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蓁淡定的掏出手帕来擦手指上的脂粉，真心的夸道：“你这化妆技术真好，一点胡茬都看不到。”
　　说起这个， 郭凡恢复了本音， 咬牙切齿的说道：“胡子都被给拔掉了， 哪来的胡茬。”
　　光是听他那么一说， 姜蓁就忍不住‘嘶~’了一声， 觉得自己的下巴发凉。
　　【他可真下得去手， 对自己不是一般的狠。】
　　【男扮女装哪有那么容易。要真有一圈青色的胡茬， 城卫凑近一看就能发现猫腻。】
　　【都知道郭凡是男人，谁会把重点放在女人身上。他们怎么会知道郭凡如此放得下身段。】
　　【没发现还好， 要是被人捉个现行， 郭凡丢人就丢大了。】
　　姜蓁也很欣赏郭凡能屈能伸的态度， 真诚的夸道：“你这妆化得比我还好， 白粉、红粉都敷得均匀，眉毛的浓淡也合适，眼线画得也顺滑……”
　　说着说着， 姜蓁的表情就变得诡异了起来，“你不会天天在家练这个吧。”
　　“怎么可能！”郭凡赶紧解释：“这妆是我好友胜春替我画的， 她是宋国最负盛名的舞姬……”
　　姜蓁：“佩服佩服， 逃命都有红颜知己相陪。”
　　“我倒是想扮作邋遢的乞丐。可你蓝河公主以蒸饼赠乞丐， 换得名师传承的事，我还亲自在宋国替你宣扬过……”这条路是郭凡自己堵死的，错不在别人。
　　姜蓁直接‘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怪我，怪我。”
　　玩笑了几句，姜蓁才问到了正事上头，“宋太后病倒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可是有人下毒？”
　　逃命的这几天，郭凡可谓是身心俱疲。可他到达大峰郡，得知姜蓁已经在这儿滞留了两天的时候，只觉得心里暖得不行，什么都没有多想，立马就找上门来了。
　　在姜蓁这里，郭凡才算彻底放松下来，一脸苦涩的说道：“宋太后身边防护严密。既没有刺杀，也没有下毒，是宋太后的身体真的不行了。”
　　“宋太后也是个英雄人物。就败得这么潦草？”姜蓁一脸可惜和不敢置信。
　　郭凡叹气，解释道：“原本宋太后的身体就出了问题。宋王坠马的时候，她更是气急攻心，连续两次吐血，后面又一直在操劳……这次是天不在我。”
　　儿子死了，宋太后本就伤心，但她为了孙子，还要继续和宋国权贵斗，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
　　宋太后晕倒的时候，郭凡就在当场，听着大巫和医者说的话，他预感不好，都没敢回府，直接跑路，也算是给自己挣得了一线生机。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接到郭凡，姜蓁也不准备在大峰郡久留，立刻下令，让大家准备启程回姜国。
　　众人收拾好之后，姜蓁踩着凳子，就准备上马车，见郭凡还站在自己旁边，疑惑道：“你想上我的马车？你不和胜春一起？”
　　郭凡扭捏的‘嗯’ 了一声。
　　这行事也太谨慎了，姜蓁无奈的扶额，“行，你上来吧。”
　　一上马车，郭凡就悄咪咪的说道：“大峰郡守是大峰侯的心腹，他们平日里就一直和我作对。最想弄死我的就有他。”
　　姜蓁好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大峰郡和姜国、卫国接壤，依仗天险，是宋国最重要的门户，平时的盘查都严格得很，更别说现在正在严查通缉犯。
　　哪怕姜蓁是公主，她的车门也被打开让人看了一眼。
　　过了这个最后的关卡，就是一路平坦。
　　进入姜国的城池过后，姜蓁的队伍就更安全了，没人敢把手伸过来。
　　这个时候，姜蓁才正经的对郭凡问道：“先生以后想去哪里？”
　　“我是从郑国走出来的。宋国还在通缉我。卫国有我师兄在。姜王不会用我的主张。我只能再去齐国试一试。”郭凡有些失意的说道。
　　其余的小国，最大不过一个郡，几大强国真打起来，它们就是炮灰，郭凡根本就不会考虑。
　　姜蓁直白的说道：“齐国全靠女子各国联姻，才能维持五大强国的地位。在这个时候，齐王不会冒着得罪宋国的危险重用你。”
