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还问,她限令我一个月之内,与你分开。”倪卿卿愤愤出声,“否则就要剜我脸蛋,杀我爱犬,害我姐妹,烧我商铺!无法无天,真是岂有此理!”
“你把古琴扔还给我,意思是屈从了?”朱铭昭挑眉问。
“怎么可能!”倪卿卿从朱铭昭手里夺回古琴,牢牢抱手里,满脸傲气地道,“我男人这么大方,这么本事,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跑了!”
“算你聪明。”朱铭昭搂紧她,欣慰出声,“要是你真为了那些,弃我而去,不需齐霄玟动手,我先亲自掐死你!”
“怎敢怎敢,我又不是傻子。不过那齐霄玟却是个魔怔的,按照她的逻辑,你身边有个女人,就清除一个女人,那最后,不是你跟她白头到老,就是你孤独一生。”
“跟她白头,还不如孤独一生。”朱铭昭笑着道,“不过跟你白头,一生倒也有趣得紧。”
“我也想与你柳下走,与你共白头啊。”倪卿卿像抱抱枕一样,抱着古琴,轻蹙了弯弯的柳眉道,“不过齐霄玟始终是个隐患,她说一月之后,对我身边的人和狗动手,就一定会动手。铺子烧了可以再挣,但灵丹和蛋壳出了事,我确实会哭着过下半辈子。你看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把齐霄玟给收拾了。”
“要不直接把她……”听完白首之约,朱铭昭心情十分不错,风轻云淡地做出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好不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这样做。”倪卿卿叹气道,“你有那本事,能做到悄无声息地要了齐霄玟的命,齐王府同样也能做到,悄无声息地要了我的命。齐霄玟太得宠啦,她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凡是跟她有过节的,怕是都要给她陪葬。”
“那爱妃可有什么好的建议?”朱铭昭勾着倪卿卿尖尖小小的下巴问。
倪卿卿无心理会朱铭昭的举动,认真思量着道:“要是能突然失忆,忘了你我,忘了这档子事儿,那就好了;又或者,被纠住罪证,打下天牢;又或者,远远地嫁出去,嫁到什么穷乡僻壤,那就更妙啦!”
“死容易,失忆难;她的罪证一箩筐,有齐老王爷背后撑腰,大理寺的人也没敢动她;至于远嫁嘛……”话到此处,朱铭昭突然喂了一粒紫色葡萄在倪卿卿嘴里。
“你快继续分析啊,别故意卖关子。”倪卿卿咬着葡萄,有些心急。
朱铭昭指了指倪卿卿嘴里的葡萄,倪卿卿会意,将葡萄喂还给朱铭昭,朱铭昭这才继续开口道:“远嫁确实是个好法子。而且明日,你就会听到齐霄玟远嫁的消息。”
“真的!”倪卿卿双眸大亮,赶紧又喂了朱铭昭几粒葡萄,催促道,“她要远嫁去哪里?娶她的倒霉鬼是谁?齐王爷夫妇,还有她上面七个哥哥,会舍得让她远嫁?”老天爷,真是开眼啊,还真是给她倪卿卿面子。
“不如你先猜猜。”朱铭昭拨动琴弦,笑着,“这古琴本是一对儿,若是猜对了,我把另一架古琴,也送你。”
“那,你说的,可不要反悔啊。”一架古琴,就是半条街的铺子,两架古琴,就是一整条街的铺子。她的男人,出手真是太大方啦!
“反悔做什么,反正明年这时候,你连人带琴,都是我的。”
“那不一样,朝廷有法令,我专门研究过的,妻子的嫁妆,是妻子的私产,若是将来我被扫地出门了,这琴还得归我。”
朱铭昭沉了眉,不悦道:“还没嫁过来,说什么扫地出门。只要你不被孟二那厮蛊惑去,我就让你做一辈子的正妃。”
“哎呀,别生气嘛,我就随口一说而已,孟二那**浪荡子,怎么能比得上我们最最俊美最最大方的最最完美朱世子。”倪卿卿抵着朱铭昭的额头安抚完,又连忙转移话题道,“还是言归正传,回到齐霄玟那怙恶不悛却自以为可爱的小魔女。刚才说到她要远嫁,这真是个天下掉金子的好消息!至于她嫁去哪里,嫁什么人,让我来猜猜就是。”
第二百五十八章 要远嫁的齐郡主
“倪卿卿猜对了答案,心里那个美呀,多得了一把价值不菲的古琴不说,还提前知道了一个让人振奋的内幕消息。
半夜里乐得睡不着,倪卿卿便又把收好的古琴拿出来,美滋滋地闭着眼睛,左手一把古琴,又手一把古琴,弹得叮咚作响。
住在外间的芍药被琴声吵醒,连忙披着外衫进来。一看倪卿卿坐在床头,闭眼弹双琴的陶醉样儿,吓得心里一咯噔。
“姑娘,你梦游了不是?”芍药心慌出声,手里已经捏了一把苕帚。
“没有,清晰得很,没梦游。”倪卿卿盘着双腿,摇头晃脑地唱道,“咱老百姓啊,今天真的真高兴,真呀嘛真高兴。”
芍药终于放下心来,将手里的苕帚放回原处,乐道:“又得了一把好琴,是应该高兴的。也就是姑娘,要是换了奴婢得这么一把好琴,奴婢非乐疯了不可。”
“不止是琴的事儿。”尽管手里的琴不成调子,但倪卿卿拨得还是很欢喜。
“那还有什么好事?”看主子乐成那样儿,芍药也打心底欢喜,赶紧追问道,“是又升官啦,还是又发财啦?”
