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拿了钟礼那包随身携带的湿巾给顾天瑞,交代孩子:“瑞瑞, 你先用湿巾把我们要用的桌子椅子都仔细擦两遍, 小心一点。”
顾天瑞一口应下,随后就干劲满满地抽出湿巾认认真真擦起桌子来, 那专注的小模样仿佛他擦的不是一张普通的桌子,而是一颗价值连城的珍贵宝石。
嘱咐完儿子, 顾程接着打开其中一个箱子, 这个纸箱里装的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 用于布置装饰摊位。
想到钟礼叫人如同对待珍宝般打包好了她做的所有穿戴甲,又花了好几天去参考别人摆摊的经验,准备了一大堆或许能够用得上的装饰物和用品,甚至连台式自助收银机都买了一台,他又止不住觉得可乐。
除了自助收银机,还有个大家伙就是一块小黑板,几乎是顾程刚拿出来的同时,隔壁的钱铃就笑了:“难怪说要我帮忙画海报呢,是在这里等我啊!”
原本钱铃也打算给自己的小摊位用她漫画中的经典形象画个简单的黑白海报来着,连纸都在桌上铺好了,可她一看到小黑板就跃跃欲试起来,更是当即就转身从自己的箱子中翻找出一套颜料。
她一手拿画笔一手拿颜料自信满满:“来吧,交给我,包你们满意!”
钟礼远远看着也没阻止,她还掏出了个电动小风扇来给自己扇风,只叮嘱钱铃一句:“你可得好好画啊,画不好我要你赔钱的。”
听到这话的几人都友好地笑笑。
明明是钱铃免费帮她画海报,她倒好,反过来说要是画不好得赔钱。
【我们礼礼是真的很嚣张诶!但我好喜欢!】
【这些事情本来就是要男人来做的啊,不然要老公干嘛呢?】
【虽然但是,钟礼这副颐指气使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动,好想让她来使唤使唤我啊(bushi)】
擦桌子椅子的活交给了顾天瑞,用小黑板画宣传画的事又归了钱铃,顾程自己看起来倒是没事情做了。
顾天瑞小朋友被激励过后干劲满满,擦桌子之用力像是要让桌子和湿巾明白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钱铃看着都不知道该心疼湿巾和桌子。
所幸顾天瑞的动作也很快,没一会儿就把桌子椅子擦得锃光瓦亮。
光是擦桌子擦椅子的活就让顾天瑞累得小脸红扑扑的,但两只眼睛依然亮晶晶,他把手中变得皱巴巴的湿巾高高举起,欣喜地求夸奖:“爸爸,我把桌子和椅子都擦干净了,你快来看看!”
此话一出,比顾程更先动作的是钟礼,她从隔了几乎一个篮球场距离的休息区过来,施施然伸出一根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抹了一下。
顾天瑞眼巴巴地看着她,见她浅浅笑了下又听她不咸不淡地夸了句:“不错。”
好不容易才能得到钟礼一句好话的小孩当时就乐得眯眯眼笑开了,接着就问了句:“那我现在还要做什么呀?”
“你?”钟礼优雅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而后大发善心地给顾天瑞也拉开一把,拍拍椅子对他说:“来坐,接下来没你的事了,你先擦擦汗擦擦手吧,别给你爸捣乱就行。”
顾天瑞对她的话表示了极大的不满:“我才不会捣乱呢!”
尽管说出了不满,但手上动作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一张新的湿巾,乖乖巧巧把手给擦了,再拿一张湿巾擦汗,转而看向顾程:“爸爸我还有什么能帮你做的吗?”
顾程摇摇头笑笑:“没什么,下面的事爸爸一个人就能做好。”
说完这话,他的视线忽然转移到钟礼身上,钟礼还当他有什么不明白的要问自己,怎料顾程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她身上,而是在自己身下……的椅子上?
发现钟礼看她,顾程自然问道:“等下午摆摊赚了钱要不要给你买个坐垫?”
