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真冷笑,莲妃,拓跋玉,李未央,你们谁都跑不了。哪怕今天无法证实莲妃的罪名,皇帝心中怀疑的种子都已经种下了
莲妃大怒,指着冷氏道:“阿洁,你怎敢血口喷人”太后止住她,道:“休论对错,听完再驳也是不迟。”
冷氏被莲妃吓得面色发白,好不容易才把话说完。太后皱起眉头,想到当初那场刺杀,不由得面色不善,对于所有试图伤害她儿子的人,她都会变得十分的严厉而且可怕,此刻在她的脸上,已经半点看不到刚才的和颜悦色了:“莲妃你作何解释”
莲妃面上泪水盈盈,一副意想不到的模样,辩解道:“太后,这女子真名叫做阿洁,是臣妾身边的婢女。然而在臣妾入宫之后,她曾经试图攀附臣妾,却因为宫禁森严而不得其法,这事情臣妾也是在近日听宫内大太监王瑾提起才得知的,太后若是不信,可以去查访一番,看看臣妾是否在说谎。”
太子就是一愣,冷氏什么时候居然跑到宫门口来找过莲妃而且还被拒绝了看那冷氏一眼,却见到她的脸上果然露出心虚的神情,不由暗自懊恼,看来这个女人是得陇望蜀,想要从莲妃这里先行敲诈,却没有能见到莲妃,这才找上了拓跋真他心中不由有了点忐忑,连忙道:“莲妃娘娘,你怎么知道她是来找你攀附,未必不是她知道你冒充了她的身份,想要问个究竟罢了”
莲妃忙道:“太后明鉴,臣妾原本出身贫贱,一朝得以富贵,而此女不得攀附,故而怀恨在心,她又不知为何受到太子的蛊惑,这才颠倒黑白,恶言相加,她的话,根本无法取信于人啊”
冷氏立刻辩解道:“当初莲妃娘娘作为慕容氏的公主,大到饮食用度,小到性情习惯,奴婢都是一清二楚的,若是太后不信,大可以仔细盘问奴婢很多事情,保管连陛下都不知道”
莲妃立刻冷笑一声,道:“你对我的生活习惯自然十分了解,恐怕连我身上的胎记在哪里都一清二楚,可这都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呆过,知道这些有什么奇怪的”她似乎十分着急,焦虑,甚至连自称都忘了。
这看在太子眼里,不由喜上心头,他隐约觉得,莲妃是被他逼到了绝路当即大声道:“父皇,这冷氏所言绝非胡言乱语,据她所说,莲妃正是慕容公主,她的父皇在临死之前,曾经大声道,哪怕我慕容氏仅剩一女,也要亡了拓跋氏的天下所以她才会冒充了冷悠莲的身份,特意进宫来陪伴父皇你,真正的目的就是要亡我国家啊父皇若是不信,冷氏已经说过,莲妃的腰间有一朵七星暗莲的标志,那是慕容家的皇室族徽,慕容心虽然进了宫,却绝对不会去掉那标志,因为只有用了特殊的药水,才能让那标志现形,父皇和太后若是不信,大可以验看”
莲妃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几乎已经是泣不成声:“陛下,太子究竟为了什么陷害臣妾,您心中一清二楚,您若是不相信臣妾,还不如让我就此一头撞死在殿前”说着,她已经站了起来,皇帝刚要开口,太后却做了个手势,身边的女官立刻拦住了她,太后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别人不知道真相,只会以为你这是畏罪自杀的”
周大寿这时候站了起来,恭声道:“陛下,莲妃娘娘乃是天人托了凡体,被天帝派到陛下身边来的仙子,现在莫名其妙被人诬陷,实在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既然他们口口声声说莲妃是慕容皇室余孽,不如让女官退下去好好查验一番,看看到底有没有办法让莲妃的身份大白于天下”
太后一扬眉头,目视莲妃道:“你觉得如何”
莲妃不再寻死觅活,只是泪水连连道:“臣妾愿意一试,证明自己的清白。”莲妃跟着女官去了屏风之后,御医便也跟了进去,如果真的存在什么隐形的标记,御医自然有法子让它现形。
可是在拓跋真看到莲妃这样简单就同意去查验的时候,他的脸色微微一变,不由目视对面的李未央,目光中有着一丝探询,难道对方早已有了防备
李未央向着他微微一笑,却是转开了眼光。这一点,倒真是要多谢蒋月兰的提前报信,若非自己告诉莲妃提前想法子去掉了腰间的印记,今天这桩事情还真是十分的麻烦。各国皇室或多或少都有点不为人知的习惯,比如这慕容氏,所有的子女都要在身上的隐秘部位刺上七星莲花的刺青,用了药水便可以现形,若是今天莲妃当场被抓住,一切可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果然,等莲妃出来的时候,御医也大声道:“回禀陛下,莲妃的身上并没有那所谓的七星暗莲的标记。”
