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人进来过?谁?”
孔怀仁被问得一懵,下意识的摇头:
“不,没,没有谁。”
他当了一辈子大夫,医术没得说,但在骗人这方面的天分委实有点欠缺,看着大哥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就算孔益仁不是了解他的兄弟也知道他没说实话。
孔益仁看着大哥的模样,自己揣摩出了答案:
“你带思思进来过?”
突然听到女儿的名字,孔怀仁猛地一惊,想摇头否认,可在对上弟弟的眼睛时又犹豫了,内心激斗了好一会儿,才颓然点头。
孔益仁长叹一声,连着跺了好几脚:
“哎呀,大哥你!爸临终前千叮万嘱,这个秘密除了咱们兄弟俩,其他任何人都不许透露,你说你这是干什么!”
孔怀仁羞愧不已,虚弱解释:
“我……我……我就前阵子带她进来看了一眼,她不是总闹着要学西医,觉得中医没前途,我这不是想让她改一改主意……唉,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确实带她进来过,可神兽离开跟她又没关系,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神兽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离开。”
孔益仁对这个大哥简直无语了:
“不是,她不学中医就不学吧,你干嘛非要她学呢?中医少了她难道就传承不下去了吗?又没什么天分,整天跟她那个妈一样,唯利是图,为了卖点医疗器械是连人都不做了,你为了她坏规矩,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孔怀仁被弟弟骂得惭愧不已,但也不忍亲生女儿被如此奚落,说:
“你别这么说,思思对医学还是有兴趣的。”
孔益仁正在气头上,说:“她那是对医学有兴趣吗?她是对草菅人命有兴趣,是对钱有兴趣,她妈妈当年为了卖医疗器械不惜出轨,思思从小跟着她,能学到什么好?大哥,你糊涂啊。”
“好了,你别说了。这件事跟她又没关系。”孔怀仁无力的说。
“怎么没关系?”孔益仁显然更清醒一点:
“你前阵子带她进来看过,然后神兽就走了,你敢说跟她没关系?你敢说我还不敢信呢!”
“可,可……”孔怀仁想解释,却无从入口。
“可什么呀?哪怕是父母兄弟都隔了一层肚皮,那丫头从小残忍,死在她手里的宠物还少吗?只怕在你没带她进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这里的秘密了。”孔益仁恨铁不成钢。
“不会的,思思是我亲生女儿,也是孔家的人,孔家也有她的一份……”孔怀仁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弟弟的那些猜测。
“哼,只怕她野心太大,所图的不止孔家一份家产。”孔益仁冷哼说:“你知道她要开新医院的事儿吧?她这种事都瞒着你,你还指望她把自己当孔家人吗?”
第64章
“她, 她要开……医院就开吧,总归是治病救人的,她不告诉我, 也是怕我多心。”孔怀仁没什么底气的说。
孔益仁扶额长叹:
“大哥啊。拜托你清醒一点, 开医院不是小事,凭她一个小姑娘随随便便能做到吗?她背后没有人在帮她?帮她的人什么目的?这些你都想过没有?”
孔怀仁面色凝重:
“那等出去以后, 我问问她吧。”
孔益仁对自家大哥的天真很无语, 他说:“这种事, 你问她就会说吗?”
这个现实问题让孔怀仁陷入了沉默。
时卿和沈娄没想到今晚还能吃到孔家的瓜, 看来孔家兄弟是今天晚上才意识到秘境中的神兽不辞而别,所以才神色匆忙的从家里赶过来确认。
听他们的谈话,看来是怀疑这件事跟孔怀仁的女儿思思有关。
时卿问沈娄:
“你知道他女儿是谁吗?”
沈娄想了想, 回道:“知道, 徐嘉生日宴那天神君也见过她吧。”
时卿回忆了一番后, 想起那晚徐昴介绍给她认识的人里确实有个姓孔的姑娘,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獐狮兽离开孔家,会不会真的跟她有关?”沈娄问。
时卿摇头表示:“没见到人,不好说。”
就在这时, 他们脚下的地忽然动了起来,整个秘境世界都为之抖动。
孔家兄弟大惊失色, 孔益仁震惊的问:“怎么回事?”
孔怀仁面色一凛, 赶忙站起身:“这里好像要塌了,我们快出去!”
