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破案冠绝京华——薄月栖烟
薄月栖烟  发于:2023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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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星阑未理他转身便走,秦缨也只点了点头作罢,谢坚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又去看白鸳,“白鸳姑娘,我应该回来的比县主更快吧。”
  白鸳哼道:“还不是我们县主想出来的法子!”
  她说完忙跟上秦缨,谢坚撇撇嘴,也朝外走。
  出来时已近二更,守在外头的翊卫上前道:“大人,忠远伯适才来过,说他在朝暮阁等着您。”
  谢星阑挑眉,遂抬步往朝暮阁去,秦缨不知崔晋要说什么,便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到朝暮阁之外,只见灵堂内法事未毕,而崔晋怒气冲冲地站在院中,看到谢星阑立刻大步上前,“谢钦使,如今到底查到什么地步了?薛家的事可曾查清了?今日是婉儿的头七,你不能让我们对她的亡魂全无交代吧!”
  谢星阑冷声道:“十日未至,伯爷急什么?”
  崔晋仿佛知道他会这样说,顿时将眉头一竖,“一定要等到十天吗?眼下已经七天了,外面风言风语传得没法听,你却毫无作为,当初还不如将案子交给京畿衙门来办。”
  秦缨见崔晋这样恼怒,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先前崔晋虽然着急,却还不至于如此是非不分,京畿衙门那赵镰是个什么人,他早该在陆柔嘉被冤枉的时候就看出来的。
  秦缨招手叫来沈珞,吩咐道:“去问问府里的小厮,这半日里有谁来过。”
  沈珞应声而去,这边厢,谢星阑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安抚崔晋,他寒着脸道:“案子有进展,却不便告知伯爷,伯爷若无法体谅,那让京畿衙门来查便是。”
  见他如此,崔晋更是恼怒:“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当初参了长清侯府一本未成,反倒被陛下斥责,如今说是管婉儿的案子,却是想公报私仇,可怜婉儿死不瞑目——”
  谢星阑眼露讥诮,“若伯爷和夫人早些配合龙翊卫,何至于耽误这多日功夫?”
  崔晋一愕,“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想将罪过推到我们身上?”
  谢星阑沉声道:“想知道是什么意思,伯爷不如去问夫人,也请伯爷放心,到第十日时,真相自会大白。”
  话已至此,谢星阑转身便走,秦缨几个也随他一道往前院去,没一会儿,沈珞从后面追上来,“县主,黄昏时分杜子勤来过,今日来吊唁的就他一个。”
  秦缨看谢星阑一眼,“难怪忠远伯如此生气,你还有两天,若第十日找不到定罪的证据,只怕很不好交差——”
  谢星阑蹙眉,谢坚忍不住轻嗤:“好一个杜子勤,在这时候使这种绊子?”
  出了府门,临川侯府就在不远处,谢将军府却在御街以东的安政坊,谢星阑翻身上马,分道而行之前道:“让谢坚跟你回去。”
  秦缨已经在马车里落座,闻言一把掀开了车帘,“为何一定要谢坚跟着我?难道至此你对我还不放心?我是误了你的事?还是长得像凶手?”
  秦缨夺命四问,直将谢星阑问了住,他默然一瞬道:“你身边只有一个护卫,很是不够。”

  秦缨一怔,“你这是——”
  话未说完,谢星阑已扬鞭而走,秦缨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长街拐角,一转眸,对上谢坚略带笑意的眸子,“县主,说实话小人一开始也不懂公子为何非要让小人跟着您,可小人现在明白了,您就是块宝贝,没有您,案子进展不会这样快,跟着您是对的。”
  秦缨哭笑不得,待落了帘络坐回去,谢坚还在自说自话,“并且小人发现您与其他权贵家的姑娘大不一样,她们对龙翊卫,尤其对我们谢氏一脉,是又忌怕又鄙薄,事情要我们干,干完了还得骂上我们几句,但您却不同。”
  秦缨抚额,“行了,跟就跟把,我全当是你们好意了。”
  待回了临川侯府,谢坚看着秦缨进了府门方才离开,白鸳站在秦缨身边道:“奴婢就说怪怪的,也不知这位谢钦使是什么意思。”
  秦缨回想谢坚之言,“或许是觉得我有些用处?”
  白鸳闻言立刻道:“您不是有些用处,您是有极大的用处!县主,您到底是怎么想到破解那山洞之谜的,难道又看了哪本奇书?”
