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太她来自山海经——花日绯
花日绯  发于:2023年04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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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徐三叔看向坐在沙发上始终沉默的时卿,又看了看形容憔悴的大嫂,唤来佣人吩咐:
  “去给时小姐准备一间客房。”
  就算徐昴已经和这个女人领证结婚,但徐家却没有一个人承认他们的关系,事实上要不是看在徐昴的面子,这样的女人连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时卿对住宿没有要求,能睡就成,徐夫人和徐三叔以为徐昴会反对这个女人住客房,但没想到徐昴竟然也没有任何意见。
  想当初徐昴带这女人登堂入室,在家里指天骂地的撒泼,信誓旦旦说这女人是他的命,谁要敢动她,徐大少爷就拿命去搏。
  正因为‘拿命去搏’这句话惹恼他父亲,当天晚上就把人给赶出了家门。
  金尊玉贵的大少爷被赶出家门,被收回了从前持有的财产,所有银行卡都被冻结,徐家大先生还亲自对外放话,谁敢帮徐昴这个不孝子就是跟整个徐家为敌,使得外界无人敢对徐昴伸出援手。
  原以为从没吃过没钱苦的徐昴撑不过两个月就会逃回家反省认错,没想到他会撑这么久。
  现在他竟然同意让这女人住客房,是终于知道妥协了?
  徐三叔和徐夫人对望一眼后如是猜测。
  然而他们的这个猜测只维持了小半天,因为当晚徐昴放着自己的院子不住,直接跟时卿一起住进了徐家客房。
  大少爷回家住客房,这话要传出去又是一个笑话。
  时卿在徐家客房安安稳稳睡了半天,徐昴直到傍晚才出现,给她端了好些晚餐回来,时卿让他坐下一起吃。
  吃饭时徐昴心不在焉,一勺粥舀了好几回都没送进嘴里,时卿见他腕上的珠串没了,问道:
  “你把手串给你弟弟戴了?”
  徐昴在想事情,听见时卿的声音才回神,反应片刻后才点头回答:
  “嗯,我那手串能辟邪。”
  “辟邪?”时卿似乎有所疑惑。
  徐昴放下粥碗解释说:“你别害怕。徐嘉昏迷不醒,各种高端医疗仪器都测不出毛病,所以料定是中邪了。”
  时卿跟他回徐家后,多少也听说了些徐昴弟弟现在的情况,说:
  “你那手串不是安魂用的吗?”
  其实她想说,那手串上是很厉害,但作用对象只限于徐昴个人,对其他人的效用微乎其微。
  徐昴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然后忽的抬头看向时卿:“你怎么知道我手串是安魂的?”
  时卿面不改色指着他:“你自己说的不记得了?”
  徐昴有些懵,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她说过,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徐嘉的情况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我待会儿还是去徐嘉身边守着,你自己早点休息,别等我了。”徐昴说。
  时卿没意见。
  吃完饭,徐昴亲自把碗筷收拾好才出去。
  **
  夜深人静。
  时卿推开古色古香的窗扉,爬上窗台看月亮,两条细长的小腿垂在窗台下方悠哉摇荡,客院走廊没有多余的灯,只有廊下两盏中式灯笼,其中一盏灯笼里的灯泡还忽明忽暗的。
  徐昴坐在徐嘉床边陪伴,窗帘没拉,月光从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照入,房间里有各种医疗仪器连接在徐嘉身上,除此之外,整个房间的墙上还贴着不少黄符。
  西医和道士拼凑在一起,让这房间的氛围看起来有点荒诞诡异。
  就在刚才,徐嘉才闹过一阵,抽搐、出汗、翻白眼,就像是溺水的人,分明有意识,可就是怎么喊都醒不过来,林天师用了十几道黄符才勉强把他压下。
  此时云真观大弟子林洛阳和两个徒弟坐在房间一角画清心咒符,之前画的一批刚才已经全都用掉,烧掉了。
  徐夫人疲惫的坐在床边,抓着小儿子的手落泪,徐昴担心她身体,就让她先去休息,徐夫人不肯,徐昴骗她说后半夜会叫她换自己来守,徐夫人这才答应。
  她离开后,徐昴让佣人们也都回去休息,他亲自接手照顾徐嘉。

  拧了毛巾替徐嘉擦了擦脸,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徐昴没回头说:
  “都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几位道长。”
  脚步声并未停止,徐昴回头,看见时卿从门外走入。
  林洛阳听见脚步声,画符空隙抬头看了一眼,看见一位美丽不可方物的高挑女人走入,他知道这是与徐大少私定终生的太太,林洛阳与她那双美眸对视时,头皮竟莫名发紧,全身汗毛竖立,眼前恍惚,看符纸都有些模糊。
  “你怎么来了?”徐昴没注意林洛阳的异样,迎上时卿问。
  “睡不着。”时卿淡淡道。
  徐昴知道她定是担心自己,抱歉的搂了搂她。
  时卿看向躺在床上的徐嘉,眉眼跟徐昴有三分像,她问:“他怎么样了?”
