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路安纯摇头,给自己戴上帽子,“没有打我。”
“那你哭什么。”
路安纯想了很久,颤声问:“月牙长出来没有?”
“没有。”他听话地将右手食指递到她面前。
路安纯接过他的手,新长出来的指甲被他剪得平平整整,贴着肉,一丝多余都没有。
“你为什么一定要它长出来。”魏封皱眉问,“这玩意儿,我哪儿能控制。”
“小时候听妈妈说,有月牙的小孩会比较圆满幸福,只有一点点也行啊。”
“我不信这个。”
路安纯握着他根根颀长有力的指尖:“我信,如果有它,我想我会更坚定些。”
“坚定什么啊?”
“坚定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发了疯一样喜欢你的这件事,不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
倾盆的大雨顺着他英挺的眉骨滴落,全世界大雨漫天,他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低头,鼻息间发出一声轻笑。
忽如其来的表白,反而让她无所适从地揪紧了他:“你笑什么!不准笑。”
“路安纯…”
真的很少很少听他完整地叫她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在舌尖绕出了千回百转的深情与厚爱。
“路安纯,有你这句话,够了。”
魏封摘下了她额上被他胡乱夹着的蝴蝶夹子,重新替她梳理了散乱的头发,然后缠绕着手掌,一圈一圈替她挽好,用蝴蝶发夹稳稳夹住。
路安纯摸了摸已经湿透的发髻,还能摸出凌乱感,但他必然是第一次给女生理头发。
“干什么啊?弄这个。”
“疼你啊。”
“你别说这种话!”
“老子现在算名正言顺了吗。”
“不。”路安纯连连摇头,转身要走,“你当我一时冲动吧,或者一时感动,或者…当我没说。”
“没这么耍我的。”他拉住了她的帽子,将她重新拉了回来,“给我抱一下。”
“不行,魏封。”
他忍耐克制地看着她,拇指指腹狠狠擦了擦她柔嫩的脸颊:“怎么就这么费劲。”
路安纯也学着他的动作,也用拇指去擦他的脸颊,只是他嘴角有轻微的茬子,看不出来,但摸得出来。
她喜欢这种触感。
“魏封,你这动手动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我已经忍很多了,你不让碰,就没碰,但我觉得你这么喜欢我,应该不排斥。”
“我没有这么喜欢你。”
“你刚说的,发了疯一样喜欢。”
“我真的要生气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就没见过这么别扭的。”
“我们还要在这里淋雨淋多久啊?”
魏封捡起了地上的花边伞,撑在了她头上,雨滴吧嗒吧嗒打在伞面上,宛如丛林精灵在跳舞。
“送你回去,这么晚都敢出来,不怕被你爸打死。”
路安纯将伞柄往他那边推了推,轻松地笑着:“我爸去工地了,今晚不回来。”
“那今晚跟我睡。”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路安纯:?
她踹了他一脚。
魏封生生捱下了这一脚,闷哼一声,评价道:“你真的有暴力倾向。”
“我没有,只是对你特别不能忍。”
“因为你发了疯一样喜欢我。”
“你可不可以不要当复读机?”
“路安纯,今天晚上的月亮也很美。”
“这么大的雨,哪有月亮啊!”
“路安纯,我现在觉得很满足,明天就可以去死。”
“……”
祝敢果说的没错,他真的是恋爱脑。
第40章 球赛
早上, 路安纯起床后感觉有些轻微的鼻塞,但测了测体温没问题,应该是淋了雨有点小感冒。
她身体素质向来还不错, 生病的情况不多,大多和情绪有关,被关黑屋子太害怕, 或者太过忧心,就会容易生病。
以防万一, 她还是兑了一包感冒灵服下。
大雨已经停歇了,窗外弥漫着某种秋风冬雨之后的萧条气息,芭蕉湿漉漉的叶面东倒西歪, 草地也渐渐变成了枯黄色。
下楼的时候,路安纯看到路霈坐在长餐桌尽头, 正脸色难看地吃着早餐, 还穿着昨天出门时的那件黑色商务外套,应该是彻夜未归, 早上才回来。
小白狗球球摇着尾巴,走过去,亲昵地蹭了路霈一下。
他却烦躁地一脚将它踢出去。
小狗痛苦地惊叫了一声, 一瘸一拐地跑开了。
显然, 路霈情绪非常糟糕。
路安纯也不敢多说什么,走到墙边, 蹲下身安抚着球球。
路霈手机响了起来,他转身去了书房。
路安纯吃过早餐之后便去了学校。
今天有区校之间的篮球联赛, 校篮队在魏封的带领之下, 势如破竹地杀入了总决赛,在决赛上和实验中学选出来的球队打比赛。
魏封明年四月份要参加航校的体测考试, 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运动两小时,坚持了很多年,各项体育成绩比他的数理竞赛成绩更让校队老师惊喜。
篮球馆坐满了高一到高三各年级的同学,南嘉一中的校队成员和实验中学的篮球队都入场了,在各自的篮板之下进行着热身训练。
绝大多数女孩的视线都在四处逡巡着,寻找魏封的身影,但他迟迟没有出现。
路安纯也还没有来,她在空寂无人的教学楼里跟柳如嫣打电话。
“球球情况好像不太对劲,一整天精神恹恹,也不吃东西,平时最喜欢的鸡肉干,刚刚也只是闻一下,不吃。”柳如嫣担忧地说,“会不会是生病了啊?”
