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爽一眼孩子软声说:“取了, 告诉婶子,我们叫何子言。”
珍珍笑一下, 这便对着奶娃娃轻声叫了两声:“何子言。”
李爽和珍珍一起逗何子言一会, 忽听到何硕在房门口说:“吴嫂子来看你了。”
听到这话, 李爽和珍珍一起转头看过去, 只见吴大凤站在房门外面。
听着外面的声音,老周也过来了。
吴大凤和李爽在相识之初吵过架以后,就互相不理睬, 井水不犯河水。后来随着时间推移, 邻里间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间的关系也缓和了一些, 见面能简单打声招呼。
而不管吴大凤和李爽之间怎么样,老周和何硕之间都是没有受到影响的, 所以老周带着吴大凤过来看看李爽和孩子,实属正常的事。
看吴大凤进来了,李爽看着她客气叫一句:“吴嫂子。”
吴大凤也十分客气,笑着说:“听说你从医院回来了, 我来看看你。”
说着走到床边,又笑着问:“又生了个儿子是吗?”
刚生完孩子, 李爽说话的语气比平时温柔很多, “是的,想生女儿没生到。”
吴大凤知道李爽一直都看不上她, 她过来也只是给老周顾全个面子, 所以她也不坐也不碰孩子, 只站在床边看着孩子说:“生儿子好,儿子越多越有福气。”
李爽笑一下说:“生儿子有什么福气?要我说,生得越多越没福气……”
她说这话原是自己心里的真实所想,但珍珍抓着她的胳膊轻轻晃了两下,她注意到大凤脸色有变,忙又换了语气说:“嫂子你别多心啊,我这是说我自己呢。”
越说别多心,那心里越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吴大凤还没再说什么,何母恰好端了做好的月子饭进来了。
刚好借着这机会,吴大凤忙跟李爽说:“那你赶紧先吃饭吧,我就不多打扰了。”
李爽也没有多留她,直接说一句:“嫂子那你慢走。”
吴大凤应声便出去了,和何硕又打声招呼,叫上老周回家去了。
出了李爽家的门,老周问她:“怎么这么快?”
吴大凤说:“我跟她说话素来不投机,不快点走在那能呆出什么好事?”
老周敏锐地看向吴大凤,“又咋了?”
吴大凤说:“她又故意恶心我呢,说儿子生得越多越没福气。我生了四个儿子,在村里见谁不是把头抬得高高的?谁见了我家四个娃娃,不说我吴大凤会生儿子有本事?头一次听说生儿子越多越没福气,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嘛?”
老周觉得烦,“算了算了,你还是少跟她说话吧。”
吴大凤:“我可没想多跟她说话。”
***
李爽要吃饭了,珍珍也就没再留下多呆。
吴大凤和老周走了一会,她便也出去叫上侍淮铭回家去了。
到家梳洗一番上床。
两个人坐在床头,侍淮铭把珍珍圈在怀里,手里拿着一本书给她读故事。
珍珍听了一会,忽转头看向侍淮铭说:“刚出生的宝宝真可爱。”
侍淮铭闻言停止了读书,也看向她,“你也想要?”
珍珍看着他的眼睛默声片刻,然后点头,“嗯,想要。”
听到这话,侍淮铭果断把书合起来放到一边,然后一边拽被子一边说:“来吧。”
这和她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啊,珍珍一把推住他,“说好了三天一次啊。”
前天晚上就没有遵守约定!
侍淮铭看着她认真说:“想要孩子得努力一些,不能这么懒。”
好像有那么点道理,珍珍看着他眨眨眼,然后还没再说出话呢,侍淮铭直接拉上被子,把她揽到身下,低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他亲她亲得十分温柔,很有耐心地吮含纠缠。
珍珍没一会便眼神迷蒙了,下意识地抬起手缠上他的脖子。
软薄的纯白色背心落在枕头边。
感觉冷,珍珍咬住嘴唇把脸深深埋在侍淮铭胸前。
身体渐渐化成一汪水,难耐的时候,她红着脸颤着睫毛在他胸前咬了一口。
迷糊中她又想起什么来,声线起伏断续着说:“你根本不是想要孩子……”
侍淮铭目光像起雾的深潭,看着她问:“那是想要什么?”
珍珍睁开眼睛碰到他的目光,立马又闭上了。
看她躲避他不说话,侍淮铭动一下又问一遍:“那我是想要什么?”
