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凯说:“那我们在路口等你,这边人太多了。”
“嗯。”
一帮人跨上车呼啸而去,季芸仙坐在车上大喊道:“小珃,晚上我找你聊天!”
江珃;“……”
她慢腾腾的走过去。
赛场的公交车站离正门有十分钟的步行距离,刚散场,人群拥挤,几乎每辆车上都塞满了人。
其实她走过去一会会,季芸仙所谓的送她,就是怕她孤单,陪她一起走过去而已。
杨继沉跨上车,问道:“不一起去吃饭?”
江珃抓住车边,跨坐了上去,“不了,我得快点回去。”
“怕你妈发现?”
江珃震惊,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杨继沉笑笑,拧动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车站,江珃低声道了句谢谢,边上有人认出杨继沉,直呼要签名,他难得有耐心,随手挥了几笔。
签完名,杨继沉看向她,逗她,“晚上找你?”
江珃心里咯噔一下,“找我?找我干什么?”
伤口都过了这么久了,就算是骨折进医院,这会都能出院了。
杨继沉轻笑,“那算了。”
拿着签名的人多嘴问道:“yang,这就是你女朋友啊?”
圈内都传遍了,听说老五的侄女还招惹了人,杨继沉没多久就找上门算账了。
杨继沉饶有兴致的问道:“看起来很像吗?”
“难道不是?”
杨继沉笑而不语,凝着江珃,眼神玩味。
夕阳西下,余晖洒了一地,江珃鹅黄色的羽绒服被染成橘红色,她不自然的左顾右盼,脸颊上浮着淡淡的红晕。
以前被冯娇他们开玩笑倒不觉得什么,可现在心里有只小鹿在乱撞,都快撞死了。
终于,公交车缓缓驶来,救了她的小鹿一命。
杨继沉让离车道。
“走了。”他说。
“奥,好,再见。”江珃清了清声音道。
江珃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点,消失不见。
她上了车,脑袋里一片空白,关于今天的比赛,有些想问的也没机会问出口,而她像丢了魂。
……
周树择了一家露天烧烤摊,五六点的光景,天空刚黑不久,夜晚的市场刚刚开门,街上烧烤摊炊烟袅袅,路边的景观树被灯光照得璀璨绚丽。
一张圆桌,六个人围着,点了一堆羊肉串,老板都来不及烤。
周树说:“热乎乎的酒和烤串在冬天是最舒服的事情,诶诶诶,你们两个,注意点影响行不行,真是有伤风化!”
张嘉凯和季芸仙你喂我吃一个烤腰子,我喂你吃一颗花生,旁若无人。
聊起这感情问题,周树和贺群抱头痛哭,两个光棍一打就是二十多年。
周树哀呼道:“连沉哥也坠入了爱河。”
杨继沉哧的一下笑出来,“你有毛病?”
“兄弟我可都看在眼里啊!打从你第一天见到小江同学开始整个人就不对劲了!你说说,你要是对她没意思,今天干嘛还特意送她去车站,人家是没长脚啊还是这车站在国外?”
杨继沉喝了口啤酒,没理他。
周树喝了半瓶烧酒,指手画脚道:“切,你以为我不知道,陆萧那傻逼要不是惹了小江嫂子,轮得到我们今天这样搞他?沉哥,你明摆着就是在帮小江嫂子出气!”
一转眼,小江同学已经成了小江嫂子。
杨继沉觉得好笑,靠在椅子上,好整似暇的看着周树,“你是皮痒还是欠揍?”
周树扎进贺群的怀里呜呜呜哭起来,“沉哥要打我……”
贺群醉得没他厉害,一把踹开他,“滚滚滚,恶心死了。”
张嘉凯思忖了一会问道:“沉哥,听说陆萧伤的还挺严重的,这事儿,郑锋那边会不会找麻烦?”
杨继沉嗤笑一声,“他能怎么样,最多叫人来捅我两刀,也就这点本事了。”
“郑锋指望着陆萧参加csbk呢,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参加,估计把郑锋气的够呛。他这人也可能是越老越糊涂了,舍不得芝麻还想要西瓜。”张嘉凯说。
“陆萧那边你听谁说的?”