时卿和沈娄也是这么想的,看来这个秘境的存在是跟獐狮兽息息相关的, 这里是祂自己打造的家园, 祂既然离开了,那家园也将不复存在。
之前还有祂残留的气息支撑, 现在气息越来越弱,再不出去的话,没准就要被困在獐狮兽创造出的这个世界里了。
时卿和沈娄跟着孔家兄弟逃出秘境,在他们走出的最后一刻,秘境的开口直接合上,一瞬耀眼的败光之后,墙上的壁画也为之消失。
看着传承了百余年的秘境之墙变得空白,孔家兄弟不知所措,怅然若失。
过了好一会儿,孔益仁才忧心忡忡的拉开之前被他合上的窗帘,金黄色的阳光瞬间把院长办公室照亮,阳光还是那个阳光,但失去神兽的孔家,还能在这样灿烂的阳光中存活多少年却成了未知之数。
“嚯,怎么都八点了,那里面的时间是加速的吗?”沈娄低头看过手表后感慨了一句,他记得进去的时候还不到五点。
“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然后还要回队里。”沈娄对时卿说。
时卿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突然想晒晒太阳,说:
“你去上班吧,不用管我。”
沈娄以为时卿还有什么事要做,不便打扰,告别后就自行离开了。
**
时卿找了个没有摄像头的偏僻楼梯间现行,光明正大的下楼。
八点的医院已经相当繁忙,男女老少皆行色匆匆,在很多人的心里,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神仙,能救人性命的医生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时卿走出门诊大楼,往医院大门走去,快出去的时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医院大楼,阳光下的残余紫气越来越稀薄。
一辆敞篷跑车医院大门驶入,保济医院没有地下停车场,所有社会车辆都是统一开进医院两侧的地面停车场。
站在医院大门口处的时卿相当扎眼,徐昴一眼就看见了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停车。”
孔平思亲自给徐昴当司机,两人昨天早上约好今天要一起去她新筹建的医院勘察,但在去之前,徐昴提出来一趟保济医院,一方面是参考,另一方面也想与她父亲打个照面。
毕竟是要拉人投资,所以对于投资人的摇头,孔平思还是很愿意满足他的。
没想到刚到这里,就看见了时卿,这个女人实在美貌,气质绝美到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踩下刹车,跑车停稳,徐昴打开车门,如离弦之箭般火速下车,连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孔平思打,就三步并作两步跑向那个女人。
时卿正想离开医院,没想到会遇见徐昴,见他匆匆想自己跑来,刚扬起一抹微笑,想与他打招呼,就迎上他劈头盖脸的问题:
“你怎么来医院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又把骨头咽下去了?喉咙疼还是肚子疼?”
接连几个问题把时卿问得有点懵,愣了好半晌,在徐昴将她转动,前前后后看了两圈才找到机会开口:
“我没事。”
“没事怎么会来医院?你别硬撑,跟我说实话!”徐昴气急败坏,显然不信。
看着他满脸焦急的模样,时卿的心里仿佛装进了个小太阳,照得她暖融融的。
徐昴刚才是从一个女人的车上下来的,时卿不知怎的,下意识蹙起眉头,学着电视里争宠宫妃们的模样柔柔弱弱的说:
“也……不是很疼,看见你就好多了,只是有点累,夜里没睡着……”
时卿觉得自己不算说谎,毕竟她是真的一夜没睡。
“没睡着?怎么会没睡着呢?我看你都瘦了,这几天也没好好吃饭吗?”徐昴哪里见过这么‘柔弱’的时卿,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不疑有他。
时卿心里的阳光越来越亮,把两人冷战后这些天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沉默不语,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眼不错的盯着徐昴。
有些人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做什么,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让人心动。
徐昴心中泛起的涟漪,每一道波纹都在诉说着对时卿的思念,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其实都在硬撑,所有的气愤、忧心、恼怒,都在见到时卿的这一刻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栽了。
不管眼前这个女人对他是什么想法,什么感情,他都早已沦陷。
“我……”
徐昴喉咙干哑,想把千般思念的话说出来,却被停完车过来的孔平思打断:
“徐昴,走吧。”
孔平思面色平静的说完,对时卿大方一笑,打招呼道:
“时小姐你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是特地等徐昴的吗?抱歉,他没跟我说。”
时卿反应了会儿才想起这人是谁,原本只是想看一眼被她父亲和叔叔怀疑的姑娘是什么样,谁知那一眼让她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徐昴知道时卿不喜欢跟不熟的人说话,又怕时卿忘了孔平思是谁,想替她回答孔平思的话,但他还没开口,时卿就转身直面孔平思,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并破天荒的对孔平思伸出了手:
“孔小姐幸会。”
孔平思眉峰微动,神色自如的伸手与时卿握了握。
“二位这是……要去哪里?”时卿笑问。
徐昴心上一紧,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但听到时卿这么问,心里还是闪过一丝丝的心虚,徐昴想中止今天和孔平思勘察医院的计划。
“徐昴和我约好了来参观医院,时小姐要一起吗?”
不等徐昴开口,孔平思就率先对时卿提出了邀请。
“那个……”徐昴觉得以时卿的性子肯定不愿意和不熟的人待在一起,就想帮她拒绝,可他刚说了两个字,就听时卿笑答:
“好。”
徐昴震惊,时卿居然答应了?
只见时卿走近孔平思,面容和善的说了句:“走啊。”
随着这一声‘走啊’,孔平思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把她逼得几乎难以呼吸,藏在心口的玉质吊坠突然发寒,以只有她能感受到的方式微微颤抖。
孔平思感觉到异样,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在别人看不见的衣服下面,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玉坠挂在她脖子上,此时此刻微微颤抖的玉坠散发出极寒,像开启了急冻功能,让孔平思的手脚瞬间僵硬,整个人像被冻住了般难以动弹。
“平思姐?你怎么了?”
徐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像一把冰凿破开了孔平思周身的冰面,使她迅速回暖,而心口的玉坠也在徐昴靠近之后很快恢复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