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可是我要怎么把衣服还给你呢，我现在给你转账好不好，你这衣服多少钱？”
　　钟念念看时间快来不及了，一边推辞一边后退着说道：“这衣服我在地摊儿买的，不值钱，你就拿着吧，有缘再见。”
　　直到钟念念穿着圆头体恤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女客人从容脱下外套，从包里掏出一件崭新的薄毛衣披上，微笑着拨通了电话。
　　*
　　耽误了点儿时间，钟念念一路小跑到了包厢，陈导已经到了。
　　早点到博好感的计划宣告失败。
　　钟念念敲完门，推门而入。
　　陈导黑着一张脸，上下扫视了她一番，冷笑着说道：“这就是你的态度？今天试镜让我等着你不说，就穿成这样？看来这试镜对你来说也是可有可无。”
　　陈导说着竟要站起身离开。
　　钟念念张开双臂死死的堵住门。
　　“你做什么？你一个女明星这是撒泼耍赖么？”
　　钟念念双手合十讨饶道：“我其实到的很早的，刚刚出了点意外才稍微晚了那么一点点，不信您可以问问这边的服务员。您说您行程那么忙，来都来了，就看看好不好？而且我这次演的角色就是个智障儿，您看我现在的形象多贴合角色啊。”
　　陈导没忍住，微微露出笑意，立刻就虎着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说道：“行吧，那就看看你演的什么样。”
　　陈导往桌上扔了一本册子，她打开一看，正是女一号剧本里刚出场的戏。
　　这部戏是陈导的文艺片路子，奔着国际奖项去的，选的题材也比较边缘。故事发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村里，一个寡妇生了个遗腹子，是个轻度智障的女儿，内容就是寡妇和女儿艰难求生的故事。
　　饰演寡妇的演员已经定了，谈霭老师，算是老一辈里面德高望重的人物。
　　陈导现在让她试的戏是，女主因为好几天没吃饱，绝望的蹲在村口，路过的孩子戏耍她，给她端了下了农药的饭菜。
　　钟念念来之前已经研读过剧本，对这一幕自然不陌生。
　　说实话，如果是很悬浮的剧情，她还不一定演的来，但说到村里的困苦生活，她太有代入感了。
　　说演就演，她揉了揉头发，将发型揉的乱糟糟的才停手，蹲下身，两手插进袖口里，眼巴巴的看着前方。
　　突然，好像有人跟她说话似的，她微微站起身，将食指塞进嘴里，定定的看着一处，看了一会儿又好像在听对方说着什么，她伸手接过了一个东西。
　　将东西抱进怀里，她四处看了看，抱着东西找了一个角落，面对着墙，将东西往嘴里扒拉。
　　钟念念开始演的时候就将自己带入小时候没得吃，偶尔有顿可以吃上鸡蛋的情境，所以演的惟妙惟肖。
　　身后传来一阵掌声。
　　“好，很好。”
　　钟念念被掌声打断，才抽离出来，转过身看到陈导大大的笑脸，而陈导的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姑娘。
　　“嗨。”
　　姑娘冲她摆摆手。
　　她觉得眼熟，这姑娘不就是她刚刚帮的女客人嘛。
　　“你，你怎么在这里？”
　　姑娘冲她吐吐舌头：“这可不赖我，都是老师让我做的。”
　　钟念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个局。
　　陈导目的已经达成，也不藏着掖着了。
　　“老实说，陆穆找我的时候，我是很不高兴的，我不喜欢和不敬业的人打交道，为了测试一下你是不是还有偶像包袱，我就让助理试探了一下。”
　　钟念念瞠目结舌，大哥厉害，还带这么玩的。
　　“如果我刚刚因为担心自己形象受影响，不帮忙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让我试镜了？”她有些后怕的问道。
　　“是的。”陈导回答的无比干脆。
　　“那，我这算通过了吗？”
　　“是的，你通过了，欢迎你加入剧组，时间地点助理会通知你。”
　　陈导和她微微拥了拥告别，她还难以相信，自己居然就这么通过了。
　　回去路上一直忍不住傻笑，给陆穆发了个信息：
　　我通过啦！
　　陆穆几乎立刻就回了过来：
　　恭喜你，期待在大荧幕上看到你。PS.这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我没有在陈导面前说过什么。
　　收起手机，钟念念心中一阵暖意，陆穆帮了她还照顾她的自尊心，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好了。
　　*
　　剧组十分有效率，当晚就在官网和官博同步更新了女一号变更的消息。
　　网上一时间炸开了锅。