“佛曰,不可不可说,不可说呀!”倪卿卿可得翻了筋斗,“等明天,你自然就知道啦!”
果然,到了第二天中午,齐霄玟齐小郡主要远嫁女真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上京。
“为民除害呀!”
“为民除害啊!”
“铁木珪那女真蛮子,这是在为民除害呀!”
“可不是,没想到女真蛮子临走了,还做了件大好事!”
上京城人心振奋,好些人,还是头一次对铁木珪说了个好字。
你要问,齐家那被宠坏的郡主,能有多可恶?
就说前不久,一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就因为戴了与齐霄玟同样的耳坠子上街,就被齐霄玟身边的婢女,生生把那耳坠子给扯了下来,直接把耳朵上的肉,都扯下去一块儿。
又说前不久,也不知齐霄玟为什么突然恨起穿广袖留仙裙的人来,手拿一把匕首,见人家姑娘身上穿了留仙裙,就几匕首下去,把人家身上的裙子划得稀巴烂。
那匕首锋利,没少在那些姑娘身上留下血痕。有那当街露了胳膊腿的闺秀,哪还有面目出来见人。听说第二天,就传出有姑娘想不开自尽的呢,不过想也知道为什么,第三天就不再有那些对齐小郡主不利的传言。
那天在繁华街道上,看着齐小郡主发狂划裙子的人,都觉得这齐小郡主有些疯症,只是碍于齐王府的权势跟威望,不敢明言而已。毕竟已故的齐老太公,可是开国功臣,又辅佐过三朝帝王,实在功高得很。
如今齐小郡主被铁木珪亲自选做和亲之人,上京百姓再高兴不过,直想送一面锦旗给铁木珪,让他带着锦旗,一起滚回女真。
齐家几个儿媳妇儿也高兴,高兴得直想放炮仗庆祝。不过王府里,当着齐王妃的面,还得哭啼几声,说是如何如何舍不得那机灵乖巧的小姑子。背过身,几个儿媳妇结伴去庙里,说是要为齐霄玟祈福,结果去佛寺的路上,几个儿媳妇就在轿子里,抱作一团,喜极而泣。
齐霄玟那死丫头一走,她们不顺心的日子,也该到头了。在齐王府里,只要她们与齐霄玟那丫头有冲突,错的永远是她们。公公婆婆偏爱那丫头也就罢了,就连自家夫君,也次次偏向那丫头,试问哪个哪个做妻子的能忍。
这次她们结伴去寺庙,根本不是为齐霄玟祈福,而是特意去还愿。比较她们盼着齐霄玟远嫁,或是受牢狱之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齐王妃哭个不停,当着丈夫和七个儿子的面,哭得肝肠寸断。“我拼死生出来的闺女啊,怎么能远嫁到女真那个野蛮荒凉之地。王爷啊,我们唯一的女儿该怎么办啊?要不再去求求太子吧。”
“你当我没求过,我求过啦!但朝廷有言在先,这次的和亲对象,由铁木珪自己挑选。朝廷话都放出去啦,上京城未婚的贵女随便他挑,整个天下都知道啦,朝廷怎会自己打自己的脸面。”齐王爷满脸愤慨,一拳砸在紫檀木的桌上,震得一桌茶盏框框作响。
“为何是我苦命的玟儿啊?”齐王妃哭成了泪人儿,“我都让玟儿尽量躲着啦,不让她跟铁木珪碰面。”
齐王世子愤恨道:“那铁木珪,对朝廷指的好几个贵女都不满意。对和亲之事一拖再拖,先前还用了一个青楼女子来做幌子,原来一直是冲着我们家玟儿来的!不愧是女真太皇子,以前装憨卖蠢,城府够深,真是小觑了他!”
“那指着我家玟儿祸害什么?”齐王妃已经泣不成声,“那铁木珪要美人儿,再挑一次柳悠钰便是;要权势,挑适龄公主便是,为何偏偏要是我们的玟儿?”
