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九公主用了“烦”字,可见是真的厌恶她了。宫里的人又观望了一阵子发现九公主果然跟她母妃一样已经惹来皇帝的厌恶。于是捧高踩低的劣根性发作更甚。淑妃母女的日子过得更加不好。
在这样的境况下淑妃的娘家作死,想凭借前朝的势力来给盈妃使绊子,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皇帝嘴上不说,也只是降了淑妃一个品阶而已。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回其实是真的厌恶了她们母女了。只是还是看在淑妃的那张脸上,加上这些年的情分,这一次也没证据确认是淑妃亲自策划的。他犹豫了下终究没下狠手。
九公主那边,如果她不是公主估计下场更悲惨。近身伺候皇帝的多年的人几乎都知道自己的主子有多厌恶女人耍脾气。也只有那些伺候了多年的老人才知道,其实自家主子并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这样的。可惜唯一能够让他忍让她耍小性子的女子却是个红颜薄命的。
今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傅山回忆起先后来不胜唏嘘。如果先后还在的话后宫里哪里还容得下这许多嫔妃蹦跶之前淑妃,不,如今该称呼她于昭仪了,她不过跟先后相似了三四分就被宠了十几年,如今来了一个跟先后至少能有八九分相似,就连性子都接近的盈妃,她无意中的抬手举足之间,有时候连他都会恍然以为是先后又回来了。更巧的是盈妃就连生辰都跟先后是同一日。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皇帝的暗卫再三的细查了盈妃在宫外的家族,没有发现一点的异常,发现事实还真就是这么巧合。于是皇帝越发的认定了她其实就是先后投胎转世的。于是爱宠之心更甚。
宫外,柳衡很快就知道了有人在查盈妃的祖宗八代以上,连宗族也没放过,不仅查了族谱还查了她的九族。不由笑笑,他既然敢安插这么一个人进宫就必然是做好了完美的安排,如果这么容易就叫人查出个其所然来,那木卯山庄暗里的那些人哪里还有存在的价值。
暂时解决于昭仪这个心头大患,柳衡和安如意才算呼出来一口气。于昭仪如今已经不是妃子,也没有了宣召朝中臣子的家眷入宫的权利。自然就不足为患了。
齐王府
齐王妃孙氏跟女儿韩腈一起对坐在南窗下小叶紫檀雕群仙贺寿的罗汉床上,中间放了个同款的卷草纹腿炕桌,炕桌上一边放着剪子、绣针、绣绷和各色绣线。另一边却是一叠账册和一个小巧精致,刻着云纹的金算盘。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在一旁帮着分绣线。
屋里放了三四个火盆,里面的银霜炭烧的很旺却没有一丝儿烟味,烧的室内暖烘烘的。高案上白玉游环的香炉里燃着伽南香。
韩腈正在专心致志地绣枕套,她低着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来。枕套上是一副鸳鸯戏水的图案,已经完成了大半。
孙氏也拿了一本账册在看。不过心思明显不在账本上,她看一会又停下来瞧了瞧韩腈,不由伸手轻轻摩挲一下她的发顶。
韩腈只轻微地动了动脑袋就安静下来。她对娘近来越来越多的亲密小动作已经越来越适应了。
孙氏摸一会儿就收回手笑:“要不要歇会儿,免得久了肩膀痛。”
“不用。”韩腈头也不抬一口拒绝了。随后又补充一句,“还不大累,翠儿每天都会帮我捏肩膀。”
长期的低头绣花维持着同样的动作,久了都难免的会脖子酸、肩膀痛。
“你还小,如果不留心现在不觉得,以后就知道受罪了。好在这些也用不着全部你自己弄,但是还是得注意些。”孙氏自然是心疼女儿的。本来嘛,大户人家哪个女孩子嫁妆真的是自己绣的,不过是绣娘和精通针线的丫鬟们完成大部分,然后自己再补上几针就算了事了。只有给姑爷的衣衫鞋袜和给公婆的针线上面自己会多下点功夫。免得到时候被挑剔。
但腈儿毕竟出生皇家,婆家人也是不敢对她要求太多的。真论起来,腈儿嫁过去她的婆家人还要对着她行礼。
“嗯,我知道了。”韩腈自小就是个不让人操心的孩子。自然不会反驳娘亲的话。
真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孙氏很欣慰。
不知不觉女儿已经十三岁了,前两月皇上忽然把女儿指给了领侍卫内大臣戴旭泽的小儿子戴之铎为妻,还封了静安郡主,只等女儿十五行笄礼之后就要嫁过去了。幸好时间还长,有足够的时间来绣嫁妆。
