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沈砚选刘璐璐,是因为他睡过(或想睡)刘璐璐,贪图“美色”。孙爽是喝着中药戒色的男人,是一个奉金钱为圭臬的变色龙。他认为娱乐圈是一个吐钱大系统,演员仅仅是为作品赚钱的零部件。而她赚得不比区区刘璐璐多几千倍?
也许到最后,孙爽选刘璐璐只有一个最朴素真诚的原因,那就是,他欣赏刘璐璐。
孙曦仿佛被打了一闷棍。
她不想去面对常年来刻意忽略的问题,世界上确实存在一部分东西,超越了金钱和美貌,是即使拥有这些都未必足够的。因为人类也同样渴望去靠近另外一些东西。可能是才华、可能是主动,可能是激情,可能是梦想等等,那些更有质感更有魅力的东西。
孙曦早已有了金钱和美貌,但在别人和她自己内心的深处隐约知道,基于金钱和美貌两者之上建立的感情,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欣赏和支持。
直到门响了声。孙曦才反应过来——孙爽溜走了。
第64章 [VIP] 《魔幻时刻》
结束第二次试镜后, 刘璐璐回到家后埋头睡了足足15个小时。
再睁开眼睛,是被猫在家里跑酷的声音所吵醒。郝富贵狂奔冲到床头,看到主人, 咕地叫一声, 迅速跳下地。它的碗里只有几粒猫粮了。
刘璐璐做的第一件事是摸手机。
微信里有各种群聊和私聊,孙爽的头像在最下方。
目前为止,她没有得到试镜结果。刘璐璐乐观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会得到这个机会,但同时,又不确定世界不会单独眷顾自己。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在线测个免费塔罗牌预示试镜结果, 沈砚打来视频。
沈砚注意到她还躺在床上,一挑眉:“没起床?”
刘璐璐一头扑倒在枕头上,她大喊:“不想离开被窝不想奋斗不想拼搏了!我讨厌这个世界的很多部分, 我觉得自己应该喝点酒才能提起对生活的热爱!你过来养我吧, 顺便给我带点吃的来!”
沈砚说:“你吵死了。”
刘璐璐批评他:“冷酷!”
“因为, 我正在医院。”
医院?沈砚这才跟她说董玉兰和陈立聪回国。而刘璐璐想起来, 沈砚的继父要见自己。
“唉, 我这也并不是需要特别去见的人。”她还是有点不乐意。
沈砚问:“那对你来说, 我是值得见面的人吗?”
刘璐璐琢磨着:“诶!……是……是啊……可以说是超乎预想让人见的好东西。东西, 这么形容好像也不太对……
“就冲你刚才的话, 以后我就得养你。”沈砚笑了, “起床吧。不是说想买香奈儿外套?今天就去, 随便挑。告诉我去北京哪家店,我会把付款方式给到店长。”
刘璐璐无声地叹口气。刚才的颓废是装的, 此刻的心情突然又变得有点复杂和沮丧:“话说回来, 你们这种土豪一次性买衣服的预算是多少?”
沈砚皱眉:“刚刚说过了,随便买, 在我这里你没有预算。听不懂吗?”
两人又闹了会,刘璐璐就要挂视频,沈砚却叫住她。
“不是说什么养你,而是对我来说,你就是我故事里的女一号。以前是,一直都是。之后的每一天都是。”
刘璐璐开玩笑:“哇,赚到了!”
“对,你已经通过我人生故事的试镜了。”沈砚看着刘璐璐,他说,“所以继续加油继续演吧。毕竟我的人生很长,留给你发挥的戏份还很多。”
刘璐璐从床上坐起来,她花半个小时梳妆打扮,坐了一辆网约车,来到首都剧院。
刘璐璐读大学时曾经喜欢骑着自行车,从安定门到锣鼓巷到美术馆,再到人艺,中间串了不少胡同。但这种闲情逸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就慢慢消失了。
她那会儿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进保利剧院演出。能进保利剧院的话剧,代表是赚钱的。但是上一次来话剧院,是她决定告别话剧舞台的那一天。
首都剧院在东城区,北边挨着中国美术馆和嘉德艺术中心,往西走就直奔王府井。刘璐璐此刻站在门口,抬头看着旁边的牌子。
刘璐璐花了800从黄牛那里买了一张前排票。独自进去的时候,大幕已经拉开,她说着抱歉,弯着腰往自己的座位走。
正上映的剧目是老舍的常春剧《茶馆》。
北京的文化底蕴毕竟深厚,长青剧目的卡司是一水儿的老艺骨。刘璐璐记得,她当时从话剧院辞职,当时话剧院的领导可惜地说再待满一年,她就有资格上《雷雨》。
刘璐璐看着台上的话剧演员,他们都是她的大前辈,不论高矮胖瘦,他们耀眼而鲜活。而舞台,就是最靠近神性的地方。
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刘璐璐觉得话剧市场窄小,多年演着相同的剧目。此处不宜多留
那时候她还太年轻,也并不明白所谓“经典”也就是通过一次次乃至无数次反复回溯和重演,才得以传承百年。
这么多年,刘璐璐很少和别人谈及理想,但她无比清楚知道,戏剧是自己生命里最为珍重和高贵的一部分。
只不过,离开就是离开。她不会回头,在很长时间内应该不会回到话剧舞台了。
大幕落下,刘璐璐拍掌把手都拍红了。
刘璐璐站起身坚定要往前走,然后她看到旁边的座位上,张颇正含笑笑着看她。
张颇还是老样子,但更清瘦了点。
他提议在对面的金茂万丽酒店的大堂喝杯咖啡。
等捧着咖啡杯的时候,张颇说:“我看朋友圈,说你参加胡孙导演的试镜了?希望你好运。”
刘璐璐嘿嘿一笑。
张颇和刘璐璐原本联系得还很频繁。但春节后,张颇的人也仿佛凭空消失。
张颇的前丈母娘感染新冠,他的前妻在国外无法回来。两人已经离婚,张颇却觉得到底夫妻一场,还是能多加照拂。他忙前忙后的跑医院,结果自己也病倒,躺在家里一段时间。
张颇今天才裹得严严实实的出门。他独自前来看话剧,权当散心。
“我已经看不动所谓的先锋话剧流派,就喜欢老剧目。像是《茶馆》,我知道演员说完上句后下一句台词接什么,心里特别踏实。”
刘璐璐心想,张颇确实属于资深文化人。她听陈晶妍打小报告,沈砚买来两本戏剧学入门的书,甚至都没看完,就把书直接扔到飞机上。
刘璐璐问:“身体好点了吗?”
