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大院娇美小媳妇——BY:舒书书
舒书书  发于:2023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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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豆豆问何子言:“你爸的平反通知还没下来吗?”
  何子言摇摇头,“还没有。”
  豆豆说:“应该快了。”
  何子言自然希望越快越好,但是又不敢过分期待。
  他在压抑的环境中长大,敢做的事情不多,敢说的话不多,连敢想的事也不多。
  对于他们来说,生活不变得更加坏,便就已经是好了。
  哪里还敢做什么奢望——生活有一天能真的变好。
  进了大院和豆豆分开,何子言独自回家。
  和何子然相比,他是极其省心又懂事的孩子,这些年每天都是老老实实上学,老老实实回家,从来不在外面惹事,也不让李爽多操心。
  走到平房前,他看到晾衣绳上挂着几件衣服,便伸手去摸了一下。
  现在天气还热,穿的衣服也比较薄,所以半天也就晒干了。
  他把干了的衣服收下来,抱在怀里回家。
  到门前刚抬手推开门,便看见家里多了个人。
  这个人自然就是他的爸爸何硕,那个他每个月只能匆匆探视半小时的人,那个刚才他还和豆豆提起来的人。
  何子言愣着没说出话来。
  李爽从何硕怀里出来,抬手擦一下眼泪,吸一下鼻子道:“放学啦。”
  看着他还愣着,何硕笑着说:“怎么?不认识你爸了?”
  何子言这会有点回过神来了。
  嘴唇动了动,好片刻吐出来一个字:“爸……”
  何硕抬手摸摸他的头,语气微轻,“爸回来了。”
  何子言一下子就哭出来了,而且是崩溃无声式的哭法。
  何硕眼泪汪在眼眶里,强忍着不让自己跟着哭出来,努力笑着把何子言抱怀里,说他:“这么大的人了,都是男子汉了,咋还哭哭啼啼的。”
  何子言哭得说不出话。
  直到坐下来吃饭,他还抹着眼泪一抽一抽的。
  终于能说出话来了,他微微哽咽着说:“哥要是在家就好了。”
  就算何子言不提,何硕心里也是很想何子然的。
  何子然下乡插队快四年了,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过,也就时不时写封信回来。
  信里说的东西也不多,不知道他这几年在乡下过得怎么样。
  何硕看着何子言说:“吃完饭我们一起给他写封信。”
  何子言吸一下鼻子点点头,“好。”
  ***
  阿雯和珍珍都知道何硕今天出来了,但也都没有去找李爽。
  何硕与家人分开了这么多年,这一晚,便让他们一家三口好好说说话吧,
  晚上,练完了小提琴,珍珍和侍淮铭一起上床睡觉。
  话题总归是离不开何硕和李爽,珍珍跟侍淮铭说:“李爽嫂子总算是熬出来了。”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很多家庭分崩离析,最后能团圆的并不多。
  侍淮铭说:“好在何硕为人乐观,撑下来了。”
  没撑下来的人那多的是。
  珍珍看向侍淮铭,又问:“组织上怎么说,官复原职吗?”
  侍淮铭摇摇头,“还没有确定的消息,估计还得讨论。”
  珍珍:“要是能官复原职就好了。”
  侍淮铭轻轻拍拍她的手。
  ***
  次日起来,仍是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中午下班的时候,珍珍和阿雯商量着要把李爽何硕何子言一起叫到家里吃饭。
  于是两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李爽家的平房。
  结果到了那里,李爽和何硕已经在做午饭了。
  这些年珍珍和阿雯是没见过何硕的。
  看到何硕的瞬间,两人心里都不自觉揪起,又狠狠颤了一下。
  好在何硕的脸上和眼睛里没有压抑之后的厌世与颓废,还能看出些从前的影子。
  见面打了招呼,没人提那些不开心的事。
  珍珍和阿雯只笑着说:“怎么这么早就做上饭啦?想叫你们过去吃饭呢。”
  李爽今天的精神看起来也很好,比从前舒朗很多。
  她也笑着说:“不去啦,他这不刚回来嘛,先让他在家休息休息。”
  珍珍和阿雯自然也能理解。