　　“现在不急。等避过了这阵风头我再去。”郭凡无所谓的说道。
　　姜蓁轻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郑重的说道：“先生可有考虑过辅佐我，留在公主府做我的属臣。虽然我现在给不了你高官，可我有自信，我以后不会比宋太后差，到时候你依旧是丞相。”
　　没在大峰郡的时候提这件事，是因为姜蓁不想让郭凡觉得被威胁。脱离危险之后，双方的谈话才更加的平等。
　　要说她对郭凡没有企图，那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舔狗，一直对人家好，不求回报。
　　还在蓝河县的陈冬，是一个正在被雕琢的璞玉，而郭凡，他已经被宋太后还有宋国权贵雕琢好了。没逃之前，他在宋国官居左相，生杀予夺，砍掉的宋国贵族的脑袋，合起来能插一草垛子的糖葫芦。
　　公主的属臣，和左相比起来，确实有些磕碜。
　　可姜蓁自觉有潜力、有眼光、还对他有恩，郭凡既然没有别的好去处，为什么不能来投靠她呢。
　　郭凡会推荐姜蓁做宋国王后，本来就有看好的意思。
　　面对姜蓁的招揽，郭凡没有再嬉皮笑脸，而是皱着眉头说道：“宋王去世。各国与你相匹的青年才俊……”
　　姜蓁抬手，制止郭凡想要继续说的话，坚定的说道：“我意在姜国。”
　　“姜国？！”郭凡瞪大了双眼，差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缓了两秒之后，才说道：“难度有点大，但好像也不是不行。”
　　都男扮女装了，郭凡也不是什么遵循古礼的人。
　　单看能力和胸襟，姜蓁不比任何男子差。甚至在郭凡眼里，姜蓁的格局比姜王还大点。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姜蓁年轻，身体健康，这样才能有未来，所以郭凡定在当场，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这次他变法失败，并不是自己能力不行，也不是宋太后昏庸无道，他们是败给了疾病，败给了天意。
　　这种事情越想越怄得慌。
　　再想到姜蓁的靠山姜王，也是个病弱之人，郭凡蔫哒哒的问道：“你有这个野心，我不意外。可你父王知道吗？他愿意支持你吗？如果你继任王位，你有支持我的权利和魄力吗？我师兄已经带着卫国走在前面了，你准备用多少时间来争权？”
　　“我父王自然知道。他没说支持，但也没有特别的反对。可就算我父王不帮我，我自己也能打出一片天下。至于你的主张，有大半跟我的政见相合，你倒是不用担心这个……我给了自己五年的时间，去把持姜国朝政，若是有你相助，自然会更快……”
　　【谦虚了，谦虚了，有我们在，哪能让你等五年。】
　　【是时候让古人见识一下大炮的威力了。】
　　【要不是姜王人还挺好，我们大可以发动政变的。】
　　【郭凡的背越坐越直，他这是心动了。】
　　【郭凡也是个吃软饭的好苗子，刚抱完宋太后的大腿，现在又来抱小阿蓁的，他就是荣华富贵的命啊。】
　　看着姜蓁自信飞扬，侃侃而谈的模样，郭凡一拍大腿，“行！我跟你干！你要是真做了女王，我当你的丞相，怎么着也会青史留名。”
　　姜蓁面色一喜，“那以后阿蓁就仰仗先生了。”
　　【郭凡的追求，真是肤浅又直白，就为了青史留名。】
　　【呵呵，我的追求更直白——发大财。这么比起来，郭凡比我高尚。】
　　【聪明人就是会做选择，提前就上了阿蓁的大船，以后注定飞黄腾达。】
　　郭凡既然已经是自己人，姜蓁也没有客气，和他说起了公主府和蓝河县的各种情况，听得郭凡满头都在冒小问号。
　　毕竟姜蓁的所作所为，都带着未来制度的影子，给郭凡带来的冲击，不是一般的大。
　　郭凡也不扭捏，觉得不合适的地方，直接开问：“蓝河不过一县之地，养了五千兵，还让他们不事生产，你能养得起？”
　　蓝河县有三千奴隶兵，全靠姜蓁养。还有两千，是蓝河县的百姓，他们服兵役，坐骑、武器、衣物全都自备，服役的时限是一年。
　　“蓝河县有盐利，自然养得起。后面我还会再买奴隶，扩大队伍。”姜蓁说道：“我不止有使青盐变白盐的秘方，还有秘方能使制盐成本降低。哪怕精盐只卖三十钱一釜，也是暴利。”