钟礼一愣,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他会问这话,但反应过来以后就对他的贴心感到非常满意,她确实觉得这塑料椅子坐着有些硌屁.股,既然有条件那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因此她矜持地点点头说:“也好。”
【不是,我就想知道怎么突然就说到坐垫去了?我大胆地怀疑一下顾总的小心思不对劲!】
【我大受震撼!请问这真的是可以在直播节目上说出来的吗顾老师?您究竟是眼睛往哪儿看了才会想到要给钟礼买坐垫啊!】
【诶嘿嘿嘿,这不是顾总心知肚明我们礼礼的屁屁有多娇嫩,怕便宜椅子对她造成伤害才会想到要买坐垫嘛~】
【一进直播间就被各位姐妹的裤子给绊倒了,大家摘下黄色眼镜看看,不觉得还没开始摆摊他们就觉得自己能有多余的钱去买坐垫更值得吐槽吗】
【害,虽然节目组说不会给嘉宾提供任何资金,但是也没限制嘉宾们自己用多少钱去当启动基金啊,就算最后成本大于利润是亏的,嘉宾还是能拿着摆摊上赚的钱去买东西嘛,大家都不穷,那点钱亏了就亏了,这就说明节目组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在生活费上为难他们,就是想让我们看嘉宾摆摊跟顾客互动而已】
钟礼和顾天瑞安然坐在桌子前,眼下钟礼的摊位中还在忙活的除了顾程就是隔壁摊位前来支援的钱铃。
顾程先用湿巾擦了擦手,而后从另一个箱子中拿出一副白手套来给自己戴上,再拿出个展示柜来。
这个展示柜同样是钟礼提前找人定做的,几乎可以算是专为这次摆摊打造的小型展示柜,其中展示柜的三面都是由厚实的原木制成,柜门则是玻璃材质的,能让人非常清楚地看到里面展示的商品。
钟礼对顾程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非常满意,对此感到不满的只有自己摊位还没摆好就频频冲顾程抛来眼神的苏雅柠。
苏雅柠从这次节目一开始就已经对钟礼相当看不惯,如果说之前看不惯钟礼还只是对钟礼个人的针对,那么如今顾程一来,钟礼那完全不把顾程放在眼里的态度完全就触犯了她的逆鳞!新仇旧恨一起算,她心里只想着要把钟礼给取而代之。
她努力压抑着情绪,手上一边忙活,脚下一边不忘往隔壁棚子挪动,终于装作不经意挪动到棚子最边缘的时候,她故作轻松地问顾程:“顾程,我这边不太忙,需要我帮你些什么吗?”
钟礼闻声一个眼风扫过去,情绪却并不紧张,她依然好整以暇地吹着小风扇,倒是想看看苏雅柠好端端的又要作什么妖。
苏雅柠当然知道自己的举动会引来好几人侧目,但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顾程会不会看她,反正钱铃能帮钟礼,怎么她苏雅柠就不能帮老同学顾程了吗?
她满心满眼只有顾程,只可惜顾程连头都不回一下,只专注地擦拭着昂贵的展示柜。
但他好歹还是本着礼貌的风度,稍微回应了一下苏雅柠:“不用了,这些穿戴甲挺娇贵的,不好再让别人来打理,礼礼也不会放心的,你就去忙自己的事吧。”
顾程语气淡淡,客气又疏离,这话说得叫人听上去没觉得有什么,可要是细细品味,就能发现站在苏雅柠角度来看这话能把她给气死!他的话几乎字字都快准狠地扎在苏雅柠心上!
【看到苏雅柠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我就嘎嘎大笑,太逗了】
【咳咳,我来替顾总翻译一下,他的意思就是“我老婆亲手做的穿戴甲很娇贵的我怕你上手的话笨手笨脚的会给弄坏”“要是弄坏了的话我老婆也会不开心的,老婆不开心遭殃的就是我”“管好你自己吧少烦我”】
【我也不知道该笑苏雅柠不自量力还是笑顾总对她毫不客气了,顾总就真的一句虚假的谢谢都没有啊哈哈哈哈哈!】
【苏雅柠的脑子里到底都是什么,她以为顾程对她真有什么老同学滤镜吗?就算顾程会顾及老同学的情谊,可那点子不坚固的感情早就在范元惠冒犯他儿子的时候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苏雅柠凭什么会觉得顾总还会给她们好脸色啊】
听出顾程话中的疏离,苏雅柠脸色都僵了,她没想到顾程会把她拒绝得那么干脆。
钟礼笑出了声。
但她的视线没有落在苏雅柠身上,只拖长了音对顾程说:“你知道就好,小心点啊,不准把我做的穿戴甲给碰坏了。”
顾程边笑边应声:“是,遵命。”
听了顾程客气却不给面子的话,又听到钟礼毫不掩饰的笑,苏雅柠如今是既窘迫又愤怒,假如她能有选择,她肯定会选择立马原地消失!
可范元惠不会轻易放过她。
苏雅柠自己生气,范元惠也对她感到气愤,明明自己这边什么都还没摆好,苏雅柠倒好,自己巴巴地就跑去问别人要不要帮忙了?问的还是顾程!她是不是真的没把他们范家人放在眼里!
再加上自己在这忙前忙后汗流浃背的,一看到钟礼还能悠哉悠哉安安稳稳地坐着吹小风扇,范元惠更是气得眼睛都要哄了。
她越看越气,最后终于把手上的东西往桌上一扔,砸出不小的动静,没吸引来失魂落魄的苏雅柠的注意,反倒是把范霖给吓了一跳,范霖有些不安,他不明白范元惠怎么突然发了火。
范霖小声地问她:“大姑妈,你怎么了?”
