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走边说,一点也不客气的就拎起他的耳朵就把人往客厅拽,然后“啪”的一下关上门。
“出息了啊戚承!这么出息你就睡客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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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事情之后戚承就一直没在敢提结婚的事情,每次亲热也都老老实实的做了措施。
这年春节前,钟翘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想起自己的车很久一直拖着没去做保养,便起了个早把车开去了4s店。
中午戚承去4s店找她,钟翘刚吃完午饭,没什么事情做,便在展厅里瞎逛,顺便消消食。
戚承是在那辆红艳到异常夺目的911前找到钟翘的。
“喜欢?”他站在她身后问。
戚承走的很轻,冷不丁出声,把钟翘吓了一条。
她扭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转过去继续看着那辆车:“谁不喜欢?”
钟翘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双手扶上方向盘,闭上眼感受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呼出,不禁感叹:“豪车里的皮革味闻着都像人民币。”
戚承被她那样子逗的直乐,绕到副驾驶那边打开门坐进去,飞快的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喜欢就买,又不是卖不起。”
戚承现在光个人身价就近亿,更不用说他作为戚尉光儿子在华光里占的那些股份了。
钟翘抿着嘴,勾着淡淡的笑,目视着面前的挡风玻璃镜,眸光悠远:“不了,两座的跑车,不适合我。”
“怎么不适合你了?”
钟翘从驾驶室跨出,自顾自走到休息区,等戚承走过来后才继续说:“我的车才买了三四年,没必要现在换车,就是换车,也该换一辆家用型的轿车,以后有孩子了也宽敞一些。”
虽然她不着急结婚,但这个事情总归还是在她的计划里的。
“跑车是好啊,但是两门双座的跑车不实用,如果我没和你在一起,又有这个经济实力,我肯定就买了,天天开着车跟程军出去玩儿,多好啊~”她的语气里多少带着一些向往,可现实就是这样,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成了家,就会有别样的责任落在自己肩上,她再也不能只考虑自己。
按理说,听了她这些话,戚承应该高兴的。高兴她将自己放进了她未来的规划里,但是事实上,他心里并不舒服。
这件事就是生活中的小插曲,就跟随手转发微博上希望永远都是星期天一样。
愿望是美好的,生活也是要继续的。
钟翘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很快便是春节,今年春节,戚尉光和倪贞丽照旧出国度假,所以戚承便跟着钟翘回了小镇,等倪贞丽他们度假回来后,钟妈钟妈也跟着钟翘他们去了b市,两家人又一起见面吃了顿饭。
结婚的事情又一次被摆到台面上说,但无不列外的,钟翘再一次以先忙工作为由推脱再等一年。
她只想再轻松一年,一年就好,尽管知道这样很自私,可现实生活里,女人一旦结婚,就势必会把重心放在家庭孩子上。
很快便到了三月底钟翘的生日,这是她三十岁的生日,钟翘下意识的想要拒绝。都说三十而立,这人到了三十岁,就应该有自我人格独立的意识,三十岁,应当做事和于礼。
可钟翘对三十的解读就比较肤浅了。
那就是她又老了一岁。
大概是身边的人年纪都大了,生日这天零点,再没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准时给她发生日快乐。
早晨起床,手机上的各种短信,也都是各品牌系统发来的祝福语。
钟翘洗漱好,特意换了一件酒红色的连衣裙,准备脱离自己二十几岁偏爱的黑白色系。
她洗漱好和戚承一起下楼,却看见本应该停在自己车位上的白色suv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招摇的红色跑车,和年前她在4s店看的一模一样。
钟翘有些回不过神来,直到被戚承牵着手拉到驾驶室边,坐进车子里。
“生日快乐~”他趁她发愣,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小心的没有蹭花她的口红,“喜欢吗?”
钟翘木讷的点头:“喜欢,可你怎么会?”
