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作息规律,时父和时母起得早,一起来时母就要去掀她被窝,时吟连续几天早上七点多钟起床,严重和她平日里的起床时间不符,到了这会儿,午觉时间,一上车就开始打哈欠。
车子开到一半,顾从礼回头,看见她脑袋歪着靠在玻璃窗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将车门落了锁,又把旁边自己的外套扯过去,盖在她身上。
衣领擦到她的下巴,有点痒,时吟皱着鼻子,嘟哝着扭过头去,抬手抓了抓下巴,小半张脑袋缩进风衣外套里,一直盖到了鼻尖。
顾从礼又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
时吟稿子交完,暂时休息了一段时间。
忙过了这一段,插画的稿子也交掉,她过上了朝五晚九的生活——每天早上五点睡。
相比较顾从礼,她看起来真的像个游手好闲的家里蹲。
时吟第三次拒绝了顾从礼怂恿她搬到他家去和他一起住的邀请,顾从礼索性也不叫她去了,直接到她家来,一三五二四六,隔个两三天就到她家来住个两三天,每次带套衣服过来,再带点东西过来,没几天,就到处都是他的东西了。
她租的这个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卧室,被两个人的东西塞得满满的。好在相对的,顾从礼很爱干净,家里的家务现在都是他来做了。
虽然以前好像也是他做的。
时吟原本以为,顾从礼是只做着主编要做的那些事情,真的待在一起才知道,他有那么多的事。
甚至还有一个什么跟大学朋友一起,合伙开的公司,有些决策上的事情也是由她来处理。
时吟确定了自己确实像个游手好闲的家里蹲,这让她有点失落,她原本觉得漫画编辑那点死工资,她是比顾从礼赚得多的,赚得多,那就有更多的话语权,她在家里才是说的算的那个。
结果发现并不是,人家还有小副业呢。
某天晚上,时吟切实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在顾从礼抱着笔记本靠在床上噼里啪啦敲键盘的时候,她手脚并用爬上床去,抽掉了他的电脑,放在一边。
顾从礼抬起眼来。
时吟坐在他身上,抬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着她:“你怎么有那么多工作啊。”
顾从礼的脸被她捧着,微微变了形,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冷淡的表情:“还好。”
时吟手上力气加大了点:“你天天求着我跟你同居,就是让我看你工作的?”
顾从礼微扬了下眉:“我得克制,你那都肿了。”
“……”
时吟脸红了。
“变态。”她骂他。
顾从礼轻轻笑了一声,抬手,将她抱在怀里,时吟侧着头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
沉稳地,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着。
她趴在他身上,像只乖巧的小猫咪,软声叫他:“顾从礼。”
“嗯。”
“你以后不要做那么多工作,你赚那么多钱,我就没有成就感了。”
顾从礼勾起她一缕长发,指尖一圈一圈的缠绕,顺从问道:“嗯?怎么没有成就感了。”
时吟抬起头来,下巴搁在他胸膛,扬起眼来看着他:“一个家里肯定是能赚钱的那个说话比较有管用,你如果太有钱,那你以后就不听我的了。”
顾从礼显然没太理解她的脑回路,微顿了顿:“在你家,叔叔和阿姨谁做主。”
时吟想了想:“我妈。”
“谁听谁的话?”
“我爸听我妈的。”
“那谁赚得多。”
“我爸。”
顾从礼拍了拍她的脑袋:“那我们也一样。”
时吟沉默了一下,脑袋撑在他胸口,一晃一晃的:“那不一样的,我爸傻,你又不傻,我当然算计不过你。”
她说完,抬手去拽他的耳朵。
他总喜欢拽她的耳朵。
他的手指大概是有什么魔力,每次他手一伸过来,酥酥麻麻得发痒,时吟曾经偷偷自己私底下也拽过,把自己耳朵拽得通红,也没有那种很让人难以启齿的感觉。
时吟指尖捏住他薄薄的耳垂,揉了揉,又顺着耳廓摸上去,揪了揪他的耳朵尖儿。
也没发现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吗?”