珍珍有点后悔说那话了。
她没有回答,好片刻带着些微哭腔说:“我不知道。”
侍淮铭吻住她的嘴唇,纠缠片刻又落在她耳畔。
贴在她耳边轻声说:“那我告诉你……”
他后来说的话要把珍珍羞死了。
珍珍受不住的时候在他肩膀上咬了好几口。
***
晨起,珍珍今天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上班。
因为距离过年也就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李爽要坐月子奶娃娃,过年前不打算去上班了,所以接下来年前的几个月,珍珍都要自己一个人上班下班。
上完半天的班回来,珍珍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和侍淮铭一起腌萝卜干做咸肉。
她把晒好的萝卜干洗干净,然后加盐和辣椒等佐料,装进罐子里腌制。
咸肉已经腌好了。
现在只需要用麻绳串起来挂到太阳下晾晒。
珍珍把咸肉晾在屋里临窗的地方,每天都能照到太阳。
接下来几天的天气都很好,阳光很足。
咸肉晒了五六天的太阳,晒得微微出油,也就差不多做好了。
珍珍把做好的咸肉分切成小段,分别装起来,每次吃都拿出一小段。
咸肉做好的当天晚上,珍珍就去菜地里摘了大青菜,回家做了咸肉菜饭。
往菜饭里拌猪油的那一瞬,侍淮铭有被香到,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在家乡的日子。
珍珍挖了猪油放到饭里认真搅拌,侍淮铭看着她的脸,心里忍不住想——如果他当初没有去参军打仗的话,现在他和珍珍应该过得也会很幸福。
有这样一个温暖可人的小媳妇,日子不管怎么过都会很美。
珍珍拌好了猪油,抬起头碰上侍淮铭的目光。
现在她已经不会因为侍淮铭盯着她看而感到害羞了,她直接问侍淮铭说:“我是不是很漂亮又很能干?”
侍淮铭没忍住笑一下,点头,“嗯。”
珍珍接受他的夸奖,又说:“能娶到我是不是感觉很有福气?”
侍淮铭眼染轻笑继续点头,“特别有福气。”
珍珍拿盛一碗菜饭,送到他面前笑着说:“那第一碗先给你吃。”
侍淮铭抬起手接下碗,冲珍珍说了一句:“谢谢老婆。”
侍淮铭倒是没有叫过她老婆。
因为这句老婆,珍珍倒是不好意思了一下。
她低下头继续盛第二碗饭,出去和侍淮铭坐下来吃饭。
吃完饭以后,珍珍照常去隔壁看李爽和何子言。
自从李爽回来坐月子以后,珍珍每天都会过来看一看李爽,跟她讲讲单位里发生的事情,陪她说说话给她解解闷,当然也会抱一抱何子言。
何子言一天天长开,白白软软的像个面团子一样躺在襁褓里,时不时发出可爱的啊啊声或者是哒哒声,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叫人心都跟着化了。
刚出生的奶娃娃,应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了。
有何硕和何母贴心照顾,李爽产后恢复得很好。
出了月子以后,红光满面满眼温柔,整个人身上好似蒙了一层浅浅的光。
***
入冬以后,天气一天冷过一天。
过了元旦又过半个月,熙城下起一场大雪。
鹅毛般的雪飘了整整两天,熙城被覆盖成了白色的世界。
早上珍珍被闹钟的铃声吵醒。
侍淮铭伸手按掉闹钟,跟她说:“你再睡会。”
他是睡不了的,不管严寒酷暑风霜雨雪,早上必须按点起来去训练。
侍淮铭起床走后,珍珍陷在被窝里又躺了一会。
躺着酝酿一会,她从被窝里起来,穿好衣服穿上鞋,去拉开房间里的窗帘。
窗帘一拉开,只见外面的雪已经停下来了。
天上没有雪花在飘,但地上仍是覆满了厚厚一层白雪,雪上有成串脚印。
珍珍转身去洗手间洗漱,出去到外面,目光一瞥,忽看到窗户外面的窗台上站着两个小雪人。走近了看,只见小雪人一高一矮,并肩挨在一起。
这当然是有人特意捏的小雪人。
珍珍笑着看了两个小雪人好一会,然后才转身去洗漱。
洗漱好扎好头发,她也没有往外面去,直接抓一把小米煮米粥。
煮好粥用蒸屉热好包子,侍淮铭刚好训练完回来。
两个人坐下来吃热乎乎的早饭。
珍珍问侍淮铭:“我们今天去斜湾大集吗?”
