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
了无:“南无阿弥陀——”
火柴小人:“桀桀桀桀桀——”
了无:“……”
了无不知不觉地加快了语速:“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火柴小人:“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很好。
了无打算再忍……他再也忍不了了!
了无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看向了如鸢:“如鸢施主,你——”
你究竟是站在哪边的?
这话还未出口,在扫到自己周围物什的那一刻,了无瞳孔紧缩!
了无:“我——”
如鸢:“?”
了无:“我佛慈悲。”
如鸢耿直:“哪里慈悲了。”
了无看着她,宽和一笑:“见此处无绿,竟然让人心中生出了草,这怎么不算慈悲呢?”
如鸢恍然大悟,对着和尚比了个大拇指。
“不错不错,了无大师这话说得,有几分我师妹的风范了。”
了无:“……”
总觉得这话是在骂人。
了无无助地揉了揉眉心,劝道:“如鸢施主,这些小、小——”
他卡了壳。
如鸢体贴接话:“火柴小人,很好用的,这也是我的师妹交给我的!”
了无:“。”
作为一个佛修,了无坚持他最后的底线,没有叫出那一句“小人”。
他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对着如鸢道:“这东西似乎没什么大用处,施主不妨将他们收起来罢。”
话糙理不糙。
如鸢皱起眉。
难道这一次,虞师妹发挥失常了?
不可能啊!
火柴小人之所以那么受到他们羲和宗笔修的欢迎,就在于对方的小巧轻便,便宜还耐用啊!
如鸢蹲下身,看了看那群小人,忽而再次顿悟!
是了,她漏掉了一步!
如鸢抬起头,看向了无,目光灼灼:“我想起来了!我忘记开光了!”
“我的同门们尝试过,只要开了光,这群小人就会和开了挂一样,瞬间变得威力无敌!”
了无:“!”
虽然不知道怎么叫做“开了挂”一样,但是“威力无敌”这四个字,他还是听得懂的。
更何况,了无和如鸢也算打过交道。
他知道这位施主从来不打诳语。
了无瞬间心情平静下来,看着那堆火柴小人都觉得慈眉善目。
他起身对如鸢施了一礼,大义凛然道:“既如此,开光一事就交给小僧吧。”
唯有佛门之人才懂开光,更唯有佛门大师才能开光。
了无做好了开光后心境修为大跌的准备,谁知还不等他开口,如鸢摆了摆手。
“无需大师出手,不必这么麻烦。”
迎着了无诧异不解的目光,如鸢转过身,右手执笔向天空竖起,同时调整好了表情,用比方才的了无更加大义凛然的神情和语气开口道——
“隐藏着笔仙之力的火柴小人啊,请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力量吧!曾与你定下约定的如鸢命令你,封印解除!”
了无:“???”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外面的世界里,开光已经变得这么神奇了吗?!
念完后,如鸢只觉得神清气爽。
这可是虞师妹只交给过她一人,从不外传的最独家的口诀!
她丝毫没有被坑的错觉,只奇怪地看向了了无。
“大师怎么在抖?可是脚麻了?”
了无:“……”
了无停下了脚趾扣地的动作,一派安详:“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他等了几秒,也不见动静。
“如鸢施主的好意,小僧心领了,只是——”
了无话音未了,霎时间风浪呼号,花海中发出了一片鬼声哭嚎!
了无当即脸色骤变,大喝道:“不好!应是花海中有人触及了阵法,这鬼哭花海阵提前被激活了!”
然而了无到底是出身金禅寺的大师,饶是在如此情急之下,他还不忘保存身边最可能生还的修士。
了无大声道:“小僧业已身陷,如鸢施主快快离去,勿要逗留!”
如鸢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只听两人身边骤然爆发出了一声极其强烈的呼号——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笑声一出,原本花海中那些令人遍体生寒的诡异哭嚎,瞬间凝滞。
哪怕仅仅一瞬,也足以让人捕捉到。
了无:“……”
了无张了张嘴,生硬道:“这又是什么?”
如鸢猜测:“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花海中骚动渐起,了无再次张开嘴,然而不等他开口,耳旁那股令人浑身诡异的奇特笑声再次传来!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这一次,无需了无提问,如鸢主动道:“这句应该是‘如鸢施主的好意,小僧心领了,只是——’”
了无:“……”
谢谢,但倒也不必模仿的这么像。
他叹了口气,道:“小僧于寺中的藏书阁中,读过有关这鬼哭花海的内容。”
“这里命丧过无数修士,就是因为此处鬼哭花海,从来无法用任何肉身的攻击打开。”
如鸢淡定道:“这样很好,毕竟我师妹最擅长的就是精神攻击。”
火柴小人:“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了无:“……”
桀桀,这还真是一字不漏地在复述他的话啊!
本想说的话,硬是被这一阵笑声扰得悉数忘光。
了无再次无语凝噎。
说实话,在第一声笑声冒出的时候,了无心中本怀疑渐起,猜测这一切都是如鸢出于对自己师妹的盲目信任,以及无心的夸大之语,谁知在如鸢开口后,那花海的声调居然真的逐渐低沉。
一炷香之后,原本茂密的花海竟然呈现出枯萎之态,更是主动向两侧分开了一条小路,供那些原本被困住的修士离开?!