戚承拉过她的手,把车钥匙塞进她手心握住,然后亲吻着她的手背。他说话的嗓音温润又低沉,像是音乐听里缓缓拉起的大提琴,一弦一拉,振在人心房上。
“既然你喜欢,既然我可以,那我便给你。”
“你继续当你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熟龄少女,养家护家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
“首先,你是钟翘,然后你才是我的妻子。”
“家庭,永远不会是束缚你自由的绳索,而是你依靠的港湾。”
戚承少见一口气说那么多,也正是因为这样,每个字、每句话,都显得格外郑重。
“我爱你,戚承。”
除了这个钟翘没有别的话可以说,因为他今天说的这些,正是她心底里对婚姻最大的恐惧。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什么缠绵情动的好时候,戚承接了公司打来的电话,钟翘补了唇妆,开着自己的新宝贝去公司。
钟翘刚将车停好,旁边的电光蓝奔驰小跑里就下来一个人,冲到她身边叫唤了起来。
“靠!钟翘你挪用公款了吧!”程军绕着那辆911转了好几圈,眼睛都被那崭新的漆面给映红了。
“说什么的呢!”钟翘用手肘撞了撞某个人鼓鼓的胸/脯,抬着下巴,矫揉造作道,“生日礼物,男朋友送的,你羡慕不来。”
“啧啧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狗子。”程军一手摸着下巴,打量着站在一旁的戚承,“某个人明明前两天还跟我说羡慕我单身自由来着。”
钟翘听她说这些,上去就捂住程军的嘴,带着人往电梯里拖。
戚承乐呵呵的跟在他们身后,替她们按电梯。
程军从钟翘的手底下挣脱开,掌心朝上冲她勾了勾手指:“钥匙呢?要我看看。”
钟翘将钥匙勾在手上,递了过去,嘴里却嘟囔着:“车钥匙有什么好看的。”
程军接过钥匙,看到上面还挂着一个黑色熊本熊钥匙扣,仔细端详着:“我这不是想看看你60万的保时捷和300万的保时捷有什么差别嘛~”
电梯很快就到了钟翘他们所在的楼层,而戚承的办公室则还在楼上。
钟翘踮脚亲了亲戚承的下巴,然后和程军一起走出电梯。
钟翘走到办公室门口,推开门却发现程军还在离自己三步开外的地方站着不动,一直盯着手里的车钥匙不知道在干嘛。
“干嘛呢你?”钟翘叫她。
程军没抬头,只出声问她,言语间有些不确定的样子:“翘啊,你确定这是你男朋友送你的?”
钟翘听得莫名其妙,就看程军抬手,冲她晃了晃手里的钥匙,继续说道:“而不是你老公送你的吗?”
钥匙圈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在窗外照进来的日光下反射出七彩的光,晃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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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钟翘的生日,但也同样是工作日,不过她到底还是没有加班,到点就坐电梯上楼等着戚承开完会一起回家。
虽然钟翘今天没有叫朋友一起过生日,但戚承还是觉得需要有一点仪式感,两人便一起找了家餐厅吃饭,他还准备了蛋糕,上面插着三支蜡烛。
吃完饭时间还早,戚承拉着她的手在商场前的露天广场瞎逛。广场上搭着一个小型的舞台,舞台前人头攒动,钟翘喜欢看热闹,便带着戚承一起过去。
大概是商场搞得活动,邀请台下观众上去做多位数的加减乘数,15秒内答对就有奖品。
钟翘站在台下看了一会儿,上台的大都是小朋友,题目也都不算太难,乘法基本都是三位数乘两位数,15秒也不算太为难人。
奖品也挺丰富,各式各样的大玩偶,还有代金券等等。
钟翘稍微看了会儿,觉得意思不大,刚想走,却听见台上主持人正向台下观众召集下一轮的参赛者。
也正是这个时候,身周的人霎时间都把目光转向到钟翘身边——
戚承举手了。
他不光举了手,甚至都没等主持人请他,就主动跨到台上。
“没想到会有大朋友也想参与我们的活动。”主持人微笑着打趣道。
钟翘看着高个子的戚承就那样一本正经的站在一群小朋友中间,忍不住扶额,觉得哭笑不得。
这跟孩子抢荣誉是怎么回事。
台上一共站了三四个小朋友,还有戚承,主持人说完重新比赛规则,台下就起哄,说大人和小孩儿一起比不公平。
主持人想了想,又扫过身旁的参赛选手,对着戚承莞尔一笑:“这位大朋友,不如这样,我们单独给你出道题,加大一点难度,依旧15秒,你看可以吗?”
