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她诧异地发现，在水里浸泡了这么久，毛团的核心竟然还闪烁着微弱的光，就好比，人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已经腐烂，可灵魂却还燃烧着火光。
　　那里有着它所有的记忆。
　　“哈哈哈，难过了吧~”
　　陈方在旁边拍着手，又蹦又跳。他就知道，再怎么伪装，也改变不了某些人烂好心的本质。
　　李熙熙抬起头，笑容再次扬起：居然还在呢~
　　“你干什么？！放开我！”
　　陈方尖叫起来，不断蹬腿挣扎，却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轻飘飘地就用一只手抓住了他。
　　她的力气堪比哥斯拉！
　　李熙熙一个用力，就把陈方扔进了污水桶里，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无辜地歪了歪头。
　　“哎呀，不好意思，我看你太兴奋了，怕你体温过高，就想帮你降降温，不用太感谢我哦~”
　　陈方呸呸呸地吐着污水，手脚并用地从桶里爬出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我要告诉我爸爸，你死定了！”
　　李熙熙耸耸肩，将剩下的账也结了，就用外套裹好毛团的尸体，扬长而去。
　　【毛团的核心还在运转，只要去商场淘到一个同型号的机械猫按上，就可以跟以前一模一样。】
　　“可是，已经不一样了……”
　　即使有着同样的记忆，陪伴阿珍太太五十年的那个毛团还是已经死了。新的那只，不是一起走过时光、分享悲欢喜怒的小猫咪了。
　　【……我不明白。】
　　李熙熙笑了笑，温柔地说：“就好比，如果有新的人工智能取代你成为一号，它拥有你的全部数据，知道跟我相处的点点滴滴。但对我来说，它依旧不是你。因为，此刻跟我对话的是你，不是它。”
　　“好吧，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了。但我想，将毛团交给阿珍，就是对她来讲最好的结果。”
　　一个月都找不到，阿珍太太其实早就清楚，毛团已经凶多吉少。而她之所以这样寻觅，不过就是想求一个尘埃落定的结局罢了。
　　一号没有再说话。
　　李熙熙敲响了阿珍太太的门，将被外套裹着的小猫交给了她。
　　阿珍泪流满面地抱着小猫，还像以前那样，抚摸着它破烂的皮毛，亲吻着它的头顶，呼唤着它的名字。
　　在走之前，李熙熙留下了一句话：“是陈方那三个小孩把它偷出来，虐待后，淹死的。”
　　阿珍太太一顿。
　　门缓缓关上，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她负责了。
　　李熙熙伸了个懒腰，跨上摩托，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
　　乖乖，又是面具哥给她刷了无数礼物，默默看了眼后台，真是有钱人啊。
　　“感谢面具哥的支持，么么啾~”
　　公屏上很快出现了同样的三个字：“么么啾。”
　　见大哥回应，李熙熙干脆又戳了他的私信。
　　“今天有空吗？”
　　“你很急？”
　　这话问的……不过她确实挺急，早点把任务做完也能早点安心。
　　“今天您又给我刷了这么多礼物，我想表示感谢。”
　　“不需要。”
　　啊哦，自己大概真的遇上难题了。如果榜一大哥始终不答应跟她见面，可就麻烦了。
　　“您是不想见我吗？”
　　“不想，等你想见我的时候再见。”
　　？？？
　　“可我现在就想见你。”
　　“你不想。”
　　李熙熙顿住手指，有些哭笑不得。轻咬下唇想了想，她决定不跟大哥绕圈子了。
　　“我老板布置了任务，让这个星期内必须跟榜一大哥见面，如果完不成任务，就得收拾东西滚蛋。我需要完成任务，能帮帮忙吗？”
　　“好。”
　　看着秒回的“好”字，李熙熙心道果然，自己就不应该乱绕圈子，直话直说，才符合大哥的本色。
　　“谢谢大哥。”
　　“今天晚上七点，我去公司接你，车牌号为XXXXX。”
　　“好的~”
　　打卡完榜一大哥，李熙熙洗了个澡，免得今天在污水沟里沾染的臭味留在身上，熏晕了大哥。
　　穿好衣服，喝了点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前往公司等候。
　　六点五十五分，她收到了大哥的信息：“我到了。”
　　给方经理发了个信息，李熙熙下了楼，在公司门口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吧。