“不好玩。”她撇了撇嘴,撒手,撑着他胸口直起身来,还没支起来,又被人扣着腰和后颈按下去。
时吟叫了一声,胸口结结实实压在他身上,撞得有点难受。
她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人在水里似的扑腾了两下,被顾从礼压住。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低缓微哑,暗示意味很足:“留着点力气。”
时吟:“……”
时吟感觉她就像是一张大饼。
整个人瘫在床上,翻过来,掉过去,翻过来,掉过去,撒上芝麻加点盐,再卷个土豆丝儿,中间夹根烤香肠。
第二天,顾从礼神清气爽去上班。
走之前还进来亲她,叫她起床,让她把早饭吃了再睡。
时吟觉得像是去健身房骑了一宿的动感单车,大腿内侧的肌肉都在抽搐。
恨他恨得咬牙切齿,随手拽了个枕头就丢过去了,软着身子裹在被子里张牙舞爪挥舞着她的小细胳膊:“你赶紧到三十岁吧!”
时吟想,等他三十岁以后不行了,开始走下坡路了,她一定天天晚上狠狠地勾引他,然后看着他力不从心的样子放一串500响的鞭炮。
一觉睡到十点多,还是被一通电话吵起来的。
时吟迷迷糊糊地从枕头旁边摸起手机来,喂了一声,声音困倦,带着浓浓的睡意。
男人大着嗓门在那边嚎:“时吟!天快黑了!还他妈睡!你是猪吗?”
“……”时吟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哪位。”
“我!你苟敬文哥哥!”
刚睡醒,她反应有点慢,过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想起这个人:“二狗啊,什么事儿。”
苟敬文那边声音有点杂,不过什么声音都掩盖不住他的大嗓门儿:“我这不是外派到北方去了,这个月刚回来,明天出去搓一顿儿啊,”他忽然一笑,嘿嘿嘿,羞涩得让人毛骨悚然,说话也带上了一股北方味儿,“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我媳妇儿。”
时吟脑袋埋在枕头里,人清醒了一半:“你这出去一年婚都结了?”
二狗笑得更羞涩了,嘿嘿嘿:“没呢,这不是明儿个订婚宴。”
时吟从床上坐起来,赶紧道恭喜。
二狗像个娇羞的小姑娘,跟她海夸了一顿他媳妇儿,最后不忘补充:“我昨天打好几个,咱同学现在可都有伴儿了,就剩你了,时大班花,知道你人美眼光高,不过过去回不去,人要展望未来,该放下的人咱就放下吧,下一个更乖。”
“啊?”时吟有点茫然。
她靠在床头,一侧头,看见顾从礼放在床头的水,还有干净的睡衣。
昨天那件已经被蹂躏成一团,不知道跑到那个角落里了。
二狗那边顿了顿,忽然压低了声音:“咱们高中关系也算铁了,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说实话,之前那次同学聚会,我看见顾从礼还挺怕的,生怕你有什么过激反应。这秦研怎么把他带去了呢,我是真没想到他俩能凑到一块儿去,不过你也看开点儿,你看那顾从礼长得一脸性冷淡的样子,没准儿他俩也不太和谐呢。”
“……”
时吟清了清嗓子,平静道:“二狗,我有男朋友了。”
二狗一愣,发出鸭子一样的笑声,嘎嘎嘎嘎嘎:“咋回事儿啊,铁树总算开花了啊,明天必须带过来给我见见,听见没有?带过来!哥哥帮你看看面相。”
说到一半,又顿了顿,担忧道:“你这男朋友长得怎么样,我上午给秦研打电话,她明儿也说要带伴儿过来的,我肯定是私心偏向你的,但是你这新欢旧爱颜值不能差太多啊,咱们顾老师那张脸确实能打啊。”
“……”
时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二狗的执念,让他觉得顾从礼就是跟秦研在一起了。
明明一年前那次遥远的同学会,顾从礼和秦研也没有太多的亲密互动。
好像是没有……吧。
行吧,顾从礼那种人,肯跟着一个女人去什么同学聚会,这本来就是一种默认行为了。
想到这儿,时吟火气又上来了,一边默默记了他一笔,想着晚上一定要找他问问清楚,严刑拷打一下。
她端起床头的水杯,喝了两口润润嗓子,微笑开口:“我男朋友的颜值,当然比顾老师能打的。”
第81章 不及你(3)
苟敬文订婚宴这天, 时吟做了三个小时的造型。
雄赳赳气昂昂,母鸡中的战斗机。
她去弄了个三百倍柔顺的头发,带着一点点卷儿不太听话的额发乖巧服帖, 然后使出自己浑身解数, 画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妆。
都说好的化妆师一定是有画画基础的, 人像要很好, 时吟人像是最当年学的最好的, 人物面部的阴影得心应手,考虑到秦研现在是小花旦了,肯定是有专业的化妆师和助手的,时吟用处了浑身解数。
末了, 拿到顾从礼给她送来的衣服, 对着胸口的地方发了一会儿呆。
时吟考虑着要不要多垫两个胸垫儿。
正拿着两个往自己胸前比划的时候, 顾从礼忽然开门, 进了卧室。
时吟手还按在自己胸上, 错愕地抬起头来。
顾从礼站在门口,平静的看了她三秒, 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反倒是时吟先反应过来, 脸红了, 唰地把胸垫塞进柜子里, 摔上柜门, 瞪他:“你进来怎么都不敲门的?”
