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源停顿了一下，之后更热烈地抱紧她。
　　然而很快蒋意的眼眶真的湿润了。
　　她哭了。
　　眼睫挂泪的模样像一只小猫。
　　谢源俯身，屈起手指忙不迭地给她擦眼泪，“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吗？”
　　蒋意的表情无措。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样。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形容。
　　“就……我在幼儿园的时候，如果突然在上课的时候爸爸妈妈忽然来接我的话，我就会很想哭。”
　　谢源弯了弯嘴角。她这么大一个人，可是回忆追溯的时间点真的好久远，她的回忆甚至得倒回幼儿园的时候。
　　可是谢源的嘴角下一秒就沉下去。因为他好像忽然间明白过来一些事情。

　　为什么蒋意得把回忆倒带回幼儿园的时候，恐怕是因为那段日子才是她的记忆里面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光吧。
　　八岁以前的生活。
　　家庭美满的生活。
　　她让人心疼。
　　蒋意小声告诉谢源，现在她心里的感受，好像跟那时候很像。
　　因为跟他分开太久，因为太想要见他，所以当他出乎意料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忍不住会想要掉眼泪。
　　“我从小就是一个高敏感宝宝。”她说。
　　嗯。是挺敏感的。谢源认同。
　　一碰就哭。
　　蒋意就知道谢源会想歪。她不跟他计较。
　　她拉住他的手指。
　　我爱你。
　　她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
　　谢源看见了。
　　她有点儿害羞，默默地拉起被子挡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慢吞吞地眨呀眨。
　　谢源的心瞬间就软了。他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也爱你。”
　　谢源抽了一张纸巾把手指擦干净，然后又来勾她的樱唇粉舌。
　　两个人又吻了好久好久。
　　蒋意想起来问他：“你怎么想到过来了呀？”
　　谢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反而给她提问：“你最近跟旧友重逢了？”
　　旧友？谁啊？
　　蒋意的表情懵懵的。
　　谢源有点儿被安慰到。这说明在她心目中，李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提醒她：“听说他还给你们帮忙了。”
　　蒋意恍然大悟。
　　他现在跟她吃醋。
　　蒋意就知道谢源一定会吃醋。这男人就跟泡在醋缸里似的。
　　她扭来扭去卖萌装乖。
　　“你说谁呀？你是说李……唔——”
　　谢源不想听她嘴里叫出李燎的名字。他伸手捂住她的嘴，捂着捂着，他又改变主意，俯身去吻她。
　　蒋意给自己澄清：“就……就是在路上遇到的。”
　　马路这么宽，这么大，她都能遇到李燎？
　　就这么有缘份？
　　谢源很生气。
　　“不要讨论他了。”蒋意主动咬他，“我们继续做点儿有趣的事情嘛。我们好久都没有在一起了。”
　　这个可以有。
　　作者有话要说：
 
 
第84章 
　　谢源饶有兴致地等着她过来主动招惹。
　　只不过蒋意欠缺耐心。
　　谢源俯身,在她耳边轻声教着：“要这样——”
　　他拉着她的手，他炙热的手心紧紧贴着她柔软的手背，手把手教她怎样解开最上面的纽扣。
　　“宝贝,耐心点儿。”
　　他埋头咬她的耳朵，忍不住同她耳鬓厮磨,低声调笑，“出国待了这么久，你的自理能力怎么反而越来越差劲了？”
　　蒋意恨恨地挠他：“我在国外,又不是天天都需要解男人的睡衣纽扣。”
　　结果指甲全部都挠在他的肌肉上，跟闹着玩儿似的。
　　她这话其实有歧义。
　　难道她在国外还有机会解别的男人的纽扣？
　　不过谢源没跟她生气。他慵懒地用了声：“嗯。现在我过来了,以后你就用我多练练手。纽扣解得多了,下次自然而然就熟练了。”