了无:“?!”
了无:“桀桀桀桀?!”
这也可以?!
如鸢没空去管了无,因为她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谢师弟?”如鸢皱眉,难得主动上前搭话,“你方才也被困在这鬼哭花海中了?”
有些奇怪。
毕竟谢逾白和她不同。
如鸢知道,谢逾白作为一个一心想要修复魂印的修士,远远看到这片花海,绝不会有任何兴趣。
谢逾白此行,想要找的,八成是那本在传闻中功效堪比万木春,可令任何残缺的事物终归圆满的《凤鸣山海间》。
按理来说,他不会对花里胡哨的花海感兴趣。
果然,谢逾白面色凝重,开口道:“此处古怪,如鸢师姐千万小心。”
“我当时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绕开了去,可偏偏无法离开此处,最后别无他法,只能进去一探究竟。”
尤其是刚才,若非如鸢师姐来得及时,谢逾白怕是差点又要被心魔所迷。
谢逾白握紧了拳头。
都怪他太弱了。
如鸢没在意谢逾白的表情,她听完话后,慎重地点了点头。
“那看来如今便是让你们出来了,我们恐怕也暂时无法离开的。”
花三越作为无上剑宗的弟子,方才同样被困其中。
她看着周围那几个面露庆幸之色的修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破了最恐怖的那个可能。
“我们应该暂时出不去了。”
话音刚落,这群刚刚从死里逃生的修士们顿时笑容僵在了脸上,甚至有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甚至对点破真相的花三越破口大骂。
如鸢:“……”
身后的“礼”字开始抽搐。
谢逾白顾不得再思考其他,出声阻止:“如鸢师姐且——”
“——哭哭哭,哭什么哭!成日说什么男子气概,现在还好意思骂人家一个小姑娘了?人家小姑娘说错什么了?不就是戳穿了你们心里那个想要粉饰太平的遮羞布吗?你们不感谢人家点醒你们,救了你们一条毫无用处的懦弱贱命,反而在这里骂起了小姑娘?踹了你们家仙人板板了,谁再哭我就把谁丢到那花海里和鬼一起哭个够!”
最后一个字落下,全场寂静。
谢逾白:“……慢。”
如鸢眨了下眼。
如鸢理了理头发,彬彬有礼道:“抱歉,方才那些话都是肺腑之言,情急之下未免无法自控的直抒胸臆了,诸位一定不介意吧?”
——谁敢说“介意”啊!
众修士惊恐地齐齐摇头!
如鸢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
然后她转过头,小声对谢逾白开口,语气得意。
“这也是虞师妹教我的,堵不如疏,与其让其他人占上风耀武扬威,不如自己先发泄了再说!”
说实话,这招真好用!
如鸢发现,自从自己愿意主动开口,而不是一昧忍耐后,连她的魂印抽风的频率都少了,即便抽风起来,也不敢如以前那样放肆了!
不愧是虞师妹,就是厉害!
谢逾白:“。”
谢逾白熟练地麻木开口:“你们开心就好。”
从虞珈雪到祝星垂,从祝星垂到如鸢郗露之杜飘飘秦萝——
谢逾白表示,羲和宗的女修还是少惹为好。
站在一边的花三越耳朵动了动。
虞师妹?
她看着两人的服饰,若有所思的握紧了腰间佩剑。
会是她想的那个人吗?
如鸢和谢逾白说完话,没去管那群刚刚劫后余生的修士是什么表情,她转过头,看向了无,询问道:“与其畏畏缩缩的后退,不如我等一道再去那鬼哭花海中一探究竟,说不得,还能搏出一条生路来?”
了无点了点头。
了无开口:“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火柴小人:“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谢逾白:“?”
花三越:“??”
剩下的修士:“???”
如鸢淡定翻译:“哦,和尚说,没问题的,他愿与大家同在,阿弥陀佛。”
谢逾白:“……”
花三越:“……?”
剩下的修士:“……???”
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有哪里不对?
比如——
“这是什么东西?!”
先前痛苦的体修大哥刚和花三越道完歉,眼泪还没擦干,此刻不由再度情绪崩溃。
这个问题谢逾白也能回答。
他淡然又骄傲道:“这个是我家虞师妹画的火柴小人,可谓是出门必备良品。”
如鸢补充:“方才就是它们及时出声,压过了鬼哭花海的声音,解救了被困在鬼哭花海中的你们。”
众修士点了点头。
道理他们都懂。
但是——
“这东西为什么有三个脑袋八张嘴啊!!!”
谢逾白熟练中带着骄傲:“我峰虞师妹贯来如此,不要少见多怪。”
如鸢语气矜持中带着炫耀:“我宗虞师妹贯来如此,休要小题大做。”
话音落下,两人对视,目光中宛如暗含雷电,火光四射!
——虞师妹是我师妹!
——虞师妹也是我师妹!
无辜被夹在其中的众修士:“……”
他们只想知道,传说中的“虞师妹”到底是什么神奇存在啊!!!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再说话的花三越突然开口:“这位‘虞师妹’救了我们,在下心怀感激。不知二位道友可否愿意同我们说说这位有趣的‘虞师妹’?”
众修士顿时疯狂点头!
了无:“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阿弥陀佛,小僧也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