  何硕刚从那样的环境中解脱出来,回归正常生活,总归还是要有个过渡期的。
  她们这便点点头,“行,是要好好休息休息。”
  何硕没有苦大仇深的样子,笑得自如。
  他跟珍珍和阿雯说:“过阵子我们看看,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珍珍说:“一起吃饭是必须的,但是不用你们请。”
  置办酒菜得要不少钱,他们哪有钱呢。
  毕竟中午快要到饭点了,珍珍和阿雯没有多站,又说上几句话便回去了。
  吃完午饭以后,侍淮铭和柳志又约了一起去看何硕。
  三个男人见到面,更是不说什么煽情的话。
  抽着烟聊上那么几句,侍淮铭和柳志跟何硕说最实际的事:“工作的事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这边尽量帮你,放心吧。”
  何硕抽一口烟,吐出烟雾。
  他低头笑着说:“我没什么担心的,能和阿爽孩子团聚,已经很满足了。我也没什么大的期望了,下半辈子能守着老婆孩子,踏踏实实的就行了。”
  听着这样的话,心里忍不住觉得酸酸的。
  侍淮铭和柳志一起拍拍何硕的肩。
  ***
  半个月后,组织上决定让何硕回到原岗位上继续工作。
  在何硕官复原职的那一天,珍珍家隔壁院子大门上的封条也被革委会撕掉了。
  平房里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李爽何硕和何子言,拎个小包就回来了。
  回来的那天刚好是星期天,珍珍阿雯、侍淮铭柳志、侍丹玲两口子,还有陈嫂子和孩子们,都在胡同里迎接他们一家三口回来。
  看到他们一家进了胡同,丹穗第一个冲上去。
  她打小就是张扬外向的性格,进了歌舞团上了舞台以后,变得更是直接且热烈,冲上去的时候嘴里便喊了一句:“干爸!干妈!”
  她现在大了,何硕和李爽不能像她小时候那样伸手接住她抱起来了。
  所以她冲过去以后,直接伸手挎上李爽的胳膊,然后紧紧抱着李爽的胳膊,看着李爽和何硕笑着说:“欢迎回家!”
  李爽笑着拍拍她的手。
  和丹穗一起走到其他人面前,其他人也都笑着说:“欢迎回家。”
  李爽深深吸口气,掩住眼底的畏缩,笑起来看着大家说:“嗯!我们回来了!”
  ? 第100章
  院子被封了那么多年, 屋里屋外早已积满了灰尘蛛网,院子里更是杂草丛生。
  大家今天没做别的事情,都过来帮忙打扫收拾。
  洒扫擦洗, 连一个灯笼穗都不放过。
  人多收拾起来也快,不过半天就打扫干净了, 窗明几净、纤尘不染。
  快要到太阳落山的时候, 各家又都拿点现有的菜和肉出来, 凑到一起做晚饭, 准备晚饭就聚在一起吃,也算是欢迎仪式中的最后一环。
  这顿晚饭是在李爽家生火做的。
  厨房飘着腾腾的热气,屋里院里人来人往、小孩子闹闹嚷嚷, 热闹得不得了。
  李爽何硕和何子言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热闹了。
  在这样的气氛当中, 他们有些不是那么适应,但心里却满满都是温暖。
  人心冷暖, 在过去的这些年当中,他们是看得最清楚的。
  ***
  太阳收拢最后一丝光线, 何硕笑着把最后一盘菜端上八仙桌,对还在一起玩闹的孩子们说:“饭好了,准备吃饭!”
  孩子们闻言停止玩闹,跟着大人一起坐下来。
  现在孩子们都大了懂事了, 不像小时候那样看到喜欢的菜伸手就抓。
  他们在桌子边坐着默契地不动筷子,等着大人先动筷子。
  在餐桌边坐下来后, 何硕扫视了一下桌上的人, 先问了一句:“大娘呢?”
  很普通的一句话,但他这话一出, 本来热闹温暖的气氛忽凉了一些些。
  侍淮铭回答他:“走了。”
  每次探视何硕的时间很有限, 能说的话不多, 李爽并没有把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何硕讲,所以何硕不知道钟敏芬去世的事。
  但他看着侍淮铭的脸,就知道这句走了是什么意思了。
  默了片刻,他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侍淮铭说:“四月份的时候,病重。”
  钟敏芬因为年轻时候吃了太多的苦,身体不好,上了年纪以后老得特别快,生病以后身体垮得也快。但她走得没有遗憾,平静且安详。
  她走的时候说:“我走了……都不要哭啊……”
  可是,又怎么能不哭呢?
