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BY:容九
容九  发于:2023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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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月舟悲恸未褪,还欲再言,没料想刚上前两步,就见长陵一口血雾喷了出来,双眼阖上,晕厥倒去。

明月舟一惊,连忙扶住她,才发觉她右臂上的刀痕正泊泊涌着鲜血,浑身更是冰冷如霜。

他先前不知她受了这样重的伤,这下顿时慌乱起来,眼下风如拔山雨决河,不及时止血,拖下去多半性命不保。

幸而明月舟也是个久经沙场的,他逆着风头勘出这山的地势,没一会儿便寻着了一个山洞,抱着长陵入洞躲雨。洞内漆黑一片,两人又都淋成落汤鸡,连一块能止血的布条都找不出。

明月舟只能用让长陵靠坐在自己胸膛之上,手指捏拢她的伤口减缓鲜血流速,用自己些许内力替她驱寒。

不过多时,东方的天泛起了冥冥的蓝,风雨渐停,反倒显出洞内寂静异常。隔着薄薄的衣料,明月舟能够感受到长陵原本狂乱的心跳在逐渐趋于平静,体温慢慢恢复少许,见到伤口的血已止住,悬挂的心才稍稍安下。

天光微微照进洞内,他低下头,将手从她伤处挪开,见她的眉微微蹙了一下,约莫是被他的动作带出了一阵疼来,明月舟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看这小姑娘就这样软软的躺在自己怀中,双唇干涸,呼吸不畅,想起昨夜对她说的那番话,心中悔之又悔。

自己究竟是哪来的脸能对一个拼死救出自己的弱女子出言责备的。

明月舟叹了口气。

反正他现下被一副铁面具给箍着,也确谈不上是有脸。

他小心翼翼把她放下,褪下自己的外裳给她盖好身,出洞为她找水。

鹿鸣山的溪流离洞不远,明月舟自己随意饮了两口,再用大片叶子裹盛好了水往回赶,怎知还未到山洞,就远远看到山道上有几个士兵拎着长\枪在丛林中扎来扎去,四处搜寻。

墓王堡的追兵居然已经追上来了

他下意识想要躲开,但想到长陵还在洞中躺着,若被逮回去,那后果可凭自己一己之力,别说救人,若贸然现身,如何逃得过这漫山士兵的围攻

他正踟蹰,前方山洞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啼,成群雀鸟冲天而飞,仿佛是受了什么惊吓。

明月舟心中突地咯噔一声。

他顾不得什么死啊活啊的,趁着士兵不留神时飞蹿而过,朝往山洞方向跑去。山峦草木极高,风声呼啸,他动静虽不小,一时间倒无人察觉。

哪料,明月舟刚近身到洞前,就看到有两个士兵从洞口处踱步而出,其中一人笑道:“这小犊子骨头还真够硬的,伤成那样还和我们死扛。”

“哼,那又如何,”另一人舞了舞手中沾满血的长\枪,“还不是被老子给一枪弊了”

明月舟脑子轰地一炸,耳畔嗡嗡作响,愣是没听明白这两人的话。

寒风吹的他一阵激灵,下一刻,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突然扑向前去夺过兵器,一枪戳穿一个士兵的喉咙

士兵原本好好聊着天,扭头看到同伴惨死在跟前,吓得魂飞魄散,没来得及喊出声,那口气就咽在喉间,他傻傻的看着长\枪的尖端冒出自己的胸口,睁着乌溜滚圆的眼,就此倒地呜呼。

明月舟松开血淋漓的枪\柄,望着洞口蔓出来的血水,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一步步靠近山洞,仿似鼓起了天大的勇气,才敢往里头一瞥。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道:“你怎么回来了”

明月舟回首,看到一个面无血色的少女就离他三步之远,却不是长陵是谁

他再朝洞穴看去,但见一只狼狗倒在血泊中,这才恍然方才那般士兵所说的“小犊子”所指为何。

长陵歪着头,莫名瞅着明月舟。

她苏醒时见明月舟不在,以为他因无法带上自己先逃一步,等她得闻洞外搜山的动静,见来的是几个喽啰兵,自不放在眼里,出了洞,随意藏身树上,又用石子激怒一只野狗去吓唬人,想着墓王堡的兵都散了再寻隙离开。

