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男子,叶璟天本来只想到玉临安,但他后来想了想,或许闻惊灯也会在此?
叶璟天自觉自己已经做足了礼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低三下四了。
然而或许是因不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叶璟天的行为透着一股不自觉的散漫,哪怕做足了姿势,也让人觉得十分无礼。
起码被他拉住的那个书生是这么认为的。
他同样是个读书人,也出自镇上颇有名望的人家,无论走到何处都颇为收人尊重,何时受过这等闲气?
书生当即有些恼了,但还是好脾气的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小生且记下,即便此刻不知,也好托人帮公子四处问问。”
那就是没有了。
叶璟天不耐烦地想。
问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幻境罢了,难不成还真能被一个小小的虚幻之影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叶璟天心中已是不屑,面上更是也带出了几分。
他抬起下巴,语气带上了三分不屑,三分高傲,以及剩下九十四分的漫不经心。
“叶璟天。”
叶璟天慢慢地报出了这个名字,自觉已经是屈尊纡贵。
他敷衍地拱了拱手,道:“若是听闻有人在打听这个名字,还请公子告知于我,多谢。”
叶璟天……?
书生偏过头,苦思冥想起来。
怎么总觉得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
然后下一秒,书生就猛然瞪大了眼睛。
等一下!这名字,怎么和官府门口张贴的那张通缉令上的名字,如此相似?!
叶璟天,叶璟地。
任谁都得说这两人必然有一腿啊!!!
书生当即倒吸一凉气,一面伏小做低,一面暗中给自己的书童使眼色,令他火速去向官府通报!
嘿!官府之前被那突然冒出来的叶璟地落了面子,正憋着股邪火呢!
瞧瞧这次,不仅雷厉风行地处理了施仙村之事,更是闲着没事儿,就要在这大街小巷里带人巡逻,可不就像找到那个屡次三番下了官府面子的叶璟地嘛!
到底是读书人,书生带入了一下官差的思维,完美理解了他们的想法。
被人落了面子,憋气不忿,想要争回面子。
——所以就算抓不住叶璟地,抓住她哥叶璟天泄泄愤也行啊!
这样的逻辑,虞珈雪简直太喜欢了!
看着不远处被捉拿归案、灰头土脸的叶璟天,她竖起了大拇指,道:“不愧是官府,效率就是高!”
她身边的富贵阔婶恰好论及此事,看向那小二,指着人问道:“我滴亲娘勒,小二麻子,那瓜娃子腰间佩剑,看起来像是个会武的,怎么就这样乖乖的被官差老爷捉住了?”
小二麻子被这么一喊,赶紧凑上来,脸上堆出了谄媚的笑:“诶呀!王婶子您这就不知道啦!”
“那来报官的人是个书生的书童,为人机警得很,不仅详细说了此人的外貌体征,还着重强调了他腰间配着剑,为人脾气也很不好——嗐,这不是都和那‘叶璟地’的性格对上了么?”
周围人都被吸引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道:“所以这真是那叶璟地的哥哥?也是那日的同伙?”
小二麻子摇头晃脑,拖长语调:“一天一地,脾气也有相似,还在找人——这可不就是八九不离十了么!”
王婶子听得连嗑瓜子的速度都慢了下来,催促道:“然后呢然后呢!你倒是快些讲呀!”
小二麻子一拍手:“婶子别急,我正要往后说呢!”
看着周围诸多人竖起耳朵,小二麻子不由挺直了腰杆,绘声绘色道:“那官差老爷们一听这话,心想,这还得了?定然不能由着他继续放肆,否则若是再来个奇袭官府该如何是好?”
“官差老爷们想要动手,可是又担心此人居心叵测,另有暗招,若是因着他伤了那些弟兄们,可就是个不值得的事儿了。”
小二麻子说到这儿,故弄玄虚地拖长了尾调,惹得人连连追问:“后来呢?到底是怎么办的?”
“不会真去硬碰硬了吧?”
