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话挺大声, 也没刻意避着人, 温凊听到其中一个男的,夸丁雪彤后生可畏, 出道没多久,就拿到彭导新剧的女二。
彭导也就是《凤氏江山》剧组的导演, 上回选温凊的那个,他在圈里是出了名的严苛, 尤其是对待新人一事上, 如果没两把刷子, 他绝对瞧不上。
丁雪彤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她母亲先开了口,笑的很谦虚,“她这次是运气好,刚好遇上了附和她气质的角色,如果换做别的,彭迎松估计看不上她。”
谦虚到带贬了,丁雪彤笑得不太自然。
她母亲虽然退圈了,但手里握着大把的人脉,中年男人也不好得罪他女儿,就笑说:“你可别小瞧她。我看了她前段时间拍的广告,镜头感很强,是个做演员的好苗子。假以时日,她的成就,说不定要超过你呢。”
她母亲闻言,转头瞄了丁雪彤一眼,笑笑说:“是吗?她要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也就不用操这么多心了。”
丁雪彤抿着唇没说话,中年男人知道这话题不好再说下去,就转移了话题,“我听说你们剧组还有官宣了另一个跟你同公司的新艺人?”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事实,她点头:“嗯。”
说实话,当她得知温凊打败众多老演员,被选为长公主时,她既吃惊又愤怒。
温凊没有舞蹈功底,在新人训练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她能在第一轮跳舞中被选中,她认为是侥幸,靠着她那张皮相,迷惑了凌开宇,让凌开宇开口为她说好话,才侥幸赢了。
后来的第二轮,她穿成那样,还嬉皮笑脸的,丁雪彤就更不看好她了,看也没看,就走了。
谁知道会半路杀出个影帝,彭导就是不看她的面子,也要顾着点虞煊的面子。
她很不平,都说彭导铁面无私,选角不看艺人背景,而是从艺人绝对实力来考量……这回打破常规,卖了虞煊面子,选中温凊。
她恨得牙痒痒的,早知道这样,她就让她母亲出马说情了,还有必要准备的这么辛苦?
她藏在下面的手,紧紧握住,旁边问话的李姓导演拍拍她的肩膀说:“看来你们公司势头很猛啊,才开一年不到,就出了两个这么出色的艺人,以后不愁赚不到钱了。你眼光独到,选了家好公司。前途无量啊。”
丁雪彤赔笑:“李叔过奖了。我也就是碰运气而已。”
两母女把人送到门口,亲眼看着他们上了车,丁母这时手机响了,她嘱咐丁雪彤回包厢拿东西,丁雪彤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温凊。
她笑容刹时僵住,“温凊。”
她喊的平静,但温凊从她眼中,看出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唇角一勾,“巧。”
“你运气真好,居然能得到虞煊帮忙,拿下长公主这个角色。”她拨弄着lv包包,冲温凊笑,“是我以前小看你了。不过我相信,你运气不会一直这么好的。”
全然抹杀了温凊的表现,把她选中的功劳,全然归到虞煊头上。
温凊本想反驳几句,后来看她得意的样子,索性还了她一句,“彼此彼此。”
丁雪彤也不傻,琢磨出她话中含了她也是靠别人才拿下角色的意思,眸色微沉,欲要与她争几句,她母亲打完电话,开口喊她了。
她只能压下心里的那股气,对温凊笑:“事已至此,我恭喜你。不过你也别得意的太早,我是女二,你是女三,怎么说你也差我一截儿。”
温凊就没想跟她比,淡淡一笑,道:“我也恭喜你。”
说完,也不再看她,把擦完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刚进包厢,就被许文昊火急火燎地拉了过去,“小凊,你快来给我做个见证。这家伙说不要我的片酬,只要我以后答应帮他写首歌。”
写歌的事儿,他都唬了他好几年了,他以为他会借着这次机会,痛宰他一顿,没想到谈到最后,他居然不要了!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温凊也疑惑,之前虞煊还跟许文昊谈的一本正经的,片酬一个层次一个层次的往上加,怎么她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改了主意,成零片酬友情出演了?
