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
他说:“我送你吧。”
“你有空吗?不会耽误你吧。”
“反正没什么事。”
荆觅玉跟孙燃,巩玉冠,打了声招呼,就和晏玉一起离开了。
上了车,晏玉问她开会地点。
她笑答,“碧鸦犀。”
他挑了挑眉,“和你相比,我是显得无所事事一样。”
“没有。”荆觅玉望了一眼后座,葛婧之的那只小黄鸡不见了。“你的生活才是大家的梦想。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那是你不懂我的烦恼。”
她觉得好笑,“你有什么烦恼呀?”
晏玉正要回答,来了个电话。
这里去长堤很近,不到十分钟车程。他挂上电话时,差不多到碧鸦犀总部大楼了。
荆觅玉觉得,在办公大楼门口停车就好。
晏玉却坚持要进地下车库。他对车库的分区并不陌生,直接停在了电梯厅门前。
她看到停车位上方挂着牌子。“这里是私人车位。”
“对。”他解开安全带,“我姐的车位。”
两点十四分,离两点半还早,时间充裕。
晏玉左手在操控台一按。
荆觅玉听见车门上锁的声音,转过头来,“怎么了?”
“你不是问有什么烦恼么?”他此时的眼神不太寻常,不再是包厢吃饭时的清和宜人了。
她突然右手握紧座位。难道他在这灯光黯淡的车库里,又犯起溺水恐惧症吗?“世界上很多人都有溺水经历,你要放宽心。其实今天见到你,我还是比较安心的。”
“嗯。”晏玉看着她,“其实,闭上眼睛,还是会想起一些事。”
她点头,“我知道,鬼门关走一趟,谁都忘不掉的。”
“总是想起你将我吻醒的事实。”他学起了她曾经的幽幽目光。
“……”兄弟,那专业术语叫人工呼吸。而且他那时昏迷着,哪里会有记忆。
晏玉逼近她,“你建议把一夜情换成长期稳定的关系。我想想,也是有道理的。”
“是吗?”此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她装得一脸无辜。
他浅笑,“你看,我们生死也共赴了。我欠你的,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你怎么能物化自己呢!”当初和汪珹莹振振有词的男人哪儿去了。
他自顾自地说,“一夜是短了点,你想要就来一段长期稳定的好了。”
她龇牙咧嘴,“胡说八道,没个正经。”
她正要躲,却被他一把抓住。“好了,说到这,开始吧。”
她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你哪里不对劲呀?那天的负能量没发泄完吗?”
晏玉在她耳旁低喃,“我来当你的第十一任。”
她被他这气一吹,半身都酥麻起来,不敢动了。
“答应我。”他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吻一个,好不好?”嘴上问着,可身体和表情都有一种势在必得。
荆觅玉想要挣扎,根本挣不开。紧急关头,她拍他一下,“我要想一想!”
他鼻尖和她相抵,“想多久?”
“肯定不是几分钟的事。”两人说话的气息都交缠在了一起。她警告他,“我喜欢听我话的。不听话就没门儿。”
晏玉放开了她。
荆觅玉努努嘴,示意他开车门。
他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期待你的好消息。”
第34章 城堡
# 034
这是被泡得脑壳开缝,海水都渗进去了嘛?
荆觅玉想, 在她仗义之后, 和晏玉就升级为兄弟情了。谁知这人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场戏。
她情急之下, 反应不及。
她输了。同毕业于戏精学院, 她败给了学生会干部的他。
输人不输阵,荆觅玉坐正身子,将自己的工作套裙理了理, 再把领口拉上一些。
晏玉没有开锁, 给的理由响亮亮的, “要是脑速快,这几分钟就想好了。”他左手随意地搭在车门置物格,那双眼睛蒙着一层她无法识破的伪装。
眼前的晏玉, 是他,又不是他。他调戏的话说过不少, 但是像今天这样压抑地克制还是头一遭。
她几乎以为,他要强迫她了。
迄今为止,真真假假,数不尽数。
不过,溺水之后,他对晏风华、李双英的不满, 荆觅玉觉得是真的。
因为那天晏玉竭力在控制情绪起伏, 这是她从来没有在他身上感受过的。他向来云淡风轻, 极少表现负面情绪。初遇撞车的阴森, 都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
荆觅玉陷入了沉思。“唔……”她右手拇指食指摩挲着下巴, 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他。
晏玉侧眼投过来,“想好了么?”
