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警察联系了专门的人潜水到湖中找张君君,但是,在林春阳回到傅暄家时,依然没有在水中找到张君君。
之前傅暄跟着上了船,但米管家担心他出事,好说歹说让他上了岸,让专业人士去做专业的打捞工作。
米管家十分会安排事情,不仅包了红包感谢了夜里在湖里帮忙找人的人,这时候又点了不少水果让水果店送来,厨房又做了不少吃的,招待所有人吃。
林春阳像只伸着脖子的鹅,一直站在岸边盯着湖里,湖里船上每每有一点动静,她就马上要问是不是找到了。
傅暄又去换了一身衣服,过来叫林春阳:“厨房做好了午饭,你要不要去吃一点。”
林春阳又饿又冷,但是却一点胃口也没有。
她觉得自己像只干瘪的僵尸,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张君君在哪里?
林春阳对傅暄的问题反应很迟钝,傅暄只好弯下腰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快去吃点东西吧,即使没有胃口,喝点热汤也好。”
林春阳问:“警察那边查得怎么样,你有得到什么消息吗?”
警察那边查到的东西,都没有告诉林春阳,林春阳对张君君为什么会落水,现在并不清楚,她想,傅暄可能知道情况,毕竟他一直跟在警察身边,那些警察也没有赶他离开。
傅暄以为林春阳会因为张君君落水的事恨自己,看她并没有特别抵触自己,这才松了口气,说:“张君君很可能是从四楼天台落水的,她的手链是在那里找到的,但为什么会落水还并不清楚。警察那边推测,很可能是当时她坐在栏杆上仰头看烟花,栏杆很冷很滑,她人长得又高,重心太高,就摔下去了。手链在摔下去时,被挂散了,落在了栏杆边的地上。”
林春阳想了想,道:“那是栏杆上有她的指纹吗?”
傅暄摇头:“痕迹检验的人说栏杆上有好些人的指纹,但是都不完整,没有太多用处,而且因为昨晚很冷,张君君有可能会把手插在口袋里保暖,这样用手扶栏杆的可能性就很低,因为手没有扶栏杆,才很容易头向下摔下去。”
林春阳听后有种耳鸣的感觉,她的心越来越向下坠,她知道,君君估计是真的离开她了。
林春阳又问:“君君落水的时候,其他人,难道没有一个人在那个天台上吗,大家都没有看到她?”
傅暄想了想说,“其实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到天台上去的,当时我不记得她有和我一起去天台,当时,大部分人都在楼下花园里看烟花,并没有在天台上。点燃烟花之后,我就下楼了,之后留在楼上的有多少人,我不太清楚,等烟花放完后,我才回楼顶去关门。当时有多少人在天台,要看警察那边的记录。”
林春阳表示自己清楚了当时的过程,又问:“你觉得有可能是有人推她下去吗?或者是她和谁发生了争执,被人无意中推下去了?”
傅暄知道林春阳是不太能接受张君君落水失踪的事,说:“之前我也怀疑,是不是有人推了她落水。不过如果她真是在四楼天台落水的话,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概率比被人推下去的概率要大很多。因为她落水时,烟火的声音特别大,她应该没有办法和人交谈发生争执,这是其一,其二是我在所有人到我家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家除了客房里外四处都安装有红外夜视监控器,可能会侵犯大家的隐私,只是出于安保,让他们能够原谅。他们当时都说了表示理解。楼顶天台没有监控的事,大家并不知道,所以没有人会在可能被拍到的情况下去把人推下楼。还有就是,当时上天台的人虽然不多,但至少也有五六人,加上是晚上,为了放烟花,楼上没有开灯,随着烟花在天空开放,天台上正是灯下黑,谁都不敢保证自己在推张君君的时候没有被其他人注意,谁会在这种情况下去推她呢。而且除了之前追过张君君的霍天成外,其他人并没有作案动机,而霍天成当时没上天台,他在花园里,有监控拍到了他在花园里的画面。所以,我觉得张君君最大可能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去了。”
林春阳抿着唇没有应,她始终不太愿意相信张君君落水死了的事是真的,但她又是个理智的人,知道一味不信是没有用的,只好让自己稍稍转移了注意力,又问:“警方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傅暄说,“警方怎么认定,我并不清楚。”
林春阳呆呆地点了点头,“他们给君君的爸妈打了电话过去,叔叔阿姨估计下午就能到了,他们只有君君一个孩子,君君没有了,他们要怎么办呢?”
