“幸好我平日里还是会进行一些锻炼,与他对峙,从他的手里夺过了刀,争执间却不小心弄伤了他。”
屋子里只有周寒山和躺在地上已经陷入昏迷的季深深,谁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过,如果再不给季深深止血,他可能就撑不了多久了。
颜秾递给白一茅一个眼色,示意自己拖住周寒山,让他去找药箱。
“季编为什么会这样做?难道他是凶手?”
周寒山垂眸,轻笑一声:“那可未必,我看他不过是个快被逼疯的糊涂蛋而已,他以为先解决掉剧本上的人就能够避免凶手再杀人,却不知道自己正中了凶手的陷阱。”
周寒山侧脸映在烛火下,却有一种玉石般的质感。
颜秾的视线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滑去,在他的手臂上顿了一下。
他的手笔有些怪怪的。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手臂无力地搭在桌子上。
仔细看去,他衣袖的一侧的颜色有些深。
颜秾双手按住桌子,朝他的方向探身。
“你……”
周寒山脸上的冰寒稍稍融化了一些:“怎么了?”
即便他极力克制,可颜秾还是看到了他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的轻颤,嘴唇有些发白,额头上更是冒了细密的一层汗珠。
“你受伤了?”
周寒山嘴角下撇,露出一个温柔的神情:“你发现了。”
白一茅走了过来:“我看看。”
周寒山抿住嘴,露出个像小孩子般不耐烦的神情。
颜秾笑了起来:“他怕是痛的厉害,心情不好。”
白一茅看了颜秾一眼。
颜秾暗叫糟糕。
可是,白一茅却什么也没表示,只是说:“我去拿医药箱。”
周寒山似笑非笑:“没想到我竟然有被情敌先生救的一天。”
白一茅转身又去查看了一下季深深的伤情,迅速跑了出去。
颜秾:“你伤的重吗?”
周寒山苍白的唇哆嗦了一下:“比他要来的轻些。”
他“呵”了一声:“自作自受。”
没一会儿,白一茅便拎着医药箱走了进来。
周寒山对颜秾笑道:“你看,他生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白一茅直接半跪在季深深身旁,开始为他处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理都不理周寒山。
周寒山朝白一茅的方向撇了一下嘴,对颜秾说:“你看看,公报私仇。”
颜秾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少说一句吧。”
周寒山“嘶”的一声,脸白的更加厉害了。
周寒山伤口疼得厉害,脸上还带着笑:“你可真的恨不能弄死我啊。”
颜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意外,纯粹意外。”
周寒山接着说:“一会儿等乔文他们进来,你不妨好好问一问,当时季深深掏出刀来砍我的时候,乔文没有一丝意外,我想他大概是知道这个计划的。”
“再仔细想想,他们几个人也是有充分时间进行谋划。乔文晕倒,他们两个看着乔文那时候,就是个不错的时机。”
颜秾点头:“我早就觉得有些古怪。”
她一拉椅子径直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们找到尸体了吗?”
颜秾点头:“找到了。”
周寒山叹息一声,垂眸,略有伤感道:“我原本想着凶手可能会是梁行渊,假装遇害,再回来杀人,没想到他竟然真的……”
颜秾看向周寒山突然问:“关于凶手,你有什么猜测?”
周寒山微笑:“我要说你肯定会生气的。”
颜秾还没有说话,就听“嘭”的一声,白一茅扣上了医药箱的盖子。
两人吓了一跳。
白一茅沉着脸,抓着医药箱走到周寒山身边:“你的伤呢?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