　　蒋意唔了一声,刚想要顶嘴。谢源低低地笑了一下,扣住她的脸颊深吻住她，然后欺身而上。
　　流氓！混蛋！
　　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蒋意睡得正迷迷糊糊，听见手机闹钟在响。
　　她磨着谢源催他去关闹钟,结果摸到身边男人的腹肌，她的脑袋顿时清醒。
　　她想起来，Sarah手里拿着她的备用房卡。
　　“谢源,你快点去穿衣服。”
　　谢源不紧不慢地坐起来,手掌撑在她的枕头边，他垂眸看她,被子只堪堪盖到腰间,男人大好的身材一览无遗。
　　“正在穿。”他捡起落在床边的长裤,“你怎么这么着急？其实时间还早。现在不过才刚刚——”他扫了一眼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八点钟。我们还能睡一会儿。”
　　谢源没有刻意倒时差。所以他其实没睡够。
　　“Sarah有我的房卡。”蒋意说,“如果待会儿她开门进来看见我们两个人像现在这样,你可能无所谓，但是我很介意的。”
　　谢源搂上她的腰，慢慢地捏着。
　　“胡说。我怎么会无所谓？我也很介意。”他抚过手里细腻瓷白的肌肤，“这么漂亮的宝贝，只能跟我在一起，对不对？”
　　蒋意嘴硬说不对，然后她继续锲而不舍地推他。他既然介意，那么他为什么不赶紧把衣服套上？
　　谢源把她这副认真的模样看在眼里。
　　怎么能这么可爱？
　　他忍不住笑起来，长臂一伸，他从边桌上摸起一张卡片，在蒋意眼前晃了晃，“你是说这个？”
　　每个房间标配两张房卡。谢源指间夹着的这张房卡，分明就是蒋意昨晚拿给Sarah的那张备用房卡。
　　“我的备用房卡怎么会在你这里？”蒋意猛地反应过来，下一秒她直接上手打他，“好哇，你们是一伙的！”她小声地嚷嚷起来，一脸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呢，Sarah为什么莫名其妙塞给我房卡，然后她还问我要房卡。原来是为了方便你干坏事！”
　　她的抗议当然无效。
　　谢源居高临下，一边给她整理头发，一边承认自己干了坏事：“对啊。不然你觉得我昨晚是怎么进你房间的？”
　　*
　　蒋意和谢源在酒店餐厅遇到律师团队的其他几人。
　　伍育恒跟他俩招手：“你们可算来了。”
　　谢源替蒋意拉开座位，蒋意坐下，然后谢源跟着在她的右手边落座。
　　蒋意把Sarah的房卡还回去，说：“我还真的以为你想要让我叫你起床呢。”
　　Sarah笑了下，接过房卡，跟蒋意说了一声sorry。
　　几名律师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Sarah又说：“我们打算明后两天休息一下。”
　　出差都能拥有双休日。他们的福利待遇很不错。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大家就请自便吧。周一上午十点，我们再准时见面。”
　　突如其来有了两天假期。
　　蒋意怀疑谢源：“这该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
　　谢源说自己还没有如此神通广大。
　　“恰巧赶上了。”可是他嘴边的笑容却很醒目。
　　他问蒋意这两天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蒋意想了想。
　　“我想去海边！我好久都没有去海边度假了。我们去海边玩，好不好？”
　　南加州有非常漂亮的海滩。
　　这段说走就走的旅程，只要带着谢源就不怕太过仓促。
　　蒋意上午说要去海边，晚上他们已经入住海边的度假小屋。小屋前面就是连绵延伸的沙滩，踩着白金色的松软沙滩，一直往前走就能踩到海水。
　　蒋意：“我想去外面吹海风。”
　　谢源说好。这时候伍育恒的电话打进来，于是他跟蒋意说，他打完电话马上过去陪她。
　　伍育恒打来电话是好心想问谢源和蒋意要不要一块儿出去吃饭看演出。他想着长夜漫漫，也许这对情侣今晚会愿意合流跟大家一起行动。
　　“我们不在Palo Alto。”谢源淡定地说，“我们去San Diego了。”
　　“什么？我靠！”伍育恒在电话那边忍不住爆粗。
　　他发觉，蒋意和谢源这对情侣就是特别擅长孤立其他所有人。
