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的话痨婢女——慕如初
慕如初  发于:2023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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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谢芩也得称他一句胜爷,裴沅祯来了又?能如何?
  他是这么?想的。
  良久,裴胜低低笑起来,笑声像漏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嘶哑难听。
  “笑什么?!”
  外头有人催促。
  “你最好快点,招了大家都能轻松。不然我差事不好办,你也不好过。胜爷,你是聪明人,何必为难自己?”
  裴胜缓慢地掀眼,眸子虚弱无光,瞥了眼面前的纸笔,又?不屑地闭上眼睛。
  “嘿!我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进?来,一脚将他踢滚在地。
  他蹲下去:“你以为你还是荆城那?个呼风唤雨的胜爷?现在叫你招供你就乖乖招供......”
  “否则......”他拍了拍裴胜的脸:“错过这个机会?,可?就是另一种招供的方式了,届时让你生不如死。”
  “听明白?了?”这人晦气地吐了口唾沫,起身出门。
  裴胜像死人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紧紧闭眼。听见关门的声音,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抬手,往脖颈后摸了下。
  从那?里摸出个指甲盖大小的字条,展开看了看,随后放进?嘴里慢吞吞嚼烂咽下。
  .
  傍晚,暮色弥漫。
  裴沅祯一身寝袍从浴室走出来,他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小厮赶忙拿长巾上前帮他擦。
  郝靳在门口等了会?,见时辰差不多,捧着东西进?去。
  “大人,裴胜招了,这是他的笔供。”
  裴沅祯接过,慢条斯理翻看。
  郝靳道:“据裴胜的笔供所述,一切都是受裴公指使。这里还有一本账册,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这些年跟裴公的银钱来往。”
  裴沅祯接过账本翻了两页,眉头渐凝:“他还说?了什么??”
  郝靳道:“除了这本账册和笔供,其他一概没?了。裴胜说?句句属实,可?任由我们查证。”
  “不对......不该是这样。”裴沅祯思忖片刻,吩咐:“你去把裴胜带来,我亲自审问他。”
  “大人,”郝靳垂头:“还有件事没?来得及跟您说?。”
  “什么?事?”
  “裴胜写完笔供,就......就咬舌自尽了。”
  裴沅祯动作?一顿。
  无形中,有股巨大的、沉重的无力感从黑暗中袭来,将他密密麻麻裹住。
  案子查到现在,所有证据皆是指向裴彦,像有人故意?引给他看。而他查了这么?久,总是棋差一着。
  他挥手,示意?小厮停下。
  小厮立即放下长巾,与郝靳轻轻退出门。
  裴沅祯揉了揉额,阖眼缓缓向后靠,让自己没?入黑暗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彻底暗下来,有人在外头敲门。
  “大人在里头?”沈栀栀在门外小声问侍卫。
  侍卫回道:“在。”
  “在里头做什么??怎么?不点灯?”
  “不知,兴许大人歇下了。”
  “哦。”
  沈栀栀迟疑了下,正要离开,就听得里头的人开口。
  “进?来。”
  沈栀栀推开门,见室内黑漆漆,找了一圈才发现裴沅祯坐在软榻边。

  她?走进?去:“还以为大人歇下了,大人可?要掌灯?”
  “唔....”
  沈栀栀去桌边取火折子,点了几盏烛火,屋内慢慢亮堂起来。
  她?这才看清楚裴沅祯此时披散着头发,也不知这样靠了多久,发丝已经半干。
  许是这几日太过劳累的缘故,他面色映在火光中显得苍白?,唇也格外地红。
  他身上的衣袍并未系整齐,露出一大片胸膛来,就这么?慵懒而恣意?地坐在那?。
  朦胧夜色下,乍一看倒有些勾人,像聊斋里吃人的男妖精。
  沈栀栀问:“大人用晚膳了吗?”
