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瞥了一眼，闷闷地说道：“我看了，四个直播间里，江衡和江离这一组的直播人气最高，网友活跃度也是第一名。”
　　副导演神色无奈，他站起身走过来，拍拍导演的肩膀：“为了直播数据，您就忍一忍吧，数据能说明一切，不管这一组干什么网友都喜欢看，何必非要反其道行之呢？”
　　*
　　当天晚上，一天的录制结束之后，江离重新打开了论坛。
　　然后她的眼睛就被私信给闪爆了。
　　江离以最快的速度翻了一遭，找到一位以她思维方式来看的‘出价最高者’，这是一个论坛白银级别新人号，但口气却着实不小，他说他来自华国人工智能科技研究所，希望能跟江离当面探讨一下她在贴内所发内容的一些原理。
　　如果必要的话，他希望能将江离引荐给他的朋友们。
　　白银号问江离什么时候能见面，他好准备一下，江离侧了个身，抱着被子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半个月之后。”
　　那边很快发过来一个‘好’字。
　　许久之后，似乎是看江离没有回复，那边开始主动挑起话题：“我该怎么称呼您？对了，我姓陆，您可以叫我陆柏睿。”
　　陆柏睿发送之后，私信界面一直没有出现对方的已读消息和回复，这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来，三秒后一位打扮成熟美艳的女助理踩着高跟鞋走进他的办公室，纤细玉手上端一杯咖啡，暧昧地从办公桌前俯身，将咖啡放在他面前。
　　“老板，是论坛上那位大佬出现了吗？”Lisa从男人笔电屏幕上瞥见了似乎是论坛私信界面的画面，一时间忘记了陆柏睿的禁忌，下意识问道。
　　“对不起老板！”反应速度极快的她在陆柏睿看过来之前立即收回眼神。
　　陆柏睿微笑着看她一眼：“三个月薪水充公。”
　　女助咬咬唇，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她在对方没有半点笑意的眼睛里败下阵来，最终容色惨白地点点头，失去三个月薪水总比失去在帝都的工作机会要好，陆柏睿向来公事私事分得很开，不会因为自己跟他有什么就偏宠自己。
　　她颤抖着指尖将怀中的文件交给他，一沓文件中最上方的报告标题醒目：【仿生机器人与生命科学】
　　陆柏睿心情似乎不错，关上电脑抬眼瞧她，语气磁性轻快：“Robot同意跟我见面了。”
　　女助勉强一笑，精致的妆容像是糊在脸上一样僵硬：“是吗，老板运气真不错，Robot一上线就被您蹲到，有了他的助阵，我们一定能在今年的人工智能科技大赛上赢过沈危。 ”
　　提到沈危这个名字，陆柏睿的神色忽而一沉，面上冷笑着，意味深长地道：“呵！沈危……”


第25章
　　第一天晚上从不夜城回来后, 次日入夜江离只能在酒店里待着，因为两人的直播，从昨晚开始H市不夜城游客人数剧增, 甚至吸引不少外地网友前来。
　　两人因此再度登上热搜, 但出发前去不夜城现场的网友却没有看到真人，不由觉得遗憾。
　　“我后悔啊！离崽就在本市我居然没有见到！！”
　　“刚刚从不夜城回来, 真的人山人海，挤都挤不动……”
　　“泻药, 我的鞋子挤丢了一只，有人见过一只黑白的耐克运动鞋吗，是我用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啊555”
　　“是这只吗【图片】【疑问】”
　　两天之后终于等来了所有嘉宾，舒瑶的脸色都憔悴了不少，看到江离，她忧郁地飘过来，轻轻伏在江离肩膀上做啜泣状。
　　“你知道这两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你试过在一个密闭的充斥着泡面和脚臭味道的多人空间里待上二十多个小时吗？”
　　“你懂那种一睁眼看到有人把五天没洗的头靠在你肩膀上的恐怖感觉吗？”
　　江离怜悯地低头看她一眼：“不知道, 没试过，我不懂。”
　　听舒瑶的描述，她也不是很想懂。
　　舒瑶把头埋进她怀里, 深深地吸了一口：“我觉得我现在需要洗个澡……”
　　然后睡它个天昏地暗。
　　但是要马上出发了, 洗澡可以, 睡觉不太可以，她只能在大巴车上补觉，想躺在床上注定是不可能的梦了。
　　“我实在是太累了，你不晓得那种累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这辈子我再也不想坐第二次火车硬卧了, 这简直就是酷刑。”