她坐到位子上,端起果汁喝了口,“虞老师真答应文昊哥不要片酬了?”
虞煊白了她一眼,看向许文昊,“歌名和内容我定,其他你自己看着办。”
许文昊见鬼的表情看着他:“你以前不是挺不屑我给你写歌的?这回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虞煊沉默着没说话,许文昊自顾自地猜测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戏要上?还是说……”
“你想借着我的歌,跟某人表达某种感情?”他笑眯眯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温凊身上。
温凊感到莫名其妙,虞煊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问:“做不做?不做我们继续谈片酬。”
许文昊:“……”
两秒,他:“做,当然做!”
笑话,片酬都谈到七八位数了,再谈下去,他要倾家荡产了。
“你什么时候要?”
虞煊拿起身后的外套,站起来,“不知道。”
许文昊:“……”
他很快反应过来,“你这是在给我开空头支票啊?”
虞煊一挑眉,“不行啊?”
许文昊咽了咽口水,“行……吧。”
“但是我告诉你啊,不许在我行程忙的时候兑现。我会直接无视你。”
反正他无视虞煊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虞煊淡淡扫他一眼,没吱声。
许文昊赶紧拉过温凊,“小凊,你可听见了,是他自己答应我的。以后他要是用这次的mv跟我狮子大开口,你可要为我作证。”
温凊有点想笑,看来许文昊真是被虞煊出尔反尔的事儿闹怕了,这么担心他反悔。
她扬了扬眉,“嗯,我作证。”
虞煊隐晦不明地扫过来,好像在说,就你,给他作证也没用。
温凊喝下一杯果汁,胃里凉凉的,但面对虞煊,却很硬气,“虞老师,不许反悔哦。”
虞煊就没理她,往她盘子里瞄一眼,“你不回去?”
温凊用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眯眼从座位上蹦起来,“虞老师要送我?”
来的时候是许文昊亲自来接的,这会儿拍完回去,他倒也不是没给她安排车,就是送她回去了还得再回来。
而虞煊的经纪人杨帆就在楼下,如果能让他捎带一程,就省事儿多了。
温凊其实刚刚就在打这主意,只是一直没敢开口,这会儿虞煊主动问起,她别提有多高兴了,没等他回答,就屁颠颠跟在了后头。
虞煊也没说什么,跟她一起下楼上了车,许文昊见温凊有人送,折回拍摄地点,跟后期商量后续的事情去了。
虞煊的保姆车离开后,却有一道身影,拿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第26章
温凊上车之后, 温父打了国际电话过来, 兴致勃勃地介绍了他这次的阿根廷之旅, 从风土人情, 到沿途风景, 再到趣闻见地,说了将近半小时。
温凊也不觉得枯燥, 反倒听的津津有味, 既羡慕又向往, 说到最后,温父估计也感觉出她有点蠢蠢欲动, 及时止住了话题,告诉她, 他估计国内元宵节那时候回来。
温凊翻了下日历,还有近一个月, 大半年没见, 她也很想念父亲, 应好,让他订好了机票告诉她, 她无论多忙都会亲自去接机。
温父心里高兴,但也知道她事业刚起步, 不一定有时间,应的模棱两可。
挂了电话, 温父又发了一些照片给她, 温凊翻的心神向往, 甚至忘记了旁边还坐有人。
虞煊见她看的入神,探过头,瞄了眼,都是人文风景,大到山川湖泊,小到街道上的蚂蚁,细微,却震撼……
他记得温凊跟他说过,她父亲是摄影师,从这组照片来看,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他总觉着,他这拍摄风格,有点独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他不爱干涉他父亲的事儿,对温爸的印象,也还停留在十几年前,他在国内开西餐厅上,后来他带温凊出了国,定居在国外,他也就渐渐对他失去了了解。
他家庭教育有点特别,跟虞父说是父子,其实相处方式更像是朋友。
自他成年以来,只要做出的事儿不太过分,虞父基本不会干预,他对虞父也是,大概知道虞父有哪些朋友,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都爱做些什么,但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
照顾温凊,是他成年以来,虞父第一次让他办的一件事儿。
遂他再不情愿,也没把温凊赶走。
“伯父照的?”他一时好奇,出声询问。
温凊看的太专注了,连虞煊凑过来都没察觉,他这突然一出声,吓得温凊差点把手机扔了,等回过神,拍拍快跳出来的心脏,看着虞煊:“你怎么突然凑过来,吓死我了。”
她连常挂嘴边的虞老师都忘了喊,虞煊极少看到她这慌里慌张的模样,半开玩笑:“吓成这样,莫非相册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
温凊:“……”
一语中的。
温凊刚好翻到杨帆给她发的,虞煊上身赤.裸,身材火.辣,神情诱惑,动作妖娆的那张照片。
但她不能承认不是?
