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和你说二楼这边只有两个大套房吗,其实两个套房里啊都有好几个小卧室的,我原先就想给客人准备,但庄园不是没什么客人吗。”
说到此,林妘似是意识到不妥,哎呦了声,“不过说真的,真要来了其他客人,我也不会让人住我套房里,得去上面两层的客卧了。”
“你就跟着我住吧烟烟,不然你一个女孩子,晚上独独睡那么一层,肯定要害怕的。”再者,林妘确实是有私心。
“林老师您随便安排就行,我没什么意见。”葛烟是真的无所谓,也知晓这是林妘的一番心意,倒也任由着这位老师怎么安排了。
既来之则安之。
“哈哈,那我所盼着的这一天真的到来了。”林妘带着人上了二楼,推开套房请她进去时,不知道想到什么,神神秘秘道,“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我想要个女儿嘛,特地在这里准备了专属的房间,只是奈何没人住。”
葛烟被她的语气弄得好奇,紧跟着绕到大套房内,转角过了稍显长的走廊。
又往里路过了两扇门,这才走到林妘所说的专属房间前。
客卧里的色调清新温暖,面积还算是大,住下两人都绰绰有余。
只是看上去便是早先所装修好的模样,四周的蕾边和带着花粉色的床帷都呈现出了极为少女的风格。
“………”
名副其实的公主房。
家具多且齐全,也很是整齐。
但也应承了林妘的那句话,到底是没人住,四处透着股崭新的味道。
林妘给她介绍了客卧里的装置,复又推开衣柜的门,示意她去看,“刚好也不缺衣服的,你等会儿要去洗漱了,随便挑几件就行。”
葛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旋即诧异得不行,“林老师。”
她话落复又瞄了几眼,上手摸了摸,这才道,“………这里还有成人的?”
先前林妘说不缺衣服的时候葛烟就在疑惑了。
按理说没人住也该没衣服,眼下不仅落满了衣服,还都是差不多合适的尺码。
林妘就等着她问呢,“哈哈哈最近才放进去的,我是想着万一你哪天在庄园里住下了,方便一些嘛。”
葛烟笑起来,“您也准备得太周全了吧。”
“我就提了个意见,具体的还是周嫂去规划的。”
林妘摆摆手,复又带着葛烟去客卧外部的套房里转了圈。
这样一番下来,等到再被周嫂呼唤着下楼时,夜已经深了。
晚上那会儿林妘没吃好,周嫂想着给加餐,干脆就准备了夜宵。
今天刚好庄园里又多了位葛烟,她二话不说就多备了些。
林妘下了楼后不知道去了哪,周嫂将葛烟拉到旁边,将备好的几个碗朝着她推了推,“烟烟,晚上看你就吃得不多,这会儿再吃点?”
“周嫂你们吃吧,我晚上就已经吃很多了,真的不太饿。”葛烟也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念及此,摇摇头就谢绝了周嫂的好意。
“小姑娘啊,胃口都噶小的。”周嫂给人温了杯甜水,见她缓缓地啜着,笑起来又问她,“你喝完就上楼吗?”
“嗯,差不多。”葛烟点点头。
林妘刚才有嘱托过,说她什么时候去洗漱都行,不用太拘束。
“那刚好咯。”周嫂将几盏小碗放置在一个托盘上,朝着她道,“我还得再去看看太太的玫瑰,你上楼顺势帮我把这盘送过去?”
葛烟听了怔忪片刻。
心想着林妘这会儿也不在楼上。
那么上楼是给谁送………
答案好像昭然若揭。
周嫂却是以为她这时的沉默代表着犹豫,“你放房间里就好啦!”
话落她又连忙解释道,“我刚从楼上下来时还看了呢,他这会儿应该还在书房。”
葛烟眼睫轻眨,随后轻轻地从周嫂手里拿过托盘,“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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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迈过楼梯往上。
转角处的菱形窗映衬着窗外夜色。
深重的天际被雪所覆盖,凛冽的风被隔绝在外。
无垠静谧中,轻轻踏在华美地毯上的窸窣声仿佛都显得格外突兀。
照例是中间的小客厅隔开两间套房的陈设与局部。
左侧是林老师房间的话……那么右侧套房的主人。
是沈鸫言。
葛烟莫名屏息,越靠近周遭的感官仿佛越被放大。
最后重重冲撞在胸臆间的,皆是不受控的撺动。
托盘并不是太重,她走到房门口时,哪怕知道里面没人,还是腾出来单边手,抬起来礼貌性地在门上轻叩了三声。
确实是没得到任何回应。
葛烟双手重新托起托盘,将门往里推。
只是房门虽是看起来紧紧掩着,等到她真的稍稍用力再朝内使劲时———
随着轻轻吱呀的一声,厚重且沉的木门就这么缓缓地开了。
而随着缝隙的不断扩大,她的视野也逐渐地将房内的光景收入眼底。
不像是想象中的那般昏暗,房内依稀亮着点灯,淡淡的昏黄便笼罩了整个房间。
葛烟抬腿往里迈,那沉重的木门又因为自身重力的关系,自动朝着阖住的方向偏移。
直至复又传来啪嗒的关门声。
她也没在意,只转眼望了一秒,随即便转过身来。
………只是这托盘放哪里好呢?
