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BY:容九
容九  发于:202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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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麒生硬的别过头去, “要确认有没有伤疤有的是办法,你一个女孩子家,半夜潜入男人的房间始终还是”

“那有什么的”长陵浑然不觉道:“我以前也经常做这种事, 有次为了杀一名雁国的大将,还躲柜子里听过一会儿的春宫现场,然后在关键的时候一刀”

“好了,打住, ”叶麒耳根红了, “跳过这个环节, 回到刚才那个问题,你说符宴归手上没有伤疤,所以你就认定他不是付流景了”

长陵:“不然呢我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么”

“但你有没有想过,疤是可以除的”叶麒指着自己的额头,“我小时候磕破过脑袋,大夫都说必定留疤,后来灵宝阁的肖长老给我配了良药,现在一点儿就瞧不出来了”

长陵愣了一下:“普通伤口未必不能愈合,但同心蛊的疤”

“哎,你自己说的,他把蛊虫挪移到一只鹰的身上,既然毒发的就只有你一个,付流景根本就没有中过啊,他想要清除自己身上属于付流景的印记,又有什么不可能”叶麒说到这里声音弱下去了,他偏过头,看到长陵脚步一顿。

她的眸光仿似不堪负重的晃了一下,随即抬眼望着他:“真的是他么”

本来以为长陵在听完他的话后应该是拎刀砍人的架势,没想到她并没有彰显出什么杀气,甚至有一些想要推翻这个可能性的意思

叶麒心中突然有点不太吃味,付流景是符宴归也好,不是符宴归也罢,说穿了那就是仇人的另一副面具,她怎么会忽然关心起符宴归来了

殊不知,长陵心中的翻腾是来自与符宴归的几回“短兵相接”,姓符的能为了目的不择手段、随随便便对一个陌生的她无微不至、虚情假意,那姓付的自然也是同款曾经她多多少少以为付流景待她尚有一两分友谊,若当真如此,当年她那一番所谓的“义气”和“真心”还不如拿去喂狗

重点是,她还收了死仇的弟弟当徒弟等一等

“我教符二武功,也和他动过手,他应该能看得出我是谁,那早就应该将我杀了才对”长陵道:“你是如何认定他就是付流景的可有什么依据么”

叶麒心想:正是符宴归对她那种反常的态度,才让他心生疑虑的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符相从来不对女人上心,府里唯一一个侧房也只是摆设,江湖甚至传闻他是个断袖而他却敢当着沈曜的面与他抢亲,要说是瞧中了长陵的美色,小侯爷第一个不信。

但他私心里不愿“提点”她这一点,何况就算说了以长陵的性子十之八九也是不信的。

叶麒无奈叹了一口气:“依据暂时没有,一方面,大概和你最初怀疑的理由不谋而合,还有一点就是这十多年来,沈曜身旁只出现过这么两个足智多谋的表率,但是付流景与符宴归却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我不能说十分笃定,但嫌疑最大确实是他”

长陵感觉自己徘徊在“万一”的边缘,想了想道:“之前是我太过草率,看来我还得想法子确认才是如果真是他,我”

“你先别冲动,我之前没提这件事,就是怕你掉到坑里去。”叶麒道:“他要真有心隐瞒,是不会轻易露出马脚的,何况你大哥的那半柄折扇还在付流景手中,他要真是符宴归,你就这么杀了他,我们这趟岂不是白来了”

“怎么会白来”长陵想也不想道:“你学成了万花宝鉴,要是能治好你的病,有没有另外半柄有什么所谓”

叶麒心头一跳。

他助她寻伍润秘籍为的是能在自己死后,她能铺起一条更长的路不论是为了复仇,还是为了长盛临终的嘱托,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她一心只惦记着治病。

实则,别说万花宝鉴他只练成了第一重,便是三重都练成了,能否延缓自己的寿期,也未可知。

他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活一天算一天,爹娘早死,身边也没人指望过他“长命百岁”,哪怕纪神医、迦谷、七叔都为他奔波过,也都是“尽人事听天命”的姿态,他游戏人间,对所有人都是蜻蜓点水一般的和善,唯一的动心是花了十一年追寻一个缥缈而不切实际的影子从前,只需要寻找就好,逢后,默默帮她就好。

叶麒心里一时说不出是哪种滋味,有生以来他从未有此刻心甜澎湃过,也从未如此时怕死过。

长陵没注意到他失了魂的模样,只是经他这么一提,想到了千辛万苦得到的那半柄折扇盒子,忙从腰间取了下来,递给叶麒道:“差些忘了正事,你看一看,这东西是真的假的”