  何硕点点头,没再接着这话往下多问。
  而他心里想说的话,都在他的表情里面了。
  侍淮铭自然也没再往下说,再说连吃饭的胃口也没有了。
  他缓和了语气说:“边吃边聊,开动吧,不然菜一会都凉了。”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从刚才的气氛里挣脱出来。
  脸上换上轻松的表情,说一些轻松的话题,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
  饭桌上的气氛正热闹的时候,侍丹玲忽捂住嘴巴忍了忍想吐的欲望。
  二娃周吉明坐在她旁边,忙抬手给她顺顺背,又去给她倒杯水。
  李爽和珍珍都看到了侍丹玲的反应。
  李爽关心地问她:“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侍丹玲冲她摆摆手,喝了口水说:“没有,我没事。”
  珍珍想了想,看着她又微微小声问:“有啦?”
  虽然声音比较小,但桌子上的人都听得到。
  二娃周吉明脸上挂满笑意,侍丹玲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应声:“嗯。”
  这是喜事啊,桌子上的气氛又热了一个度。
  李爽忙又看着侍丹玲说:“你想吃什么,给换到你面前去。”
  侍丹玲还是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道:“不用,不用管我,想吃我自己夹,够得着。”
  二娃周吉明附和着说一句:“想吃什么我给她夹。”
  话说到这里,李爽自然也就不再多客气了。
  她看看侍丹玲和二娃,又笑着说:“我看着你俩我又好奇了,你俩怎么会走到一起的?”说起来可真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当时侍丹玲和二娃周吉明摆酒席有请李爽去,但是李爽那天没有去,而是让何子言去吃了饭。至于侍丹玲和二娃周吉明之间那点事,她没问过也不知道。
  这些年,她日子过得压抑艰难,当然没有心思关心别人的事。
  既然李爽问了,在座知道的,就跟她把侍丹玲和二娃之间的故事给她讲了一遍。
  听完以后,李爽笑着点头说:“是这样啊,挺好的,说明你们有缘分。”
  而说起侍丹玲和二娃的事情,就不得不说到老周和吴大凤。
  老周是何硕侍淮铭的老朋友了,何硕自然也问二娃,他爹娘现在怎样之类的。
  二娃把他家里的事简单讲了一下。
  说起来也没什么好讲的,日子简单平淡,没什么大事。
  而李爽和何硕都羡慕这种没什么大事的日子。
  听着二娃讲他爸妈,李爽脑子里自然浮现出记忆中老周和吴大凤的样子。
  她还记得她和吴大凤从认识开始就不对付,一直到分开,都是不冷不淡的关系。
  现在再想起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只觉得非常遥远了,也早不值一提了。
  听完了,李爽还是笑着点头说:“挺好的。”
  说着老周和吴大凤,难免又提起很多的往事。
  而回忆往事时,何硕和李爽都是笑着笑着眼里就汪起了眼泪。
  回忆中的过去有多恣意有多美好,堆积在心里的酸楚就有多么深多么浓。
  说得哽住了嗓子,何硕端起酒杯来,站起身酝酿片刻。
  他想把那些糟糕的情绪往下压,但还是没能全压下去,于是便湿着眼眶翘着嘴角跟桌上的所有人说:“我在这里郑重地谢谢大家,谢谢你们这些年对阿爽和子然子言的照顾……我……”
  嗓音里的哽意更重。
  他停下来,仰起头把眼泪逼回去。
  侍淮铭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不用说这些谢不谢的。”
  何硕确实也是想说又不太能说得出来。
  因为他只要稍微说那么两句,心里的酸楚就催着眼泪往下掉。
  真要往下说的话,只怕桌子上很快就会哭成一团,饭也不必再吃了。
  于是他没再说,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坐下来。
  桌子上的气氛沉了一会。
  还是丹穗又开始说话,打破了这样的气氛。
  她眼睛明亮地看着何硕和李爽说:“干爸干妈,过几天我们团在红星剧场有一场演出,这次老师让我跳领舞,这也是我第一次跳领舞,你们要不要去看啊?”
  何硕和李爽想都不想,立马点头说:“去去。”
  丹穗进歌舞团差不多四年,上台跳舞也跳了快两年,但是何硕和李爽一次都没有看过。何硕自然是因为没有自由,李爽则是刻意地躲避这些事情。
  她深陷淤泥之中,所有发光发亮的事,全都不去沾。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们也能见光见亮了,自然要去给丹穗捧场。
  从现在开始,他们要把生活中缺掉的八年时间,一点一点地给补回来。
  看他们答应得这样爽快,神情里又有骄傲和期待,丹穗笑起来又说:“行,那我去团里弄点票来,到时候大家都去看我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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