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狐媚子却没从和沈珩的交往中得到一分钱的好处,他们是真正灵魂相互吸引着的,能够做到相守于贫寒,扶持着相互奋斗。
沈珩为了和俞楚结婚,也是毅然决然放弃了沈家的一切,没有又当又立让父母托底,更没有从沈家带走一分钱,全凭自己赤手空拳的打拼到工地搬过砖,在饭店打过杂挣自己的第一笔启动资金。
他能做到这样——
沈露就觉得,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有选择自己婚姻自由的权利。
毕竟,孩子不是父母的附属品,更不是拿捏在父母手里的提线木偶。
人家是两情相悦,双向奔赴……
沈母这样单方面的疯狂迷恋,迷恋得自己都找不到北,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的行为,落在沈露眼里就显得格外可笑了。
被沈珩拒绝了,她不知道及时止损,赶紧放下,重新寻觅自己的幸福吗?
还非得哪怕沈辉是个窝囊废,也非要死乞白赖嫁给他,就因为他是沈珩的弟弟,和沈珩有血缘关系,逻辑奇葩不可理喻的非要和沈珩当一家人,和他们一家牵扯着,当不成你老婆,就要当你弟妹。
沈母被沈露这样波澜不惊的视线扫过,不由得心下一颤。
……突然一下子就是想起了那个女人。
那个叫俞楚的女人。
当年在知道她发誓非君不嫁的沈珩哥哥和一个孤儿院出身,从底层爬起来的灰姑娘交往时,她曾经私下找过俞楚。
作为方家大小姐的自己优越感十足,在俞楚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衣服对她说出她是沈珩的女朋友以后。
“……女朋友?像你这样出身卑贱仗着自己有一张好脸,就攀龙附凤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你凭什么以自己是沈珩哥哥的女朋友自居?”她毫不客气的大肆鄙夷着那个女人,本以为自己珠光宝气,会让那个身世低微,上学靠老师资助,生活费还要自己出来勤工俭学的女人会自惭形秽。
没想到,那个女人明明都穷得叮当响了,在面对她这样的大小姐时,却没有半点诚惶诚恐,不卑不亢极了,甚至还笑了一下:“就凭我和沈珩在交往,他目前在外面也以我的男朋友自居。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
“沈伯伯、沈伯母是不可能同意你这样的女人进门的。”年轻的沈母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沈珩哥哥和你只是玩玩而已,结婚?他肯定是要娶和自己门当户对的妻子的,你猜猜等到他结婚的时候,你这样的女人又会在哪里?”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俞楚波澜不惊,云淡风轻:“我大概会参加他的婚礼,笑着祝福他。也庆幸自己错过了一个不合适的人。”
她和沈家的家世差距明明如此悬殊,她却好像一直觉得她和沈珩之间是对等的,在他们这些富二代面前没有半点卑微。
沈母后来还通过很多方式整过她,陷害过她偷东西,污蔑她勾三搭四。
她好像从不在意,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倒她,总是被她风轻云淡、逻辑清晰的化解了……
还有一次,闹得特别大被沈珩哥哥抓了个正着,沈珩哥哥绝情的要为了那个女人把自己扭送公安局,还那个女人一个清白,自己哭得梨花带雨,异常惨烈,沈珩哥哥却连半点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没有,更是毫不顾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算了吧。她也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而已。”作为受害者的俞楚却是叹息了一声,反过来劝起了沈珩:“你跟她父母说一声,让他们好好管教一下就行了。没必要给她留下案底,这对她未来影响不好。”
明明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俞楚那个孤儿却反过来同情,怜悯了她对一个男人的爱而不得。
而沈珩哥哥却只知维护着她,根本看不到自己:“她是小姑娘,你就不是小姑娘吗?你凭什么要被她这样害?”
“人都该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
沈母至今仍记得当时俞楚看她的眼神,风轻云淡、波澜不惊,就像是完全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心里根本没有她的男人疯狂到这种地步,就像是看一个脑子不清醒的疯子。
而现在,沈露看她的眼神就和当初的俞楚一模一样……
虽然沈露从未见过俞楚,但她有些时候的神态和动作却和她太像了。
哪怕沈母这些年一直在拼命洗脑着自己,沈露就是她和沈辉的女儿,洗得自己都要相信了。
沈露行为举止之间,不经意透露出的属于俞楚的痕迹,却让她根本没法欺骗自己。
沈露是俞楚的女儿。
沈母怔怔地看着沈露说不出话来。
沈露直接放下汤就走。
……
沈露离开以后,病房里还是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和两个看护,但气氛却一下子尴尬了起来,再不复刚刚的其乐融融。
沈静姝完全不知道,在沈露挑明了一切以后该如何孝顺体贴,间接害死了自己父亲的叔叔和暗恋着自己父亲才对自己爱屋及乌的婶婶。
沈母想到沈露说得话,却是气不打一出来,对着沈父就是声音阴恻恻的发难:“是你害死的沈珩哥哥?”