没料到这个明月舟去而复返了。

他顶着个铁骷髅不好好躲起来,跑上山来捅死士兵是笃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长陵看了一眼脚边士兵,“墓王堡本还不确定我们是否离开鹿鸣山,你贸然动手,待巡查的队长发现,他们很快就会集结所有兵力封山,到时是插翅难飞了。”

明月舟焉能不知此理

他失神片刻,哑然道:“我我总不能把姑娘一人给丢下。”

长陵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啊”

“姑娘救命之恩,在下不敢忘。”

长陵呆了一呆:“呃你现在不恨我抛下你姥姥不顾了”

“我”明月舟噎住,“先前误解姑娘,实是”

“算了,没空废话。”长陵突然走近他几步,盯着那铁骷髅绕着他走了两圈,又示意明月舟低下头,明月舟不明所以,任凭长陵捧着那铁面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听她道:“连个锁眼都找不到,看来一时半会儿,这面具是解不开了。”

明月舟下意识挠了挠头,发现自己挠的是头盔,只好放下手,“墓王堡的铁骷髅乃神匠董志所铸,坚如铁盾,一旦戴上便再难打开,才以骷髅为名。”

长陵不以为然摇了摇头,“那神匠在做这东西的时候,难道不怕自己不小心给套住了这世上没什么解不开的锁,只不过危言耸听,唬人放弃生机罢了。”

这句轻描淡写将明月舟心中惊魂未定给压了个皮实,他越过长陵,目光扫了周遭山势一圈,道:“我戴着这东西怕是难逃此处防哨”

他想了一想,蹲下身去,自士兵身上撕下一片衣裳,用手指沾着血写了几行字,这是雁国的文字,长陵自然认不得,但见他写完之后抖了抖布,等字风干后叠卷起来递给长陵,道:“出了鹿鸣山之后朝东走,也就两三日的脚程便能抵达岐州卫城,你找到城中司徒府的李胡”

“李胡”

明月舟突然被打断,疑惑道:“怎么”

长陵眸光一闪。

她越家与雁国交战数次,敌方当时也有一个骁勇的将军名为李胡,就不知是否同一个人。

“没什么。”

“你把此物交给李胡,他看了之后,自会派人前来救我。”

长陵接过看了一眼,掀起眼皮道:“即便我出去了,两三日的功夫你就算是刨个坑把自己埋了,那苍云都能把你给掘出来罢。”

明月舟轻轻咳了咳,“我自有办法可以拖延时间。”

他心中却想,若自己遭遇不幸,那是命数,能让这姑娘躲过此劫,也是不错。

长陵将布块收入囊中,连一句告别也没有,转身就走。

明月舟眼巴巴看着她走出几步,突然顿住,说道:“我本有心帮你这个忙,可惜周身大穴皆让你姥姥给封住了,别说轻功了,就是让我杀一只鸡都办不到。”

他怔住,看她回过身来,耸耸肩:“要出去,还得靠你自己想办法。”

长陵这话说的是半真半假。

她的穴脉虽被封住,但再过个小半日会自行解开,离开鹿鸣山不是什么难事。

只不过明月舟多半就挺不过去了。

她本已遵守承诺带他逃离墓王堡,后面的路着实没必要拿自己的安危去护全他,可念起楚天素最后竭力为他们杀出血路的一幕,难免有些于心不忍。

何况,如果他口中的那个李胡与当年雁军的李胡是同一人,想要查出当年沈曜勾结雁国的真相,明月舟能帮上一二也尚未可知。

明月舟不知长陵心中的这些小九九,听她语气,还当是要留下来与自己同生共死的意思,张口结舌了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正待再劝,余光不经意扫到长陵身后,一道黑影倏地窜出,一人持一刀猝然击向她心口

一念之瞬,明月舟扑向前去,将长陵护在自己躯下,“铮”的一声,刀刃撞在他的头盔之上,生生剜去了铁骷髅的右耳

好在他耳朵生的小些,耳骨虽伤,没有随这一刀一齐血肉横飞。

那人一击不成,还欲再袭,被明月舟反手一拳抡向喉咙,喀嚓一下喉裂之响,待长陵回头一看,那人已是脖子一歪,倒地身亡。

她微微惊诧。

明月舟在墓王堡又是毒又是伤的被折磨的体无完肤,连夜逃脱还能有这样气力,真是不容小觑。

他生怕倒地的士兵没死透,弯下腰补了一刀,抬头看她皱眉望着自己,“怎么了”