  “有何事?”裴沅祯反问。
  “哦,该换药了。”沈栀栀说?。
  裴沅祯此前在别庄跟人打斗,肩膀的伤口又?裂开了道很长的口子。裴沅祯也不知有什么?毛病,还不许旁人给他换药,非得让她?来。
  是以,这些天都是沈栀栀早晚帮他换的。
  裴沅祯“嗯”了声。
  沈栀栀端着药和纱布走过去。先是帮他把衣袍解开,然后熟稔地用帕子把洇出的血擦去,再从瓷瓶里取出药粉一点一点地洒在上面,最后帮他绑上纱布。
  不知裴沅祯何时睁开了眼,沈栀栀忙完,一抬头冷不防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心下一跳。
  “大人这么?看我做什么??”沈栀栀问。
  “沈栀栀.....”裴沅祯的声音有些沙哑,对她?说?:“我今天有点累。”
  也不知是不是沈栀栀的错觉,他轻柔的语气中,似乎还含着点依赖。
  他气息粗重,又?说?了遍:“我有点累,你别走了。”
  沈栀栀狐疑看了他一会?,随后抬手探向他的额头。
  那?里,滚烫。
 
 
第71章 
  沈栀栀抬手探裴沅祯额头, 皮肤滚烫,顿时一惊。
  “大人,你?生病了。”她说。
  裴沅祯没说话, 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对生病之事置若罔闻。
  沈栀栀却?是面色着?急,记得上回在荷县客栈裴沅祯就病过一次,先是高热后又咳嗽, 拖拖拉拉地病了许久。
  她放下东西,欲出门请大夫。然而才转身, 手腕就被?人攥住。
  沈栀栀扭头。
  裴沅祯神色些许殷切:“你?去?哪?”
  这一刻的裴沅祯, 莫名令沈栀栀想?起阿檀来,阿檀怕她离开时就是这副模样。
  她心下一软,温声安抚道:“我?不走,我?去?让人请大夫过来。”
  “嗯。”裴沅祯这才缓缓放开她。
  沈栀栀走到门口?, 吩咐侍卫去?请大夫,想?了想?,又让人端一盆热水进来。
  她走回软榻边,见裴沅祯身上还是单薄的寝衣, 不满道:“大人,天气这般冷你?怎么还穿这么少?以为自己是铁做的不怕冷吗?好了,现在生病了你?自己受着?吧!”
  她絮絮叨叨斥责, 裴沅祯却?一点也不恼, 反而老老实实任她训。
  沈栀栀气闷了会, 剜他?一眼, 径直去?室内取了条毯子将他?裹住。
  是真的裹。
  把他?整个人包了一圈, 严严实实,跟蚕蛹似的, 只露出张俊脸。
  俊脸苍白,还有几分憔悴,披散着?头发一副乖巧的模样,打?不得骂不得。
  沈栀栀无?奈,又去?把炭盆拨旺一些。正好小厮端水进来,她拿帕子拧了把温水,然后叠整齐贴在他?额头上。
  见他?这么坐着?不大方?便,于是拿个软枕垫在他?身后:“你?躺下吧。”
  裴沅祯“嗯”了声,听话地躺下来。
  眼睛却?不老实地盯着?沈栀栀。
  沈栀栀走哪里,他?眼珠就转到哪里,唇角还压着?点笑。
  他?这模样跟中邪似的,令沈栀栀头皮发麻。
  “大人看什么?”
  “没看什么。”反正继续看。
  “......”
  所幸没过多久,大夫来了。
  大夫诊脉后,又查看了伤口?,最后道:“大人多日劳累体虚血亏,邪气入体所致。小的先开一副方?子,按这个药吃两天看看。”
  裴沅祯探眼去?看大夫开方?子,须臾,突然开口?说:“那味连翘可用?金银花代替。”
  大夫诧异抬眼:“大人居然也懂医理,不过大人既然懂,应该清楚连翘比金银花更适合入药。”
  裴沅祯默了默,还想?再说一句,沈栀栀就问:“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大夫认真想?了想?,说:“兴许就是连翘比金银花味苦的区别,但?功效是差不多的。”
  听得此,沈栀栀鄙视地看了眼裴沅祯。
  裴沅祯:“......”
  “就用?连翘,”沈栀栀说:“越苦越好,不是说良药苦口?吗。”
  大夫也附和地点头,开完方?子后,大夫离开。
  沈栀栀把药方?递给小厮去?抓药,然后在软榻边的圆凳坐下来。
  室内寂静,面前一盆炭火融融,映得沈栀栀的面庞温暖。
  想?起大夫适才的那番话,沈栀栀问:“大人懂医术,应该也知道自己身子,那怎么还......”