钟翘听了就觉得不爽,本来这比赛事先也没说大人不可以参加啊。
她站在台下忿忿不平,台上的戚承却颔首欣然接受。
这一幕场景莫名的熟悉,有那么一瞬间,钟翘恍惚觉得时间回到了那年两人刚在一起时,他站在另一个舞台上替自己赢熊本熊的样子。
时间没有怎么改变他的容貌,于她而言,他依旧是那个自信满满,眉目清隽的少年。
钟翘没有回忆太久,因为主持人已经拿着话筒,念出了题目,同一时间,背后临时搭建的显示屏上也出现了一道乘法题,106*49069
钟翘一直注意着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心算时,他会习惯性的点动指尖。
可这一次,他的手指没有动。
“悄悄,你知道答案吗?”
戚承拿着话筒突然出声,望着台下的钟翘,满眼的柔情。
倒数还在继续,他的声音也同样从收音话筒里传出她的耳中。
“我知道答案,不用算,我也知道,因为那是我每天都会和你说的话。”
“我爱你一生一世,5201314。”
话音刚落,到屏幕上计数结束,放出正确的答案。
台上开始有人尖叫、起哄。
主持人很平静,笑容灿烂,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切,拿着话筒,对着钟翘说道:“这位漂亮的女士,可以上来帮你的爱人领一下奖品吗?”
钟翘尚处于全完的震惊中,自然没有注意到主持人对戚承的称呼。
她呆若木鸡的走上台,刚刚站定,就看见戚承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尖叫声此起彼伏,响彻广场。
“悄悄,买车耗光了我所有的积蓄,接下去我可能没有办法养活自己了,你可以收留我吗?”
戚承满含期盼的眼睛亮的晃眼,就跟钟翘今天早上看到的那点七彩的光一样,熠熠生辉。
钟翘吸了吸鼻子,抿着嘴,然后打开包,摸出一把车钥匙,手指抠弄着上面金属的钥匙扣,也不知道摘下了什么,塞进戚承的手里面。
“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才不要你呢。”
“瞧瞧,戒指都要我自己掏。”
“快点给我戴上,我不然我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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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拉长,叶子绿了黄、黄了绿,有的人红了脸,有的人白了头。
这个城市人来迎往,每天都有无数的故事悄然发生,又悄然结束。
这天夜里,城市的新媒体工作者带着记录画面的机器游走在旧街小巷,寻找着新的素材。
他们在一个露天的酒吧边停下,门口的小桌边坐着一个白头银发的老人,他面满皱纹,迟暮苍老,一双褐眸也有些浑浊。
他穿着与年纪不大相符的铁灰色正装西服,领带打的整整齐齐,头发稀疏,却一丝不苟。
他惬意的端着一杯橙黄色的啤酒,小口小口的抿着,望着来来往往的人,面带微笑。
做节目的年轻人拿着话筒,准备好摄影机,上前与老人交谈。
他们准备做一期节目,找年轻的人录一段话给未来的自己,同样,也找一些老人录一段话给年轻的自己。
老人没有多考虑,就点头答应了下来,他坦然自若的面对着摄影机,没有半分不适。
“爷爷,请问你想给什么时候的自己带话?”
“先给十八岁的自己吧,告诉他,你毕业那年看见的那个穿着白裙子蹲在地上哭的那个女孩,就是你今后相伴一生的人,不过不用着急,什么都不用特意去改变,只需要把手里的纸巾递给她就好。”
“听起来好像有故事的样子,那还有什么话想带给年轻的自己吗?”
老人没有着急说话,而是整了整领带,端正神色,重新扯出一个笑容,即使面上皮肉松弛,但采访的年轻人离得近,还是可以看见老人嘴角边浅浅的梨涡。
“我没有什么话要对从前的自己说了,这一生我过的很幸福,因为我陪着我的爱人走完了她的一生。她从前问我,世界上比她优秀的人那么多,怎么我就爱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