  徐昴叹息:“你来之前刚闹过,好在有林道长的黄符镇压,现下平稳了些。”
  “黄符?”
  时卿往贴在徐嘉床头的黄纸看了看,伸手去揭,徐昴赶忙阻止:
  “哎,别……”
  为时已晚,时卿已经把贴在床头的一张黄符给揭了下来。
  在徐昴的震惊目光中,时卿说:
  “这种三块钱十张的鬼画符,有用吗?”
  要说时卿随手揭符是无心之失,那她后来这番话可就是蓄意侮辱了。
  林洛阳顿时跳起:“你说谁鬼画符?”
  作为云真观观主的亲传弟子,林洛阳今年二十三,虽然很年轻,但他画符就画了十年,他的符可是经过道协官方层层认证过的,现在竟被人贬低成‘鬼画符’,让他怎能不气。
  徐昴知道时卿说错话,赶紧把她护到身后,亲自跟林洛阳道歉:
  “我太太不懂这些,林天师别见怪。”
  林洛阳虽然生气,但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去为难一个外行,前提是她不再挑衅的话。
  “我没胡说,天桥算命的那里多的是。”时卿从徐昴身后探出半颗脑袋。
  林洛阳听她把自己跟天桥算命的相比,气得怒目圆睁:“你!”
  徐昴一边护着时卿一边赔笑脸:“抱歉抱歉。”
  “你符要真有用,他弟弟怎么还不醒?”时卿在徐昴身后继续拱火。
  徐昴低声制止:“时卿,少说两句。”
  这边时卿不置可否的眨了眨眼睛,那边林洛阳快要气疯了,急着争辩:
  “这是镇邪符,是镇压邪祟用的,跟醒不醒本就无关。”
  时卿不依不饶:“那要不是邪祟呢?这符不还是没用。”
  “我!”林洛哑然跺脚,遇到这种蛮不讲理的外行,再好的心态也要爆炸。
  要不是师父叮嘱在他回来前务必护着徐家二少,林洛阳当场就拂袖……诶?
  林洛阳猛地回过神来。
  这外行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在看见徐家二少的情况后,就断定他是受邪祟侵扰,直接就用上了镇邪符,可用了这么多,确实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难道侵扰徐家二少的并不是邪祟?
  他用奇异的目光看向时卿,徐昴赶紧用身体挡住时卿,对林洛阳问:
  “怎么了?”
  林洛阳没答话,神色凝重让徒弟把罗盘取来。
  “二位能否先出去,我想把门窗封上,重新勘测一遍。”林洛阳对徐昴说。
  徐昴没有不允的道理,爽快拉着时卿出去等候。
  他们离开房间后,林洛阳便叫两个徒弟用黄符把门窗封住。
  时卿跟着徐昴来到对面的回廊等候,徐昴担心的来回走动,时卿不打扰,安静的靠在回廊护栏上陪他。
  大概三四分钟后,徐嘉的房间传出几声惊呼,徐昴与时卿对视一眼后,赶忙扑到房门外询问:
  “出什么事了?”
  林洛阳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别靠近,离远点。”
  话音刚落,门缝炸开一道火光,片刻后,房门开了,不过不是从里面人为打开,而是被一股无形力量给强行冲开的。
  徐昴只觉一阵狂风扑面袭来,把他撂倒在地,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窜了出去,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林洛阳的两个弟子一人拿令一人拿幡追出,徐昴这才爬起身,就听林洛阳在房里喊他:
  “大少,快进来帮忙。”
  徐昴进房,看见徐嘉面色恐怖,又开始发癫,赶忙过去帮忙,问林洛阳:
  “刚才出去的是什么?”
