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敛表情,低下头去,“亲一个?”
她连忙用手背挡住,“我是出来卸妆的。”在她印象中,他亲吻都会提前通知。乖孩子。
他稍稍展眉,放开了她。
荆觅玉卸完妆、洗了脸,走出卫生间。见到坐在沙发的晏玉,她瞪一眼。
他笑了笑,祥和而平静。
她再度关上卧室门。
晏玉坐没一会,出去阳台抽烟。
她这房子地段不错,公共交通都方便。租金应该不低。看她平时吃穿用度,虽谈不上奢侈,但也绝非普通的打工一族。光名牌包,他见她背过好几个了。
晏玉靠着栏杆,吞云吐雾的同时,目光不住地往晾晒的衣物打量。
男人好色是天性。他对她有性冲动,不必掩饰。
她偏爱成套的内衣裤搭配,经常穿裙子。她小腿均匀修长,腰身纤细无骨,裙子上身是好看。他好些女朋友比起荆觅玉,长相更美,身材更爆。但又有某些特质及不上她。
外表这一项,顺眼就好。荆觅玉和他比相貌,是差得远,但站路人之中,她称得上美女了。
晏玉叼起烟,伸手勾起衣架上的淡紫色内衣,翻转标签。
是c杯。
他和她现在仅一墙之隔,他要是禽兽些,就冲进去把她给上了。他还是在芜阴的时候疏泄过,至今又大半个月过去,欲/望憋得紧。
不过,捕食猎物,他有耐性。
晏玉缓缓地从鼻腔把烟气呼出来,向远眺望。
新旧建筑错落成群,车流行人走走停停。有一辆管理车,正在锯着一棵枝繁叶茂的行道树。旁边几棵已经被锯成了秃干。深棕近黑的树皮和新鲜泛白的截面,呈现出年月的距离。
晏玉抽完了烟,因那内衣遐想引发的燥火,渐渐平息下去。他回到客厅,走到荆觅玉的工作台。
那个鱼缸,他昨晚问过。
她说是代朋友养的。
他猜想是男的,因为她根本没有女性朋友。
工作台下的储物格,搁着几张纸,纸面朝下。最上面那张被涂鸦过,笔记渗透到了背面。
晏玉抽出一看,差点没笑出来。
这一页是他的基本资料,照片被画得乱七八糟。下一页则是他的过往情债。
其实是没什么用处的信息。
她竟然还没丢。
他掠过几眼,把资料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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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觅玉睡得不久,大概半个小时。
起床后,她贴在门板细听客厅的动静。
什么都没有。
她打开门,见到晏玉靠在沙发上玩游戏。茶几上摆着一瓶百事可乐,一包花生豆。俨然是把自己当主人了么。
她右脚脱下拖鞋,抬起来,踢小狗一样地踢他,“没睡吗?”
“不睡,和余星河网游。”晏玉看了一眼横在自己眼前的脚。因为鞋子的原因,她脚趾和脚背晒成了两截色。脚趾圆圆的,可爱得紧。
荆觅玉示威完成,缩回了脚,穿上鞋子去冰箱拿饮料。
百事可乐没有了,只剩可口可乐。
她开了一瓶可口可乐,喝两口,再把可乐瓶摆在他的可乐瓶旁边。
一蓝一红。
此时中间隔着七八公分的距离。
她移了移瓶子,直至两瓶可乐紧紧地靠在一起。
她笑笑。
她喜欢喝可口可乐,买了一小箱。百事可乐是她去超市时,为了凑单才拿的两瓶。没料到,两个牌子摆在一起还挺好看的。
荆觅玉拿出手机,给两瓶可乐拍了一张合照。
唔……拍得不好。
于是她围着可乐找角度。过程中,她绊到了晏玉的腿,嫌弃地踢了踢。
他只好挪位给她。
她连拍了好几张,都不太满意。
她又把背景里的杂物清理干净,然而构图还是很一般。
她把小灯拿过来,打光,微摄。
立起来拍的都不太好看。
她晃晃他的可乐瓶,剩得不多,于是拍拍他,“我命令你马上喝光。”
“嗯。”晏玉眼睛和双手都不离手机。
她把吸管喂到他嘴边,看着他完成了她的命令。
荆觅玉咕噜噜地喝完自己那瓶,将两个瓶子并排横放。终于拍好了一张照片。
她开心地靠在沙发,加滤镜,修尺寸。
她忙完这一轮,他还在玩游戏。
荆觅玉听其他男人玩游戏,都是满嘴叽里呱啦的声音,她还想着如果晏玉爆脏话,她就呵斥他一句:“不许说脏话!”然而,他很安静,没有给她机会。
她举起手机拍他。
侧颜无敌。她望着他的下半脸。之前总是想不起来,现在忽地有了些记忆,他从人中到嘴唇,和一个谁有些像。
她捶捶脑袋。
记忆没捶上来,倒是可乐的气翻滚,让她打了一个嗝。
自从在晏玉面前凶过拉屎两个字,她也懒得保持仪态了。她爬到他身边。她不懂游戏,什么都看不明白。她无聊得捏捏他的手臂,肌肉结实。再掐掐他的脸。
只差没将他当大黄鸡玩弄了。
晏玉打完这局,拒绝了余星河再组队的请求。他把手机一扔,伸手抱住荆觅玉的腰,挑起笑来,“对我耍流氓?”