路安纯想着,可能是早上被路霈一脚给踹伤了,她沉声说:“柳姐姐,要麻烦你帮忙带球球去宠物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
“行,我现在就带它去,你别担心。”
“谢谢你。”
路安纯挂掉电话转过身,看到魏封站在楼道转角处,左手抱着一颗深红色篮球,懒散地倚在扶手边,身上穿了件红色的篮球衫,宛如骄阳般炽热,张扬又蓬勃。
她鲜少看他穿除黑色以外的衣服,尤其是这般鲜艳的红,仿佛他的生命本该如此炽热,被夏日的骄阳和温暖的风宠爱着。
他的生命绝不仅仅只有单调的黑。
她笑着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啊,比赛不是快开始了。”
魏封将篮球搁脚边,正面迎向她。
完美的五官在天窗透入的阳光照耀下,越发现的立体,漂亮的眸子藏匿在挺拔的眉骨阴影中——
“你不在,找你。”
“找我干什么呀。”
“你不在我打给谁看。”他语气嚣张又理直气壮。
“篮球馆那么多女生来看你比赛啊,我听宁诺说,她周围坐的都是你的支持者,叫着你的名字,欢呼声快把篮球馆的屋顶掀翻了。”
魏封三两步跨上楼,来到她身边:“我只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女孩下意识地后仰,背靠在楼梯扶手边,迎着男人强势的气场。
她早就习惯他直来直去的相处模式了,昨晚之后,魏封更加肆无忌惮,握着她身后的扶手,将她整个圈入他的臂弯狭窄的空间里。
他身上有很淡的薄荷味,路安纯不确定是来自于洗衣粉,还是香烟的味道,但她蛮喜欢这种清甘凛冽的气息。
“少来。”
她试图推开他。
魏封没有让她走成,把她兜回来按在扶手边,黑沉沉的眸子笔直地勾着她:“鼻音很重,感冒了?”
“有点鼻塞,你们这边很潮湿。”
魏封从包里摸出一颗薄荷糖,拆了包装,喂到她嘴里。
味道凉丝丝的,呼吸倒也顺畅了些。
“魏封,你很喜欢薄荷味吗,身上都是这个味道。”
魏封自己也拆了一颗薄荷糖,低头嚼了:“你喜欢吗?”
“还行啊。”
“还行的话,要不要跟我接个薄荷味的吻?”
“走开啊你。”
路安纯简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魏封和她靠着扶手站在一起,比她矮了两个阶梯,这样站着两人身高倒也差不多。
“刚刚给谁打电话?”
“柳姐姐,说球球好像生病了,带她去宠物医院,我等会儿放学也过去看看。”
“一起?”
“到时候再说吧,你快去打比赛啊,都要开始了!”
“想我赢吗?”
“你肯定赢啊。”
听着她这般信誓旦旦、坚信不疑的语气,魏封笑了下,从她马尾上摘下了橡皮筋,顺势戴在了自己瘦削的腕上,然后揉了揉她散落蓬松的长发:“借点好运给我,等会儿还你。”
路安纯低头看着他腕上的黑色皮筋,皮筋后面是那枚木珠串,他一直戴着,从来没有摘过。
“我把最大的好运都给你了啊。”
……
路安纯一边整理着头发,匆匆来到宁诺身边,她占了篮球馆观众席最前排视野绝佳的位置——
“刚刚许初茉想坐过来,我没让,这位置多好啊。”宁诺努了努眼,“诺,她直接坐到下面休息区了。”
路安纯知道,许初茉对魏封一直有感觉,没表白,但表现得很明显,他路过时,会拿手机咔嚓拍照那种。
魏封懒得跟女生计较过,所以选择视而不见。
“你要不要也坐下去啊?”宁诺提醒路安纯。
“我为什么要坐下去,休息区是队员们的位置啊。”
“你情敌都坐哪儿了。”
路安纯扫了眼楼下穿着短裙,梳着齐刘海的许初茉。
她此刻也正用手机对着球队的方向拍着照。
“她不是我的情敌。”
“拜托,她对魏封…已经是司马昭之心了,谁都知道,偏她又不告白,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每场球赛都去给他加油,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利啊。”
“那你不会不舒服吗!你和魏封…”
“我和魏封什么都没有。”路安纯谨慎地强调,“班上人乱传,是他们的事。”
“好吧…”宁诺知道她一向是这样谨慎的性子,不再胡乱开她玩笑了。
路安纯抿着嘴里那颗还没有彻底融化的薄荷糖,又望了望坐在台下休息区的许初茉。
其实她还挺羡慕她的,在最热烈的年纪里可以那样明目张胆地喜欢一个人,无所顾忌。
路安纯做不到,她的喜欢只能深深压在心里,昨晚那场暴雨的意外吐露,都让她后悔不迭。
对于别人来说,现在是可以犯错误的年纪。
但路安纯不行,她不能有半步的行差踏错,否则只会害人害己。
很快,双方队员上场了。
魏封热身之后,扬手来了个三步上篮,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舒展开来,篮球被他轻松地递入筐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