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时雨也揣着手炉过来,瑶娘赶紧掀开被子,让她也进来,时雨是从善如流。
“今日下雪,咱们哪里都别去,在宫里天天想着歇息,现在终于可以歇息了。”瑶娘笑的很轻盈。
瑶娘左边躺着时雨,右边又拉着郁氏的手,不禁道:“前几日我去看了冰上蹴鞠,可惜看的太紧张了,真阳公主已经看不下去了,然后我就陪她去观花。接着我又穿了一回冰刀,都不敢大动,她们别的人都滑的快飞起来了。”
“姐姐,你说冰上也能蹴鞠吗?”时雨好奇。
“当然了,还能冰上玩杂耍。女眷们就是冰上观花,其实还没有我们园子里的花好呢。”瑶娘笑。
郁氏见她姐妹两人聊上了,也不打搅,寻了个由头出去了。
大人一走,时雨就掀开被子,往瑶娘胸口一看,震惊道:“姐姐,为何你那里那么大的?”
瑶娘脸一红:“你这臭丫头说什么呢。”
不知道是不是今年月事开始来了,所以胸前鼓鼓囊囊的,以前的小衣都穿不上了。想到这里,她又看了时雨一样,有些诧异道:“你没有穿小衣吗?”
时雨连忙道:“当然穿了啊。”
“你那里是不是太平了,我让娘给你炖点木瓜汤喝。”瑶娘觉得自己的太大了,妹妹的又太平了。
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烦恼,这也是她不愿意现在骑马和以前那样了,要不然跑起来颤颤巍巍的,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时雨本来有点羞赧,但听瑶娘这么说,又问:“喝这个真的能变大吗?”
“肯定有效,我看洪贵妃喝过的。”瑶娘笑道。
姐妹俩说完都有点不好意思,但小姑娘家就是说这些,都是些隐秘的事情,平日不会对旁人提起的。
瑶娘说起同屋的庄令仪:“真不知道她为何那般清高,要我说真清高就别进宫了啊?成日防备我,我和她无冤无仇的紧呢。”
“这种人就是没尝过人情冷暖的,日后她就知晓了。是了,姐姐,昨儿送你回来的那洪女官,是不是就是那位洪淑怡啊?”
“是她,汤慧君当年就是受了她的撺掇。”
“看起来倒算是个美人了,怎么还不托娘娘的福成亲呢?”那位洪姑娘看起来都有二十岁了。
瑶娘摇头:“我哪里知道她如何想的。”
洪淑怡住的地方在围房,她是以女官的身份进来的,又不是像瑶娘她们那样的伴读,她好好地官家千金,现在却真的成了个丫鬟,怎生是好。
偏此时,有个形容娇小的丫鬟进来,洪淑怡一看是她,忍不住笑了。
“是你啊,杏儿。”
杏儿当时只是浣衣局的一个小宫女,因为被洪贵妃救后,后来被选入坤宁宫服侍,她豆蔻年华,生的娇媚,平日对高玄策青睐有加。
“是我啊,洪女官,还要多谢你给我的那些炭火。”杏儿很是感激。
其实全宫上下,哪个没受过洪女官的照看呢,偏她从不张扬,为人十分妥帖,杏儿她们听说二皇子和三皇子选王妃都没选到她,难免为她鸣不平。
但杏儿却又觉得洪女官虽好,可是要配三皇子身份还是很不够的,这样对三皇子没有什么助力。
洪淑怡摆手道:“不必谢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今儿我有些精神不济,昨儿陪罗姑娘回家回了一趟,要歇一歇。”
“罗姑娘?她要成王妃了吧。”杏儿道。
洪淑怡庆幸道:“是啊,听说是三皇子求来的,贵妃娘娘原本想让她娶庄姑娘的,就是宪国公掌上明珠,但是三皇子不知道怎么非不听,就……唉,之后的事情我不说了。不过这也说明三皇子对她有意,如今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她是知晓杏儿是盼着三皇子好的,更有一种婆婆心态,她未必真的能够到三皇子,被洪贵妃送去给三皇子暖床,但是她却一直支持三皇子,几乎就是被色相所惑。