叶麒暂时将心头万千思绪抛到一边,他接过之后,拉开木盒这盒子密不透风,居然还能防水,扇柄一滴水珠也不见。

摊开扇面,只见这半柄折扇之上,用潦草的行书写着一句诗。

“胡光万里道,群影向南去,乘舟聊可望,影照客者心”长陵盯着字颇有些吃力的念了一遍,没看太懂,“是什么意思”

叶麒蹙着眉头盯了片刻,来回翻转了一下扇面,“这应该是一首诗的上半句。我记得另外半柄折扇写的是北阁闻钟罄,南邻松柏香,拂晓落潭水,涧中白若纷”

“我知道,我是问,这一整首写景的诗是什么意思”

叶麒正要回答,这时船自然而然的漂流向前,但见前方山岩上聚了一些幸存的村民,包括阿果妹和阿豆在内都得救了,迦谷远远看到长陵就在挥手,喊道:“喂你们都还好吧”

这次山洪来的突然,最终幸存的村民也不过二三十人,虽说荆无畏冲着伍润秘籍蓄谋已久,但若他们不进山中,也不一定会酿成如此灾祸。

长陵与迦谷合力解了剩余人身上的尸蛊,问起之后去向,众人商讨一番后,决意殓好亲人尸身后就离开燕灵村,到外边的天地看一看。

大难不死有没有后福不得而知,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要咬牙继续走下去,这不就是蝼蚁的一生么

田婶终究还是死了,好在村长还活着,临别的那一夜,叶麒看到阿豆轻轻拍着阿果妹的肩,道:“你别怕,以后有我照顾你一辈子。”

他远远看着,露出了几分淡淡的笑意,一笑过后,又笑不出了。

世道之险恶,成人尚不能自保,谈何许诺一生

等长陵终于帮最后一个人的尸虫逼了出来,调回气息后才闲下空来,坐到叶麒身旁去,悄然问道:“那首诗的意思你琢磨出来了么”

叶麒伸手在篝火前拨弄了一下,轻声说道:“这首诗不难理解,我猜测大概是伍润祖师爷在悟出极乐神功之后,整好乘舟向南,将路途中所见的景致即兴写成诗,那一路有山有水、有树有雪,若是能找到诗中所在,应该就能寻到秘籍或者是其他什么所在了。”

长陵本来以为诗谜应该会有什么特别的解法,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讷了半晌瞠目道:“有山有水、有树有雪的地方天底下哪里没有就、这样一首打油诗,他要我们找什么找遍天涯海角的尽头么”

“自然不止是这一首诗了。其实关键在于扇面上隐藏的画,你看这里”叶麒将折扇展开,就着篝火的光一照,透过纸面能看到一副青色笔勾勒的线条,“应该是一张地图,只是现在这样看并不完整,如果能将另外半柄地图凑在一起,然后再根据这首诗推敲,就能知晓大致的方位所在了”

“所以单凑够一首诗还不够,”长陵道:“还需要另外半柄,才能得到祖师爷流传给我们的秘籍”

叶麒将折扇收起,放回盒中,点了点头道:“嗯。换句话说,除非付流景能主动现身,并且交出他手中的那半柄折扇,与我们共同寻找折扇之谜否则,这折扇对我们而言,就是一张废纸了。”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姑姑

破晓时分, 层层云朵后千丝万缕的金光透了出来,如一只手揭开帷幕, 天地豁然舒朗。

燕灵村的村民遭逢此劫, 亲人尸骨未寒, 该拾掇的尸身还要埋,该操持的后事还要办,饶是被告知之后很可能还有人会闯入山中,村民们仍没随他们一并离开。

如叶麒所料, 出山之时外头的士兵大多退走, 留下来一些就是收拾残局的卫兵, 绕开这些人可谓是易如反掌, 不到午时,叶麒就带长陵与迦谷蹿出了燕灵镇, 与陶风带来等待接应的贺家人马打了个照面。

直到长陵看到镇外的满山谷的黑甲军,才知贺小侯爷早有安排倘若当时荆无畏真杀红了眼,只待看到山中有人放出焰火讯, 这些贺家的兵马自会前去搭救。

这种根骨的甲军, 只稍看那么一眼,就知晓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精锐,连朝廷派来的“黄雀”都没能发现他们的存在,足见贺家兵的高明之处。