此言一出,不要说冷氏,就连太子的脸色也变了,变得铁青,随后便是苍白。随后,拓跋玉站了起来,大声道:“太子有人证,然而这人证的证词实在是颠三倒四,似有隐瞒,再者莲妃的身上根本没有慕容皇室印记,孰真孰伪,却也难说得很。”
太子抬头,不知是因为失策还是愤怒,双目早已通红,几乎便要发作。拓跋真急忙以目止之,又抢先说道:“不知七弟你有什么看法”
拓跋玉面容俊美而冰冷:“太后倘若依然存疑,人证,自然我们也有”
太后冷哼一声,道:“好,再传。”
这回带上的两个人证让人吃了一惊。大的是男孩,七八岁的样子,另外一个小的是女孩,也只四五岁上下,死死拽住男孩的手不放,一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惊慌。押解着他们的人,是高大的宫廷护卫,他们也因此显得更加弱小。冷氏一见,面色顿时煞白,哭着要奔过去,然而却被一旁的护卫一把抓住:“陛下面前,岂容你无礼”
冷氏放弃了,她只能伏在地上,不住眼地望着自己的一对小儿女,尽力想装出若无其事,眼泪却是簌簌不断。
太后命人叫冷氏噤声,又道:“七皇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拓跋玉答道:“召此人证,乃是证明这个指证莲妃身份的女子实际上是在撒谎不相信的话,太后可以询问这两个孩子”
事实上,当看到这两个孩子的这一刻,拓跋真的神情突然变了,变得隐隐发白。他原先想方设法找到冷氏的时候,却没办法说动她按照自己所说的出来作证。因为冷氏只是个目光短浅的女人,也并无远大之理想,只希望能好好养活自己全家人。拓跋真为了让她答应,便许以重金她几辈子也赚不到那么多的钱,有了这些钱,她、她那个做小军官的丈夫,还有儿女们永远也不会再受苦他诱她前来太子府,因为她不善言辞,甚至找人帮她整理了台词,让她背诵下来,好在陛下面前按部就班地说出一切。虽然是真相,但也的确是经过拓跋真修饰后的真相了。
可是冷氏毕竟不算蠢笨,跟在慕容心身边,自然知道这些皇族人最好翻脸无情,所以她留了一手,特意让丈夫偷偷藏起了这一双儿女,甚至于无论拓跋真如何追问都不肯透露他们的下落,就怕他们落在了拓跋真的手中,到时候对方用这孩子来威胁自己作证,不肯再给付说好的重金。
可以说,冷氏还是有心计的,她知道不能太过相信眼前的人。但可惜,她低估了拓跋真,很快,他就派人找到了这一双子女
此刻,原本把一切算计在内的拓跋真,手指隐隐发抖,握紧了酒杯的同时,眼睛中浮现出一丝冷色。
他在紧张,他每次紧张的时候,嘴唇便会微微的发抖,但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笑容会越发显得从容,李未央冷笑了一声,看来,他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果然,就听见拓跋玉冷声道:“阿明,阿玉,你们好好告诉你们的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的父亲又去了哪里”
那阿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阿明眼睛里浮现痛苦之色,大颗大颗的泪珠流下来,向着冷氏大声哭道:“娘,爹叫人杀了爹叫人杀了是这个哥哥救了我和妹妹”他年纪不大,说话却很伶俐,虽然哽咽,却十分的清楚。
简直是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冷氏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的惊恐,她突然看向了拓跋真,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对方竟然要追杀她的丈夫和孩子不,或者是想要捉住他们、控制他们,以防止自己有什么背叛的举动,可是却造成了丈夫的死亡
冷氏猜得不错,拓跋真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抓住她的家人,借机会把她牢牢控制在手心里,当然,也是为了事后永绝后患的需要,可他派去的人却被拓跋玉提早发现了,为了不透露风声,他的人抢先杀了那冷氏的丈夫,孩子们却消失在了树林里拓跋真本以为,这两个孩子已经死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从猎户的手中找到了这两个命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这两个孩子为什么还活着甚至还到了拓跋玉的手心里