不落痕迹地把手机收进口袋,讪笑:“虞老师说笑了。我手机里能有什么。”
“这我可不知道。”虞煊意味深长,看向驾驶座上的杨帆,“不过,我经纪人前几天好像给什么人发了张我的照片。”
温凊:“……”
不会吧,杨帆这么不靠谱,连这点小事儿也要跟虞煊报告?
她有种掉坑里的感觉,强作镇定,“什么照片?不会是虞老师跟谁在一起,被狗仔偷拍了吧?”
杨帆听得心惊肉跳的,趁着红灯,赶紧回头装傻:“老板,你记错了吧?我这几天只给杂志社发过照片,没给什么人发啊。”
温凊松口气,附和道:“我就说,虞老师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让人抓住把柄。”
虞煊看着这一唱一和,故意装傻的两人,轻哼,“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你父亲的照片,风格挺独特的。”
话题转移了,温凊长长地呼口气,笑:“是啊,我爸爸擅长以小见大,总能从不起眼的事物中,拍出点别人意想不到的效果来。”
一种引以为豪的口气,虞煊轻笑,“我也有十几年没见他了,有机会倒是想见见。”
算起来的确有十多年了,她还偶尔会回来,但他父亲……却一次也没回来过。
温凊想了想,告诉他:“他说他明年年初会回国。”
虞煊其实刚刚听到了她跟温父的对话,“回来见你?”
她点头,又摇头,“准确地说,他想回来见见国内的老朋友,包括你父亲。”
她顿了一下,神情含了点沮丧,“他跟我说,落叶归根……”
人老了,总是会想念自己的国,自己的家。
他这些年游遍世界,却唯独没好好看看生他养他的祖国,心生愧疚。
温凊能理解他的这种感受,但也正是因为理解,才感到低落。
父亲到底上了年龄……她却没能留在他身边照顾。
虞煊靠在后座上,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父亲应该会很高兴。”
他父亲有很多商业上的朋友,但能称之为至交,知音的,独温凊父亲一个。
他盼着温父能回国很久了。
说到虞老,温凊也跟着笑起来,“我父亲也说,他很想念虞伯父。”
上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塞车,车子行了近一个小时,还没到家。
也不知道是泡了水,还是喝了冷饮的缘故,温凊肚子总有点不舒服,人也懒懒的,靠在车上昏昏欲睡。
期间虞煊接了个电话,讲了大概三分钟,然后就听到他跟杨帆对行程的事儿。
温凊知道他一向忙,也没仔细听,盖着虞煊保姆车上的毯子,枕着自己的膝盖睡着了。
再醒来,下腹一阵绞痛,好像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腿根流了出来。
熟悉又陌生……
她心道,完了,亲戚居然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提前了。
也不知道沾到裤子没有……
旁边坐的是影帝,而前面是也是个大男人。
要让他们帮忙,显然不太实际。
她无比庆幸,她今天穿着大衣。
“帆哥,能不能在前面商场放我下来?”她捂着肚子,面色苍白地与前面的杨帆说。
杨帆看她神情不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