能做到领侍卫内大臣的位子的人都是当朝皇帝心腹中的心腹,无一例外。
但是孙氏最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当今指的这个戴之铎到底是什么品行,身边是否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幸好齐王对这个女儿也还是关心的,皇上的圣旨刚下来没两日,有关戴之铎从小到大的资料就跟她交代的清清楚楚了,甚至就连她最关注的他身边是否已经有了通房丫头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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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新规矩
这个戴之铎是戴旭泽的小儿子,他前面有三个哥哥,因为不用他承担什么家族重担,所以家里人对他的管束不是很严厉,有点任凭他“胡来”,对他持纵容的态度。
他今年十四了,比韩腈大上一个月,在男女情事上还没开窍。不是重女色的样子。平日喜好舞枪抡棒,整天跟着以理郡王的孙子韩朗为首的一群人尽在外面胡闹,还非要说什么自个是“行侠仗义”。反正一群小孩倒是没整出什么劣绩来,大人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不重女色就好。虽然知道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专心对她的人很难,但是凡是为人母的人心里还是会抱点奢望,想自家女儿运气好点的。
最起码她的准女婿也别在成婚前弄出一堆的风流烂账来膈应人啊。
所以现今为止,她对女儿的这桩婚事还是较为满意的。只是还让她有点担忧的就是女儿的嫁妆。一般有女儿的人家都会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帮着留意好东西。
那些珍贵的木料,稀罕的摆设、珠宝很多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拿着银子现买是很难遇到合意的,要靠着多年的积攒才会有。
腈儿的嫁妆虽然大部分的东西内务府会给准备,好木头是不必担心的。但是首饰摆设那些,真正好的压箱底的东西还是要靠着自己去寻摸的。
早些年她只顾着担忧齐王在外的安危了,一直也没心思为她开始准备。等到齐王回来又陷入了张侧妃的陷害里拔不出来。
不过如今她的境况已经好了许多了。想起这些日子府里被她掀起的风浪。想到张侧妃愤恨、无奈、不甘心的嘴脸。孙氏近来每想起一次,就都想不顾场合的哈哈大笑几声。
那日赏花宴一结束,次日她就召集了自己院子里的所有人。直接让他们互相指认,把那些跑去给张侧妃“贺寿”的给揪了出来。一数竟然超过大半数之多。没去的就只有那么十一个人。
这十一个大都是当初宫里分出来的内侍和宫女。只是他们当初虽然在,却也没有为王妃孙氏挡住齐王的脚步,别说通报,甚至连吭声一句都没有。
齐王府里服侍的人可以分为两种。
跟其他分府出来的皇子一样,齐王府里服侍的人,一部分是当初分府的时候从宫里带出来的内侍、宫女和几个老嬷嬷。
这些人有些是曾经伺候过齐王的,还有些是皇家另外划拨过来的。一般各个王府都会对他们礼遇有加,都不会轻易的惩罚处置这些人。除非是有人犯了极大的错处才会被直接还回内务府。
一般分了府的诸王,不到忍无可忍的时候,是不愿意对那些宫里一起出来的奴才太苛责的。因为那些人虽然被分配到了王府,但是其实还算是皇宫大内的奴才,是皇帝的而不是王府私有的。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还是皇帝隐藏的眼线。所以要处置他们只有内务府的人有权利。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皇子根本不管不顾的,就自己直接出手把触犯了他的宫人杀了。而那样做的后果往往是会引来皇帝的猜忌和反感。一般是没有皇子那么愚蠢的。单就说在周朝一百多年的历史上,这种犯蠢的皇子也就只出过三两个。他们最后的下场都没好到哪里去。一个因为参与谋逆被杀了;一个最终不被当皇帝的兄长所容忍被贬成庶人,最后连子嗣都没能养活,死于贫困之中;还有一个被皇帝斥责,惶惶不安,终身处于颓废之中。
当然这也不是说这些宫人就因此可以无法无天,在王府里作威作福了。
