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则带着孟椿去了南城,给孟椿的父母扫墓。
孟椿也借此机会,把在除夕夜写的那封信烧给了父母。
春去秋至,寒来暑往,时间一年又一年地过去。
孟椿和孟槿也一天天地长大。
他们小学毕业那年,孟常带着俩孩子搬了家。
以后就不住四合院里了,改住复式别墅。
孟椿和孟槿住在三楼的对门,同一楼层还有琴房和供他们学习的书房。
孟常的卧室和他办公用的书房在二楼。
也是从这年开始,施姿不再在过年时回沈城跟他们一起过年。
她在海城有了新的恋情,对方是个很浪漫的外国人。
本就和母亲越来越生疏的孟槿因此和母亲有了隔阂,她不再主动和施姿联系,施姿打电话来她也不乐意接听,每次都直接躲回房间。
施姿只要提出来让她假期去海城玩几天,她就敷衍地说没时间。
而且这些年孟常经常因为拍戏呆在剧组,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孟槿和父亲的关系也变淡了很多。
几年前还经常黏父母的小女孩,随着年龄的增长,开始和父母有距离了。
她只和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哥哥有感情,也只会在哥哥面前撒娇耍赖,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当然,孟椿也只和孟槿感情深。
前几年,孟黎来沈城见过孟椿一次。
当时他跟孟常和两个孩子在饭店一起吃了顿饭。
而他此行的目的,是打算接孟椿回南城,因为他现在终于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抚养照顾孟椿。
但孟椿直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面对亲叔叔,孟椿生疏又客气。
他明确地告诉孟黎,他不转学,他不要离开沈城。
孟槿也在饭桌上再三央求父亲不要把哥哥送走,甚至都给急哭了。
孟椿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对她保证,说他绝对不走。
他告诉她,他一定不会离开她。
而且孟常真心也希望孟黎能让孟椿继续留在这儿。
毕竟是他看大的孩子,他心里对孟椿有很深的感情。
于是孟黎没有执意带孟椿走。
就这样,孟椿和孟槿得以继续陪着彼此长大。
.
孟槿和孟椿初中在沈城一中的初中部就读。
虽然家里很有钱,但兄妹俩坚持骑车或者坐公交车去学校,除非天气恶劣,他们才会让家里的司机接送。
初三毕业的暑假,难得没有暑假作业,但孟槿还要每周练钢琴和画画,书法这些年也一直没落下。
她自制力差,但有个非常自律的哥哥,每次都是孟椿拉着她完成日常任务,再向老师和父亲交差。
某天中午,家里突然停电,正在午睡的孟槿被热醒,她不高兴地嘟嘟囔囔从楼上下来。
走路的时候感觉腰有点疼,孟槿也没在意,她打开冰箱拿了罐可乐,放在脸上,勉强让自己暂时凉快点。
过了片刻,把这罐可乐喝完的孟槿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再次睡着。
睡梦中她感觉到有丝丝凉风,忍不住舒服地翻了个身。
正在拿扇子给她扇风的孟椿看着在沙发里睡的没人样儿的孟槿,忍不住笑了笑。
为了让她睡的舒坦些,他一直不间断地用扇子给她扇风,左手累了换右手,右手酸了再换回左手。
直到来电。
客厅的空调声音重新响起。
孟椿这才放下扇子,浑身几乎被汗水湿透的他起身去浴室冲澡。
孟槿在孟椿离开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空调有风,但身上还是热,她就睡眼惺忪到到旁边打开了落地扇。
然后就这样坐在落地扇面前,闭上眼,正对着风吹。
凶猛强烈的凉风迎面灌来,孟槿瞬间惬意地喟叹:“好爽!”
孟槿这会儿清晰地感觉到腰疼的比之前更厉害了,她用手撑着腰后侧坐直,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是刚才在沙发上睡觉导致的。
孟椿简单地冲完澡换好衣服再下楼来,就看到孟槿不长记性地又坐在落地扇前面直吹风。
从她六岁开始,到现在十五岁,九年了,这个坏毛病一直没改。
他走过来,直接摁掉开关,拔了落地扇的电源。
孟槿睁开眼,幽怨地瞪着他。
孟椿站在她脚边,居高临下地跟她对视着,挑眉问:“怎么?不服气啊?”
孟槿大言不惭地控诉:“你这个坏人!每次都剥夺我的快乐!”
