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杂货——BY:报纸糊墙
报纸糊墙  发于:2023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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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他这个河西都护也不知能当到什么时候,但他可以把家族迁过来啊,守着一个铁矿, 那不比在中原那边守着那几亩田地来得有前途

为了挖矿卖矿, 郭都护近日也是绞尽了脑汁, 修路那是必须的,还有朝廷这两日送来的文书, 胶东那边要打仗, 他们河西这边确实也该提高警惕。

其他小国倒也还好, 一个个都快钻到钱眼里头去了,应也无心战事,就怕那些突厥人搞突袭。

不过这警惕归警惕,却也不能把商道都给封死了,那他想开矿,不得有点本钱啊,财源都给堵死了,叫他到时候上哪儿弄钱去。

好在他那长子郭待诏如今年岁渐长,也能办事了,是他的左膀右臂,到时候组织挖矿的事情,还交给他去做。

他郭孝恪就在这高昌城中镇守,看那些突厥人敢不敢打过来,他们要敢来最好,不说一路追着打到他们老巢去,至少也要抢些良马苦力过来,那开矿运矿,需要用到的马匹旷工可不少。

为了那个铁矿,郭孝恪这回也是下了血本,他这边一说要修路,那酒泉张掖凉州的,一个个都给他哭穷。

酒泉也就算了,本来就没多富裕,前面这段轨道刚铺好,他们那边确实也是有些力不从心,张掖凉州那么多油水的地方,竟然也给他喊穷,不愿拿钱帛出来。

然而就算心中不满,奈何那两地刺史出身都不低,郭孝恪虽然官职比他们高,却是出身低下,在朝中也没有多少关系网,不太敢得罪这些个士族出身的。

再说眼下还是挖矿要紧,最好不要节外生枝,于是郭都护这回只好又拿了不少钱帛出来。

刚好赶上收秋税这时候,加上这个季节往来商贾密集,他手头上倒是确实有几个钱,那几个钱拿在手里还没捂热呢,就又砸到张掖凉州那边去了。

和罗用那些弟子们通过生产和买卖获利的方式不同,郭孝恪这边是一缺钱他就盼着能打仗,对这个草莽出身的将领来说,这天底下再没有什么比打仗更方便快捷的来钱渠道了。

不过他盼了也是白盼,并没有什么用,别人不跟他打,他这边也要考虑到国际舆论,不能贸然出兵,没看圣人这回要打高句丽,也是借着高句丽与百济合力攻打新罗的由头。

要修那么长一条木轨道,其中一段还要翻越焉支山,光靠郭孝恪手头现有的那些钱帛,显然还是不够。

为此他还从河西当地的仕绅商贾那里筹了些钱,常乐县这边不说别人,光是罗二娘一个人就出了不少。

罗二娘目前的两处作坊,一处在凉州一处在常乐,这条木轨道修起来,对她的好处很大。

而且这个钱也不是白出,但凡是这一次修路出了钱的,将来他们在这条木轨道上行走运货,会有许多便利。

罗二娘还盼着,若是从凉州城到长安城的木轨道也能修起来就好了,她们这边的货物就能源源不断地运往中原。

待罗用在常乐县这边再开一家南北杂货的分店,中原那边的货物也好往常乐县这边输送过来。

现如今这常乐县中虽然也开起了不少作坊,但是比之长安城那边,货物种类依旧还是太少。

罗用也写信对四娘说了,看她那边铺子里还有多余的人手没有,不管是做吃食的师傅还是看铺子的店员,只要他们愿意过来常乐县这边,升职加薪那是肯定的。

长安城毕竟繁华,相对于常乐县那边陲之地,也要安全得多,一般土生土长的长安城这时候就算面对升职加薪的诱惑,也不想远走他乡。

倒是先前从邢二那里雇来的一些小孩,这些小孩这几年也都长大了不少,有些个长得快又早熟的,几乎已经是个青年模样。

昔日那些小孩,现如今已经渗透到南北杂货的方方面面,有在前面当店员的,也有在后面做仓管的,也有学会了做吃食的,也有跟着一起出去买货运货的。

相对来说,他们这些人对长安城并没有太多留恋,相反,因为从小就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出人头地的愿望要比寻常人更加迫切一些,