从皇宫出来到王府是宫里人人都挤破了脑袋想去的,不犯事的,一般都可以在王府终老,而且在王府的时候还会被主子重用。运气更好点的甚至还会从王府又回到皇宫。到了那时候就真的是麻雀变凤凰了。
但是如果一旦被王府退回宫里来,那就不是一句丢脸能轻易过得了关的了。轻则会被发配去做最低贱的活一辈子再也无法翻身,重则会被宫里的大总管下令处置了,好给撵他们出来的王府里的皇子和皇子妃一个交代。
那毕竟是龙子龙孙,皇家的血脉。如果让区区伺候人的宫人给辖制了,那当皇帝的不论是当爹的还是当兄弟的甚至是做侄子的,也会觉的脸上过不去啊。
宫里分配给各个分府的皇子的宫人不可能太多。所有还有另一部分人就是这些年府里从外头采买的人。
对待从外面买回来的人,各府用起来就感觉轻松很多了,那真的是打骂、买卖由己,甚至生杀大权都牢牢在握啊。
所以王府里服侍的人之间的等级划分就很分明了,宫人有明显的优势,只要自己不作死一般外面买来的人都会敬他们三分。当然同样是宫人也是有分等的,受宠和不受宠的还是差别巨大的。同理,外面买来的人也是这样,机灵能成为主子心腹的都不会过得太差。
齐王妃孙氏的院子里总共有五十几个伺候的人,其中宫人十二个。平常干的活都是轻松的,拿的月奉还高。其余的都是从外面买来的。这一回除了十一个人,其余的都“叛变”了。
看着眼前分两边站,人数严重不平均的两群人,齐王妃孙氏气的都笑出声来了。这是看她从前对下手段太温和了啊。
索性这一回她也下一回狠手,免得以后老被人当软柿子捏。难道那些人不知道软柿子捏的多了、下手重了也是会捏破,让自己沾上满手汁液的
孙氏当下问也不问,直接叫王府的大管家来,要他亲自把有份参与去给张侧妃贺寿的三个宫人给送回内务府去。
那三个宫人里两个是宫女,一个是太监。他们见王妃来真格的,大管家也领了人要绑他们,当时就吓得瘫地下了,口里直喊张侧妃救命。
孙氏正愁张侧妃怎么还不冒头,这当口还缩着呢,索性直接叫人去请。她倒是想看看这府里的大管家是不是胆敢明目张胆的支持她
如果是她就是哭到宫里去,把脸面都舍弃了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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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撞见
看着孙氏似笑非笑的表情和眼睛里闪过的那抹决绝。一贯擅长察言观色的大总管李费李公公眼睛里闪过一道暗光。心里默默替那些人默哀了一下。
他是齐王韩铨的心腹,从小就跟着了。对府里的大小事都了如指掌,不仅王妃被张侧妃打脸的事知道,就连王爷当日在这院子里跟王妃大吵了一架,气的脸色发黑甩手走掉却没有责罚,甚至没有生气,反而反常的还有些神不守舍的。他也一一看在眼里。对于齐王他的了解甚至比他自己都清楚王爷这是把王妃看的不一样了还不自知啊
张侧妃倒是没说不来,只是等她带着一大堆人施施然的出现的时候,距离齐王妃孙氏使人去传唤她的时间已经超了整整一个时辰了。
张侧妃来的时候满脸的笑容,满以为会见到王妃孙氏气的冒烟的模样,谁知道却只看见满院子除了大总管李公公和他带来的几个人是站着的,其余的都是跪了一地的奴仆。根本就没见着王妃孙氏的面。
李公公示意身旁的人进屋去禀告一声,自己对着张侧妃假笑道:“张侧妃真是大忙人啊。王妃派去传唤的人都跑了有五六趟了吧”
张侧妃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一个咯噔。简直不敢相信一贯对自己说话客客气气的大总管会忽然这么不客气起来。
“呵呵,我哪里能想到姐姐会忽然找人来传唤我,我这不是听说了昨日镇国公府的大小姐画的赏菊图极好,自己也忍不住手痒,正画着,底下的人不敢打扰,没及时通报给我,这才迟了些,想来王妃姐姐最是体恤人不会怪罪的。咦,王妃姐姐传我来,自己怎么倒是不见人影了”
“怎么,难道张侧妃以为我们家王妃还得待在外头眼巴巴的等着你来张侧妃哪里来的那么大脸哦,啧啧。”林嬷嬷带着几个人从内室走出来,正巧听见张侧妃说的话,不禁怒火上头。她深吸了一口气,想起自家王妃说的话,不禁冷笑几声,压住火冷冷道。
“我们王妃的新规矩,传唤府里的侍妾超过半刻钟没来的罚跪双倍的时间,或是罚跪祠堂一日,不得进米水。因为张侧妃是初犯,所以今日由得你自己挑,如果以后再犯就要看我们王妃的心情来决定怎么罚了。不知今日张侧妃要挑哪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