陶风言将符宴归诛杀荆无畏的过程详述了一番,又道:“荆将军死后, 我们本以为符相会对公子不利, 想不到他匆匆忙忙离开燕灵镇, 不知去往何处。”

叶麒“唔”了一声,“荆无畏虽然死了,荆灿还活着,若不趁早收拢荆氏在外的兵马,难保边境不平”

迦谷似乎对于这个徒弟的妖智见怪不怪,他在燕灵村困了大半年,心下自有惦念之事,见眼下大麻烦暂且告一段落了,便也不和叶麒客气,拿走一袋碎银和干粮就打算分道扬镳。

长陵诧异道:“师叔何不与我们同行”

“我失踪了这么久,几个师弟一定都急坏了,得知会一声不是”迦谷道:“你不是想你师父了么说不准他们还打听到了师兄的踪迹,我去探一探情况,回头再和你们会和。”

长陵闻言头也不点,手忙一挥,“哦那您快走吧。”

迦谷:“”

叶麒笑了一声,等迦谷走远了,奔上前道:“师父,三个月后的武林大会,千万要来。”

迦谷心领神会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小声道:“师侄的事我会放在心上,你自己也要撑住,师父也会再给你想想其他法子。”

长陵看他们站的远远的不知嘀咕什么,正要上前去,就见到迦谷挥了挥手扬长而去,叶麒兜回来活动了一下肩膀,对她道:“我们也别耽搁了,早点去滁阳,别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短短一日功夫,一摞接一摞讯息接踵而至,先是荆无畏被符宴归杀了,再是符宴归很可能是付流景,千辛万苦得到的伍润折扇还等着凑成一对,叶麒没提,她都快想不起来所谓潜藏在安溪镇中的证据。

倘若此事当真,荆无畏身亡的消息一旦传扬出去,难保情势不会生变,错过了时机,想要对抗沈曜就少了胜算。只是在来之前纪北阑分明说过叶麒命不久矣,原本出山后他们应该马不停蹄地赶回去,确认那冰蛇蛇胆是否成功取得,只是现下荆无畏以叛乱的之名被铲除了,她这个“荆家之女”是否还能否重归金陵城。

长陵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先做哪个,再做哪个才算合适,叶麒看她一脸揪心的发着呆,不由莫名的戳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了”

“要不,你还是先回金陵去和七叔他们联络,安溪镇那边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叶麒道:“顺路而已,我们去过安溪镇,再一起回金陵不是更好么”

长陵沉吟片刻,道:“兵分两路,或许更省时间。”

“你是担心你的身份不明,回金陵会惹麻烦对吧”叶麒淡淡一笑,“其实沈曜也未必会真的给荆无畏加谋反的罪名,一来,朝中军中明里暗里追随荆无畏甚多,就目前情势而言,他还没有清洗党阀的底气,二来,荆无畏手中握有沈曜的把柄,惹毛了荆氏对他没有好处既然如此,倒还不如将荆无畏的死归于意外,比如不小心给堤坝淹死了,如此一来,将荆氏的兵权收拢到手中,岂非更少些麻烦”

这甩锅的套路听起来熟悉感十足,长陵仔细一回想不就是当年沈曜对付越氏的那一招

“只要你真实的身份没有被识破,说不准沈曜还会想利用你博得荆氏的好感他越是善待荆无畏的女儿,不就说明这事儿与他无关么”叶麒说着,示意不远处的陶风去牵马,“不过,此事也不能毫无顾虑,我会让陶风先往回赶,探听一下金陵城的局势我们走慢一些,相对也就更从容一些。”

长陵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但走的太慢,我担心你就忽然”

叶麒一呆,听懂了她的意思,他愣了片刻,伸出手给她顺了顺毛,长陵一抬手挡住他,嘀咕道:“都走到这份上了,对自己好歹也上点心吧小毛孩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小毛孩”三个字狠狠的戳到了叶小侯爷的死穴,他用眼角夹了她一下,另一只手也杠上了她的脑袋,嘴上毫不示弱道:“小爷我大你四岁,你一个看过去还不到十八岁的姑娘何必佯装深沉”

这大概是叶麒如此明目张胆的回她的嘴,长陵一时不太习惯,随即掌心狠狠往他手腕一砸,“姐姐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窝在哪儿喝奶呢。”

叶麒灵活的一躲,又嫌活腻似的轻轻揪了一下她的耳垂,“呵呵,你睡着的那十一年既没长肉也没长见识,我从身体到心灵都蹿得比你高多了,我没让你喊我叶大哥,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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