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烟嗯了声,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我不打扰你们两个小年轻了!”因奇朝着酒店这层内里的地毯迈,“Yan,说好了啊,下次再见面我们一起聚一餐。”
“好。”葛烟应下。
“你也可以带上他。”临走之前,老因奇到底还是俏皮地逗弄了一番,“我没意见的哦~”
目送着人渐渐地远去,葛烟好似才回了神似的,转眼朝着沈鸫言望过去。
此刻他也正望着她。
迎上她撂过来的目光,他不紧不慢看过来,疏散道,“听到了?下次记得带上我。”
“………”
出了酒店一路便一路赶往机场。
葛烟坐上沈鸫言来时的车,到底还是没忍住去问他,“………你真要送我回去啊?”
沈鸫言下颌轻抬了抬,嗯了声淡淡道,“说好了要一起,送你。”
话语间,他的语气隐隐地裹挟着几分不容拒绝。
葛烟听了默默垂眼,倒是没再说什么。
只是等到了机场,她心思渐渐活泛开来,不知道想起什么复又再三询问,“可是你不是有公务在身吗,真就不去了?”
好像还是和悉尼当地的议员官员,这样缺席会不会不太合适?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比起葛烟的担忧,沈鸫言倒是一派云淡风轻。
见她方向走错,他轻笑了下,随即拉过她的衣袖将人给牵到眼前,“先送你回国,我之后再飞澳洲。”
“这样………”得知到这样的安排,葛烟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而直至被专人引着,一路迈过贵宾通道,再登上没有旁人的摆渡车。
她才意识到,刚才沈鸫言说她走错了的意思,具体是指什么。
视线往前撂。
偌大的机场上落的有私人领域的贵宾专区。
随时仅供这些往来非富即贵的专门人士停留。
而除了那架静静停着等待着两人前往的私人飞机。
耿秘书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上前便是一阵问好。
………险些将葛烟吓到。
原来耿秘书也跟着过来了。
只是先前没见到他。
再有多的思绪,都被亟待起飞的些微噪声给吸走。
沈鸫言的这架私人飞机内里装潢简约,低调奢华,舱内面积大且舒适。
领着人去了内里专属的休息间,沈鸫言也没多话,“选了最近的直达航线,比以往要快一两个小时,但还是长途,你要不要睡?”
葛烟揉了揉眼皮,也没在他面前矜持,“睡吧………”
昨晚自从见到他后便奇异得难以再眠,待到一路前往来至了这。
才好似卸下了什么那般,胸臆间那高一阵低一阵的起伏稍稍缓和下来。
身子放开了,先前缺失的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直卷得她眼皮耷拉起,只想着倒头便入睡。
到底是昨晚并没怎么睡好,所以哪怕上了这架湾流,也没有更多的闲暇和心思去打量。
隐隐之间,只觉得沈鸫言和耿秘书低声交待了些什么,随后便将门轻轻地带上。
再次有意识时,葛烟是被机翼往下挡开风的动静吵醒的。
抬头顺着舷窗往外看,透白的光自上泄下,在周遭晕开光影。
稍稍有些刺眼。
“醒了?”沈鸫言就在这时蓦地出了声。
他就坐在她身侧不远处的桌旁,看模样好像是在处理公务。
文件刚浅浅翻过一页。
葛烟愣愣地盯着他,旋即嗯了声,眼神迷蒙了会儿,“………这是到了?”
沈鸫言点点头,随即便叫了她起来。
一路迈下湾流,宽阔的跑道浸润着深色,一字朝着远处的机场缓缓延伸开。
旁边有专人在那里候着她。
再往前便是送回汾城的路。
她知道。
沈鸫言也应该要止步于此。
可他没出声,葛烟也就静静地等着,随之也陷入了沉默。
耿秘书便在这时,自觉又识趣地往后退了两步,顿了顿,甚至还转过身去,仅仅用背影对着这两人。
一副要给他们腾出空间的模样。
风就在这时缓缓地将她发尾吹起。
和芬兰雨雾湿冷不同的是,汾城温然和媚,柳絮煦然。
沈鸫言垂眼看她,抬手将她几缕落在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清冷的眸漆黑不见底,“这次一定等我。”
葛烟就这样望着他。
也不知道望了多久,她颤着眼睫,轻声应下,“知道了………”
---
澳洲一连几日皆是无雨。
稍冷的微凉也抵挡不住蜿蜒海岸所引出的深色海洋。
像是镶嵌着的蓝宝石,碧然无暇。
然而再美的景色也抵挡不住裴青立此刻的小有忿忿。
“我就问,先前你人呢?”不顾耿秘书的阻拦非要闯进酒店套房,裴青立在见到办公桌后淡着眉眼处理事务的沈鸫言,到底还是往后退了几步,只往旁边的小沙发上入座。
“你是不知道,我帮你应付那群老头子,花了有多大劲的功夫。”
裴青立指的是沈鸫言谈成合作后那几家金融机构的负责人,在国外,酒桌文化也不能幸免。
“我不在,帮忙替一下怎么了。”沈鸫言班半抬起眸,轻睨他一眼,“还是说,你连这点酒量都没有?”