距离过年已经不剩多少天了,已经到了置办年货的时候。
侍淮铭今年没有探亲假了,只能留在熙城过年,自然也要置办年货。
侍淮铭点点头,“我们坐车去吧。”
这雪刚下完,自行车肯定是没法骑了,不然得摔雪地里去。
这么说定,吃完早饭以后,两人便出门赶集去了。
因为家里囤了不少菜,到斜湾大集以后,他们主要买了过年要吃的鱼和肉。
上午赶集买好过年要吃的东西,包括花生瓜子糖果这些零嘴。
到了下午,两人又去百货商场逛了一圈,买布做新衣,买红纸买鞭炮买烟花。
两人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买完所有过年要用的东西。
到家以后两人也没有闲下来,利用晚上的时间又开始做腊肉咸肉。
忙活完一天躺到床上,这才算闲下来。
灯还没拉,珍珍趴在侍淮铭怀里,看着他问:“今年就我们两个人过除夕吗?”
侍淮铭把她揽在怀里,手掌搭在她背上,“学校食堂也会组织大家包饺子过除夕,你想去?”
珍珍想了想,她跟学校里的其他人都不熟,而且有家庭的大概率都不会去,所以肯定大部分都是男同志,于是她摇摇头,“我们就两个人过吧。”
侍淮铭笑一下,“把大白叫过来一起过吧。”
珍珍听到这话也笑,“好啊。”
***
十来天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除夕前。
虽然有探亲假能回家的人不多,但学校也停止了上课和训练。
何硕李爽一家不留在学校里过年,除夕前一天去何硕父母家了。
老周和吴大凤一家和珍珍侍淮铭一样,哪里都不去,但他家人多比较热闹。
何硕一家走了以后。
老周跑过来问侍淮铭:“你们俩怪冷清的,明天要不要来我家一起过年?”
侍淮铭婉拒了说:“多两个人麻烦不少,我还是跟我老婆二人世界吧。”
老周笑着说:“你不是怕我们麻烦,是就想二人世界吧。”
侍淮铭笑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老周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莫名有点酸,语气也有点酸,“你这人真是奇怪,你媳妇年初刚来的时候,我看你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好像那是别人的媳妇似的。分开五年刚见面的时候不腻乎,现在怎么粘成这样了?”
侍淮铭说:“感情都是越处越好的。”
老周并不觉得,又笑一下,“成天呆一起,你就不嫌腻?”
侍淮铭:“每天呆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怎么会腻?”
老周下意识啧一下嘴,没再说话了。
反正他和吴大凤是腻歪不起来的,不横眉吵架就不错了,没必要再问下去给自己多找不痛快。所以他没再站着和侍淮铭多说,转身回家去了。
到家刚进门,听到吴大凤问他:“怎么说?过来不过来?”
老周回答她一句:“不来,人家两口子自己过。”
吴大凤不理解:“两口子自己过年,那不是冷清死了,怎么想的?”
老周和她说话向来没什么耐心,“你懂什么?”
吴大凤看着他,“我怎么不懂?光两口子,连孩子都没有,有什么意思?”
老周想说——那是你和我没意思,不是人家没意思。
但他没有说出来,大过年的可不兴两口子吵架,他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斜对面。
看着老周走了,侍淮铭转身回到家里,和珍珍一起蒸包子炸丸子。
两个人在家忙活了一天吃的,傍晚的时候又开始写春联。
写春联之前,侍淮铭拿了一沓报纸出来,教珍珍写毛笔字。
珍珍都没握过毛笔,自然写不出什么像样的字来。
侍淮铭把她圈在怀里握着她的手,很有耐心地一笔一画教她写。
短时间内当然也教不出什么来,侍淮铭只是带着珍珍熟悉了一下用毛笔的感觉,然后裁出红纸,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写了一张大大的福字。
写完后他看着那张福字说:“这张我们贴到外面的大门上。”
是他们俩一起写的,珍珍觉得挺开心的,很是赞同地点头:“好啊好啊。”
和侍淮铭写完这张福字,珍珍没有再尝试写别的。
她帮侍淮铭裁红纸,裁好以后让他来写对联,而她就在旁边看着他写。
看侍淮铭捏着毛笔写字的样子格外潇洒,珍珍忍不住说:“三哥哥你真厉害。”
侍淮铭被她夸了几句之后,清一下嗓子说:“可以适当少夸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