　　随着她的走进，后窗落下，露出大哥的脸。
　　意外的帅气。
　　大哥面色苍白，眉眼冰冷，一双灰色的瞳孔浅淡得根本看不出情绪。银色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宛如月光倾泻。黑色的衬衣扣子一直系到最上方，搭配着银色的领带。
　　“上车。”
　　李熙熙从另一边上去，观察着车内的装饰，意识到自己的榜一大哥很有钱。
　　“您好，能请问一下真实姓名吗？不然，在现实世界里称呼网络昵称，似乎有些不太礼貌。”
　　大哥扭过头，盯着她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双眼睛盯着她的时候，空洞得犹如宇宙黑洞。
　　“程前。”
　　李熙熙笑了笑：“李熙熙。”
　　接下来一路无话，见大哥不想说话，她也闭上了嘴巴，免得惹人厌。
　　但……能不能不要一直侧着头盯住她，这样不仅不礼貌，而且很奇怪。
　　终于，汽车到了地方，是家非常昂贵的西餐厅。
　　两人坐下，程前没有过问她的意见，直接把餐全部点好。
　　四目相对，又是一阵盯。
　　李熙熙无奈地笑道：“程前先生为什么一直看着我，是觉得我跟你想象的不一样吗？”
　　程前：“不，一模一样。我只是在想，该如何提出一个问题。”
　　李熙熙满头问号，只觉得这个榜一大哥从见面开始就奇奇怪怪的。不过，秉持着把这顿饭顺利进行到底的理念，她还是顺着他的话问。
　　“是什么问题，您可以畅所欲言。”
　　程前点点头：“我想让你教我学会爱情。”
　　这是什么奇葩的请求，跟第一次见面求婚有什么区别！
　　李熙熙无奈地揉揉额头，只想说：那您还是闭嘴吧。
　　不过这样直白的话当然不太合适。
　　“这种感情不需要教，当你遇到那个对的人的时候，就明白了。”
　　“可我已经遇到了那个对的人。”
　　程前说得斩钉截铁，可眼睛却一点心动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李熙熙突然灵光一闪：“能冒昧地问一句，您是改造人还是……”
　　“机器人。”
　　那不就对了，机器人当然没有感情，也不能这么说，而是他们必须要把感情这个程序写进数据库里，才能起作用。
　　所以，陶叶才觉得妹妹陶花是晕了头，居然要跟一个机器人结婚。在他看来，机器人所谓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感情，只需要一个病毒，将那抹程序清除掉，他对原本爱的人，就再也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这个，我建议您去爱丽丝公司去植入感情程序。”
　　这个程序最近几年非常火爆，不少机器人都想要尝试尝试其中滋味。爱丽丝公司也靠着这大赚一笔，现在已经发展得极为庞大。
　　“不，我不需要，我想要自己学习。”
　　还真是固执呢~
　　李熙熙只好说：“但这点我没办法帮你，只有你喜欢的人才能帮你。”
　　“我喜欢你。”
　　李熙熙微微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他们才第一次见面，哦，或许在直播间看过几次，但怎么就能喜欢上了？？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没从程前身上，看出一丁点喜欢自己的样子！
　　“可我不喜欢你。”
　　程前疑惑：“这有什么关系吗？”
　　李熙熙失笑：“当然有关系，感情是双向的，我不喜欢你，就没办法接受你的感情，也更没法教你。”
　　程前想了想：“你先教会我，我再追求你，最后你喜欢上我，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程序非常正确。
　　李熙熙：……
　　明明是一通鬼扯，但听起来竟然好像没什么问题。
　　她都快被他绕晕了，这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不是她能解释清楚的。
　　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她还是果断拒绝了：“抱歉，我确实没办法胜任，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程前抿紧唇，没有说话。好在这时候菜上来了，全部都放在李熙熙面前。
　　“在你用餐之前，我能再说一句话吗？”
　　“当然可以。”
　　对这位帮助自己成功度过第一个任务，且支撑她日常开支的金主，她还是很宽容的。
　　“你想去天之柱吗？”