杏儿听了不由得道:“庄姑娘是宪国公的女儿,而罗姑娘只是个侍郎的女儿,这……”
“罢了罢了,这些闲话不该我们提,要是被人听到就不好了。”洪淑怡又状似好心道。
杏儿点头,忍不住道:“大抵是罗姑娘有真阳公主撑腰吧。”
她那时还只是个小丫头,听到汤姑娘曾经说罗姑娘害她云云,有罗姑娘在真阳公主身边,她会把所有人挤下去,真是个小人。
这样心术不正的人在三皇子身边,不知道日后会如何。
但她现在只是个小丫头,还无可奈何。
哪知杏儿回去寝殿服侍时,正好遇到高玄策过来请安,他平日来坤宁宫非常勤,杏儿不敢多看。
高玄策踏步进来,利落的行礼:“给母妃请安。”
洪贵妃放下茶盏:“快起来,今儿怎么来我这里了,没去你父皇那里。”
“儿子今日有事要去晋阳王府,顺道打算去罗家拜访一二。”
许婚之后,总要上门拜访一二,联络感情,无论如何,罗家现在应该站在自己这边才对。
洪贵妃笑着打趣他:“你呀,在宫里的时候让你见你也不见,如今倒是要去罗家了。只是你就这么去吗?”她见儿子穿着常服,觉得颇为奇怪。
“若摆出仪仗,岂不是众所周知,今日主要是拜见一下他们家的长辈。寻常人家结亲,女婿还要去认亲呢。”高玄策昨日见过罗至正,那老匹夫对自己还颇和蔼可亲的。
再有瑶娘的母亲郁氏夫人,前世他和瑶娘虽然阴差阳错,连嫁妆都来不及准备,郁氏夫人偷偷塞银两给他,还说让他们去安州好好照顾自己,倒是个不错的人。
瑶娘睡了一早上,下半晌敬皓回来了,她和时雨就带着敬皓一起去园子里堆雪人去,堆完雪人回来准备去郁氏那里请安,却见此处站了不少人。
她从窗棂里望过去,却见是高玄策,他今日一身墨绿色泥金长衫,看起来似哪家富贵王孙一样,正言笑晏晏的和郁氏说话,瑶娘敢打赌,她从未见过娘笑的这么灿烂。
想了想,她往里间进去,正听高玄策在对郁氏道:“真是对不住,方才一见面我还以为您是罗姑娘的姐姐。”
“哪里哪里。”郁氏别了别自己的头发,“你这孩子嘴巴抹了蜜了。”
“晚辈向来只说实话,从不说谎。今日特意上门拜访,不知罗侍郎可在?”高玄策恭敬道。
堂堂皇子这般谦逊,这让郁氏更是好感陡生。
正好瑶娘过来了,郁氏见女儿发髻松了,衣裳着的也是寻常,一看就知晓是从外头玩了来的,偏偏今日高玄策微服而来,就带了两个下人,郁氏本想让瑶娘快些回房去。
高玄策却是看呆了,今日在家瑶娘着贴身些的胡服,身形窈窕,脸上红扑扑的,整个人显得无比的俏丽活泼。
“瑶娘,快回房去。”
瑶娘回头一看,原来是罗至正过来了,她不敢多待,而高玄策收回眼神,赶紧起身行晚辈礼。
罗至正在心里冷哼一声,这对母女都是傻子,被个外人耍的团团转。
第51章
“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宸王殿下千金之躯,如今白龙鱼服至此,我与内子固然欢喜, 但殿下还需以自身安全为上。”罗至正道。
郁氏听了也是一脸担忧:“是啊,殿下,您出来就带了两个人,这万一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这外头可不太平啊。”
高玄策连忙道:“罗大人,罗夫人,你们不必担心,我虽然微服出访,但侍卫亦是带足了的, 只是他们都没有进来。今日我也只是路过,想拜访一下二位, 你们千万别担心。”
听了这话不仅仅是郁氏,就连罗至正也是舒了一口气,又见此时到了饭点,罗至正就笑道:“此时已经到了晚膳的时辰,三皇子若是不嫌弃就留下来用晚膳,如何?”
