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明白。”
哪怕前路一片畅通，为了后勤补给能更上，大军依旧是正常速度前进，少攻占一两座城池没有什么要紧的，最重要的是后方的粮道不能让人给断，反正宋国早晚会是她们的，黑壮他们都不急。
宋王虽然对此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心口抽疼，无奈的说道：“要是他们拿下了都邑，还不满足，我宋国就可以直接投降，没必要再打了。”
在有资本的时候投降，他还能捞个爵位，能为以后的复国做准备。
等宋王把降书送来的时候，姜蓁的表情还有些奇怪，“他们不是迁都吗？怎么不接着迁啊？还没打到他们最后一城呢？”
【宋王这次迁都，纯属是迁了个寂寞。】
【有黑壮他们在身后跟着撵，宋国君臣能跑到哪里去？】
【估计是跑累了，不想再跑了。】
【这就是战场版的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吧，真刺激嘿嘿~】
和宋王的降书一起送来的，还有黑壮的奏折。
黑壮送来的奏折，就是来告状的，“王上，宋王在迁都的过程中，一直给您的名声抹黑，而且根据我们安插进去的谍者汇报，宋王一直在偷偷的转移财物……”
她之前的拿下的，不过都是些小肥羊，真正的大肥羊是宋王和都邑的那群人。
别看宋王他们扛着家当跑得快，可到关键时刻，蓝河卫可不是吃素的，绝不会让宋王他们跑掉。
黑壮把宋王他们看成是羊圈里乱跑的羊，再怎么也跑不出姜国的手掌心，但她没想到，宋王居然这么快就投降了。
虽然黑壮很想继续亮刀子，但她却不敢私自做主，还是把宋王的降书递给了姜蓁。
以姜蓁在国内的话语权，在外的将军，还做不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黑壮哪怕想动手，也得等姜蓁发话。
接到宋王的降书，早朝上所有的大臣都欢欣鼓舞。
“宋王既然愿意投降，那咱们姜国也不能亏待了他。只要宋王过得好，等以后咱们出兵攻打郑国齐国的时候，才不会遇到太多阻碍。”
“是极是极，按照宋国的地位，宋王投降，我们该以九卿之礼待之，还可以请他人来观礼。”
听到这些话，朝堂上的武将就有些不服气了，“不用宋王投降，我姜国大军就能全吞宋国。明明自己能拿的东西，何需要别人送？”
“中尉这话就说得偏颇了，咱们不能只考虑眼前，还得考虑以后，现在对宋国太狠，让其余诸国怎么想。难道你真想和他们死战？”
有分量的武将都在外征战，留在朝堂上的几个，显得有些独木难支。
不过叽叽喳喳的官员职位都不高，郭凡和秋月他们一直都还没发话。
等众人发表完意见，郭凡才补充道：“我们可以接受宋国的投降，但该我们的战利品不能少。”
“没错，可以给宋王一个面子，但不用给他留里子。”秋月说道：“宋王可以封侯，但想要多大的封地，就要看他愿意给多大的诚意了。”
姜国需要接受宋王的投降，但该姜国的好处不能少。宋王投降，能少挨几刀剐，但不能不挨。
看大家都有那么个意思，姜蓁果断搬出了战争赔款的旗号。
“大军出动，耗费巨大，宋国就算降，也该赔偿我姜国的军费，总不能让我姜国大军白跑一趟。”
姜蓁这话一出，这件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接到姜国朝廷送来的消息的时候，宋王人都愣住了，“我堂堂宋王，都已经愿意投降了，姜王还想让我怎样，居然这么不依不饶。”
“可咱们降书都已经递交给姜国，支撑我我宋国臣子和兵卒坚持的那口心气都没了，若是反口不降，我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无论是宋国大臣还是宋王，都没有殉国的勇气。
可对宋王来说，姜国的要求实在是过分，居然还问他要战争赔款。
反正宋王是不想给这笔钱的，直接耍赖，“我宋国国库空虚，就算是想给战争赔款都没办法。姜国想要多少钱，让她们自己来拿。把国库搬空了，我都不会吭一声。”
他说得这么正气凌然，是因为国库早就被他搬空，自然不惧。
可宋王这话刚一放出去，蓝河卫就从他的陵墓里运出了几十箱金银珠宝、铠甲和武器。
宋国大臣看到那些熟悉的，烙印还没来得及消除的珠宝，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有的人还活着，但他已经社死了。