孟椿说:“非得让我把这落地扇扔出去才行?”
孟槿哼了哼,似乎还是觉得气闷,又伸脚踹了他一下。
她踹的不疼,对孟椿来说就是挠痒痒,他也不和她计较。
孟椿不理会她的挑衅,直接单手抓着落地扇就要转身走。
孟槿瞬间起身拦住他,她急切地问:“哥,你干嘛?”
“能干嘛?”孟椿嘴角轻勾,右脸上的小梨涡露出来,神情多了几分纯良,语气却带着点逗人的漫不经心,“丢杂物间去。”
“你不能……”孟槿还没说完,人突然就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她摁着肚子,满脸痛苦地哼唧,说话都变得艰难起来:“哥……我肚子疼。”
孟椿以为又是她的苦肉计。
她从小就惯会装娇弱扮可怜,随着他们长大,他俩身高相差也越来越大,在力量方面孟槿完全处于下风无法翻身,于是就更喜欢用苦肉计来对付他。
用的多了,就成了“狼来了”。
孟椿不信她这次是真的肚子疼。
“别装了,”孟椿从孟槿身旁走过的时候还用膝盖碰了碰她,哼笑道:“这招都用了多少遍了。”
说完,孟椿拎着落地扇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才觉得不对劲。
如果是装的,孟槿在被他识破后就会立马起身,冲过来跳到他身上,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不肯下去。
但现在……
孟椿立刻撂下落地扇折回孟槿身旁,叫她:“梦梦?”
他蹲在她身边,看到她紧咬嘴巴,神情很难受的模样,不自觉地皱紧了眉。
孟椿二话不说,直接将孟槿打横抱起来,打算把她放到沙发上。
孟槿却突然气息发虚地对他说:“我想上厕所……”
于是孟椿就抱着她去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一楼卫生间。
他把她放下后转身走出来,同时帮她关好门。
须臾,孟槿有些慌乱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哥!哥我好像……那啥了……”
她很无措地说:“有血……”
作者有话说:
除夕快乐!
故事里的他们和现实中的我们都在过年,这种刚刚好的巧合真好呀!
第12章 伴梦02
孟槿其实有准备迎接她的初潮,但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时,她依然不受控制地惊慌害怕了。
她从六岁开始就跟着父亲和哥哥一起生活,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子,在她长大的过程中,是缺少女性长辈关怀的。
没有人会提前告诉她——宝贝你到了十几岁会来月经,不要怕,那只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表示你是个大姑娘了,到时候你要准备好卫生巾,泡点红糖水喝,月经期间得休息好,注意保暖,饮食忌生冷辛辣……
父亲这些年致力于导演事业,对她也疏于照顾,更不会和她提起这件事。
初二的生物课倒是有涉及这方面的课程,但生物老师那节课根本没有讲什么,只让大家看看课本了解一下男性和女性在身体上的不同。
班上的大部分女同学都已经来了月经,孟槿会经常听到她们说腰疼腿疼肚子疼,也亲眼见过有的女生被大姨妈折磨的肚子痛到呕吐。
他们都说大姨妈因人而异,有的人根本没反应,有的人有轻微的反应,有的人反应很厉害。
但她对月经所有的了解,都来自所闻所见,并未亲身体验。
孟槿僵坐在马桶上,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孟椿倒是很淡定,他语气安抚道:“没事,你别慌,我去给你买东西,你乖乖等我回来。”
孟槿温顺地轻声应:“嗯。”
然后语气又带着几分不安和对他的依赖,说:“你快点啊。”
“嗯。”孟椿回完她,就立刻转身跑出了屋。
他从车库推出单车,蹬上脚踏板就骑着去了附近的超市。
虽然孟椿是男生,但他这两年有特意做过这方面的功课。
为的就是今天不至于手忙脚乱手足无措。
他得把梦梦照顾好。
孟椿在超市选了日用和夜用两种规格的卫生巾,然后又买了一袋女生红糖和一包暖宝宝。
从超市出来后,他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骑车去了药店,帮孟槿买了止痛药。
以防万一,药还是要提前备上。
孟椿出门的这段时间,孟槿没有一直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
她回了趟卧室,拿了干净的衣服,随即才重新回到卫生间。
孟椿顶着烈日在外面给孟槿买完东西,飞快地蹬着自行车的脚踏板回了家。
到家后他随手将自行车扔在院子里,拎着东西跑进客厅。
孟椿拿了一包日用的卫生巾快步走到一楼的卫生间门口,他敲了敲门,喊孟槿:“梦梦?”