“不会吧?我看那人身上也没挂彩啊!”
“好你个二麻子!”有一个壮汉一拍桌子,震得酒壶叮当响,粗声粗气道,“敢在你爷爷我面前作妖?还不赶紧把话说完!”
小二麻子本享受着这众星捧月的感受,此刻被壮汉猛地喊醒,不由瑟缩了一下脖子,语速飞快地揭破了谜底:“然后官差大人就暗中下了蒙汗药直接药到了这个人所以很快就把他捉拿归案了!”
虞珈雪:“……!”
999:[……?]
一人一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这一波,这一波是蒙汗药立大功啊!”
“小祖宗,我怎么觉得这逻辑和你这么相似呢?”
两人的话堪称异口同声,999默了默,试图勾起虞珈雪的良心,道:[小祖宗,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虞珈雪摸不着头脑,试探道:“呃……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999:[?]
不是这句?
虞珈雪压低了一下眉毛,继续试探道:“大胆猜测,小心实践……嗯,发展才是硬道理?”
999:[??]
还不是么?
虞珈雪同样想不出来,她苦思冥想,忽得一下顿悟。
“我懂了!”
虞珈雪瞬间双手合十,模仿着某位傲天的模样,略抬起下巴,却又垂下眉眼,深沉又忧郁地开口——
“罪孽啊,它的名字,叫傲慢!”
999沉默了一瞬,真诚建议:[……要不咱们还是别猜了吧?]
越猜它越心梗啊!
[应该不会吧……哈哈桀桀桀,一定是我多虑了……]
虞珈雪懒得再去搭理突然陷入了语言混乱的999,毕竟抽风才是这个系统的常态。
她只看想旁边在人群散后,擦着冷汗的小二麻子,问旁边的王婶子:“婶子呀,这小二倒是有趣,只是不知为何叫他小二麻子?我看他脸上白白净净,也没什么斑点嘛!”
王婶子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劲儿。
她一面直接把虞珈雪拉到了自己的座位前坐下,一面开口细细碎碎地唠叨着。
“嗐,你这个外乡客是不知道,我们这儿的老人可都对他家熟的不能再熟了!”
“他呀,是长得白净,但他爹丑的呀——嚯哟哟,那个脸哦,简直是在芝麻上面摊了一张大饼,就没一处好地儿!大家叫他二麻子我看都是客气了,就那张脸,我看啊,叫千麻子,万麻子也不为过!”
虞珈雪听得乐不可支,并适时递话,当好一个合适的捧哏:“那这小二麻子的娘定然极好看了!”
王婶子一拍大腿,大有找到知音的惺惺相惜:“哎呀!可不是嘛!那冯娘子不是我说哦,简直这十里地有名的美人,我看啊,那施仙村先前说找到的‘仙女儿’,说不定都没冯娘子好看呢!”
虞珈雪眨眨眼,也没说这句话对错,只道:“冯娘子真有这么好看呀?”
“那可不!号称‘冯家玉女’,说是那皮肤润得像是上好的美玉,都泛着光——可惜呀,这么个美人,硬是被她那没心肝的父兄卖给了王二麻子做老婆!”
王婶子越说越气,再次拍了下大腿:“这要是当年遇上了我多好!我直接把她要来,不拘什么条件,也不用她干什么,这么个美人,哪怕摆在家里看着,那也是赏心悦目呀!”
“大妹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嚯!
王婶子居然还有这个思维?
虞珈雪当即眼前一亮,想着这毕竟是一个“RPG像素风高互动性自由模式沉浸款恋爱攻略游戏”,她秉承着这个主旨,大胆地提出自己的建议——
“那感情好啊!可以多收留几个这样走投无路的漂亮姑娘,凑足一百零八将——我是说,凑足一百零八人,然后开始展示才艺,还可以进行抽签分租,按照小组排演,进行才艺比拼……”
王婶子猜测:“输了的罚钱?”