“因为我们齐家有权,还是兵权。”齐王世子道,“铁木珪是想借着我们齐家的扶持,登上可汗之位。老可汗兵败,生生把自己给气死。膝下几个儿子,为争大位,斗得头破血流。要是有了我们齐家的背后扶持,铁木珪回去就能坐上可汗的位置。”
“异想天开!”齐家年龄最小的一个公子哥,常年混迹在脂粉堆里,挥着折扇道,“即便我们齐家有心扶持,又能如何扶持?我们齐家,又不能冒着通敌叛国的灭门大罪,堂而皇之地派一大队人马,为铁木珪除掉他的那几个兄弟。”
“老七,战场上的事你没钻研,虎狼之争,也不一定要明刀明枪的干。”齐王世子道,“就女真目前的局面,扶持一个新的可汗,于我们齐家而言,并不是太难的事。铁木珪做了新可汗,我们家小妹,自然就是尊贵无比的王后。只不过小妹痴心朱铭昭,怕是不会乖乖嫁到女真去。”
齐王妃一拍桌子,咬牙将屋里的八个男人,一一扫了遍,决绝道:“不管她痴不痴心朱铭昭,我也不准你们将玟儿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罪状一箩筐
“齐霄玟被“请”到了太子府做客。原本一家人商议过后,是准备让齐霄玟先逃躲避风头的,哪知刚出后门,就被高溱手持太子了太子令牌,带回了太子府去。
齐王妃哭得肝肠寸断,恨不得自己替女儿去和亲。几个媳妇装模作样地抹些眼泪,谁也没真的追上去拦人。
有些命不好的公主还去和亲呢,凭什么公主去得,齐霄玟就去不得。
齐霄玟进了太子府也不消停,又是砸东西,又是咒铁木珪不得好死,又嚷嚷着要见太子。
太子果然来见了她,给了她一杯毒酒,和一套和亲的喜服,让她自己选一样。
“太子哥哥,不公平!”齐霄玟尖叫,“你一直就偏心廖茵茵!你明知道我喜欢朱世子,却默许廖茵茵成世子妃!我呢,你那么睿智,应该早就看穿了铁木珪的心思,却不帮着我谋划出路,却任由铁木珪杀我个措手不及!”
“怨不得旁人,茵茵与悠钰即便不愿,都知道提前嫁人避祸。”太子淡淡道,“你爹娘已经为你谋划过出路,已经为你挑好了夫婿,是你自己执拗不嫁。”
“那个臭男人,怎么能跟铭昭哥哥相比!除了铭昭哥哥,我谁也不嫁!”齐霄玟手里抓了装毒酒的杯子,尖声道,“就是你偏心!只要你一道旨意,我就能嫁给铭昭哥哥,做他堂堂正正的妻子!廖茵茵明明不爱铭昭哥哥,你却把好处都给廖茵茵!你不是偏心,又是什么!太子,你偏心,你偏心!”
“齐霄玟。”太子皱眉道,“我不是你的爹娘和七个哥哥,不会无条件纵容于你。铭昭愿意娶廖茵茵,那是廖茵茵值得铭昭娶过门。至于你……”话到此处,太子又皱了眉。
“我怎么啦!”齐霄玟握着毒酒尖叫道,“我哪里比不上廖茵茵!我齐家哪里比不上廖家,我齐家跺跺脚,就能把廖家夷为平地!”
太子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厌恶,道:“至少茵茵不会如你一般,用匕首直接划开孕妇的肚子,来辨男女。”
“我……贱民而已!”齐霄玟一梗脖子,理直气壮地道,“事后我给金子啦,那家丈夫还直夸我划得好!”
“哼!”太子恼怒一挥袖,决绝道:“我万历朝的子民,不是让你来这般糟践的!若不是念在你祖父之功,合该将你这被宠坏的齐小郡主斩首示众!答应和亲,就当你为以前的诸多过错赎罪,如若不然,就饮下这杯毒酒,到阴间去为那些冤魂赎罪!”
“太子哥哥,你好狠的心!”齐霄玟尖叫着道,“这世上的人,不该都围着我转么!齐家四代才生出两个女儿,祖父都亲口说过,这世上的人,都该围着我转!”
太子越发厌恶,不愿再多言,吩咐人看好齐霄玟,若是想逃,直接灌了毒酒了事。齐霄玟骇得瘫坐在地,手上的毒酒洒落出一些,落在地板上,冒着白色沫子,发出“呲呲的声响来。
齐王妃抱着齐老太公的牌位,独自哭倒在太子府大门,请求太子念在祖上的功绩,重选和亲之人。
好些人远远地看着好戏,去和亲又不是去死,别人家的闺女被挑中,都是忍气吞声地接受霉运,这齐家倒好,仗着祖上的功绩和现在的权势,竟然为难起了太子。
下人传话进去,太子更为不悦,让人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扔给了齐王妃。
纸上写的,都是齐霄玟这些年的罪状,齐王妃大略扫了一遍,差点没晕过去。天啊,她精心呵护的女儿,怎么会做出那些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