长陵的话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要换作是懂点武功的,方才你的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我只是”

他停了一下,将“只是怕你受伤”这句话生生给咽回肚子里去。

长陵听到这里,倏地皱眉,“下回遇到这种事就别犯险了,我再不济,也不至败在这无名刀下。”

他愣是没敢吭声,这时不远处骤响一声哨鸣,一小拨士兵出现在土丘之上察觉到他们的行踪,明月舟暗叹一声不好,连忙拉着长陵逃离此地。

漫山的士兵开始集结搜寻,他们二人都是经验十足的老江湖,在躲避追兵的节奏上异常有默契,只是鹿鸣山不大,一旦被封锁下山要道增派兵马,被找出也只是时间问题。

头顶上又一阵脚步声匆忙踏过。

长陵与明月舟埋身于一块石壁缝隙之下,那石壁之上草木横生,乍一眼看去与平地无异,任谁也想不到下头有处空隙还能容人。

也仅仅只能容纳两个人。

两人面对面贴身而站,半点后退的空间也无,方才情形紧迫选了这处藏身,明月舟全副精力关注着外头的动向,等回过神来感到抵在自己胸前的柔软,他窘迫的连手都不知该如何安放。

长陵听到他心扑通扑通跃的厉害,道:“怕什么,他们都走了。”

“”他的怕点并不是这个好吗。

她无意中瞥了他一眼,忽地一怔,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脸铁面具,惹得明月舟的心快要蹦出来,结结巴巴道:“怎、怎么”

“别动。”

长陵撩起眼睫看了一眼明月舟受伤的右耳,忽尔一笑,伸指头敲了敲他面具断裂之处,“这里头有个小孔,应当就是铁骷髅的锁眼。”

明月舟发着懵,“什么”

“我猜制造这面具的匠人是故意把耳处的铁器铸的薄一些,任谁也想不到要开锁还得先割去耳朵你的运气倒是好。”

长陵自袖中掏出铁针,眼疾手快的伸进锁眼中轻轻一旋,只听咔嚓一声,锁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刚毅果决是长陵的骨血,无需言说,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一颗很柔软的心。

别人不懂,老付不懂,阿舟也不懂,唯一懂的长盛兄不在了。

对了,我在基友的强行试压下,改了文案,看见了么

友情提示距男主出现还有两章。

三个条件没满足一个,文虽凉,但你们真的对我很热情,不忍拂了大家的期盼,二更了

留评照例。

题外话:今天循环了一天歌曲天下无狗by小义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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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皇帝

本以为解锁无望的面具就这样突兀的给解了,明月舟几乎是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直到长陵催着看他,他才后知后觉的扶着铁骷髅,慢慢将其从自己的脑仁上掀开。

昏暗的微光中,一缕微卷的额发垂下,那是一张轮廓深邃的面容,只是那双浓得化不开的眼透着一股温和,在北雁,这长相算是清隽的了。

长陵一讶。

她不是没见过样貌俊秀的人,昔日越长盛、付流景,哪个不是潇洒俊逸之辈

只是原本一直把明月舟想象成是那种粗犷疏狂的北方汉子脸,出乎意料的是面具下藏着这样一副风姿独秀,免不得有些惊诧。

他看去才二十四五岁,长陵将睡了的十年岁月往自己身上一叠,像是招呼个小弟一样对他笑了笑,“你长得倒还挺好看。”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X``Τ ` 捌`零` . C`O`M
以往在军营招兵时长陵也常常这样措辞,诸如“哟,你生的真俊”“小子你看上去挺壮实”等等,从未有人觉得不妥,那时她是个男的,男人与男人之间调侃几句,除了断袖的没人会往歪处想。

但她此刻是个女子。

尤其在明月舟看来,还是一个又貌美又虚弱的妙龄女子。

这样的女子贴在自己的怀中仰头望着自己,朝他嫣然一笑更直白的夸耀他的样貌简直把他砸出个灵神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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