她从未想过沈辉竟然还有这样的胆子。
沈父在最后一层遮羞布被扯下以后,却是彻底破罐破摔了,虽然自己并不喜欢沈母,但一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哥哥,还因此嫁给自己,便觉得一阵恶心,随即理直气壮了起来:“怎么叫我害死的了?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自己开车不专心呢?我又不是成心害他出车祸的……”
“你就是报警找警察来查,他的死也算不到我身上。”
沈母的脸都憋红了,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又一阵的绞痛,没想到沈辉居然这么理直气壮:“你还是不是人?他是你的亲哥哥啊!”
这个无耻的男人就连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
“亲哥哥怎么了?这些年我对静姝这么好,甚至对自己的孩子都不如她,早就仁至义尽了。”沈父掷地有声:“再说了,静姝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她不是也不怪我吗?”
沈父心底那只丑陋的野兽终于被释放了出来,他越想越觉得沈珩的死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自己对沈静姝好了这么多年,还为她赔了沈露五亿违约金,早已仁至义尽,偿还够了那点亏欠了。
他还觉得命运对他不公呢,让他出生在了沈家这样的家庭,却偏偏不是独生子,还给了他一个优秀出色,总是能轻而易举获得别人可能努力几十年都达不到成就的哥哥,让他从出生就沦为了沈珩的陪衬。
就连他的婚姻都是捡沈珩不要的。
不过,风水轮流转。
沈珩再优秀他也没有了,甚至生出的女儿都一点也不像他,倒更像是从前的自己,就是个废物菟丝花。
反倒是自己的长女_优秀出众得更像是当年的沈珩。
因为对沈珩的嫉妒,让他不断冷待、苛刻着自己的长女,捧着沈静姝,仿佛这样就能弥补童年那个活在哥哥阴影底下的自己。
但同时,在他心下看着沈静姝长成这样,样样不如沈露,他心下未必是没有自得和骄傲的。
沈珩样样比他强又如何?
沈静姝也同样样样不如他的女儿,是个需要靠人施舍的可怜虫。
甚至为了自己能够过得更好,对自己父母的死都可以装作不知道,对间接害死他们的自己毫无芥蒂。
可见沈珩的资质不是天生就是比他强的,而是出生的早,过早的就占据了沈家最好的资源,才会长成那么优秀的样子。
他要是比沈珩早出生,未必就比他差。
在知道了沈静姝早就知道这件事,还没有怪过他以后,沈辉心下的那点愧疚和后悔早就荡然无存了。
他现在非常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就是没错。
沈静姝听着间接害死自己父母的叔叔这么说,甚至对自己连一点愧疚也没有了,顿时脸色白了白。
……
沈父除了沈氏的股份外,名下还是有投资了不少其他公司的股份以及类似古董,文玩之类的私产,另外还有一栋沈老爷子、沈老太太留下的祖宅……
因此就算得罪了沈露这个赚钱能力强的长女,他自己手上还有足够自己一辈依y向物华子衣食无忧的钱,倒也硬气。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沈家都快掉出燕京豪门排名了,那也是豪门。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圈子竟然如此的狗眼看人低。
先前是因为沈露出息,又背靠了迟家,人人都敬他是迟牧野的老丈人几分,才没人动他。
眼下沈露摆在明面上和他撕破脸皮了。
甚至都不用沈露自己动手,他手上投资了一些股份的公司合伙人,就是联合起来架空了他这个不参与公司经营的股东,打着上市的幌子七哄八骗稀释了他手上的股份。
他眼光不行,为了和沈露别苗头急于求成,刚好有人拿捏了他这个心理,拿投资项目赚钱设套骗他,将他手中本就为数不多的私产骗得血本无归。
沈父手上顿时就只剩下沈氏的股份和一栋老宅了。
沈父气得目眦欲裂:“他们怎么敢这么对我?这么骗我?”
他顺风顺水的大半辈子,先是有个能干的哥哥,后又靠父母养着,有女儿的婚约撑腰,后来沈露顶起家业,联姻迟家更是给他带来了一棵好乘凉的大树,就算是他再蠢再笨再好骗,忌惮他背后的迟家和女儿,也没几个人敢联合起来坑他害他……
哪怕有人因为沈露对他踩高捧低,冷嘲热讽,但顾及沈露的面子,也没人敢对他耍阴招。
甚至还有人为了卖沈露几分薄面,带他赚点小钱,这导致了沈父觉得赚钱好像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
但没想到,在他和沈露光明正大的决裂,沈露退出沈氏以后,却是一夕之间全都变了。
沈父疯狂的诅咒着他们,想要从他们身上拿回那些钱,却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看着自己手上只剩下几百块的现金,沈父惊觉自己居然就连下个月的家用和佣人工资都给不出来了。
虽然他还有沈氏的股份和祖宅,可祖宅要用来住,沈氏的股份也不能卖……
“静姝啊,二叔投资失败,手上没有什么钱了。家里下个月的家用我已经付不出来了,你看你能不能先垫付一下,等二叔有钱了再还给你。”沈父只好腆着脸找上了沈静姝,语重心长道。
他这个人谁也不爱,只爱自己,是完全没有下限的。
他之前对沈静姝好,不过是自己手上有钱,不缺钱,才不吝啬于对这个侄女好一点,好满足自己阴暗的施舍哥哥后代的隐晦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