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演出场时,江桃忍不住低叹:“她好漂亮。”
头顶响起男朋友没什么情绪的“嗯”。
电影播放到四十分钟后,独自站在夜晚街头的女主角被一个中年德国官员叫上了他的车。
那个男人不加掩饰地亲女主角的脖子。
江桃感到不适,可这个镜头里的女主角有着一种无助脆弱的美感,就像一朵花开在一片烂泥旁,烂泥只会更衬托她的美丽。
就在江桃以为会发生更多而准备找个借口走开一会儿时,中年男人停了。
江桃松了口气。
中年男人说会放过女主角,结果江桃才为女主角能脱险而庆幸,中年男人竟然又去解女主角的白衬衫纽扣,解得很快,画面突然变成了限制级。
江桃:……
心底秘密的角落是想看的,矜持让她无法在男朋友面前表现出来,她想走开,曹安突然一手捂住她的眼睛,一手拿起遥控器快进。
等他的手放开,镜头已经恢复了正常。
可江桃已经看不进去了,或者说很难集中精神,她能感觉到曹安胸口的起伏变了,这说明那个镜头同样影响到了他。
“我去倒杯水。”
曹安忽然将她放回沙发上,离开了。
他在饮水机旁边站了几分钟,回来时没有再抱江桃。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一个抱枕的距离。
女主角被车撞死的时候,江桃挺难受的,十几分钟后电影完全播完,仍然觉得伤感。
“睡吧。”
关掉电视,曹安没有再开灯,握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江桃跟着他走向卧室,再在主卧门前分开。
电影归电影,她还有她的计划,明晚她上夜班,后天外婆回来,也就是说,今晚会是她与曹安同居的最后一晚。
江桃去洗澡了,洗得很认真,牙也重新刷了一遍,湿漉漉的长发只吹到半干。
她站在衣柜前,目光停在三套夏天的睡衣上。
肯定不能选绿裙子,那会变成明示,江桃做不到。
还有一条同样是吊带的真丝睡裙,绿裙子好歹还是甜美清新,真丝的完全走性感风了。
犹犹豫豫,江桃穿上了白色印小熊的那套,短袖短裤。
最后的小心机,是她没有穿胸罩。
她要努力装成自然,没有一点点诱惑男朋友的痕迹,如果穿了那个,反倒成了证据,谁都要睡觉了还穿那个呢?
准备完毕,江桃拉开门,跨出来后随手带上。
次卧的门开着,灯也亮着,但里面没有人。
客厅那边依然黑着,江桃走到走廊中间,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打开,曹安顶着一头潮湿的短发出来了,他看见江桃时,右手刚刚关了里面的灯。
于是,只有次卧的光线投了出来,不够明亮,却足够两人看清彼此。
曹安停在卫生间门口,视线扫过江桃的睡衣。
江桃都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本能一瞥,反正每次曹安这样看她,都让她觉得他接下来会做点什么。
“拿水杯?”
短暂的僵持后,曹安问,声音有些哑。
洗完澡都这样吧。
江桃没承认也没否认,低头从他身边走开了。
沿着空旷的客厅,来到落地窗前,这里铺着一条无毛地毯,才洗过的。
脱了拖鞋,赤脚踩到地毯上,落地窗外是一片安静的湖水,晴朗的北方夜空,一颗颗星星明亮闪烁。
江桃很喜欢男朋友家的落地窗。
她坐下来,默默地看着窗外夜色。
曹安还站在卫生间门口,根据脚步声,他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男女之间,有些东西看似无色无形,其实存在着一种信号,聪明敏锐的人能成功捕捉所有信号,只看要不要回应。
曹安去了次卧。
江桃也能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说不出的滋味儿,被病人家属凶都没关系,现在却湿了眼睛。
喜欢忍是吧,那就继续忍吧,江桃绝不会再主动了,一点点都不会。
她抿着唇角,慢慢地将那股委屈压下去。
快好了,次卧那边的静寂突然被打破,一米九的大高个子,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很有分量。
江桃的心跳重新快了起来。
“还在想那个电影?”曹安在她旁边坐下,盘着腿,正对着自己的女朋友。
江桃继续望着窗外,自我感觉大概还挺文艺深沉吧:“嗯。”
想电影,本来就是她为自己看星星找的借口。
曹安笑了:“其实这个电影我看过,几年前看的。”
江桃:……
曹安:“有些情节忘了,那辆车停到女主身边时,突然想了起来。”
江桃:……
所以,既然想起来了,如果他真的绅士,就会在那里快进,而不是陪江桃看了一半后再快进。
羞恼让江桃偏过脸。
曹安捞起她一只手:“你不是早知道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老实。”
江桃想把手缩回来,闷闷的:“可我也没想过,你会这么……”
坏。
曹安摩挲她的掌心:“这么什么?”