顾从礼微挑了下眉。
时吟很凶:“这是我的闺房,少女神圣的私人空间,你别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就可以随便进的啊。”
顾从礼四下扫了一圈, 看着这个到处都是他的东西的私人空间,点了点头,云淡风轻说:“你昨天在你神圣的私人空间的床上哭着求我不——”
他说到一半,时吟叫着飞扑过去扎进他怀里,两个手臂举起来严严实实地捂住了他的嘴。
顾从礼顺势将她抱住,垂眸。
她瞪着他,气恼又羞耻:“闭嘴!”
顾从礼眸光淡淡,染上笑意,嘴巴被她捂着说不出话,低低嗯了一声。
时吟放下手,退后了两步,刚要赶人,又想起来什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
她用批判的眼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发现这个男人确实过分,挑不出什么需要改进的。
从眼睛鼻子嘴,到身材气质衣品,全是能一枪击中她少女心,完全符合她审美的地方。
情人眼里出西施,时吟看不出哪里需要她下手,扯着他出了门。
两个人到酒店门口,顾从礼刚停下车,时吟忽然探身过去,拍在他脸上:“顾老师,你要给我争气。”
顾从礼很听话:“嗯。”
她才又想起来,忘记问顾从礼秦研的事情了。
车子停在门口,泊车的小哥哥还站在那里等着,时吟率先开了副驾驶车门下车,等顾从礼过来,两人进了门。
二狗今天也穿的人模狗样,他个子矮,未婚妻比他要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一个小姐姐,两个人远远的站在宴会厅尽头,正在跟人说话。
时吟没叫他,和顾从礼进来,有人先喊了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来,看见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
同学过来跟她说话,上次同学聚会这人没来,很多年不见,男同学目露惊艳:“真是你啊,我刚刚都差点没认出来,”他拉开自己旁边的那张椅子,笑出一口大白牙,“你坐这儿啊,这桌刚好都是咱们班的。”
顾从礼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姑娘。
确实是漂亮,长腿细腰杏眼樱唇,稚嫩的气质被三个小时的昂贵造型抹了个七七八八,整个人显得纯真又妩媚。
顾从礼不动声色地往她身前站了站,遮住男同学一半视线,俯身在她耳边问:“这酒店空调开得足,冷不冷?”
时吟扭过头去,自己感受了一下,连点儿冷风都没察觉到,茫然地摇了摇头:“不冷呀。”
顾从礼淡淡直起身,“哦”了一声。
他这么一问,倒是把整桌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了,一桌子的高中同学,神情各异。
顾从礼在实验一中那年是画室老师,他那个时候也刚毕业没两年,还是编制外的。实验一中虽然说是美术实验基地,但是画室和学校内部还是分开管理的,大多数同学跟他擦不上边儿。
但是顾从礼有名,因为他长得好,全校都知道画室那边儿有个小帅哥。
后来出了事儿,其实所有见过顾从礼,和他相处过的人都觉得大概是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