林春阳声音很低,她只是在自言自语。
傅暄说:“这件事,也算是因我而起,我不该请大家来我家玩,要是叔叔阿姨到时候有什么要求,我能满足他们的话,我会去做到。你不要多想了,快去吃点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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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潭别墅区里,一下子出了两个案子,警车在园区里路边停了很大一排。
那位凌晨被打捞起来的女尸的身份,至今没有被确定。警方调了园区里各处的监控去看,园区里的监控内容会在硬盘里保存30天,30天后就会被自动覆盖,要看这么多天,又多处监控的内容,很费时间,到下午,除非运气好,根本难以从监控里看出什么情况来。
警方在园区里走访询问了几乎所有人,但大家都说没有见过死者。
警方也拿了死者的照片来傅暄家里,他家还在心情沉重地关注打捞张君君的事,对于凌晨被打捞起来的死者,关注度完全没有园区里其他住户的关注度高。
米管家和厨娘保姆一个个地看过那死者的照片,都表示之前真没有见过。
米管家说:“这个园区这么大,我们又住在这个岛上,这个岛也挺大的,房子里又有健身房,我们根本就不需要下岛去园区里遛弯;加上小主人又不喜欢养宠物,我们也没有狗要遛。平常买菜有事,都是开车就出园区了,或者打电话让物业派车来接我们出去,根本没有谁有心思在园区里走来走去,这样的话,哪里有机会遇到其他人。而且这种女人,很可能是晚上坐车进来的,其他人更没机会见了。比起来问我们见没见过她,不如去问问保安和物业,这个园区里,到底有哪些家,是喜欢带这种女人回去的,专门去这些家找痕迹,不是更有作用。”
小警察说:“阿姨,我们也是例行公事。”
傅暄总算把林春阳劝去吃了点东西,自己也吃了点东西,见有警察来问凌晨那死者的事,他就又专门接过死者的照片,和警方处理过的照片来看了看,盯着看了很久,也没把照片还给对方。
这个小警察不由问他:“你之前见过她吗?”
傅暄摇了摇头,还没说话,米管家就过来道:“问他没用。他对女人的脸,辨认度不高,经常认错女人。家里保姆,来上班一两个月了,他都能认错,更何况是这种见一面的女人呢。”
那小警察瞥了傅暄这个富二代一眼,说:“阿姨,你这话也不全对,男人对漂亮女人,辨认度会更高。”
傅暄:“……”
傅暄把手里的照片还给了小警察,说:“我没见过这个女人。不过,她身上穿的这件情趣内衣,你们可以去调查一下,应该是定制的,”他指了指照片上某一处有光的地方,“这里应该是好些颗价值不菲的真钻,这个是121切面,光的折射效果更好,所以这个光才这么亮,你们可以从这个出手,看看这里面的住户,最近谁买过钻石,或者拿过这种切割好的钻石专门做在这种内衣上。”
那小警察些许诧异,仔细看了那张照片,因为拍照片的时候,专门打了光,所打的光的确让上面有一处的光线更亮。不过他之前可没有注意到,现在经过傅暄提醒后,他出于附会,觉得自己是看到了。但不管傅暄说的是不是对的,总归可以作为一个突破方向,毕竟之前好像没有人提出这件内衣上的钻石是真钻,还以为是廉价的水钻。
但有一点他很疑惑:“为什么是近期做的内衣?”
傅暄愣了一下,似乎是不太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个疑问,歪着头看了他一眼,才慢慢说:“这个内衣上面这么多亮片,这种亮片应该很容易挂坏吧,我觉得穿一次,估计就不能穿了。会让这个女人穿这种内衣的男人,想必并不会爱护一件内衣,也并不爱惜这个女人,他很可能还有特殊性/癖,穿一次就报废的内衣,我觉得不应该是放置很久的,是新定做的可能性很高。而且很可能他以前也做过,毕竟是消耗品,肯定要多做一些。”
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愣了愣,大约是没想到傅暄会说出这种话来吧,而且他还一脸正经的模样,米管家都被他惊住了,大约是觉得自己带大的乖小孩不应该知道这种事。
不过见大家一时突然无声,傅暄自己也愣了一下,侧头去看向了林春阳,林春阳似乎是没有想太多,所以只是一脸呆愣地发着自己的呆。
傅暄大大地松了口气。
小警察半信半疑,心想这么多真钻石,还是一次性消耗品?这真没毛病?但知道问傅暄这种二世祖应该没用,于是转了个话题,问:“为什么不是这个女人自己的内衣呢?”