　　“养这么多兵，你想起兵造反？”郭凡直接问道。
　　“那倒不至于。我身为王女，只要我父王愿意支持我，我就是正统，造什么反啊。”姜蓁淡定的说道：“这只是为了以后做准备罢了。”
　　“那姜王要是不支持你呢？”郭凡深究到底。
　　“弄死那些跟我争的人。我就还是正统。”
　　姜蓁一点都不介意在郭凡面前暴露自己的野心，还有未来的计划，说道：“我要培养一支独属于我的强大队伍，谁若是敢阻挠我前进的道路，我会让他好看。你跟宋太后用的刀子太软了，若是我以后掌权，我只会一路横扫，不会被人掣肘。”
　　各国战时能征几十万兵，但常备兵力不过十万。姜蓁只要能弄出两万精兵，再配上制作工艺最先进的武器，她就有一搏之力。
　　更何况，她还有直播间提供的各类高端科技，根本没必要和姜国贵族玩什么拉拢打压的小把戏，完全可以做个女暴君，不服的人，打服就好了。
　　哪像宋太后，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被姜蓁嘲讽了一波，在宋国杀得人头滚滚的郭凡不服的问道：“豪言壮语谁不会说，你想养兵，你有钱养兵吗？”
　　“我现在特别有钱。以后只会更有钱，钱多得都装不下的那种。”姜蓁一脸真诚的说道：“我还有好多秘方没拿出来呢。”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她掌握这么多高科技，缺什么都不会缺钱。她只缺人才，还有积累的时间。
　　姜蓁的几句话，听得郭凡差点现场变成柠檬精。
　　他在宋国冒着生命危险变法，为的是国库丰盈，百姓富足，总的来说就是一个‘钱’字，谁知道姜蓁就这么给他上了一课。
　　想到自己在宋国吃过的那些闷亏，郭凡忍不住酸溜溜的说道：“有钱真是了不起。”
　　姜蓁微笑：“是的。有钱，真的了不起。”
 
 
第32章 
　　去宋国买粮吧
　　宋国的钱， 都放在国库里，哪怕是宋太后想用，也要找个正经的借口。
　　但在姜蓁这里， 只要她乐意， 随便花。回都邑的路上， 姜蓁只要看上了什么，都是批量在买。
　　郭凡倒是想在姜蓁这里体验一下挥金如土的感觉，但他悲催的发现，他就不是个享受的命， 怨念十足。
　　“到底是出身不同。在宋王宫的时候， 二尺高的珊瑚树， 宋王说砸就砸， 他爱吃牛舌， 餐桌上几乎每顿都有……而我不过是跟着你吃了几顿肉， 居然就已经感到满足了。哎！不争气啊。”
　　姜蓁好笑的说道：“你该庆幸你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你离开宋国的时候， 但凡对府里的财物有一点留念，说不定就栽在宋国了。再说了， 我这儿的美食， 说句天下第一也不过分。就算是鸡肉鱼肉， 我家大厨做得也比宋王宫里的牛舌美味。”
　　“这倒是真的。今日的蹲鸱烧鸡， 味道实在是好。”郭凡真诚的夸赞。
　　“若是我想要的调料备齐，味道还会更好。”芋头烧鸡可是名菜。
　　姜蓁好奇的问道：“回姜国这一路，你就准备一直扮作我的仆从， 不换回男装？”
　　“追杀我的人可不少，几十拨人总是有的。你才带两百护卫， 路上人事纷杂， 小心为上。”
　　进了姜蓁的队伍， 又是在姜国，郭凡稍稍放松，没刮胡子和敷粉，只是穿了曲裾长袍，戴了面纱，躲在车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见过他全妆的美貌，现在这么糙，我真是受不了。】
　　【他是真怕死啊。都到姜国了，还女装。就是委屈了我的这双眼睛。】
　　【郭凡真是个妙人。虽然他现在怂得过分，但在我印象里，他一直是个不怕死的壮士。】
　　老老实实的苟到了都邑，一回到公主府，郭凡立马鸟枪换炮，脱下曲裾，换上了姜蓁送给他的华丽长袍，带着姜蓁给他配的护卫，嚣张的在公主府转悠了一圈，和公主府的诸位门客，进行了一番友好交流。
　　郭凡的很多想法跟姜蓁是不谋而合的，比如不养闲人。
　　在宋国的时候，他就格外针对那些养门客的贵族，直接提议改变纳税方法，这群贵族府里养了多少人，就交多少人的税，以重税逼迫贵族遣散门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