　　舒瑶两眼无神, 眼下挂着硕大的眼袋,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清楚了，理智好像一团浆糊：“好困，我还是不洗澡了吧，走走走，出发。”
　　到了地方就能睡了。
　　江离摇摇头，打破了她的幻想：“阿布村应该没有洗澡的条件，如果现在不洗就没有机会了。”
　　？？？舒瑶一下子清醒过来，其余正准备上车的嘉宾也纷纷看了过来，然后缓缓将求知的目光转移到了导演的脸上。
　　“导演，江离说的是真的吗？”白露第一个不相信，这可是年度最热的一档综艺真人秀，他们虽说不是超级大腕，但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小明星，导演真的会这么对他们？她怎么有点不信呢。
　　导演尴尬地笑了笑，摸摸鼻子道：“洗澡嘛……只要嘉宾有需求的话，我们节目组当然是会尽全力去满足的。”
　　不正面回答已经是最好的回答，裴宝珠也听出来了话中的意思，诧异道：“洗澡都洗不了？难道没有热水器或者太阳能吗？”
　　在裴宝珠的世界里，难以想象有一种地方，条件连让人洗个热水澡都做不到。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啊？
　　然后人都到这里了，总不能因为洗不了澡就不走了吧，嘉宾们上了大巴车，窗外景色飞速倒退着，大家都没说话，用眼神交换着想法。
　　怎么总觉得这一趟上了狼车呢。
　　导???演坐在大巴车前排的单人座上，负担起此次出行的导游角色，正正脑袋上的导游帽，从腿上拿起喇叭。
　　“各位嘉宾，本期《以家人之名》的目的地是阿布村，”他特意强调说道：“由于阿布村地理环境特殊，导演组提前为嘉宾们配备了专业的医护人员和野外专业人士，一定保证嘉宾们的安全。”
　　不开口还好，导演话音一落，嘉宾们的眼神纷纷变了。
　　舒瑶的神色耐人寻味；白露垂下眼，睫毛遮住眸中神色，嘴角笑容略显牵强；谢寻狭长的双眸看向窗外，似乎并没有在听导演讲话，放在腿上的右手缓缓捏紧，手背上疤痕结了难看的一条痂。
　　裴宝珠下意识第一个看向的人是身侧的哥哥，眸中透出几缕担心的色彩，裴玉摸摸她的脑袋，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
　　江衡上车之后坐下，蒙上卫衣的帽子，拉低帽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下巴，作为网友没看到主人公之一的神色，实在是很遗憾的事情。
　　表面风平浪静，然而所有人都感觉出，大巴车上的气氛产生了明显的变化。
　　对比各怀鬼胎的嘉宾们，网友则显得自由多了，弹幕嗖嗖地发，不一会又撕了起来。
　　“导演这是在内涵什么吗……”
　　“拜托谢寻早就道歉了，忘了他喂养流浪猫的事情了吗，他真的很善良！”
　　“+1，最近白露谢寻实火，真是辛苦喷子们加班了。”
　　“u1s1是白露替他道歉的，谢寻根本什么都没说吧。”
　　“导演你是懂冷场的，第二期一上来就这么劲爆吗？”
　　大巴车内气氛诡谲，直播间内各家粉丝撕得天昏地暗，此时，江离从运动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团海蓝色的毛线球，两根签子以及刚刚开了个头的半成品毛衣，开始认真地织起来。
　　是的，如此严肃的场合下，江离表情一丝不苟地在织毛衣。
　　她的动作标准，速度很快，一件时下版型样式的套头毛衣逐渐成形，她织得那样认真，以至于大巴车上的嘉宾频频看她，她都没有发现。
　　网友：？？？
　　“真是格格不入啊，又诡异又好笑。”
　　“江离：我只觉得他们吵闹.jpg”
　　“不吵了，没意思，我要去绣我的十字绣了。”
　　“看江离做事，总能让人平静下来，不过她织得真的好快。”
　　“莫名平和了是怎么回事，江离身上有什么平静buff吗？？？”
　　以及最重要的问题：“这件毛衣是织给谁的？”
　　一部分网友认为是织给江衡的，另一部分则认为是织给江离自己的，有少部分人觉得是织给男朋友的，但是江离哪里来的男朋友？
　　再说，海蓝色这么温柔的颜色穿在男人身上，不会太娘炮吗？
　　网友们很无聊地讨论着，这时候江离座位后面冒出两颗毛绒绒的脑袋，是睡醒的舒浩森和裴宝珠。
　　“江离姐姐，这是给谁织的毛衣呀？”难为舒浩森的眼光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件毛衣，可见江离的织毛衣技术有多好。
　　裴宝珠虽然没说话，亮晶晶的眼珠也盯紧了这件毛衣，网友对宝珠此时的心理活动总结了两个字：【想要】。