“不是酒量的事,你是不在,可………”裴青立说到这,竟是罕见得愣了下。
认真说来。
他这一趟来得可谓是十足憋屈。
原以为可以放纵于澳洲各大酒吧之间。
结果沈鸫言这厮要么就是像机器那般不停歇地工作处理公务,要么便是朝着各处单独前往举行私人会议。
而不谈这些。
论及参加完峰会后,这几天马上就要去相见那些议长会员了,他竟是神龙不见首尾,怎么也寻不到人影。
搞得裴青立这两天一度以为自己要被推着上场了。
难得焦灼之余,竟是哪儿都没去。
谈及沈鸫言的缺席,他也大有话要说。
“我之前问过酒店负责人,说是你紧急召集了我们来时坐的那辆湾流。”到底是见到人了,想着今晚便去放纵,裴青立语气都缓和了,随便问道,“你去芬兰做什么?”
去芬兰就算了,不到两天就又飞了回来。
真是匪夷所思。
………等等。
不知想到什么,裴青立长长地哦了声,音调促狭不已,“我们沈总该不会是金屋藏娇藏到了芬兰,这国内的花花草草看不上眼,特地跑去欧洲夜会女郎了吧?”
然而,比起以往那样。
沈鸫言这回头也没抬,“就当我是。”
“………?”
“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往常只是随意调侃,哪见沈鸫言真这么应过。
有情况啊有情况。
裴青立直起身,还想再问出些什么。
沈鸫言却又恢复了常态,不再开口。
他视线从文件里抬起,缓缓撂起落到远方。
澳洲的晴日,一派云空万里。
正值时节花瓣绽放。
和风轻抚在脸上。
像是女孩皙白纤柔的腰肢,袅袅生香。
---
自那天从芬兰回来后。
葛烟复又扎入了剧院繁忙的排演工作之余,抽空跑去了位于城南的郝兰蓉家。
和自己老师说了点从赫尔辛基那边得来的讯息后,这才打道回府。
期间也偶有查询沈鸫言相关的新闻。
只知道他之后与那些议长会员的交谈极为融洽,更是让对方凭空便许下市场相关扩容的承诺,一时之间,沈氏风头无两。
相比官博先前关注她时的流量,在此之后的新关注点,倒是辗转变成了沈氏在海外投资合作的相关。
两方讨论度不相上下。
他应该是要即将从澳洲回国了。
而论及先前他附在她耳边所说的………
一定要等他回来。
那天在机场边所扬起的风,好似又吹起,轻缓着将她送入,驻扎在了赫尔辛基的那场雪夜里。
像是在时刻提醒着什么,让人难以忘却。
这天从剧院里缓缓赶回来时,夜色深深。
葛烟还没到门口,便接到了自家老师的电话。
甫一接起,便是有关上次她去拜访的芭蕾相关。
“反正这次国际赛那边我帮你再留意着。”郝兰蓉复又诉说了许多,聊到最后复又问道,“你这边到家了吗?”
“就快了老师。”
“好的。”
郝兰蓉应下后,原本是要挂断,却是不知道想起什么,在最后的沉默须臾中,复又喊了她一声,“烟烟。”
葛烟还在找钥匙,只随意地答,“………嗯?”
郝兰蓉这回不再犹豫,直接便道,“我这边,听说沈鸫言前几天去了芬兰。”
顿了顿,她缓缓出声,“上次芭蕾慈善晚宴那天我就想问你了,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找寻钥匙的动作就这么顿住,葛烟愣在家门口。
“老师,我………”
空气骤然陷入某种混沌中的沉默。
大概是她的踯躅太久,以至于接下来的话语怎么也串联不起。
郝兰蓉终究是没再多问什么。
“好了,老师也只是问问,具体的,还是看你自己。”
她说着轻缓笑着,“这么晚了也不打扰你,我准备去睡了,晚安~”
葛烟应了几声,在挂断后却是没了任何思绪。
就这样缓缓地散开。
想着沈鸫言的最后那句,她终于捞到钥匙时,开门的动作却变得慢了下来。
凝思几秒,等到她想起自己其实可以用面容锁时,身侧后方竟是缓缓罩来一道阴影。
影子悄无声息,却抵挡不住那样的窸窣。
葛烟心中一顿,警铃大作之余想要往旁侧弯腰躲避。
再转身,竟是直直撞入一双熟悉的眸………
心还在嘭嘭,却也因为视野里闯入的是他,不过片刻便稍缓下来。
沈鸫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家这边,身影颀长。
就这么淡淡地隐在暗色之中,眉骨被光影印刻。
这个认知让前一秒才缓和的心跳骤然再起,她抑制住自己要扬起的嗓音,“你怎么突然就来这儿了………”
这回堪称是没有任何防备,险些将她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沈鸫言的情绪比起想象中的要淡,只朝着她道,“不请我进去?”
一路往里,将门轻轻推开,复又半掩住缝隙。
沈鸫言长腿轻抬便迈了进去。
紧跟着他踏入房内后,葛烟油然一股谁才是这家主人的感悟。
她转身将门轻轻带上阖住,刚要去问沈鸫言什么时候回国。
而随着啪嗒一声的落锁声,先前的所有沉默被激发。
手臂被攥住捞过去,只稍稍用劲,便被带往他那个方向。
天旋地转之间,她被沈鸫言紧紧地环在臂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