她扶上他的手,四指插进他的指缝中,“你不说话的样子,就跟大黄鸡一样。”超级可爱。
他侧头向她,越靠越近,“动手动脚的,我忍你很久了。”他的目光在她的唇瓣停留两秒,再抬眸时,询问道:“亲几下?”
她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
像是一个拒绝的讯号,不过,他仍然将她的两片唇咬住了。
四目相视。
他再咬时,唇齿之间有啧啧的声音暧昧响起。
她侧头避开他,背靠沙发,想要缩腿。
他一手挡住,半跪在她前面。俯身下来时,他的黑影把她罩住了。
她推一下。
晏玉安抚她说:“就讨个奖赏。亲几下,不上你。”
“男人的话都不可信。”
“但大黄鸡的话可信呀。”
“……”哪有男人主动承认自己是大黄鸡的。
“你要解了我馋就好。拖太久,我就不是馋,而是饿了。到时候我们去不了孙燃比赛了。没时间,没体力。”
“我要拒绝,你是不是想狂扁我一顿?”
“我会问到你同意为止。”
“……”她靠上他的肩膀。
晏玉扶住她的颈背,热吻落在她的额头,眼睛,脸颊,覆上她的嘴唇辗转。
荆觅玉轻闭上眼。脑子里乱糟糟的,许多模糊的记忆闪现出来。分不清哪些真,哪些假。
突然,巨钟叩响。她恍然回神。
晏玉抚着她的唇,眸色转墨。“亲几下,已完成。”
第39章 城堡
# 039
荆觅玉非常佩服晏玉的自控力。
她有时嘴上说再玩五分钟就好, 大多都会拖十五到二十分钟。
晏玉从来说一不二,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让她不免怀疑, 长此以往, 他的身体会不会出状况。
他亲完之后, 没有放开她,手指在她的脸上抚着,“以后别老涂那么多口红, 就这样什么都不擦,味道最好。”
她和他在这短短几公分的距离中争夺氧气,“我就不信你以前的女朋友不涂口红。”
“我很少吃有口红的唇。”
“那你以后别亲嘴。”
“你化妆后满脸都是粉, 我还能亲哪?”他左唇角一斜, “要不,衣服脱了,全身任我选部位?”
她在他的胸膛推攘,“走开, 不想理你。”
晏玉握住她的下巴。虽然她皮肤有斑点和痘印,但是手感还算滑溜。“难得你不上妆,这么好的机会不再亲几下, 有些可惜了。”
荆觅玉掰开他的手,“再亲下去, 你怕是要欲/火焚身了。”
他点点头。“焚了不止一天两天了。”
这会儿, 轮到她邪笑了, “还不赶紧用冰块凉凉身子?”