　　宝珠的衣柜网友们是见识过的，但此时再知名的设计师、款式再新的高定也比不过此时江离手中那织了甚至不到一半的毛衣带给她的新鲜感。
　　一件普普通通的海蓝色毛衣。但是，它是江离织的。
　　江离织毛衣的动作顿住，她从繁忙的工作中抬起头来，回答：“不是给谁织的，是要卖的。”
　　裴宝珠的眼睛一亮：“卖？这毛衣多少钱，我买了！”说着十分豪爽地掏出手机，通过嘉宾们的微信群加了江离的微信，语气雀跃地让她通过一下。
　　好吧，其实她早就想加她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借口。
　　江离通过了裴宝珠的微信申请，一直潜水的白露在空气中嗅到了丝危险的气味，她从谢寻旁边的座位离开，坐到了江离身前的位置。
　　白露回身，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眼神不露痕迹地在江离未关闭的微信界面上扫了一下，一眼看到宝珠发去的熊猫人表情包，眼底沁出一丝狠厉。
　　宝珠：“这件毛衣你要卖多少钱？四位数还是五位数？”手工织毛衣，价格一定很贵吧。想到自己已经预定，心中有了些许底气的宝珠伸出手臂，小猫偷/腥一般地摸了把毛衣的袖子，是水一样柔滑的面料。
　　江离抬起头，定定盯着宝珠，一言不发，宝珠眼中的认真灼烧到了她。五位数，那是多少钱？
　　“五位数……不够吗？”宝珠对钱一向没什么概念，因此江离的不说话，在她这里成了价钱没谈拢。
　　不过问题不大，宝珠再度出击，今天这件【江离牌】手工定制毛衣，她势在必得。
　　“我再加一点。”宝珠从后座直起身，弯腰凑在江离耳边说了一个数字，江离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
　　网友们发现，江离的瞳孔居然在颤抖。
　　“瞳、瞳孔地震？”
　　“宝珠给的价格到底是多少，难道五位数还不够多吗，那可是五位数啊！我两三个月的工资了！”
　　“同好奇＋10086！！”
　　“迟早被江离的表情笑死。”
　　“表情包在主页，离崽粉丝请自取【开心】【开心】”
　　“楼上真的不是黑粉吗【doge】”
　　“谢谢，新的表情包很好用。”
　　宝珠也有点被江离的表情吓到了，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给出的价格太高，还是还低，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试探道：“要不然，再加点……”
　　“够了。”江离面色恢复平静，手上动作飞快地织了起来，对比之前不知道快了多少倍，签与毛线的在她手心中不停舞动：“下车之前我就能织完。”她肯定地给宝珠承诺。
　　宝珠：“额，好的。”
　　除了江离自己，没人知道宝珠简单两句话，在她心中掀起多大的惊涛巨浪。
　　江离默默拿出手机，删除了桃宝商家版，连同后台定价88元的毛衣一起。
　　一件普普通通的手工毛衣而已，居然卖出这么高的价格？况且充其量几天的工期，宝珠居然开出这样的价钱，到底是奔着毛衣，还是奔着人？
　　见两人互动，白露心中极为不平衡，她压下心中的一缕嫉妒，笑着打趣宝珠说道：“看来宝珠很喜欢收藏手工制品，有特别喜欢的手作大师吗？”
　　两人聊了起来，宝珠说没有，只是看到江离织的毛衣很漂亮所以才想买的。
　　于是白露说：“有时间我把她们介绍给你，她们的价格都很公道，手艺特别精美，都是入行超过十年的大师级人物呢。”
　　宝珠心思单纯，即便听出一点不对劲，但也没往深处想，倒是坐在窗边的裴玉侧眸，望了这边一眼。
　　直播间弹幕忽然剧增，这些发言犹如组团来刷Kpi一样，连口风都惊人的一致，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哪边对家的水军又来闹事。
　　“江离真觉得自己一件毛衣值五位数？”
　　“宝珠不知道行情，某人就真的这么坑人吗？”
　　“我一个路人都看不下去了，除了白露就没人点点宝珠吗！！”
　　“江离可真够好意思的，换我肯定做不出这么没脸没皮的事情。”
　　看着满直播间的水军黑论，粉丝们终于坐不住了，呼朋唤友来到四号直播间内开始一波回怼。
　　“宝珠：好耶，江离：好耶，路人：不行。”
　　“宝珠都同意了，你们bb有意思吗，人家也不会听你们的话啊。”
　　“你们要是真这么闲就把村东头的大粪挑了。”
　　“江离的手工织品，宝珠不要我出二倍要了，你能给我弄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