　　起初的风向都是站在钟念念这边，说订婚宴上熊玉玲太过分，这是钟念念的一次完美反击。但很快，熊玉玲的水军卡就发挥功效，铺天盖地的水军开始黑钟念念靠着男人，也就是陆穆才拿到的角色。
　　不过陈导眼里是容不了沙子的性格，很快跳出来帮钟念念澄清，说自己是看上了她的演技，水军这才消停了一点。
　　*
　　网上水军不输阵，不代表被夺了女一号不生气。
　　气炸了的熊玉玲打电话给制片人。
　　“怎么回事？为什么女主角变成了钟念念？”
　　制片人擦擦秃了的头顶上冒出的汗珠，哄道：“玲玲啊，我也不想的，这是陈导亲自挑选的，再说你想的话，我还是可以跟陈导推荐让你演女二号嘛。”
　　“我不要女二号！当初你怎么答应我的，你是不是男人！”
　　要不是熊玉玲身材火爆让他食髓知味，他还真犯不着哄着，但他已经摆低姿态，熊玉玲还这么不识好歹，他可就不乐意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很清楚嘛？再说，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你第一天出来混的？”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熊玉玲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她将仅有一次迷惑心智的卡片用在了这个蠢钝如猪的制片人身上，结果竟然是这样！


第30章 同居
　　第二天, 钟念念照旧去医院给陆穆送吃的。
　　为了报答陆穆的帮助，她特意做了三菜一汤。
　　两人吃的正欢, 钟念念手机响了，她接起，是谢秀通知她明天新戏开拍, 让她做好准备。
　　钟念念看了看拍摄地址, 在西城的偏郊，而她住在东城, 一路要横跨整个城市, 看来她只能每天早点出发了。
　　“明天要进组了？”
　　“恩。”
　　谢秀嗓门大, 钟念念也不意外两人对话被陆穆听见。
　　“你家住的很远吧？”
　　“是有点儿。”
　　“要不你这段时间去我那里睡吧。”
　　“咳咳。”
　　钟念念差点被一口汤呛死英年早逝。
　　“去，去你那儿睡？”
　　陆穆坏笑：“怎么？你是不是想歪了？我有栋别墅就在西郊边上，你过去住的话，去剧组方便, 平日里白天拍完戏, 晚上就能回，不然你就得住在剧组里。”
　　钟念念刚想拒绝, 陆穆又说道：“晚上回去还不是麻烦的, 你想想，每天早上去剧组，光是路上就得花近两个小时，算算你四点就得起。当然，如果你想住剧组也可以，但是剧组可没什么好吃的, 想自己做点菜都不可能。”
　　钟念念被成功说服了，陆穆如果搞传销，她百分百上当受骗。
　　陆穆再接再厉：“如果你是担心我的话，大可不必，别墅房间很多，我让帮佣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就是。”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再推辞未免有些矫情，钟念念点头答应下来。再说陆穆还在医院住着呢，她那点担心完全没必要。
　　*
　　结果晚上她就被打脸了。
　　收拾好行李谢秀将她送到陆穆西郊的别墅，打开门，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不是陆穆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钟念念惊诧。
　　谢秀用胳膊肘戳了戳她，满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迅速告辞离开。
　　陆穆笑道：“这是我家呀，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你不住院了吗？”
　　陆穆耸肩：“医生说我没大碍了，在家里休养也是一样的，在医院办公始终不方便，所以我下午就办理出院了。”
　　钟念念深感上当受骗，彻底无话可说。
　　将行李放下，桌上已经摆好一桌子的菜，陆穆朝她招招手：
　　“今天也晚了，明天还要去剧组，你就别下厨了，我吩咐他们做了点儿菜，过来尝尝。”
　　钟念念的肚子适时的叫了两声，确实饿了。
　　菜的味道还不错，她吃了个七分饱。
　　“怎么不吃了？”陆穆是见过她有多爱吃的，不禁有些好奇。
　　钟念念何尝不想吃，她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菜，委委屈屈道：
　　“这次演的角色有点营养不良，我要减肥。”
　　陆穆摇摇头，直接起身又给她用大碗盛了碗汤。
　　“喝汤不胖。”
　　我信了你的邪！
　　钟念念一边吐槽一边喝完了汤。
　　吃完饭，陆穆在书房处理公务，钟念念端着电脑看起新番。