第186章
君臣荣辱与共
黑壮他们要带着宋国君臣， 还有那些战利品，一起班师回朝。
家中财物被抢的大臣，日日都能看到那些运送财物的马车， 那心情就甭提了。
宋王躲在马车里， 根本就不敢露面， 甚至他都不好意思去骂黑壮他们掏他陵墓。
可宋王就算躲着不露面，那些气愤的大臣也没放过他，经常凑到他的车窗外，诵读先贤语录。
“王上！君子有所为， 有所不为！”
“君之视臣如手足， 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 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 则臣视君如寇仇。不知王上视我等为什么？”
诸位臣子都是阴阳怪气的高手， 什么脏话都不说， 就已经把宋王给内涵了。
宋王深吸一口气， 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我自然是视你们为手足。我相信我宋国的每一位臣子，可你们中却有人见不得我好， 居然打上了我陵墓的主意， 那可是我死后安葬的地方， 没想到还有人在里面藏赃物……”
“有些事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在做天在看，公道自在人心。”宋国大臣一边冷笑， 一边回话。
宋国的那群大臣还能不知道自家君王是什么货色？
迁都路上，治粟内史辞官， 然后就身首异处， 现在想想， 除了宋王，还有谁会那么做？
当初宋王能上位，也是靠着自己的花言巧语，向卫王借兵，才能压住国内的诸位公子，但他成为宋王之后，就直接毁诺，说好的城池也不送了，导致宋国和卫国打了一场。
他们当初就该明白，一个背信弃义的人，能是什么好货色，如今这不是对他们下手了吗？
宋王能从流亡国外的公子，逆袭成为宋王，脸皮足够的厚，任由诸位臣子猜测，他也从不认错。
而且每次听到那些流言，他都会低头，装作一副很受伤的表情。
“装得倒是挺像，但要不是他动的手，谁信啊。”
“我和蓝河卫套近乎的时候，悄悄的问过他们，这事就是宋王干的，是蓝河卫根据一些蛛丝马迹，亲自查出来的。”
“刘将军说的是往陵墓里送陶俑，可蓝河卫的人发现马儿的状态不对，拉起来很吃力的样子，觉得奇怪，就去细查了一下，果然有猫腻。”
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都被蓝河卫没有隐瞒的说了出来，宋王做的那些事，简直是无所遁形。
甚至在黑壮她们回都邑之前，这个劲爆的消息，就已经提前传了回去。
“本来以为今年宋国战败，宋王投降，已经是个大新闻，没想到还有个更刺激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宋王居然会对自家的臣子动手，寒心，真是寒心。”
提前跑路的宋国贵族也是一脸庆幸，“好在我们去年就离开，要是留到今年，怕也是进退两难，甚至还可能会丢掉小命。”
宋国那么多贵族，可姜国和宋国开战以后，逃出来的宋国贵族极其稀少，就算离开，他们也是轻车简行，没带多少家资。
姜国军队在前面明抢，宋王安排的盗匪在后方暗夺，能躲过这两把大刀的，全都是狠人。
“比起宋王这些阴损的招数，姜王正大光明的杀人，倒显得磊落。”
“诸国君王之中，姜王本就是拔尖的存在。”
全靠同行衬托，姜蓁的形象在大家眼里，一下子就伟岸了不少。
宋王和大军一起来都邑进行受降仪式，他刚进城，远远的就被围观了。
“这就是宋王啊，怎么躲在马车里不出来。”
“肯定是嫌丢人呗。”
“啧啧啧~居然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不过宋国的那些大臣也是活该，辅佐谁不好，辅佐宋王，要是他们当初辅佐的是姜王，才不会遭遇这样的事。”
眼瞎遇上渣男，谁能不后悔呢，来姜国的路上，宋王早就失去了君王的的威仪，他原来的那些臣子根本就没谁搭理他。
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早就失去了自己该有的尊重，别说宋国大臣，姜国大臣也有些瞧不上他。