  秦缨听得头皮发麻,连忙边喊累边往清梧院赶。
  ……
  翌日清晨,秦缨刚起身便听白鸳说谢坚守在外头,她早习以为常,正睡眼朦胧地更衣,又听白鸳道:“县主,谢坚说待会儿请您去一趟将军府。”
  秦缨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去将军府?”她动作加快,“既然要去将军府,便说明昨夜得了别的线索!”
  秦缨猜得不错,待出府们见到谢坚时,他果然肃容道:“县主,昨夜得了几个消息,公子请您过府听听看。”
  秦缨二话不说上马车,直奔安政坊而去。
  尚是巳时不到,第一缕朝阳将将破云而出,秦缨的马车停在将军府外之时,只见这府邸比夜里来的时候更为冷清萧瑟,她进门,跟着谢坚往前日来过的院子走去。
  大清早的,将军府东侧仍不见人迹,整个府邸静悄悄的,连鸟鸣声都比别处少,她不由得拢了拢斗篷,心道谢星阑整日住在这样的地方,难怪脾气不好。
  到了书房,便见谢星阑案上摆了许多公文,见她出现,谢星阑道:“昨夜新得了消息,眼下到了关键之时,既答应你一同破案,便请你过来知会你一声。”
  秦缨自是满意,“得了什么信?”
  谢星阑面色不甚好看,“其一,这两年汾州傅氏和傅仲明通信不多,当年伺候傅珍的婢女嬷嬷也被送回了汾州,因此这边当是傅灵最为记挂她,但问了其他仆妇,他们都说不知傅珍的近况,我猜傅珍在汾州过的并不好。”
  秦缨也点头:“如果过得好,想必不会遮掩好消息,府内仆从又喜欢议论主子之事,那多少都会知道几分。”
  谢星阑继续道:“其二,去查傅仲明的人回来说,傅仲明一年之前曾摔断过一次胳膊,因此养伤两月,那段时间鸿胪寺十分清闲,便也未曾影响公差。”
  秦缨听得蹙眉,“摔断了胳膊?”
  谢星阑应是:“下给崔婉的雪上一枝蒿,便是医治跌扑肿痛的药,此药用在寻常方子里,用量极少,并不能致死,但如果长时间用药,加起来的量便足以致死。”
  秦缨道:“可查到他们府里是谁煎药了?”
  “煎药之人正是傅灵。”谢星阑声沉若水,“如今的傅夫人,是她们的继母,嫁入傅家已经有八年之久,她为傅仲明诞下了一儿一女,如今一个六岁一个三岁,都还不到十分懂事之时,因此傅仲明养伤时,都是傅灵侍疾操持。”
  秦缨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如果傅灵在一年之前就生出了杀心,那她的确能在那时候便开始准备,那她是何时知道真相的?”
  谢星阑道:“至少在一年之前。”
  秦缨陷入沉思,伯府假山内的玄机,一般人难以看破,而凶手必定是长久谋划,才能有如此精妙的布局,“傅灵并未去那次船宴,我倾向于傅珍并未第一时间告诉她内情,而是后来才知晓的,至于如何知道的,眼下不好推测。”
  她又问道:“那个给杜子勤送玉坠儿的人可有线索了?”
  谢星阑拧眉,“还未找到人,不过从鸿胪寺的一个小吏口中得了些消息,鸿胪寺的库房存着二十来份黄庭的手稿,在大半年前,黄庭的手稿和其他存着的旧物曾被取出来晾晒过,正是晾晒的那几日,傅灵曾去鸿胪寺给傅仲明送补药。”
  又是一条线索,但秦缨摇头道:“只有这些还不够,必须要人证物证俱全,否则,凶手仍然有自己的说法,眼下还缺少作案的直接证据。”
  谢星阑道:“最好入手的,是傅灵身边的侍婢,若是傅灵所为,那她做了这么多事,身边的侍婢不可能毫不清楚,就在崔婉身死的当晚,所有宾客的奴婢都守在垂花门外,后来出了事端,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其中赵雨眠的丫头找人去给威远伯府报过信,而傅灵的丫头,则出门说要给傅灵取一件御寒的斗篷——”
  秦缨一时没反应过来,“取斗篷怎么了?”
  谢星阑道:“薛铭的小厮说,当夜回程的路上,上马车的时候薛铭还是好好的,可到了府门外下马车时,薛铭的脸色却变了,这中间他未见过任何外人,回府没多久,又要去青羊观,那凶手是如何约他呢?”