　　李熙熙心口一跳，却飞快地敛下眼眸，不暴露自己的情绪半分。
　　他怎么知道？
　　程前见她不说话，又说：“在地下城，没有人不想去天之柱，而我可以带你去。前提是爱情，并和我结婚。”
　　在这一瞬间，她的心中冒出了三个点。
　　程前的身份居然如此之高。
　　怎么样才算教会对方感情？
　　跟机器人结婚，婚后生活是要柏拉图吗？
　　好吧，最后一个点纯粹是她神游了。
　　不过，程前提出的条件实在是太动人。这样一来，她不仅能完成任务，还能验证身份卡。
　　榜一大哥，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新郎啊！
　　李熙熙勾唇一笑：“您说得对，而我也确实是个俗人，成交！”
　　程前看着她，仿佛感觉到，自己内部复杂的电路中，有一小节线出现了短路。
　　“那现在就开始吧，我该怎么做？”
　　李熙熙拿起了刀叉，温柔地说：“作为合格的恋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静地等待着我用餐完毕。”
　　程前认真点头：“是因为你答应了我，所以不再用敬称了吗？”
　　“当然，拉近关系的第一步，就是改变称呼。敬称这种东西，太正式太疏离了，会隔开我们的距离。”
　　“熙熙。”
　　嗯？
　　听见他喊自己，李熙熙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程前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觉得她说的没错，这个称呼，让他很开心。如同触发情绪的按键一样，瞬间启动了他的程序。
　　熙熙，如同朝阳一样。
　　吃过晚饭，李熙熙打算走了。
　　“现在，你要做的是送我回家。”
　　“可我不想回家。”
　　程前觉得时间太短了，现在分开，他将有很久见不到她。
　　李熙熙却不惯他这毛病：“我想回家，而你要以我的意志为前提。”
　　“那我的想法就不重要了吗？”
　　“至少现在不重要。你不会以为爱情都是甜蜜的吧，其实爱情有甜，但更多的是苦。因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想契合在一起，要经过无数次磨合，把彼此的棱角都磨掉，才能完美地卡住。”
　　程前皱起眉：“那我的想法什么时候重要？”
　　李熙熙心想，果然机器人的重点就是不一样。
　　“大概，等我喜欢上你的时候吧。”
　　程前本来不想同意，那也太久了，可看到李熙熙笑靥如花的样子，到嘴边的话，又被清除掉了。
　　“我知道了，送你回家。”
　　……
　　李熙熙又选择了新的天门任务，不过这一次比较麻烦，所以她选择准备两天再去做。
　　【为什么要选择712658号任务？这个太危险了。我给你推荐的123456号任务更加适合你。】
　　“我知道，但是太过平淡的任务，直播效果不好，会影响我的收益。”
　　【比起钱，还是命更重要。】
　　“你放心吧，我的命很值钱，没那么容易死。”
　　而且她有了新的计划，这只是实施的第一步。
　　一号没有再多说什么，它只是个人工智能。
　　【资料已全部传送。】
　　“收到。”
　　在此之前，李熙熙又去拜访了阿虎，这是她认识的人中，唯一能帮助她解决难题，反噬作用又比较小的一人了。
　　“阿虎老板，能不能为我介绍一位可靠的医生？”
　　“你打算更换机械部件。”
　　李熙熙也没有隐瞒：“暂时没有，但很快可能就有了。我接了个比较危险的任务，万一受伤严重，需要有一个安全的地方和值得信任的人，来帮我处理。”
　　“如果你能帮我介绍，钱这方面不是问题。”
　　不是她鬼扯，如果实在没钱，为了生存，她会找新郎程前借。
　　阿虎并没有怀疑，而且李熙熙的实力，注定让他愿意结这个善缘。
　　“确实有一个，不过他性格比较怪。”
　　李熙熙摆了摆手：“你介绍的我放心。”
　　阿虎没说话，反正等李熙熙见到的时候就知道了，希望她到时候不要打退堂鼓。
　　而李熙熙这次接的任务，是填补拉比飞车赛的空缺，代替突然丧生的选手去参加。
　　拉比飞车赛跟正式的飞车赛还不一样，更加侧重于观赏性，规则更是少的可怜，只要能够赢得比赛，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明明这与飞车赛的理念背道而驰，但因为更加刺激，反而比正式比赛还受欢迎一些。
　　因为是替补，所以李熙熙不需要自己准备赛车，直接去试车就可以。
　　“你就是任务者？”
　　飞兰俱乐部的老板飞兰挑剔地看着李熙熙的小身板，却没说什么，反正能不能行，车自己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