听闻去了常乐县那边的分店就能升职加薪,又考虑到河西那边这几年发展十分迅速,相互间便商量着,要去那常乐县闯荡一番。

对于这件事,邢二倒也十分支持,这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从前那些小孩一个个也都大了,邢二看起来也不像过去那般年轻了,少了几分从前的锐气,脾气也比早几年好了许多。

因为他一直在长安城中收养孤儿,这些年渐渐的,在整个长安城都有了一些名声,时常也有那心善的富人送些粮食布帛过来,甚至还有人为他写了几首诗,赞扬他的义举。

有那一两首着实写得肉麻,硬生生把邢二夸得跟菩萨一般,在南北杂货干活的这些小孩听了都觉尴尬得紧。

从前日子难过的时候,邢二可没少带他们半夜里翻坊墙,到那些殷实人家院里去偷鸡拔菜。

“这些倒霉事还是莫要说了,等一下被他听见,看他不得更你急。”

邢二这么一个从前看着十分硬汉又比较没脸没皮的人物,没想到本质上竟然是异常地喜欢听人夸奖自己,那几首小诗他都令人写下来贴在堂屋里,时不时就要叫那几个刚学认字的小孩念出来与他听听,十分受用十分过瘾一般。

“怕什么,过两日我就走了。”

“莫说这些没用的,你们的衣物可都收拾好了。”

“我应是还要再做两件冬衣。”

“做那个干什么,就现有这两件穿着,不够的话到了陇右道那边再买,那边白叠花价贱。”

“路上就不要穿了过些时日就要入冬了,你自己不把冬衣备上,届时可莫要抢我的去穿。”

“谁要抢你那破衣裳。”

“上回你把里衣放在火上烤,是不是把衣领子烧坏了是不是拿了我的去穿平日里多备一件,那时候何至于要来拿我的。”

“瞧你这人啰嗦的。”

“你这人就是抠门,多一件衣裳都不舍得买。”

“哎你们别吵了。”

“他就是从前省惯了,一时改不了。”

“这也好几年了。”

“我看他一辈子都改不了。”

“别吵了别吵了,多大点事”

“是不是该去买些跌打损伤的药膏带上”

眼瞅着再过几日就要出发了,这些大小伙儿一个个都在准备行囊,说完了衣裳的事情,又有人说要去买药。

“哎,那孙思邈的弟子这几日在坊间与人量血压,不若我们也去量量看,若是有什么不好,便提前把药买了。”有人提议道。

“听闻那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有的毛病。”

“那可未必,前两日我在铺子里听人说,安邑坊那边有个小娘子,才十五六岁,还未婚配,一量血压,窜得比她家翁婆都高。”

“真的假的”

“真的我听得真真的”

“啧,不知那高血压又是个什么毛病,早些年也不曾听闻过。”

“既然他们是孙思邈的弟子,总不会唬人。”

“还有那被量出来高血压的,吃了他们的药,又扎了针,果然就好多了。”

“那我们明日也去查查看”

“去吧,横竖这两日不用上工,刚好去街上逛逛,也买些好吃食。”

“”

这些年轻人在这边谈论着量血压的事情,皇宫之中,圣人这一晚宠信一个妃子的时候,那妃子便与他说,自己这两日总觉昏眩,莫非是这年岁渐长,竟也得了那个什么高血压。

说实话那妃子今年还不到三十,年纪不算大,之所以这般说,便是为了和皇帝能有多一点的共同话题,毕竟李世民这一年也有四十六七了嘛。

到了第二日,圣人果然令宫人去坊间请了孙思邈的两名弟子进宫,帮这名妃子查了查血压,顺便他自己也跟着查了一下。

结果这一查之下,妃子没事,皇帝却被查出高血压来了

“我这个血压很高”