拓跋玉厉声呵斥道:“你还不明白吗那背后收买你诬陷莲妃的人,要杀你的丈夫和孩子灭口,如今,你还要为他掩盖罪证吗”
冷氏一惊,面色无比的惶然,看着一双儿女几乎要痛心的昏厥过去,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莲妃,却见她的眼中露出了几许泪光,冷氏想到当初慕容心对待自己的善意和照顾,便想到自己因为金银便出卖了自己的旧主子,随后他的丈夫还因为她的贪心被人杀死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满殿之上,都流淌着她的哭声,那凄厉的声音,叫人不忍猝听。
李未央轻轻摇了摇头,莲妃并没有谋杀冷氏的父母,相反,她悄悄将他们接走并奉养了起来,可是冷氏却是如何回报她的呢这样的人心,实在是令人胆寒若非李敏德早先一步发现了这两个孩子的踪影,并且及时将他们送到拓跋玉的手里,现在连这两个孩子都要被拓跋真杀了灭口。
拓跋真除掉莲妃之后,根本不准备留下冷氏,不用说是他,就连皇帝也不会留下冷氏的她早已注定了要死的结局,可她偏偏却被金钱蒙蔽住了,仗着一点小聪明居然想跟拓跋真谈生意
满殿都是寂静,那冷氏突然尖叫起来:“是三皇子是皇子收买了我做伪证是他给了我一百两黄金,并且编造出了那些话让我来说一切都是他做的”:
147 安平郡主
所有人都看向拓跋真,一时都呆住了。拓跋真这些年在朝中韬光养晦,从来不参与任何的争斗,表面看最是安分守己不过,可谁能想到,今天这件事竟然还把他牵扯出来了。
拓跋真看向李未央,李未央只是向他微笑,拔出萝卜带出泥嗯,这真是个很有趣的比喻,她现在倒是觉得,真的很形象。
拓跋真长身而起,面上并没有一丝惊讶之色,反而朗声大笑道:“恭喜父皇,贺喜父皇”
皇帝面色不虞,心道今天大好的日子,太子招来这个女子,一盆冷水浇下来他头都大了,有什么好恭喜的呢他怒声道:“何喜之有”
拓跋真面上是从容的笑容,道:“这冷氏三言两语、造谣生非,诽谤莲妃,实乃蓄意混淆视听、意图不轨,太子一时失察,为其所乘,的确有罪过。今一切早已真相大白,罪魁祸首便是这造谣生事的女子,她先是用花言巧语欺骗于我,继而蒙蔽太子,如今又在大殿上如此猖狂无礼,好在七弟明察秋毫,先一步找到了证据,这才证明了莲妃娘娘的清白,然太子实在无辜,不过是受她蒙蔽,似这等满口胡言乱语的妇人,父皇就应当立刻将她处死、以平息莲妃之冤至于太子,请父皇顾念骨肉血脉之情,与太子言欢,既往不咎。”
李未央不由看着他,笑了。拓跋真啊拓跋真,你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之间仿佛是为别人求情辩护,实际上你是在告诉别人,这一切的策划者都是太子你是出自他的授意才会去收买这妇人而在皇后和太子听来,仿佛你是多么的忠心,到了这个地步却还在为他们着想。但皇帝听来,感觉却是大不相同了
说到底,拓跋真就是要让皇帝作出选择。是太子、皇后,还是莲妃。
皇后觉得要抓紧时机,赶紧离开自己座位,搀扶莲妃起来:“妹妹快起来,这一切都是太子过于轻信,差点冤枉了你啊你身怀六甲,正是保重的时候,地上这样冰寒,千万别再跪着了”
莲妃满面委屈,看着皇帝,皇帝向她点了点头,她这才顺势起身,擦了眼泪,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可还没挨着座位,就觉得肚子剧烈的抽动起来,她惊叫一声,旁边的女官连忙道:“陛下,娘娘情况似乎不好,请容许娘娘退下”皇帝一看不对,连忙道:“快去吧”众位女官连忙招呼人搀扶着头上渗出大滴汗珠的莲妃下去。知道这是临产的症状,皇后的脸色越发难看,却只能挂着笑容,外人看起来,那笑容实在是很扭曲。
李未央仔细观察着皇后,见她的面色极其不好,眼下泛出青灰色,在周围一大圈年轻貌美的宫女的陪衬之下,越发显得苍老,厚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病容,看样子已趋油尽灯枯之态。知道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必定是命不久矣,李未央不由勾起唇畔,低下头去。前生的这个时候,皇后已经死了,可是这一世,她却多苟延残喘了半年,这对于局势,实在是一个无法捉摸的变数。可是不论如何用千年人参吊着性命,皇后也撑不过太久了,等她一死,太子和拓跋真之间的关系还会不会如此稳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