“恢复得差不多。”张颇的口气在温和之余,微微带着一些中年人所特有的自嘲,“像你这种年轻的独立女性,肯定崇尚精神的绝对独立。一段感情结束后就应该断得干干净净,像我还照顾前妻的母亲的行为,纯属多此一举。或者,你肯定以为我这么做,是对前妻旧情难忘。唉,真是的……饶了我吧。”
刘璐璐思考片刻长舒一口气:“我只会这么想,一个人珍重的事物应该要托付给他所重视的人。张老师本身是很可靠的人类,所以您的前妻才想要您帮忙照顾她母亲。”
张颇长久地看着刘璐璐,她对他微微一笑。
张颇便放下咖啡杯,用手指温柔地帮刘璐璐把她眼皮上的眼影揩掉,随后他附身,捏住刘璐璐的下巴。
这一吻实在自然了,关键是,张颇的举动带着股大人的从容。
嘴唇盖上去的时候,刘璐璐没来得及反抗。而她脑海里涌现的第一真实想法是——我的妈我的妈,这是亲过她的男人里岁数最大的一位!
张颇凝视着她。
他沉吟几秒刚要开口,刘璐璐却已经抬起手,很果断地用掌心压住他的嘴,阻断两人的距离。
“不要说。”她说。
张颇一愣:“什……”
她重复:“不行。”
“你……”
“不带这样的。”
“我……”
“退,退,退。”
仿佛觉得这样的拒绝不够有力量,刘璐璐用那双刷着浓浓睫毛膏的大眼睛盯着他:“不可以,不行,不打算,不对,不值得,不能够,不应该,不是的,不正确,不合适,不答应,不要。不允许。不成功。不允许。不接受。不可能。不要说。不支持。不用了。不不不不不不,nononononono。”
张颇刚才对着刘璐璐,真实的心动了。
但此刻,他每次的心跳,都被她枯燥严肃的语气和“不”这个字开头的短语重重打下去。而在至少重复了两分钟如同唐僧念经般平静的各种“不”后,他头脑某一部分躁动心灵也冷静下来。
当刘璐璐最后一次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重复:“不。”张颇举起双手,含笑点点头。他恢复以往的得体。
“是我逾越了。”
刘璐璐看他退到安全距离,她面无表情,继续用吸管喝着咖啡。
张颇再次凝视着她。刘璐璐此刻无比的淡定,简直,她表现得不像一个女孩。没有害羞,没有被冒犯,没有指责,没有惊讶,没有表现出让人下不来台,也没有像那种高洁性格的女生说什么“我把咖啡机还你”来划清界限。
她只是像念咒语一样,坚定地重复了很多次的“不”。
刘璐璐的意思很明显,他们的关系既不会因为这一吻变质,也绝对无意继续往下发展。
还是张颇若有所思的开口:“不可思议。明明我都已经被你多次拒绝,但我总是觉得,自己的心也有点被你治愈了。真是神奇的女孩。”
刘璐璐重申:“我现在有一个男朋友啦,张老师也会走自己的路。我没法满足张老师的期待,只能当朋友。”
“但你还年轻,又没有结婚,一切皆有可能。不是吗?”张颇微笑。
刘璐璐无话可说。
然后她一转头,就面临着狗血电视剧里最为经典的捉奸名场面,孙爽和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年轻男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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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爽在送刘璐璐的路上,他专心开车,什么都没说。
刘璐璐自觉问心无愧,却还是有一点虚。她没话找话:“刚才站在你旁边的大帅哥是你男朋友?”
孙爽被她的恶人先告状给气笑了:“别乱改我的性取向啊。你应该认识吧,那是涂霆。我和他、他公司的老板一起来看话剧。没看到我们身后还跟着一位美女吗?”
“你也会看话剧?”刘璐璐惊叹。
孙爽悠然说:“看过的场次还不少,但还从没观赏过刚才这么精彩的一幕。哎呀,我可真是开眼了,啧啧,还是璐哥你玩得野。”
这事解释不清啦!
不过,孙爽和她的道德底线一直都不太高,刘璐璐也就象征性地反思一下:“唉,总的来说这事确实怪我。本皇虽无心去拈花惹草,天生魅力值实在是太大,架不住别人疯狂迷恋我。有时候也是很麻烦的。”
“啊是是是对对对对。”孙爽也笑。
孙爽对她的态度根本和以往没有区别。而以刘璐璐的功力,又无法察觉这位泥鳅般的经纪人真实心情。
她转转眼珠,试探地说:“能把手机借我用吗。”
孙爽瞥她一眼:“要给沈砚打电话?倒是行,但用我的手机打,他应该不会接。”
“不,我想给孙曦打电话。”
提到孙曦,孙爽的脸色这才稍微变了:“你给她打电话是想干什么?是不是又做什么事情去刺激她了?干什么啊又要干什么,你骨子里这种热爱阶级斗争的一面是不是也应该收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