“冯姐呗,刚发我的短信,说是陆萧还在手术室呢,下午摔了以后不是立刻送医院了吗?”
“伤到哪了?”
张嘉凯干咳两声,看了一眼季芸仙,想着到底要不要说。
杨继沉:“嗯?”
张嘉凯压低声道:“说是海绵体骨折。”
“哦…..”杨继沉看起来波澜不惊。
季芸仙吃惊道:“啊!那个人…他小|鸡|鸡断了吗?”
张嘉凯一把捂住她的嘴,“女孩子家家的,什么小……”
季芸仙被捂的脸色通红。
杨继沉笑笑,喝完最后一口酒,起身,说:“我去医院看看他,哪个医院来着?”
“中心医院。”
……
江珃前脚刚进家门,后脚江眉就回来了,电瓶车碾过小路上的石子会发出哐哐哐的碰撞声。
她小时候不想写作业偷玩的时候就逐渐学会了听声音这项技能,能分辨江眉回家的声音,上楼的声音,一举一动都能她都能靠声音识别。
江珃深吸几口气,假装在倒水喝。
江眉在屋外停好电瓶车,拎着包进来。
“妈,你回来了啊。”
“嗯。”江眉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买的卷子呢?拿给我看看。”
江眉的学历是高中,在她那个年代也算是知识分子。
江珃差点被水呛到,她呃了几声,说道:“逛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有一套老师推荐的卷子已经卖完了,我问过书店的人了,他们说月底才会有。”
江眉看着她,“小珃。”
“嗯?”
“小眉啊,这是我晒好的地瓜,呀,丫头在家啊。”孙婆婆手拎着一个篮子,里头装满了紫红色的地瓜。
孙婆婆今天看起来神思很明朗,还能分辨出她们。
江眉敛了神色,朝孙婆婆客气道:“不用,你自己留着吃吧。”
“哎,这怎么行,我是给丫头吃的,她念书辛苦!”
老人家固执,怎么着都要塞给江眉。
江眉不好意思的收下,“孙阿姨,谢了啊。”
孙婆婆摆摆手,步履蹒跚的往外走,老人的背一年比一年驼,脚步也一年比一年不稳,但儿孙只有过年才会回来。
江眉拎着篮子进厨房,说:“等会煮完,你给孙婆婆拿点过去,老人家精神不清楚,种点东西不容易。”
“好。”江珃点点头。
砰——屋外突然发出一记沉闷的声音。
“孙婆婆!”江珃尖叫出声,跑了过去。
走着走着,老人家突然晕了过去。
江眉也被吓到了,惊慌失措的找手机打120。
作者有话要说: 杨继沉:那只鹿敢撞你?(冷笑)这世界上,能撞你的,只有我。
很怕丈母娘会虐沉哥?
丈母娘表示,我自己的情感都来不及处理。
☆、第二十三章
杨继沉到中心医院时陆萧刚被推出手术室, 医院床铺紧张, 郑锋安排了最好的病房, 但最好的也得两个人一起住,医院门口站了几个体育报道的小记者, 杨继沉是从侧门进去的。
陆萧打了麻药还没醒, 杨继沉买了点水果, 意思意思。
郑锋将杨继沉叫道走廊,看着他一副懒散的模样就来火。
郑锋压着音量, 厉声道:“故意的?”
杨继沉往走廊上一靠, 手肘搁在窗户边上, “赛场上发生意外的选手多不胜数, 曼岛tt死亡的选手更是层出不穷,怎么到了郑教练这里, 一点小伤就成了故意的?”
他的语气嚣张至极。
郑锋剑眉扬起, “我指的不是伤,杨继沉。”
杨继沉笑笑, “前有张叙,后有陆萧,如果郑教练爱惜人才,倒不如出点钱让他们去上上学, 多读点书。”
郑锋知道他, 当年捅了他两刀,他一直记着,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也许现在还没那么难弄。
可当时站在他的角度, 痛失爱徒,又年轻气盛,难免咽不下这口气。
郑锋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说:“我依旧还是那句话,陆萧在外面干了什么我管不着,那些事我也不会再管,我只要这人有天分有实力去赛车就行,对你也是,杨继沉,硬拗这一口气没什么意思的,男子汉能屈能伸。现在比赛结束了,在csbk前把我的话想想清楚,你想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想进motogp我也有资金资助你,这是别人想求也求不到的,别错过机会,年轻时犯的错误和错失的机会到了我这个年纪,会越发觉得懊悔。”
杨继沉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也依旧还是那句话,郑教练要是想让我进车队的话就把陆萧踢了。”
郑锋笑,“是吗?我踢了你就会进吗?”