　　看了没一会儿，谢秀给她发信息，让她上网看看。
　　听谢秀语气火烧火燎的，她赶紧点开微博，立刻就明白了谢秀为什么这么生气。
　　昨天熊玉玲的水军还只是专注吹彩虹屁，今天已经升级成拉踩。
　　钟念念在这些水军的嘴里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什么“劣币驱逐良币”的学术言论都出来了。
　　钟念念不断滑动网页，看的乐不可支。
　　熊玉玲有多少真粉她还是清楚的，这些人一看就是花钱请来的，至于为什么要这么黑她，说明熊玉玲气呀。
　　钟念念满脑子都是“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的弹幕。
　　陆穆处理完公务，刚出书房，看到客厅里只点了一展壁灯，钟念念瘦削的身子坐在电脑前，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是在哭？
　　的双眼仔细辨认了一下，钟念念正在看的似乎是微博的界面，皱起眉，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叫她，最终转身回了书房。
　　一回到书房，他就点开微博，不用费劲找，热门都是骂钟念念的言论。
　　其中夹杂着不少污言秽语，甚至有的还在诅咒钟念念肚子里的孩子，陆穆眉头深锁，拨通了助理周涵的电话：
　　“帮我查一下现在网上骂钟念念的是哪家指使的。”
　　周涵难得几次深夜加班都是拜钟念念所赐，但这会儿他正好也没睡，还正巧在微博吃瓜，也看到了钟念念的事情。
　　他吞吐道：“我想我现在就能告诉您，看上去应该就是熊玉玲那边出的通稿。”
　　周涵又将钟念念的女一是从熊玉玲手里抢过来的前因后果告诉了陆穆。
　　陆穆更加确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他调查过钟念念，她和熊玉玲根本没有任何交集，现在两人势同水火，背后肯定有其他原因。
　　“帮我查查熊玉玲之前是怎么选上女主角的。”
　　“好。”周涵回道，心想终于能睡了。
　　“今晚给我消息。”陆穆冷冰冰的声音打碎了他的美梦。
　　周涵哭唧唧的大半夜开始调查。
　　*
　　陆穆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
　　看着天花板，他突然笑了起来。
　　似乎他从认识钟念念的那一刻开始，过去二十多年11点睡的原则就被打破了，最开始是那个火辣辣的夜晚，之后是无数次的破例。
　　钟念念似乎就是上天派来，让他心甘情愿不断妥协的人。
　　周涵很有效率，陆穆早上醒的时候，完整的调查报告已经发到了他的邮箱。
　　陆穆看了一眼，回复道：
　　“今天就让这几个人把消息散出去。”
　　*
　　钟念念美美的睡了一觉，只要想到熊玉玲气的半死，最重要还花了钱黑她，她就心情愉悦，以至于她到片场的时候，嘴里还在不自觉的哼着歌。
　　陈导选角的时候十分严苛，但真正拍摄的时候，却非常温柔，对待新人几乎是手把手的教。
　　钟念念和谈霭老师的对手戏是最多的，一场戏磨了一早上，陈导一点也没生气，还不断鼓励她，半天下来钟念念学到不少，而且她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剧组。
　　午饭的时候，场务围在一起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钟念念好像听到了自己和熊玉玲的名字，抬眼看去，场务们赶紧低下头。
　　她摇摇头，也不勉强这些人，毕竟吃瓜乃人之本性。
　　女一号换成了钟念念，熊玉玲的角色被换成了男主的青梅竹马，两人一起从城里下放。她原本也是个积极向上的进步学生，但在青梅竹马对女主渐生情愫之后，嫉妒的扭曲了，之后不断陷害女主，使女主本就困苦的生存环境，变得更加艰难。
　　下午有一场他们三人初次见面的戏，钟念念饰演的女主吃了加了农药的饭，肚子疼的不行，被路过的熊玉玲和她男主救了。
　　结果钟念念和谈霭分别拍完了自己的戏份，之后又拍完了对手戏，熊玉玲还是没有出现。
　　陈导大发雷霆，片场无一人敢吱声。
　　最后还是试镜那天跟在陈导身边的助理道出原委。
　　钟念念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大为惊讶，原来是个惊天大瓜。
　　今天早上，这个剧组原本的制片人在网上爆料，熊玉玲之所以能成为原本的备选女主角，是因为主动勾引了他，以此为筹码弄来的角色，他在陈导面前大肆推荐，这才把事儿办成了。
　　制片人早就做好准备，发表言论之前就发了一篇请辞书，直接坐飞机去了大洋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