孟槿在里面拉开门,孟椿把东西递给她。
孟槿脸颊泛红地快速拿走,门瞬间关严。
孟椿稍愣了下,而后低笑着走开。
他俩相处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羞赧。
孟椿去了厨房,他用水壶将水烧开,给孟槿泡了一杯红糖水。
过了几分钟,孟槿才捂着肚子慢吞吞地从卫生间走出来。
她挪到客厅的沙发处,蹙紧眉坐下来。
孟椿把冒着热气的红糖水放到茶几上,关切地问她:“很疼吗?”
孟槿摇摇头,回他:“也不是疼,但就是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孟椿问。
“肚子,后腰,”孟槿顿了下,继续说:“还有双腿,有一种跑步太多过后的那种酸累,说不上来的难受。”
孟椿在旁边坐下来,扭脸看着她,又问:“还能忍受吗?”
他知道她是怕疼的。
孟槿“嗯”了声,“暂时可以。”
“一会儿把红糖水喝了。”他说着,伸手从购物袋里拿出那包暖宝宝。
孟椿拆开袋子,摸出一贴独立包装的暖宝宝,撕开包装后,帮她把暖宝宝隔着衣服贴在了小腹上。
孟槿整个人都变得病恹恹的。
她窝在沙发里,拿了一只抱枕压在肚子上,仿佛这样会舒服点。
“哥,遥控器呢?”孟槿有气无力地呢喃着问孟椿。
孟椿起身,弯腰在茶几和沙发上翻找了下,然后从孟槿坐的位置的沙发缝里扒拉出了被她随手乱扔的遥控器,递给了她。
孟槿打开电视,找了个正在播放爱情剧的频道,看起剧来。
孟椿看了会儿实在受不了这部剧的狗血,正想起身去楼上,喝完红糖水的孟槿忽然懒洋洋地躺了下来。
她很理所当然地枕着他的腿,侧卧在沙发里,双腿蜷缩,依然用双手箍紧抱枕压向肚子。
孟椿垂眸盯着看电视入神的孟槿,无声地沉了口气,只好继续坐在这里,遭受雷剧的暴击。
后来他索性将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偏头看向别处,认真思考起事情来。
过了会儿,等孟椿在心里将计划安排好,再一低头,才发现孟槿已经枕着他的腿躺在沙发里睡着了。
孟椿轻轻托起她的脑袋,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怕挪动她会让她惊醒再难以入睡,他便直接从旁边拿过毯子给她盖好,然后放轻脚步离开。
孟椿再一次骑车出了门。
等他再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孟槿还在熟睡,孟椿就拎着东西悄悄地上了楼。
他把东西暂时放到自己的卧室,然后去了书房,用座机给孟常打了通电话。
但并没有被接听。
估计是正在忙,没空接。
孟椿也没再继续拨。
他在书房安静地坐着,过了会儿,电话果然被回拨了过来。
孟椿接起来,喊了声:“爸。”
他对孟常的称呼,是十岁那年的冬天改的。
那年冬季沈城的天气异常干燥寒冷,孟椿的身体一向硬实,他一年到头也不生病,偏偏在那年冬天,他在某个大雪天突然高烧不退。
暴雪封了路,车子根本开不出去,孟常就用大衣将孟椿裹的严严实实的,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往离家最近的一家医院走去。
到医院时,孟常浑身大汗淋漓,就连头发都冒着热气。
医生给孟椿量体温做检查,然后孟椿就挂了吊瓶,在医院输液。
孟常始终守在孟椿的病床前。
期间还在发着高烧的孟椿睁开眼,脸蛋红扑扑的他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爸爸。”
孟常以为他把自己当成他亲生父亲了,伸手心疼地摸着他的脑袋,温声回他:“干爸在这儿。”
孟椿就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等他挂完点滴,烧也退了,人清醒过来,依然冲着孟常喊:“爸爸。”
然后神态自若地问孟常:“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孟常愣愣地看着他,没回话,他就又叫了声:“爸爸,我们回家吗?”
孟常终于明白,孟椿在发烧时喊的那声“爸爸”,就是在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