她微敛下巴,皱起眉来,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脸上是平静的笑意。
她放弃思考,开会时间要到了。“开门吧,我上去了。”
“嗯。”晏玉打开车锁。
他看着她的身影进了电梯厅。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正要找打火机。
有两下敲车窗的声音响起。
祁玉峰稍稍低身,浓眉上耸,看着车里的晏玉。
晏玉把手里的烟放下了。他知道祁玉峰有话想说,但他没有打开车窗。
于是,祁玉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晏玉问:“有事?”
祁玉峰温和地陈述,“我看到觅玉从你的车上下来。”
“嗯,所以?”晏玉捡起金属打火机,按了下,打火机亮起微蓝的火光。
“关系到什么程度了?”
“这么关心我和她?”
“身为她的朋友,我希望她能找到真正的幸福。”祁玉峰时时不忘这深情款款的做派。
“你关心一下我姐的幸福吧。”晏玉在后视镜看到了胡瑛的身影。虽说葛婧之心中有数,但祁玉峰和胡瑛成双成对,晏玉免不了讽刺几句。
祁玉峰没有生气,“这两个月以来,我和你总是说不到两句就不欢而散。”
晏玉漫不经心的,“可能是风水问题。”
“改天有空再谈吧。”祁玉峰下了车。
晏玉点燃了那根烟,才刚衔上,车门又被打开了。
这次,副驾驶位进来一个女人。
伴随一阵清淡的香水。
他笑了,“姐,你跟祁玉峰是排队吗?一个接一个的。”
葛婧之望着为了躲她而绕行的胡瑛,“我看到玉峰从这车下来,好奇地过来问一问。”她自己的车,远望一眼就认出了。
“只看到了他?”晏玉把烟熄灭了。
“还有荆小姐。”葛婧之看向弟弟。
“嗯。”他把烟扔到车内垃圾盒,“送她来开会。”
“新女朋友?”
“还不是。”他指指前方祁玉峰和胡瑛一前一后的身影,“完全不管?”
葛婧之微微一笑,“给予他们希望,将来破灭之时,打击才更有力。”
晏玉说:“你上去开会吧,我回家睡觉。”
“你好久没有回津洺岛了,今晚回家吃饭吧。我煮饭。”
“嗯。”
葛婧之下了车,站在柱子边。祁玉峰和胡瑛进去电梯之后,她才走出来。
痛打狗男女,她最喜欢的戏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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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玉开车先回了境园。
之前调情的那场戏,他的疏漏太多了。
荆觅玉过于慌乱,当时没察觉不妥,后来她盯着他打量,应该有所察觉了。
要是他理性时,他的前戏会强很多,也有足够的时间渲染气氛。但他今天太急躁了。
碧鸦犀地下车库、开会前的短短十几分钟,这两个客观条件都不适合。但他不知怎的,血液沸腾了几下,总觉得那个女人身上,有什么惊喜待他挖掘。一步错,步步错。于是有了这一段让他想倒带重演的剧情。
溺水之后,他心情积灰,不怎么出门。
上午巩玉冠邀约,晏玉想了许久才回复的。
现在回忆起来,不对。和荆觅玉说的那几句话,场合不对,时间不对。
晏玉到家,狠狠地甩上了门。随手把衣服一脱,躺在床上。
日光日白的白昼是他补眠的时间。
这两天,他晚上都睡不好。噩梦接二连三。梦中场景各有不同,但里面的人物却是一样的。总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小男孩,用高高在上的口气,坐在云端,和他说:“我叫何扑玉哟。”
晏玉想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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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会议,陈媚茹没有来,创意部派来的是胡瑛。
胡瑛投向祁玉峰的缱绻目光,让荆觅玉想踩她两脚。工作时间,能不能收敛点小三上位的渴求?