傅暄道:“这件内衣她穿着分明有点大了,女人自己的内衣,难道不会让合身一点?穿着舒服一些,也更漂亮。”
小警察说:“明明是很合身的啊?”
傅暄:“那是因为这个尸体已经发酵过了,肿起来了,才合身,她活着的时候,这件衣服肯定是大了。”
小警察:“……”
米管家听不下去两人的争执了,在一边催促来问问题的警察,说:“你们问完问题了就走吧。傅暄还是小孩子,别总让他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把人带坏了。”
傅暄眼皮抽了抽,心想谁是小孩子啊,但也没有出言让米管家不高兴。
警察更是无语,心想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小孩子啊?要是他是小孩子,那谁不是个宝宝呢。再说,把他带坏?他难道不是这里看起来最有经验坏的人?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林春阳无心去关注其他事,浑浑噩噩地待在傅暄家里,蹲在岛上岸边看湖中的船进行打捞作业。
到下午两点多,依然没有打捞到人。
这对林春阳来说,是一种如受火烤的煎熬。
有可能君君落水后并没有死,自己从其他地方上岸了,所以才打捞不到;但是也有可能,这个湖里有不少大鱼,大鱼会吃掉人的尸体,所以打捞不到。
那年,她才七八岁,刚小学一年级上完,暑假过完,她就正好上小学二年级。
在她妈上班的地方到她家的路上有一栋稍有年头的大宅子,她经常从那栋大宅子边走过,从宅子后门的镂空铁门看进去,里面是个小花园,小花园一年四季都有美妙风景,她经常会趴在那扇镂空铁门上默默观察花园里的美景,有时候是一朵花,有时候是一丛草,有时候是一枝果子,而在夏日,里面的那一架葡萄会长得非常漂亮,粉绿色,晶莹透亮而饱满。
她并不是想吃葡萄,只是爱它的漂亮,所以在夏天,她总要去那里看葡萄。
那栋宅子里,住着的似乎不是什么好人,周围的一些邻居说,里面住着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女人,只要接近那里,那个疯女人说不得就要跑出来吃人了。
周围其他人家总会避着这个宅子走,也不允许家里的孩子靠近,但林春阳发现大家所说并不是对的,她的确见过这个宅子里的疯女人,但疯女人并不会吃人,只是眼神冷漠,呆呆地看了她几眼,就从小花园对着的那个过道离开了。
林春阳并不觉得那个女人可怕,反而认为那个女人很好看,比起父亲喝醉后打人的可怕样子,那个被称为疯女人的人,在她的心里根本不能算疯。她在观察小花园的时候,很多时候都会期待见到她。
之后,她看到了那个小妹妹,她应该是那个疯女人的女儿,突然出现在那个宅子里。
有一次,林春阳趴在那个铁栅栏门上,盯着园子里的葡萄发呆,突然,她发现房子靠向园子的一间房的窗户后面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她默默地和对方互看了很久,直到对方从那间房里出来。
那是个小女孩,她小心推开了通往小花园的门,出了门后,又从里面拖了一把椅子出来,搭在葡萄架下,垫着这把椅子,她踩上去摘了一串比较大的葡萄下来,拿来递给林春阳,说:“给你吃。”
这个小女孩儿有比较圆的脸,只有下巴有点尖,皮肤很白,眼睛又黑又大,深棕色的柔软头发齐肩长,很乖巧的样子,像高档商场橱窗里最漂亮的洋娃娃,林春阳一直想要一个这样的洋娃娃,但妈妈说那种洋娃娃非常贵,她没有钱,所以不能买。
林春阳没有接她递过来的葡萄,说:“我不吃。”
对方说:“我每天都看到你,你在看葡萄。”
林春阳些许不自在,“我就只是看看,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