  林洛阳奋力压制暴烈挣扎的徐嘉,回了声:“不知道。”
  徐嘉的力气比之前还大,他拼命挣扎,两人几乎就要压不住。
  这时时卿悠哉哉走到床尾,徐嘉的两条腿蹬个不停,林天师只按住了一条,徐昴对时卿说:
  “时卿,帮忙按住他那条腿。”
  时卿应了声,躬身上手,她动作漫不经心,缓慢轻柔,徐昴和林洛阳都觉得她这样肯定按不住,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时卿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上仿佛有个千斤坠,随手一按就把徐嘉给控制住了。
  确切的说不是她把徐嘉控制住,而是在时卿碰上徐嘉时他就变乖巧了,安安静静躺回床上,刚才的凶猛像是错觉。
  这变化让徐昴和林洛阳都愣住了,他们试着慢慢松开各自的手,徐嘉果然没再暴起,只是双眼无神的瞪着屋顶房梁,面色如纸,全身湿漉漉的,不断有诡异的水珠沁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怎么会这样?”徐昴问林洛阳。
  林洛阳长叹一声,说:“看来徐太太说的不错,纠缠二少的不是邪祟。”
  “那是什么?”徐昴又问。
  “暂时说不清。”林洛阳摇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转头对时卿问:“不知徐太太有何高见?”
  他刚开始确实被时卿质疑的话给气到,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徐太太那番看似外行的发言其实是在提醒自己。
  时卿没有推辞,指着徐嘉意有所指:“都是井水味,你没闻见?”
  “井水?”林洛阳反复琢磨这两个字,忽的拨开云雾,柳暗花明:
  “是井泉童子!”
 
 
第7章 
  井泉童子是司井之神,当然不是邪祟。
  农耕为主的时代,人们对井泉童子的供奉一点都不比土地和龙王差,只是随着工业社会发展,自来水成了普通家庭用水的主要来源,曾经家家户户赖以生存的水井填的填,枯的枯,再不复从前鼎盛。
  徐嘉好端端的怎么会惹上这位小神仙,一般来说,这位神仙不会主动攻击凡人,除非凡人做了什么罪大恶极污染井水或不敬鬼神之事。
  “知道是什么就好解决了是吗?”徐夫人迫切的问。
  客厅里,徐昴和徐夫人坐在一起,林洛阳和他无功而返的两个弟子坐一边,时卿则在客厅的博古架前巡梭,这个看看,那个戳戳,好奇的不行。
  林洛阳遗憾说:“只怕更不好解决。”
  “是有什么难处吗?”徐昴问。
  林洛阳一声叹息:“要是邪祟除掉就成,可这是职神。”
  驱邪是替天行道,杀神可就是逆天了。
  “收服也不能吗?”徐昴问。
  “不能。”林洛阳的答案很肯定,解释说:“有本事收服职神之人,吾辈中屈指可数,更何况惹上的还是水系职神,天下水路通达,只要有水的地方就困不住祂。”
  “那……徐嘉还有救吗?”徐夫人听得很绝望。
  林洛阳说:“现在首先是要弄清二少到底做了什么才惹上这位,若能对症下药,及时改正,性命该是无虞。”
  半小时后。
  “……二少这几天在忙着写论文的事,每天就是学校、工地和家里,三点一线的跑,没去过其他地方。”司机兼助理小李被召来汇报工作。
  徐夫人看过记录后递给徐昴,徐昴接过翻看了几眼,徐嘉这几天的行踪就跟小李说的差不多。
  他学的是古建筑,导师给他推荐了个专门从事古建筑研究的学长,谁知那学长这阵子被斧钺地产聘请去当了顾问,徐嘉要跟人家请教专业知识,就只好经常跑工地。
  难道是在工地里冲撞了那小神仙?
  “华锦山庄……工地是在云开区吗?”徐昴指着资料上的地址问。
  “是。”助理点头。
  “妈,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看看。”徐昴说。
  徐夫人担心:“你这体质能去吗?”
  大儿子出生后一直养不好,后来问过才知道,他是什么先天极阴之体,最容易招惹邪物,因为这个,家里好些生意他都没法沾手,徐夫人心疼儿子,教养时总下不去狠手,纵得他长大后肆无忌惮,任性妄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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