杨继沉:“奥….也许不会。”
他怎么可能轻易就进他的车队,郑锋心里明白,杨继沉就是一头野马,琢磨不透,难以驯服。
陆萧这人人品是差,也一直和杨继沉有过节,前段时间找人打杨继沉的事情郑锋也略有耳闻,可这次是他第一次见到杨继沉动真格和陆萧算账。
杨继沉这人,虽心狠,但气度比一般人大。
郑锋虽不再管车手外头的那点事,但因为杨继沉的这份气度,对他更加另眼相看。每个行业有每个行业的难处和勾心斗角,人就像被压在玻璃罐里的水果,你叠我我压着你,许多争斗都来得莫名其妙,却让人恨得牙痒痒,而其中最合理的理由就是,嫉妒。
他忽的一下在这个行业里脱颖而出,又一惯的桀骜不驯,看不顺眼的人太多,想除之而后快的也太多。
玩赛车的有规规矩矩的好孩子,也有半路出家的混子,有清清白白的好人,也有浑浑噩噩的坏人,世界之大,跌进什么样的染缸里就成了什么样的人,有时候与职业无关。
郑锋说:“你们私下的事情私下解决,别带到赛场上。”
当年陆萧在赛场上阴别人,郑锋禁了他半年的比赛,他不管队员的私生活和品行,但带到赛场上绝对不行。
杨继沉轻佻的笑着,“私下解决?那多没意思。”
“郑教练。”杨继沉懒懒散散的站直身子,双手插兜里,微微向郑锋靠近,低声道:“我确实是故意的。”
郑锋神色没有波动。
杨继沉敛了笑意,一字一句道:“你问问陆萧,要私下解决吗?”
说完,杨继沉迈着长腿,不疾不徐的离开了。
郑锋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陆萧,抬手扶了扶额头。
私下解决?陆萧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贼胆没贼脑。
郑锋快步走向走廊那边的电梯,打算去医生那边再问问情况,杨继沉已经乘坐另外一部电梯下去了。
陆萧除了海绵体骨折外,小臂有轻微的骨裂。
虽然运动员在比赛时会有勃|起的情况,但整个海绵体骨折,记者报道出去郑锋都替他丢人。
郑锋摇了摇头,叹口气,一抬头他整个人被定格在原地,心脏骤然停止跳动,像有什么紧紧勒着他的喉咙。
下来的电梯门打开,里头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中间的女人乌黑的长发拢在后面,神情焦灼,两道细眉拧在一起,在盯着手上的单子看。
女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抬眸向前看了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明显的慌了,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很抗拒。
等电梯的人稀稀落落的走进去,人群遮挡住了她的样子,郑锋缓过神来,跑过去,电梯门合上了,正在往下降。
郑锋掉头就往楼梯间走。
......
江珃在一楼大厅忙着缴费,医院无论何时何地都人满为患,排个队都得十几分钟。
孙婆婆突发脑溢血,急需手术,江珃利用这排队的空档联系了孙婆婆的儿子,之前他们过年回来有给她们留电话,说是老人有什么事情麻烦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江珃刚付完费,小小的诺基亚手机在口袋里震个不停 ,她手上夹着一堆单子,手忙脚乱的接了电话。
那头的江眉比她还慌还急,却在刻意冷静。
江眉说:“缴完费了?”
“嗯,刚缴完。”
“我现在下来找你,你到女侧门口等我。”
“奥。”
江眉穿的是高跟的短款皮靴,她从电梯里出来,一路跑到厕所门口,拿过江珃手里的东西,叮嘱道:“这儿妈妈看着就行,你快点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