葛婧之休闲地坐在首位,左手搁在扶手,右手执笔搭在左手小臂。她根本没将胡瑛放在眼里。有时右手攀上祁玉峰肩膀,与他窃窃私语。
祁玉峰面对葛婧之时,眼里只有她,温柔似水。
荆觅玉心中讥笑。
好在她跟晏玉处久了,对戏精二字有了极其深刻的理解。晏玉那样切换自如,没有表演痕迹的,才叫真演技。
这个瞬间,她忽然明白了。在地下车库时,晏玉情绪有外露,他想镇定,却又克制不住急躁。神演技都崩裂了?
“呀!”荆觅玉的惊叹响起,特别清亮。
会议室只有祁玉峰在讲话,他停顿下来。
她左手掩掩嘴巴,抱歉地笑了笑,“祁总讲得太好了,没忍住。抱歉抱歉。”她向祁玉峰颔首。
祁玉峰笑了笑。
众人跟着笑。
祁玉峰说:“那继续吧。”
胡瑛向荆觅玉投来莫测高深的一眼。
荆觅玉把肩上的头发拨到后背。头部轻晃,发丝飘动。比矫揉造作,她哪里会输呢。
会议结束,胡瑛没有和荆觅玉打招呼,自己走了。
同事之间,这种相处尤其尴尬。
荆觅玉庆幸,她和胡瑛不是同一部门。她走到走廊时,眼见电梯门正要关上,喊了一声,“麻烦稍等。”
门又开了。
祁玉峰英俊的脸庞慢慢在电梯门中露出来。
她行走的速度缓了下,早知就不喊了。她条件反射地挂上笑容。
电梯门继续打开,胡瑛的脸出现了。
荆觅玉笑容不变。走近了才发现,竟然还有一个葛婧之站在角落。
荆觅玉走进去,一一打招呼。
胡瑛没吭声。
葛婧之笑了起来,“荆小姐,回公司吗?”
“是的。”
“每回开会都要你们跑过来,真是辛苦了。”
“哪里哪里。”
“下次换我们到万港吧。”
“葛小姐,欢迎呀。”
葛婧之转向祁玉峰,“玉峰,我晚上和弟弟小聚,先回去了。”
“好。”祁玉峰倾身,低头向她。
她扬起头。
他轻轻在她脸颊吻了吻,“路上小心。”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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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婧之上了车,从皮包里掏出一包湿巾,在祁玉峰吻过的地方擦拭。
她开车回津洺岛。
这座岛屿,是北秀早年的高端别墅盘。现在许多富人都迁去其他豪宅区了。葛婧之在这座岛屿尝尽了悲欢离合,她不愿走。
她在厨房忙了一会,听到了晏玉的声音。她眯起眼回头,“睡醒了吗?”
“嗯。”有光线,有噪音,比夜深人静时睡得更好。
“过来帮忙。”她把手里装着蘑菇的玻璃碗递了过去,“我让佣人们休假了。今天呀,这幢别墅只有我们姐弟俩。”
晏玉眼眸一抬,意味不明,“姐,你没什么重口味爱好吧?”
葛婧之回他一记冷眼,“没个正经,去把蘑菇蒂给剪掉。”
他接过玻璃碗,站到料理台,右手捏起蘑菇,左手一把剪子,咔擦一下。
“哟哟哟。”葛婧之看着他利落的动作,“你再把厨艺也练练,就真的绝世好男人了。”
晏玉好笑,“你信?”
她努努嘴,“我弟弟可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
“说这话,你心不心虚。”他把剪好的蘑菇放到洗盆。
葛婧之双手探进去,洗着蘑菇。“对了,今天遇上荆小姐,我发现她跟你性格有点像。”
“嗯?”听到这个女人的事,晏玉心底那股潜藏的烦躁又起了。车库那场不完美的戏,他想着哪天ng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