江桃说不出口,那个字在这时候在染满了暧昧。
曹安将小女朋友抱到怀里,让她面朝前方。
左手拨开她披散的长发,低头亲她的后颈,右手搂着她的腰,不许她离开。
江桃紧紧地咬着唇。
直到曹安的右手突然上移,不那么准确马上又调整准确地扣住她。
江桃全身一僵。
曹安转过她发烫的脸,无视她震惊过度而变得傻乎乎又可爱的表情,径直吻住她的嘴唇。
第49章 先试试
身高差的关系,再加上背对着,曹安在三四分钟后松开了对江桃后脑的钳制。
恢复自由的江桃跌靠在他宽阔的肩膀,像落水的人挣扎回水面,迫切地抢吸空气。
脑海里是一片纷乱。
她真正明白为什么曹安之前迟迟都不亲她了。
原来不是绅士,而是掩饰。
他的亲法岂止与浪漫、唯美没有关系,简直就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最后一步。
哪有接个吻就让人联想到那种画面的?
江桃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如果在她还不够了解、熟悉曹安的时候,他这么来一下,江桃一定会吓得立马跟他断绝所有关系,拒绝恋爱拒绝相亲,直接进黑名单吧!
可现在熟悉了,也喜欢他了,便不会被他吓到,只觉得心慌手软,哪哪都软。
也不怪她这样,因为曹安只是没再亲了,右手一直没停过。
黑暗中没有绅士,只剩一个三十岁的成年男人。
江桃还没放弃维持自己的矜持,倔强地闭紧双唇。
据说青春期的男生没有不好奇这种事情的,其实女生也差不多,私底下也会悄悄讨论。
江桃的单纯只延续到了高中毕业,到了大学,舍友会公开分享某些小电影,包括远在另一所大学的方蕊,也时不时地给好姐妹安利剧目。
江桃不好意思跟大家聚在一起看,只会趁宿舍没人时抱着笔记本爬到床上,戴好耳机,偷偷地点开密友们的分享。
真人的她只看过几眼,觉得有点恶心,但画面唯美的动漫她能接受。
江桃一直觉得,动漫里肯定都是夸张的,像影视剧的一些剧情,都超脱了现实。
可是现在,江桃知道自己误会了,有些剧情真的来源于现实。
江桃管不了自己的男朋友,她想管住自己,不想彻彻底底变成小电影里的女主角。
她捂住自己的嘴。
曹安没有干涉她的举动,面对比自己小了六岁还喜欢穿背带裙的女朋友,他理解并尊重。
地毯还是太硬了,落地窗这地点现在也不合适,曹安抱起江桃,走向主卧。
他用肘部推开虚掩的门。
主卧还开着灯。
江桃捂住脸:“你把灯关上。”
曹安看向中间的大床,上面被子铺得很整齐,没有其他需要移走的物品。左边床头柜上放着两本护理专业书,右边的柜面上插着手机充电器,还摆了一盒纸巾。
再看眼怀里的女朋友,曹安反锁卧室门,关灯。
黑暗如潮水涌来,江桃竟有了一种安全感。
曹安将她放到床上,没等江桃钻到被窝里,他从后面压了过来。
江桃:……
还好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体重的差别,一手撑着床,一手将她翻转过来。
江桃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也能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夹杂着喉头滚动声。
谁也看不清谁,却又知道对方肯定在看自己。
“会不会怕?”曹安触碰她发烫的脸。
在落地窗边那么久,他都没有开口,沉默地像变了一个人,一个极其危险的陌生人。
现在他这么问了,江桃总算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为即将发生的事紧张到结巴:“有,有点。”
曹安:“如果你还没做好准备,我可以继续等。”
江桃咬唇,她不喜欢这句话。
曹安也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真的要她回答,因为他紧跟着来了一个转折:“但我觉得,为了证明你我很适合继续在一起,各方面都适合发展成夫妻关系,这是迟早都要进行的一步,拖到婚后的话,万一结果不理想,你可能会后悔。”
江桃做过心理建设,听他这么说,她的慌乱加剧,声音都有些颤:“不合适,怎么办?”