　　他们秀恩爱都快秀到伍育恒脸上来了。
　　这能忍？
　　谢源平静地把手机拿得远了一些。等伍育恒冷静下来，谢源才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
　　“你们跑那么远，度蜜月去啦？”
　　谢源觉得，如果以后度蜜月要选择目的地，这里好像不错。不过他本人其实更偏向于选择南太平洋上的岛国，感觉会跟海洋融合得更紧密一些，而且人会更少。
　　“行了行了。我不打扰你们的蜜月之旅。”伍育恒很自觉地就要挂电话，然后他又善解人意地说，“对了还有，如果你小子真的离不开蒋意，你把她直接带回国也是没问题的。我们这边差不多快要收尾了。蒋意跟着你回去，你是不是生活状态和工作状态都能正常一点儿？”
　　谢源却没有马上答应，他说：“等我问问蒋意的意见吧。”
　　伍育恒觉得蒋意肯定也想跟谢源时刻待在一起。这还用得着问吗？这两个人同框出现的时候，眼睛里面完全就容不下别人了。
　　这时候蒋意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
　　“谢源，我没有泳衣。”
　　谢源果断地结束通话：“周一再说吧。挂了。”
　　伍育恒：“……”
　　谢源放下手机，循着声音找到蒋意。她没在外面，而是坐在卧室的地板上面，身上短款的连衣裙将她的腰肢掐得正是尺寸合适，白皙修长的腿微微地收着。身边摆着两个打开的行李箱。
　　“我没有泳衣。”她仰着脑袋跟他重复了一遍。
　　这也很正常。她来北美是帮助付志清寻找证人、搜集证据。这属于出差，不是度假，最初她收拾带出国的行李的时候，肯定不会放泳衣在行李箱里面。
　　“去买吧。”谢源从钱包里面拿出信用卡，“要我陪你吗？”
　　当然要。
　　蒋意挽上谢源的胳膊，拉着他去逛附近的泳衣店。谢源却把胳膊从她的臂弯里面抽出来，转而揽上她的腰肢。他比较喜欢这样。如此他能够最大程度地将她保护在怀里。
　　蒋意让谢源给她挑泳衣。
　　谢源：“……”
　　他脸上故作从容，实际在找借口：“别怪我直男审美。”
　　蒋意乖巧地点头：“不怪你。”
　　他找的借口不管用了。
　　谢源还知道自己不可以敷衍她。既然她让他帮她挑选，他还得认认真真地挑。
　　他正在一本正经地回忆，蒋意的衣帽间里面挂着度假风格衣服的隔间，她喜欢什么款式的泳衣？他忽然感到右手的手臂一沉，蒋意踮着脚够到他的耳边，“我要比基尼。”
　　Bikini。
　　她用英语发音跟他说。于是中间不自觉带的气音让她温温热热微湿的呼吸全部都扑在他的耳朵里面。
　　谢源：“……”
　　强忍下翻涌的血气。
　　他给她选了一套白色的。
　　蒋意意味深长地轻笑起来，手指勾了他的手心，眉眼狡黠：“喔。原来你喜欢白色。”
　　她解读成他喜欢白色。
　　其实谢源还好。他没有某些奇怪的癖好。至少他自己没有发现他尤其偏爱她穿某一种颜色。她穿什么颜色都很漂亮。
　　“明天穿给你看。”她说。
　　*
　　第二天仍旧是谢源起得更早。
　　度假小屋有厨房，而且厨具和食材一应俱全。谢源洗漱过后开始做早餐。蒋意跟他在一起基本上就必须要吃早餐。他在这个方面很少纵容她。
　　早餐做到一半。卧室的门开了。
　　脚步声踩着木地板渐渐靠近。这栋房屋的建造时间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屋内铺设的木地板都带着时间的痕迹，脚底缓缓踩在上面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这是老房子特有的情调。
　　谢源抬头看过去，然后手里烹调牛肉的动作顿住了。
　　他整个人如同凝固一般。
　　蒋意腰细腿长，凌乱的长发起床之后尚未打理，随意地铺在胸前肩后颈侧。她穿着昨天买的那身白色衣服，舒展着胳膊和腰肢正在伸懒腰。
　　像是电影里聚焦在顶级美人身上的慢动作镜头。
　　美人伸完懒腰，撩起水雾朦胧的眼眸瞥他。
　　“谢源——”
　　“嗯？”
　　“你的锅子要糊了。”
　　谢源下意识低头。
　　锅里的牛肉明明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儿，距离煮糊的程度还远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