范元惠本想把苏雅柠给吼回来,但她比之前在大巴车上更有进步,想到自己到底还是在直播,为了她自己乃至整个范家的面子,她不得不委屈自己克制一下情绪。
只是心里是这么想的,面部表情管理到底还是不到位,她黑着脸指挥范霖:“我们这里还没做好准备,赶紧把你妈叫回来做事吧。”
范霖咬了咬唇,犹豫一下还是听话地去了。
他走到苏雅柠身边拉拉她的衣角:“妈妈,大姑妈说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快点回来跟我们一起把摊位摆好吧。”
范霖虽然人小,可他也并不是什么都看不明白,他看出了他妈妈对顾叔叔态度的特殊,他不明白的只是为什么他妈妈那么讨厌钟阿姨,却对顾叔叔那么好。
他不喜欢顾天瑞,不喜欢钟阿姨,连带着也不喜欢顾叔叔,他们三个是一家人,可他和他妈妈跟顾叔叔可没有什么关系,顾叔叔在车上还对他们说了不好的话,虽然他听不懂,但他知道大姑妈是不高兴的,之后大姑妈还因为这件事骂了他妈妈。
明明是顾叔叔一家人都不喜欢他们,他希望他妈妈能清醒一点,不要再对讨厌自己的人那么好了。
苏雅柠听见儿子的话,只僵硬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我知道了,现在就来。”
见苏雅柠转身回了自家大棚中,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钟礼颇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她还以为苏雅柠会为了顾程更坚持要贴上来呢,可见苏雅柠还是不够大胆,可惜这就没了她的发挥空间了。
就这会儿功夫,钟礼便看明白了苏雅柠的摊位要卖些什么,她看着范元惠几人一点点地把大沓宣纸和各式各样的毛笔摆出来,毛笔在桌上挂了一排,旁边甚至摆了个香炉,而苏雅柠还小心翼翼地拆出她和范霖精心装裱好的墨宝,轻手轻脚挂在棚子里。
以苏雅柠的本性来看,她要卖的是自己和范霖现作的书法作品没错了。
钟礼对此的评价是:胆子挺大。
钟礼不懂什么书法,以她外行人的角度看来,苏雅柠目前拿出来的作品还算不错,起码让她来写的话肯定比不上范霖这个小孩,但不错归不错,要问她愿不愿意花钱买这样一副作品带回家去,那她当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了,即便作出这些作品的不是苏雅柠和范霖,她也不可能同意。
她又不是没钱,国内又不是没有书法写得更好的人了,花大价钱去买书法大家的作品在家里放着不是更有面子吗?何必花这种钱呢?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又不是冤大头。
除非买了这种作品最后营业额能全部作为善款捐出去,还算有些意义。
连她都这样想,钟礼感觉好不容易申请来参加活动的客人们更不一定会花钱买这些作品了,如果他们能够预见范霖将来会成为赫赫有名的书法大家还好说,不然这对普通人而言真没有什么收藏价值,而且来的大部分人或许都是年轻人,想来钱铃现画的画会比之更有吸引力。
不过这也说不准,指不定就会有识货的人认为这是大集团老板娘和儿子的墨宝,买回去瞻仰一下也好呢?
钟礼胡思乱想乐了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来时,顾程已经把几款准备售卖的穿戴甲样品仔仔细细地放入展示柜中,展示柜里还装了几盏小灯,开关一开,暖黄色的灯光将精致的穿戴甲照得更显梦幻,让小蜜桃看得目不转睛,恨不得把这展示柜抱回到自家棚子里。
小蜜桃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去把还在给钟礼画小黑板的钱铃给拽了过来,钱铃一脸莫名,而后就见自己女儿小手对着发光发亮的展示柜一指:“妈妈,钟阿姨是不是要卖这些指甲啊?我好喜欢。妈妈你都有钟阿姨做的指甲了,我都没有,你能不能买给我?要是能把这个发光的盒子也一起买下来就更好了。”
钱铃都要被自己的“乖女儿”给气笑了,合着她妈在免费给人画画,她还要让她妈再去给人送钱?
钟礼对这个提议当然没有意见,她笑眯眯地对小蜜桃说:“小蜜桃要是喜欢我做的穿戴甲,钱铃你就给她买一副嘛!对孩子别那么小气是不是,只不过我这个展示柜是真不能卖,这可比穿戴甲贵多了。”
钱铃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你就可着我一只羊薅羊毛是吧?”
没什么威胁地吐槽了钟礼一番,钱铃又回过头去教育自家女儿:“都说了你人还小,这些穿戴甲不是你能用的,而且我们这几天只能用卖东西赚来的钱去买东西,现在咱们还没开始摆摊呢,不管是你爸爸还是你妈妈我都是一分钱没有,你不担心能不能吃上晚饭,还想着花额外的钱?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