假设没有意义,曹安:“先试试。”
他要动手,江桃更慌了,强行保持聊天模式:“不合适就算了,你不能勉强我。”
曹安:“不会。”
江桃:“真到了必须分手的地步,你没关系吧?”
他的性格像能和平分手的,长得太不像,江桃已经脑补了曹安继续去医院接她的画面,不硬堵她,却会用那种让她心软的眼神看着她。
曹安沉默几秒,低头吻住她胡说犯傻的嘴。
又来了,江桃差点被他亲昏头。
她抢夺呼吸时,曹安往下去了。
他一句话都不说,两人之间又变成了小电影模式。
江桃一会儿闭嘴一会儿捂嘴,连枕头都抓过来压脸上了,就为了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别乱来。”一直默许女朋友搞小动作的曹安,看到她这样,终于干涉了一回,拿走枕头丢到一旁。
江桃赌气地抓他支撑的左臂。
这种曹安不会管。
江桃就像一只被狼按牢的小动物,怎么扑腾都撼动不了他分毫。
曹安两条胳膊都撑了过来。
江桃做梦似的看着他小幅度晃动的胸膛,就这样?传说中被劈成两半的痛苦呢?
意外也好,困惑也好,江桃的脑海很快就被另一种感觉占据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不适,只是他稳稳地把握着节奏,每当江桃吸气,他就跟开车遇到红灯似的秒停。
不知过了多久,红灯不再管用。
江桃想抱他的脖子,在她的脑袋上面,抱不着。想抱他的背或腰,那紧实的肌肉因为出汗变得滑溜溜的,还不停地晃来晃去,根本也抱不住。
江桃要疯了,看不到男朋友的脸也就算了,连抱都抱不好,这算什么事?
但都是混乱中偶尔冒出来的清醒念头,大部分时间江桃都是不清醒的,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试着制止过,什么办法都没用,曹安在故意跟她对着干。
他这个人,绅士的时候很绅士,坏起来也很坏,还是沉默的那种坏,跟没听见似的,没听见就可以装成无辜。
曹安连抽几张纸巾,背对着女朋友坐在床边收拾。
灯还关着,江桃从被子里伸出一条颤颤巍巍的胳膊,哆哆嗦嗦地抓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出现的屏幕亮光刺得她眯起眼睛,艰难辨认出现在的时间:凌晨一点三十五分。
察觉曹安好像要朝这边看来,江桃扣下手机,缩回被窝。
她的胳膊腿还在轻轻地抖,哭过的眼里却装满了难以置信。
洗完澡的时候她看过时间,是十一点三十五分。
在落地窗那边停留了多久,江桃记不清了,可即便待了一个小时,他们回主卧的时候也零点半了!
零点半到一点半!
就算步入正题前有些准备时间,刚开始就这么久,也太过分了吧?
“要开灯吗?”
曹安收拾好了,问。
江桃闷闷的:“不要,你去外面洗,我在里面。”
曹安同意了。
他套上睡衣,出门前替她打开灯。
江桃闭上眼睛适应光线,确定曹安进了外面的卫生间,她才浑身发虚地爬坐起来。
被他揉皱的短袖短裤已经不能穿了,江桃先随便套上,从衣柜里取出那条绿裙子,再扶着柜子、墙壁慢慢移进主卫,反锁房门。
经过镜子,她歪头看去。
里面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女人,脸颊很红,眼睛发肿,与江桃脑补的初次亲密后的形象完全不同。
或者说,以后她都不必再幻想什么清纯、唯美的亲密画面。
她的男朋友,从里到外都写满了极其现实、真实、揭露生物基因本能的“欲”。
拿出一条头绳扎起头发,江桃先去淋浴间冲澡。
温热的水刚碰到身体,竟也叫人发软,叫人想起他的手。
江桃默默地冲着,耳边全是自己的叫声、哭声,比他的纱布还要社死。
她开始庆幸,明天她就要搬回去了,晚上不用再单独与曹安在一起,不然分分钟钟都会想起昨晚,都会变成大红脸,此地无银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