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衬得采光极好的庄园都有些灰蒙蒙的黯淡。
走到客厅那边,迎上来的只有周嫂。
对方神色不算太急,但略有些不安的模样,揽住人便问,“烟烟,我听说你住汾江高层那儿,那边离市中心近吗?”
“挺近的。”葛烟望向周嫂,反握住她的手,凝神低低询问,“周嫂,你这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也不是出事……”周嫂斟酌几秒,到底还是朝着她道,“我这边恐怕不太方便了,你能帮我送份东西吗?”
“外面雨大,我家孩子给我打电话说没人接,我可能得出去一趟。”
周嫂早年便抱了孙子,小孩现在正在上小学,平日多是爸妈接送。
都这个点了还没接送到,恐怕是爸妈那里被工作绊住了脚。
听周嫂快速地说了来龙去脉,葛烟应得很快,“当然可以了,你把东西给我吧,我帮你,接孩子要紧。”
周嫂再三确认,“你确定你方便的哦?”
“方便啊,没事的。”葛烟抬眼莞尔,示意周嫂别放心上。
其实周嫂很少拜托她,之前也就有过一次顺势让她送东西。
不说顺路了,哪怕不顺路葛烟也觉得没什么。
她刚好这几天无事,除了来庄园练舞,也没格外劳累,就当是走走,顺便还可以去附近转转。
不过周嫂确实是急,等到葛烟答应了便直接将东西托付给她,顺带着叮嘱让她雨天注意安全后,转瞬就没了影。
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葛烟抬眼望向桌面,上面放置的是不算太大的袋子,包裹得很紧实,差不多勒出来点柱形。
庄园这边的打包袋都长一样,她也就没去在意里面是什么。
只是在拎起的瞬间差点有些没站稳。
这袋子看着不大,拎起来倒挺厚实,有些重。
葛烟稳了稳,抬腿往外迈了几步后,倏而又顿住。
等等……她是不是忘了问周嫂地址了?
不知道地址的话有些难办,葛烟不信邪又往回退了几步,定睛敛眸往桌子那边逡巡一圈。
再入目的,便是和桌面颜色同色的一张小卡片。
应该是原先袋子旁边放置的。
幸好……她莫名松了口气,抬手拎起那张叠层的卡片,翻开第一面。
上面显示的是一长串的地址,非常详细。
也确实是在市中心。
葛烟敛眸凝视了好几秒都未曾移开。
也不为别的,就是总觉得那街道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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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往卡片上的地址处时。
原先灰白的天被墨色冲刷,沉得仿佛被深海湮没。
葛烟透过被雨滴沾润的车窗往外看,夜色渐至。
而随着车子缓缓驶入一道雅致别径,蜿蜒着大理石铺陈出的道一路往上,逐渐来到近乎金碧辉煌的楼下时。
那窗上模糊的玻璃终究将近处的场景显出一个大概来。
喷泉在雨声中显得不太分明,但厅外的长毯,和那在旋转门前穿着优雅用以来迎宾的服侍生,无一不彰显出眼前环境的华贵。
整座酒店在夜色中静静伫立。
这是她之前来看画展时来过的,华安庭成。
葛烟下了车,一路往里迈,旋即便有人迎着笑脸走了上来。
“您好女士。”服侍生体贴地将人引到大厅中央,停下来后轻声询问,“请问您这边是早先入住的房客,还是需要办理入住业务的新客?”
葛烟听到此也倏而想起自己来这边的目的。
只是这袋东西……
是直接放到大厅,还是干脆转接给这里的服侍生?
也不知道周嫂有没有跟那人打过招呼。
思来想去,她朝着眼前的人摆了个抱歉的姿势,随后将那张卡翻出来。
想看看有没有更具体一点的信息。
就在这会儿,葛烟才发现,原来这张卡是叠层的。
偏金属的质地在厅内明亮的光照下,细细变幻出暗闪。
除却落有地址的第一面,第二面——
就在她即将要翻开第二面时,服侍生不知看到了什么,身形顿住的同时让她在原地稍等后,很快将大堂经理招了过来。
大堂经理行为处事明显比服侍生稳重不少,“女士,方便的话,能让我看看您手中的那张卡吗?”
葛烟半伸出手,还没问清怎么了,就见大堂经理恭敬地收回目光,顺带邀请她往旁侧的专属电梯走,“您好,这边是直达顶层的专属电梯,我亲自送您上去。”
顶层……专属电梯?
在被牵引着往内里走时,葛烟复又翻开那张叠层的卡片。
这回,她终于看到了第二面上显示的内容。
华安庭成,顶层总统套房。
除了中文,下面还落有一行极为漂亮的英文。
Presidential Suite.S.
葛烟后知后觉起来。
这应该不是所谓的什么简单的地址卡片。
而是华安庭成的房卡。
……还是顶层套房的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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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经理动作训练有加,在专属电梯刚刚显示抵达时,他就率先迈了出去。
随后转过身,微笑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这里的顶层是一层落有一整个套间的私密布局,往来的灯光不算太亮,温然静谧之间,竟是安静得有些过分。
绵软的地毯落满整条长廊,两侧墙上的装饰摆布极具个人风格。
待到终于来到一扇两开的深色门前时,大堂经理轻轻抬手,在门上摁下暗钮。
等了有一会儿,那扇门终是缓缓开了——
而随着门往两侧轻摆开的同时,内里的光景半落入眼睑。
大堂经理应声敛眸,朝着葛烟点点头示意,不曾多看一眼便抽身往旁边离去。
耿秘书的脸就在这时出现在门后。
见到她人便躬腰打了声招呼,朝她笑笑,“葛小姐。”
“………”
其实当知晓这个地址是华安庭成时,她内心便隐隐地有了猜测。
待到知晓那是顶层套房的房卡时,那一股没由来的冥冥也终于落实。
只是她未曾想过。
这样的时间点,沈鸫言竟是在酒店里?