“凉身子没用, 我是心火旺。”
她掐起他的脸,“烧死你了哟。”掐惯了之后,这动作越来越顺手了。
“作用都是相互的。我烧得越久,到了那一天,就烧你越久。”晏玉捉下她掐他脸的手,“明白了吗?早点放我出来,也是为你好。不然大战几天几夜,担心你受不住。”他怜悯地看着她。
她的手滑在他的颈背,食指勾了勾他留长的小尾巴。尾巴太短,绕不上圈。“你有没有想过,我不期待爱情的同时,也不想要性/爱呢?”
“你这方面有阴影?”饶是淡定如晏玉,也忍不住讶然,“不会是孙燃他——”中看不中用吧……
“胡说八道!”
她扯着他的头发,尾指撩着他的颈背,晏玉不得不起身,“我真得凉凉身子。”
他这回在冰箱拿出一瓶酸奶,坐得离她远了。“穿好鞋,严肃点。”
她就不穿,盘腿瞪他。
他几口就把酸奶给挖空吃光,伸展四肢,舒适地靠着沙发,“看你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有话就说。孙燃要真不行,我站在朋友的立场,是要劝他有病赶紧治。”
“不是孙燃!没有阴影!”要是被孙燃知道,他背了这么大口锅,恐怕又要凶她是扫把星了。
晏玉问:“方便说说原因?”
她冷声:“不方便。”
“那就算了。”他不强求。
爱情和性,无非男女。他大概猜出她以前遭遇过不愉快。既然是伤,不说也罢。诉说不一定是慰藉,反而是撒盐。尤其是本就不堪回首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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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门。
下电梯时,荆觅玉看着镜子中晏玉的下半脸。原本不曾留意的东西,发现了之后,视觉上越来越明显。
晏玉看她对着镜中的他出神,“是我太帅了么?”
她先摇头,再点头。论不要脸还是他厉害。
途径境园,晏玉上去拿东西。他不说是什么,她也没问。
之后,他俩买了同款眼镜和帽子。他今天穿的是棒球服,她换的也是休闲卫衣,颜色相近,像情侣装。
荆觅玉以为拳击观赛就和看电影一样,搭配零食更畅快。她要去对街的电影院买爆米花。
晏玉没有阻止,反正也没人说拳击赛不能吃爆米花。
拳击场的火爆,其实就是贩卖感官刺激。男男女女因那痛快的殴斗,而肾上激素狂升,面红耳赤得宛若自己参赛。
孙燃预留的门票,在前排偏左。
荆觅玉捧着爆米花,一个人坐着。
赛台底是白的,却不是纯白,带着浑浊,有红、有棕。明明是暖色调,却映射着选手的伤痛。
她仍记得从前孙燃的那场比赛,鲜血滴落在赛台,红得从这端拖到那尾。她口口声声自己是只老母鸡,却护不住他。
荆觅玉的目光移至桶里的爆米花。
晏玉先前说他去洗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便秘了,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赛台没有人。
后排的观众尖叫得仿佛正有一场激斗在进行。大家很兴奋,只有她看不见那皇帝的新衣。
荆觅玉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都憋出尿意来了。她给晏玉微信:「我也去洗手间。」
她把吃了没多少的爆米花扔进垃圾桶,有些可惜。
去的路上没见到晏玉。从女卫生间出来,依然没遇上他。不会真的便秘吧?
荆觅玉在走廊左右张望。
左边通往赛场,来往观众较多。右边竖着闲人免进的牌子,一望到头,空荡荡的,只有尽端的矩形黑洞,闪着远处的霓虹灯光。浅色的天花和地板,棕灰大理石相间的墙面,铺成四条通往黑洞的轨道。
荆觅玉正要收回视线,忽见前方有一个男人出来,走去另一转角。
他这匆匆而过的身影,慢镜头一样在她脑海中回放。
男人戴着半截面具。
那面具,要说稀奇也不是。芜大一年一度化妆庆典的道具而已。庆典是十年前一个学院开办的,后来联谊越来越多,成校园节日了。开始三四年,面具都是铜制。现在改用塑料,学生们玩完就扔。
那个男人脸上的,光泽厚重,颜色半铜半金。塑料不会有这种质感。
她推开闲人免进的牌子,跑向走廊。
身后的路人投以奇怪的目光。
荆觅玉来来回回,没再见到面具男。她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梦。于是,脚步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