“不。”
虞珈雪摇了摇头,淡定道:“按照学分模式——我是说积分模式,输了的,扣积分。”
“等她们的技艺熟练,攒到十分后,可以让她们出来,去婶子您的产业里干活了,这样岂不是钱生钱,美滋滋?”
可不是嘛!
王婶子顺着这话一想,恨不得拍案叫绝!
她边让人记录,一边补充细节:“所以一次比赛,胜者可积一分?”
虞珈雪:“什么?一分?不不不,当然是0.1分了——我是说,十分之一分!”
王婶子犹豫:“会不会太少了?”
虞珈雪:“太容易得到的,没有人会珍惜。”
王婶子瞬间被说服:“……此言甚是有理!”
虞珈雪矜持地点了点头,抿了口茶。
很好,现在互动性有了,自由度也有了,沉浸式选秀也出来了。
那么——
“输了的小组。”虞珈雪想了想,道,“就让她们去恋爱吧。”
嗯,很好。
虞珈雪满足地想到。
现在恋爱游戏也有了。
999:[?????????]
它没有瞳孔。
但它此刻依旧瞳孔地震!
不是,恋爱游戏是这么理解的吗?!
您还真是,“恋爱”、“游戏”啊!
然而还不等999提出自己的质疑吗,另外一边,已然和虞珈雪相见恨晚的王婶子早就拍烂了大腿,并让人迅速记录了虞珈雪的建议,奉为珍宝。
999相信,若非虞珈雪还留有一丝理智,想着要去找祝星垂、宣夜扬等人,她说不定真的会和这个王婶子痛饮三天三夜,直接在秘境中大搞选秀分组,学分模式,以及恋爱游戏。
999:[……]
实不相瞒,这个结论,它自己听着都觉得离谱。
——谁特爹的有朝一日会想到,“选秀分租”“大学学分”“恋爱游戏”这三个词真的可以在一个东西上组成啊!!!
总算等到王婶子和虞珈雪依依惜别,还不等999长舒一口气,就见王婶子忽然话风一变。
“我看妹子你对那王二麻子如此好奇,不如去那儿看上一看?”
王婶子一手扇着扇子,打着哈欠道:“我听说呀,先前来了个神医,不仅治死了王二麻子,还把其他村子里的几个病人也治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厉害了!”
虞珈雪:“???”
极为罕见的,虞珈雪竟然有一秒怀疑起了自己的理解水平。
虽然但是。
“神医”和“治死”以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能放在一起用的吗?
如此离谱的发言,简直类似于村民让一个一级小号去郊外杀死一群野狼——
这种东西,她只在早些年的网游任务里看到过啊!
不等虞珈雪开口,就见面前的王婶子摆摆手:“若非如此,我怕是不能见到这小二麻子,更是找不到这样好的帮手了。只可惜我家里的事情是走不开了,不如大妹子你替我去瞧瞧他们?顺便帮我把这几个包子给那神医,权当是谢礼了。”
虞珈雪:“。”
还真是接到任务了啊!
她倒是没什么别的想法,愉快地接过了包子,就和王婶子告别了。
999:[难得见您这么热情。]
虞珈雪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微风吹拂耳畔,夕阳渐渐落下,在身后拉长了她的影子。
残阳如血,人在天涯。
在这样充满古风武侠的氛围里,虞珈雪觉得自己必须说几句符合场景的台词。
于是她深沉道:“因为王婶子刚才的描述,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
999:[……]
999冷漠道:[别想了,低头。]
嗯?这个语气?
虞珈雪眉头一皱。
她当即不满地嚷嚷起来:“零孙,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你变了你不孝顺了,你不是当初那个对我百依百顺的孙子了!”
999假笑:[好的,亲爱的小祖宗,这里建议您低头呢!]
虞珈雪这才满意。
她继续深沉道:“我不能低头,因为王冠会掉。”
999呵呵一笑,宛如老爷爷般慈祥:[可以,但是前面有个横过来的树枝,你会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