之前还有人建议用九卿之礼接待受降的宋王，但现在大家都觉得他不配，能给他弄个受降仪式就不错，九卿之礼甭想。
宋王倒是想抗议一下自己的待遇，但如今他正在风头上，根本就不敢再把这件事情闹大，只希望此次风波能赶紧过去。
等参加完受降仪式，得了姜蓁的封赏，他就准备半年不出现在人前。
在宋王献城的前一天，就有姜国王宫的侍者，来和宋王说姜国朝廷的一些规矩。
“除了值守的蓝河卫，上朝的大臣不能带刀兵，若是带了，需要放在护卫那里暂存。到时候我会带你从磁石面前路过，您不要心存侥幸。”
“寡人知道。”宋王冷着一张脸，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一个做君王的，还能不知道那些礼仪？但他现在是亡国之君，想硬气也硬气不起来，只能忍着心里的怒气，听侍者说话。
等第二天，宋王就起了个大早，沐浴焚香，换上一身华贵的礼服进宫。
姜蓁如今怀着孕，蓝河卫正是高度戒备的时候。
搜宋王的身不太礼貌，所以蓝河卫直接把人带到巨大的磁石面前，变相检查宋王身上有没有带武器。
宋王心里虽然不舒服，但面上却很坦然，他都投降了，哪来的什么坏心，自觉的就站到了磁石面前。
可他刚一靠近，他身后的衣摆中，就有十来根细细的铁针被吸了出来，于此同时，宋王的腰带也发出了动静。
‘唰唰唰’远处的蓝河卫纷纷拔剑举弓。
站在宋王左右两边蓝河卫也不含糊，伸手就把宋王摁住，压在了地上，把人的腰带抽出来检查。
“腰带中藏着软剑，你是何居心？”蓝河卫沉声质问。
“那就是一根宽一点的铁丝，都没有开刃，也配叫软剑？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东西哪来的，怎么会出现在我身上……”宋王觉得自己真的冤死了。
“你自己的东西你问我？我姜国可没有插手你的日常饮食和穿着。”压着宋王的蓝河卫对旁边的侍者吩咐道：“你先去和王上说明情况，我们把宋王拉下去，再细细搜一搜，看他还有没有藏其他武器。”
侍者脸色难看的点点头，大步离开。
宋王受辱，按理来说，宋国的大臣也该感到羞辱的，君辱臣死，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蓝河卫羞辱宋王，其实就是在羞辱整个宋国。
可跟着宋王一起来的臣子，一个个的表情都很悠哉，甚至还有人脸上带了笑。
一堆人嘻嘻哈哈的吐槽道：“王上怎么这么不小心，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检查一下，不会是真的想要刺杀姜王吧，就拿那几根绣花针？”
“恶人自有恶人磨，王上如此表现，姜王怕是不会让他好过。”
“王上可真是，大智慧没有，尽耍一些小聪明。”
这群大臣被宋王伤透了心，吐槽起宋王来，一点情面也不留，幸灾乐祸得十分明显。
而且旁人看他们这样，也不会过分苛责，因为是宋王先坑的他们，他们不过是嘲笑两句出气罢了。
侍者把宋王这边的情况，以极快的速度汇报给了朝中的大臣。
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受降典礼肯定是进行不下去了，太乐很有眼色的让人暂停礼乐，静待姜蓁吩咐。
姜大头此时就坐在姜蓁的旁边，本来还挺高兴的，现在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有些生气的说道：“宋王不义，这受降仪式不办也罢。”
在姜大头眼里，现在最重要的是姜蓁的身体。姜蓁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落地，太医和医丑两人轮守在姜蓁身边，一点都不敢疏忽。
宋王却在这样的场合，闹出这种幺蛾子，谁知道宋王究竟有没有坏心。
反正姜大头是不敢去赌的。
其他臣子的想法和姜大头一样，把姜蓁的身体放在第一位，全都建议这个受降仪式不办了。
【虽然我怀疑宋王是被他家大臣坑了，但保险起见，还是不见的好。】
【没错，面子没有阿蓁的里子重要。哪怕现在宋王没有刺杀阿蓁的动机，但这个时代的人的脑回路说不准的。】
【价值观不一样，确实不能揣度他们的心思。有的门客会因为少分了半块肉背叛主公，谁知道宋王会不会因为咱们掏了他的坟翻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