  说到这她停下来,裴沅祯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却?身不由己。从裴胜被?抓后,荆城就乱了,每天各样的事要?处理,想?歇都歇不下来。
  有时候她帮他?换药,见他?还忙着?处理庶务。
  这么说来,哪怕是铁打?的人也难以扛得住。
  沈栀栀也不忍说他?了。她倾身,抬手把额上的帕子取下来,又拧了把热水敷上去?。
  见裴沅祯还盯着?她看,沈栀栀些许不自在。
  她凶巴巴瞪过去?:“你?不是生病了吗?生病就赶紧闭眼睡觉。”
  裴沅祯勾了勾唇。
  分明一副病容,眸子却?亮晶晶,出口?的话像从湖面吹来的风,清浅而温柔。
  “沈栀栀,”他?声音沙哑,无?端地撩人:“有没有人说你?......很?凶。”
  原本只是句普通的话,也不知是月色过浓,还是炭火过旺,沈栀栀竟是脸颊烧起来。
  “你?、你?才凶。”沈栀栀结结巴巴别过脸:“我?在我?们村是脾气最好的姑娘,旁人都夸我?温柔贤惠来着?......”
  裴沅祯轻笑。
  “你?笑什么,不信?”
  “信。”
  “......”
  空气安静,裴沅祯的目光直白且意味深长,令沈栀栀心慌。
  过了会,他?开口?:“沈栀栀,还有一句话你?想?不想?听?”
  “不想?!”
  沈栀栀冲过去?,怕他?说出什么骇人的话来,想?也没想?就将他?的嘴捂住。
  见他?眼神错愕,沈栀栀恶向胆边生又把他?的眼睛也捂住。
  裴沅祯:“......”
  捂完后,沈栀栀逐渐清醒,自己都吓一大跳。
  她居然敢对裴沅祯动手了!
  裴沅祯显然也很?不可思?议:“沈栀栀!你?大胆!”
  “我?就是大胆怎么了!”
  反正他?现在病中,沈栀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用?力摁了摁:“你?赶紧闭眼歇息,不然我?还捂你?。”
  “......”
  这一摁,把裴沅祯摁老实了。
  沈栀栀假借泼水之名,端着?盆心虚地逃出门。
  .
  次日,沈栀栀过来看裴沅祯时,见裴沅瑾也在。
  裴沅瑾依旧是那身妖娆的红衣,头戴紫晶冠,不过眉间没了那朵梅花钿,面容素净,倒颇有一番无?瑕公子皎皎如月的样子。
  他?见沈栀栀端着?早膳进来,唇角暧昧地勾了勾,啧啧两声对裴沅祯说:“二哥生病也不全然没好处,佳人在侧你?侬我?侬......”
  裴沅祯冷冷掀眼。
  “好好好,我?不说了。”裴沅瑾举手投降:“二哥你?护着?你?的心肝,可她压根儿都不清楚你?的心思?.....哎哎哎,我?这回真不说了。”
  沈栀栀端膳食在一旁,尴尬得无?法进退。
  悄然对上裴沅祯看过来的眼神,她下意识躲开。
  她又不是傻子,裴沅瑾那些话她怎么听不懂?只是......
  沈栀栀再次朝裴沅祯看去?,这会儿他?视线已经落在书上。
  她把膳食摆放在桌上,朝里头喊:“大人,可要?现在用?早膳?”
  “嗯。”裴沅祯应声。
  却?迟迟没动作。
  沈栀栀望过去?,才发觉他?身上还是雪白的中衣,未穿外袍。
  她脸烫了烫,连忙出门喊小厮进来帮他?穿衣。
  等裴沅祯拾掇好,沈栀栀再进去?时,见裴沅瑾已经坐在桌边跟他?谈事。
  “裴胜死得蹊跷。他?这人贪财,贪财之人往往惜命,又岂会平白无?故咬舌自尽?反正我?是不信。”
  裴沅祯问他?:“你?那边查到什么消息?”
  裴沅瑾说:“谢芩回京了,许是觉得岱梁这边的事已经束手无?策,他?带人悄悄潜回京城,我?担心他?私下又阴谋坑害二哥。”
  他?问:“二哥打?算何时回京?”
  “没那么快,岱梁这边还有些事未解决。”
  裴沅瑾点头:“想?也想?得到,二哥以雷霆手段镇压了荆城,连许知州都关押起来了,其他?人岂能坐得住?”
  “不过这些事我?就不帮二哥了。”他?散漫一笑,露出些风流之色:“我?难得下江南,听说江南女子柔婉多情、楚腰纤细,自然要?好生领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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