皇帝老儿眯着眼睛看向孙思邈他们自己土法炮制出来的那个血压测量仪,也看不出来什么门道。

只觉得那油纸蒙着的仪器里边,有一个红色的什么东西,方才给他那妃子量的时候,那东西所在的高度,约莫只有他现在的一半那么高,隐约间他就感觉自己的问题好像很严重了。

“确实是高血压,已是比寻常人高出不少。”其中一名孙思邈的弟子答道。

“”这位千古明君从前并未听闻过高血压这个病症,这时候一查查出来一个高血压,一时间这心里头没着没落的,仿佛自己得了绝症一般。

第401章 无人知晓

李世民确实有高血压, 他儿子李治后来也有高血压,他们家族的人身体都不算太好, 又是风疾又是气疾的。

而这个气疾的症状,便与高血压十分相似,虽然说一个属于中医系统,另一个处于西医系统, 气疾与高血压这两个概念不能完全等同, 但它们之间确实有很大的交集。

在原本的历史中, 李世民在亲征高句丽之后, 回来以后身体一直就很不好,在高句丽那边就有这样的说法,说他是在东征高句丽的时候中了毒箭。

旧唐书则说他是吃丹药吃死的, 这种说法倒也可信,虽然李世民年轻的时候不信丹药,但是他年纪大了以后身体就不好, 在久治不愈的情况下,病急乱投医,寄希望于丹药, 也算正常。

身体不好再加上服用丹药, 这位千古帝王最终也只区区活到了五十岁, 前因后果基本都能够说得通,在高句丽中箭一事, 未必属实。

但是不管怎么说, 那高句丽能不去还是不去了吧, 原本这场战争皇帝就没有必要亲自去,去了也只会让手底下的将士们束手束脚而已。

原本他是谁劝也不肯听,这时候一被查出高血压,心里面竟然就有点动摇起来。

这时候的人对高血压没有概念啊,一看自己的血压比别人高出那么多,那感觉就特别不妙,而且听闻得了这个病的人最是不能激动

不出几日,长安城中那些在朝的官员们,以及不在朝的士族郎君文豪仕绅们,纷纷也都得知了这件事:听闻圣人血压很高啊

在揣度朝中局势的同时,这些人不免也要忧心一下自己的血压,于是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些人纷纷请孙思邈的弟子们到自己家中,为自己和家人测量血压,有时候请不到人,也有那心急等不了的,跑到坊间去跟市井平民一起撸起袖子测量血压。

这个年代的人总体生活方式还是要比后世健康许多,平民阶层就不说了,每日里为了生活奔波劳碌,若不是先天因素,基本上没什么机会得三高。

有钱人家除了饮酒作乐,大多也都很喜欢骑马打猎,不少士族郎君都是从小练武。在这种大环境下,高血压的人也有,但总体来说并不多,高到像皇帝老儿那种程度的,更是稀少。

皇宫之中,那些宫人内侍们,也常常会将这些事情报与李世民,今天说某某大臣昨日也测了血压,具体是有多高多高。

有时候皇帝一听,这个人的血压竟是比自己还要高些,于是心中略感欣慰。但是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感到比较忧心,因为能让他欣慰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前后不过一二旬的时间,测量血压这件事在长安城中就十分盛行起来,几乎人人都想测一测,孙思邈那些弟子们摆摊义诊的地方,队伍时常都要排到坊外去。

长安城中也有一些人对此嗤之以鼻,称其为小道,那高血压与其说它是病,不如说是症,以症为病,分明就是舍本求末。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还是抱着开放的心态接受了这种新的验病之法,从前的人生病了,就只能看到一些十分表面的症状,除了一些医术高深的医者,寻常人很难知晓自己的身体里面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就算高血压是症状不是疾病,那他们现在至少也能将从前原本看不见的症状,经由那血压测量仪,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了世人面前,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李世民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他在朝上表彰了孙思邈,又请他到宫中为自己看诊。

孙思邈这一次倒也挺给面子,很快就带着自己的两名弟子,以及众弟子们新制成的一个升级版血压测量仪进宫了。

圣人询问自己的病情,孙思邈便说他这血压确实比较高了,平日里需得注意清淡饮食,多多走动莫要久坐,心态平和少生气。

知晓李世民目前有在服用丹药,孙思邈便也劝了几句,说他自己现在已经不炼丹了,丹药中的一些材料,对人体似是有所损伤。

又说自己最近正在做一些这方面的研究,只是还未有一个十分确切的结果。

孙思邈给李世民施了针,又与他开了一个调养的方子,临走前还把这个新制成的血压测量仪留在了宫中,供医官们随时为皇帝测量血压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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