也算是熟人了,朝着耿秘书点点头后,葛烟跟着他往里走。
内里宽敞辽阔,但放眼望去却觑不见任何人影。
耿秘书带领着人走了有好一会儿,葛烟心下疑惑,“你们老板在忙吗?”
“算是也不算是,公司刚好有笔合同要谈,对方负责人在酒店里设了宴。”
顶层总统套间是沈鸫言常年包下的套房。
偶尔在这里谈公事,多半时间则是用来休息。
耿秘书倒也是什么都没瞒,稍作解释后又道,“现在应该刚好结束?”
葛烟点点头,倒并不意外。
像沈鸫言这样的资本家,休息和忙的时间仿佛都杂糅在了一起,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边缘和界限。
这个点在酒店工作……好像也是合理的事。
敛下心神再跟着耿秘书往里,转角便来到一处小客厅之间。
除了绵软的座椅沙发外,旁边立着用以放置东西的平桌。
耿秘书就在这时朝她询问,“葛小姐,东西给我吧,我来帮您放。”
“不用不用,我就放到桌子上面就行。”往前两步的事,葛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而就在她预备抬腿,准备往那桌子迈去时。
像是什么门被缓缓推开的窸窣动静。
随着“吱呀”地一小声——
仿佛有风顺应着这样的动作拂过来。
葛烟应声望过去,沈鸫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就立在那扇门的旁侧。
他单穿了衬衣,并不像平时那般正襟,只随意地挎着,却也撑开清劲的肩。
衬衫没扣上面两颗扣子,依稀间还能觑见线条流畅较为突起的锁骨。
沈鸫言看到她也无甚意外。
见葛烟站在门口那处的小客厅不动,他神态疏散,“拿着东西不累?”
他稍稍别开身,给她留了能过去的空间,下颌朝着套房内的主卧抬了抬,“进来。”
第22章 [VIP]Butterfly
……进来。
由着他的话语,葛烟抬头将视线撂过去。
沈鸫言所示意的,让人往里的那扇门,此刻正半敞开,稍稍掩着。
也依稀能从开着的缝隙间,隐隐约约地摸清内里的摆设。
她站的角度十分刁钻,刚刚好能觑见床沿一角。
而眼前的人站姿随意自得,衬衣袖口往上卷起,露出修长利落的腕骨。
种种迹象掺在一起,也都确切地表明着——
这是沈鸫言下榻在这个套房里的主卧。
让她进主卧……
或许是后两个字所延伸出的意味有些莫名且不清不白,葛烟心尖紊乱一瞬,长睫稍敛起。
她声音都变轻了,连忙推据道,“那个,东西我放外面就好。”
沈鸫言却反问,“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里面?
………这她确实是不知道。
当初周嫂只让她帮忙带,也没多说什么。
一个没问,一个也没主动提起,她怎么可能会知晓。
葛烟心中揣摩了会儿沈鸫言突然问这句的用意,再抬眼,正好迎上他睇过来的眼神。
“周嫂给我打过电话。”沈鸫言往旁边走了几步,再次示意她进去,“放里面就好。”
葛烟踯躅半晌,想着应该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
到底还是朝着那扇门走去。
这段距离不算长,脚步声被绵软的地毯尽数吸走。
她刚迈进去,沈鸫言在她身侧伸出长臂,门便轻轻地阖上了。
不过一瞬,门内门外隔开距离。
接连室内外的光线被分割,重新被主卧内的所取代。
感知到了光的涌动,葛烟迎着稍稍黯了些的亮,刹那间蓦地窒住。
她屏息问他,音调里勾着点淡淡的不信任,“你怎么……还把门给关了?”
沈鸫言听此却是直接朝着她看过来,半挑起眉,“你说呢?”
随着话音落下,他也没有丝毫要继续解释的意思,只朝她迈进。
眼前可以移动的空间因为沈鸫言的靠近变得愈发窄小,空气也仿佛被瞬间抽走,全然浸满他身上那股独特的冽然。
一步,两步,等到和她近在咫尺,他才堪堪停住,视线也紧跟着落向她。
眼前的人不自觉地咬住润着水的唇,因为他的靠近,半敛下眸。
长睫巍巍地抖起,颤如蝶翼。
像是尽力不让人发现有她的存在那般,眼神尽可能躲闪规避,不和别人对视。
却不知道这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葛烟被他看得耳根处都泛起被烫过的酥意,慌不迭往后迈了几步,待到腿碰到床沿,也退无可退即将要往后栽倒时,沈鸫言这才不紧不慢地将目光转移。
他看向她手里拎着的袋子,“东西给我。”
“………”
原来是要这个。
手上松懈的同时,葛烟也莫名松了口气。
她心跳鼓吹不停,等到再归于浅浅的涟漪,沈鸫言已经率先转身,朝着一旁走远。
而随着刚才这一出,葛烟调好气息站稳,再抬起头,也终于看清了主卧的全景面貌。
相比较刚才进入套房内,一路往这边迈时所经过的会客厅和办公区。
这里的主卧,相当于是另一种形式镶嵌在内的小套房。
空间偌大,极为宽敞舒适。
里面除了休息区,还附带了小客厅和观影厅。
再往内则是长条的木型餐桌以及吧台。
功能俱全,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