目光大致扫过一番,葛烟视线落在最靠近窗边的桌上。
心里也有了打算。
一步,两步。
她脚步轻缓,几乎是在无声无息间便靠近。
往桌那边迈,途径床沿,酒柜,置物柜。
就在她踏上小台阶,绕过转角就要到了桌边。
余光不经意间往那旁侧的长沙发望去———
葛烟当即愣在原地。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形,而这般猝不及防,她事先没设防,在顿住的同时。
手里的托盘差点没翻。
“………”
她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眼下那个正静静半坐在沙发上的,无比熟悉的人。
不是沈鸫言又是谁?
原来这会儿他不在书房已经回房间了?
像是觉得不可置信,葛烟又朝着那边瞄了好几眼,堪堪稳住自己后,这才敛下心神。
………他应该没察觉到她的到来。
沈鸫言正闭着眼,半靠在沙发脊背上。
单穿的衬衫稍稍扯开,细碎的发落于额前。
那张以往尽显清绝的面容在此刻没了任何神情。
无声无息间,像是睡了过去。
也是,刚才她也有敲门,里面的他没有应声。
应该就是睡过去了没听到。
将动作放缓弧度也更放小,葛烟把手中的托盘轻轻地放在旁边的桌上。
随后转身又要离开。
只是脚步在途径沙发前时,复又顿下。
葛烟朝着沈鸫言看去,目光就这么落在他身上。
认真说来,好像也没有在这样安静且没有旁人的时刻,就这样默默地且近距离地打量过他。
诚实而论,沈鸫言确实是如圈内所传的那般,光是提起名字,便能让人暗暗脑补出相关于他的风骨。
也有着只启唇稍稍念出一个沈,便能在彼此交谈间默契地感慨于此的气质。
他举手投足间确实带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哪怕此刻半坐于沙发之上,什么话不说也无甚表情,也像是一幅画。
缓缓地展开。
葛烟复又盯了会儿,还没有下步的动作。
须臾不过几秒,沙发上的那人像是有所察觉。
瞬间便睁开眼,视线直直地朝着她撂了过来。
像是等候已久的猎人,终于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抬起□□,锁定住自己想要的猎物。
精准的,分毫不差的。
葛烟没有任何防备,猝不及防撞入他凝如云雾的双眸,喉间莫名泛干,“喂………”
“喂什么。”不知盯了眼前的人多久,他抬眉,含笑道,“你以为我睡了?”
被沈鸫言语气间携有的淡淡揶揄弄得面颊升烫,葛烟鲜少有这么被抓包的时候。
只是再定睛望去,那人哪里有刚醒的模样。
就连语气也不曾携着睡醒时特有的哑然,一派云淡风轻。
眸中神色清明,好看的眼稍稍挑起,就这么看向她。
葛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装睡?”
“还不允许我休息吗。”沈鸫言视线轻飘飘落过来,语气轻缓,“我在闭目养神。”
闭目养神确实也说得过去,只是———
葛烟倏而便想起方才,“可我刚刚敲门你没回应………”
“是吗。”沈鸫言似是不知道,抬眼便看了过来,眉眼间都聚敛着疏散,“我没听到。”
“………”
难得无言。
算了算了。
管他听没听到,周嫂交付过来的任务她也算是完成了。
些微的热气顺延着碗盖泄了过来,葛烟指了指一旁的桌子,朝着他道,“周嫂要我送的东西我送到了,你要是饿的话趁热吃了吧,我先………”
葛烟边说边要往旁边走,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对这里不太熟悉。
她抬腿没迈半步,似是被什么绊了下,当即便不稳地晃了又晃。
话语喀在喉咙里,她在站不住的同时,眼瞧着就要往沙发的方向栽。
沈鸫言及时扶住她。
葛烟还没庆幸自己没有摔得难看,那股桎梏住她的力量缓缓加重。
视线也由此顺延着往下落,那双修长分明的手此刻正紧紧地攥住她的手腕。
片刻不曾分离。
被这样桎梏住单边手腕,葛烟整个人被牵连,压根没法儿直起身。
她只略略躬腰,略挣扎了下,目光和半坐于沙发上的他平行。
“………沈鸫言。”葛烟咬了咬唇。
沈鸫言却是置若罔闻,“刚才不是不理人,现在又和我说话了?”
靠得太近了,他近乎是将她半笼住。
面上像是扑满了灼烧的焰,她呐声道,“………我哪有?”
“晚饭前和晚饭后。”沈鸫言应下。
所以这么如数家珍的吗。
那也不看看是他自己做了什么………
万万没想到他能惦记到这个底部,葛烟再次试图将自己的手腕脱离出他的桎梏,却是无用功。
大概是她赧意更甚,面上绯然显现得十分明显,他视线沉沉地撂过来后,到底还是稍稍松开了她。
但也只是放轻了力度,没将她彻底放行。
葛烟只觉得呼吸都有些碎掉,抬眼轻声道,“沈鸫言,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样………”
“是我总对你吗。”他目光不紧不慢地看过来,“上次在民宿亲我的是谁?”
“………”
怎么还扯到民宿那天了。
不过那能叫亲?
顶多是不小心擦过嘴角。
而且………她又不是故意的。
认真说来,他的手那天还缓缓地朝下移,又是挪开又是系带的。
她还没说他呢。
葛烟启了启唇,刚想说些什么。
沈鸫言抬了抬眉骨,倾身往前靠得更近,先于她一步发了声。
“如果说我现在要还回来。”他径自望向她,“你打算怎么办?”
“………”
不怎么办。
只是这种事还有还不还的吗。
这样想着,葛烟抬起眼,目光径自落在他的唇边。
那晚的记忆像是涌动着的潮汐,轮番闪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