吃饭就是送客的意思,他还是不想三皇子在自家久待, 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哪里知道高玄策仿佛没听出罗至正的言下之意,反而对郁氏道:“那就麻烦您了, 瑶娘和我说过您做的春盘极好, 我早就想尝尝了。”
春盘?郁氏小时候家里贫寒, 这所谓春盘其实就是薄饼卷菜,而后来家中父亲做官后, 大家还是好这一口,薄饼卷的菜就不单纯只是咸菜青菜了,可以用韭黄炒肉丝、加上长长的鸡蛋条,准备一盘甜面酱,再用羊角葱一起吃。
而嫁到罗家之后,馅料就更丰富了,如酱肘子,熏肘子、大肚儿、小肚儿、烧鸭、熏鸡、驴肉这些,这个是瑶娘的最爱,她的确爱吃这个,再配一碗汤,简直是绝配,有一次,她跳百索后,一下就吃了三张饼。
本来郁氏还担心怎么和这位天潢贵胄的女婿相处,哪里知晓三皇子如此平易近人又关心瑶娘,她还真的准备下厨去做。
罗至正忍不住道:“你让他们整治一桌上等酒席来,我陪殿下用膳。”
“好。”郁氏立马点头。
高玄策心道他还是听真阳公主提及过,因为真阳公主闹着要吃春盘才知晓是从瑶娘这儿来的缘故,看来自己是做对了。
等郁氏离开,高玄策和罗至正手谈一局,罗至正自负文采一流,当今世上他除了服气大才子傅慎之外,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二,哪里知晓和高玄策下棋却是难得遇到对手。
而瑶娘则被郁氏喊进厨房:“难得宸王殿下也喜欢吃春盘,你要同我学着做,将来才能做给夫君用啊。你看看人家对你多用心啊,都知道我春盘做的好呢。”
瑶娘听了心里甜滋滋的,她只不过是在宫中偶尔和真阳公主说过,宸王上门就了解这么多了。
“知道了,女儿这就跟您打下手。”瑶娘让丫鬟挽起袖子。
郁氏则一边做,一边担心:“你说三皇子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他会不会嫌弃啊?我们这些只是些民间小食。”
瑶娘想了想:“我在洪贵妃那里倒是没听说过,不过,他既然点了,就做给他吃吧,管不了那么多。”
“哪有你这么说的。”郁氏有些担心。
瑶娘劝了几下,可看郁氏又很兴奋还是很担心,她就不劝了。
郁氏在做菜的空档,还对瑶娘道:“我看宸王殿下为人谦逊,知情识趣,相貌无比英俊,比你大姐夫还平易近人,一点儿都没你说的那么矜贵傲气,反而很好呢。”
“这就是为何皇上和洪贵妃都偏爱他的缘故吧。”瑶娘心道自己可算是自愧不如了。
却说郁氏这边不敢耽搁,做好春盘,那边厨下的菜也做的差不多了,而郁氏吩咐人送菜进去时,罗敬熙为难道:“太太,父亲和宸王下的难以分出胜负来,这……”
宸王来府上,罗敬熙当仁不让要作陪,本来他是很高兴的,但是爹和宸王下棋,他只能在一旁观棋,偏偏这俩人都走的有肃杀之气。
对于宸王而言,除了父皇无人会让他来让棋,而罗至正也是个犟脾气,二人还真是走的互不相容。
郁氏则道:“那怎么成,天色快黑了,你和你爹爹说一声,让宸王殿下早些吃了回宫去。”
“是,儿子这就进去和父亲说。”罗敬熙心里也着急,但在他爹面前不敢造次。
高玄策是何人,听到有异动,主动挪了半颗棋子,一局走完,罗至正赢了半棋,他看着面前的高玄策由不得担心道:“这个人如此能体察心意,他在最后让我半棋,既显示他技艺高超,同时又表示最后对我的尊重,可见工于心机,女儿那个傻大姐,怕不是给他耍的团团转。”
但罗至正也不是完全清高,否则,他的官也做不到这么大。
因此,他对高玄策道:“老夫惭愧,殿下棋艺高超,今日真是下的痛快。”
高玄策连忙道:“晚辈亦是如此,日后还要多请教。只可惜今日时日有限,若非如此,还要像您请教书法,早就听闻您是书法大家。”
恰好,罗敬熙表示饭菜已经整治,高玄策欣然入席,他旁的菜不过是随意浅尝,唯独春盘吃的不少,罗至正暗自点头,不管如何,人家面子上做到了。
席上罗敬熙也是百般献媚,高玄策一看罗敬熙,倒是心道这人是个志大才疏之人,偏罗至正这样的人,却生这种儿子,可他面上滴水不漏,反而看起来和他侃侃而谈。
但他用完饭,看了看天色,不由起身道:“世伯,世兄,今日打搅已久,我也该走了。哦,对了,今日来的匆忙,来不及准备什么厚礼,只带了几尾鲥鱼过来,千万别嫌弃。”
闻言,罗至正和罗敬熙都很震惊。
鲥鱼乃是贡品,天子给首辅赏赐也不过六尾,那还是权相待遇,次辅也不过只得了四尾,而宸王今日送了六尾,的确非常礼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