  秦缨恍然,“极有可能在薛铭上马车之前,凶手便将约他的信笺放入了马车之中。”
  谢星阑点头,“不错,所——”
  “公子!宫里来人了!”
  谢星阑话说一半,谢坚面色凝重地从外进来,“黄公公来了,说陛下召见您。”
  谢星阑有些意外,“所为何事?”
  谢坚摇头,“属下不知,公公在前厅候着。”
  谢星阑忙朝外走,秦缨疑惑一瞬,也跟了上去,这位黄公公名叫黄万福,乃是贞元帝身边的总领大太监,他亲自来传旨,足见事关重大。
  待谢星阑到了前厅,果真见黄万福带着两个小太监站在厅中,一见到他,黄万福笑着道:“谢钦使,咱家是来传陛下口谕的,陛下着您现在入宫。”
  谢星阑道,“是何事公公可能透露一二?”
  黄万福无奈道:“是忠远伯,早朝之后,忠远伯入宫给太后和陛下告状,说您玩忽职守,陛下早前就对您生着气呢,如今又触霉头,您今日入宫,可得仔细点。”
  不远处的秦缨听得微恼,眼看着已经第八天了,崔晋却这般沉不住气去告状,如此岂不更耽误案子进程?她愤然想,肯定是昨日受了杜子勤挑唆!
  贞元帝口谕,谢星阑不敢不遵,他令黄万福先行一步,这才来秦缨跟前,“我需入宫一趟,你可在此候着,谢坚留下陪你——”
  秦缨想说什么,可见他面无忧色,便只点了点头,谢星阑又交代谢坚几句,转身往府门行去,秦缨站了片刻回书房候着,这时,她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佛龛上。
  “我未曾想到,你家公子竟信佛。”
  谢坚有些担忧谢星阑,心神不属地道:“几个月前开始的,公子以前从不信这些,大抵是几件事未能如愿吧,便开始信了。”
  秦缨忍不住道:“何事不如愿?”
  谢坚叹气道,“先是参奏长清侯府那件事,崔氏向来标榜自家严苛治军,公子那时不知从哪里收到风声,上奏折参了他们一本,后来一查,果然有人贪污军饷,公子当时很是满意,可没想到后来查出来的,竟都非崔家嫡系,此事未伤到崔家半分不说,还让崔家剪除了几个别人安插在他们军中的眼线。”
  “还有一事是救于嬷嬷的性命,于嬷嬷是公子幼时的奶娘,先老爷夫人去后,于嬷嬷跟着公子到了京城,一直照顾公子长大,她一直有咳疾,也拿药养着,到了今年正月,公子忽然要请名医给她看病,说他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嬷嬷的病会在二月末加重,还危及性命。”
  “于嬷嬷不信噩梦不噩梦的,但见公子心切,便也令大夫看了,谁知大夫一看,果真说嬷嬷的病不太好,幸亏看得及时,否则二月当真难活,当时大夫开了猛药,嬷嬷服下之后咳疾有了好转,公子紧张到二月末,眼看着进了三月嬷嬷也没什么,公子便放下心来,可没想到,三月初七的晚上,嬷嬷无声无息的病逝了。”
  秦缨听得一惊,“所以是药无用?”
  谢坚摇头,“说不好,那看病的大夫说,用药都无错,是嬷嬷的身体亏空太过,便是换个人也救不回来,又说什么嬷嬷寿元如此……就是此事之后,公子便开始信佛了,还有其他一些事,都是朝堂上的,反正这半年公子很是不顺。”
  谢星阑那梦让秦缨有些奇怪,可到底是发生在至亲身上的事,且于嬷嬷咳疾多年,谢星阑若太过担忧,必定会投射在梦里,梦虽荒唐,却叫人不敢不信,而经历过至亲身亡,令人性情大变也极有可能。
  谢星阑年纪轻轻,却眼睁睁看着身边亲人一个个离去,这滋味秦缨也曾体会,她未再问下去,只看着窗外,不知谢星阑何时能归府。
  谢坚也眼巴巴地盼,但小半个时辰过去,未等回谢星阑,先等到了跟着他入宫的谢咏回来报信。
  谢咏一脸沉重地站在秦缨跟前道:“陛下和太后都很是生气,陛下要明日一早叫齐所有涉案之人,在忠远伯府公审此案,还要二皇子和五皇子代替陛下旁听。”
  秦缨大惊,“明日一早哪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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