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像他这个面试官真的有在给她打分似的。
　　谢源提起蒋意今后的工作内容：“我打算让你进来之后负责搞模型竞赛这块。目前公司里面没有人比你更有能力胜任这个工作。不过你进来以后究竟做什么,还是看你的意愿。你自己有什么想法？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东西吗？”
　　蒋意：“我可以啊。看你现在哪块最需要人手支援。”
　　听到她这么说,谢源觉得心里非常踏实。
　　“行。那你就负责带模型竞赛这块的工作。Query是一家新公司。我们得靠这些机器学习领域的顶级赛事来打响业界知名度。后续我们应该还会跟李恽教授的团队进行合作，把影响力提高。”
　　蒋意一贯很强,谢源一直都知道。Query有她在,绝对是一员猛将。
　　蒋意又问：“不过,付志清之前的那个项目,我们是彻底决定不再继续做下去吗？”
　　她觉得稍微有点儿遗憾。毕竟上次她在Query公司参观的时候,付志清意气风发地向她描绘了他想要通过技术实现的未来时代。她还挺喜欢他描述里面出现的那个未来产品。不过,据她所知，Query现在停下了这个项目。
　　谢源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要等两个条件达成，我们就会重启计算机视觉辅助决策系统这个项目。”
　　什么条件？
　　“一个条件是付志清的诉讼顺利结束。另一个条件是我们目前正在做的这个项目赚够资金。”
　　他们能够达成这两个条件吗？
　　蒋意油然而生一股笃定而踏实的感觉。
　　一定可以的。
　　蒋意：“谢源，你有我。我们一定能成功。”
　　她的底气来自于她相信谢源和她自己的实力。
　　谢源也为她这股强大的自信所感染。他扬起唇角笑了笑。
　　面试圆满结束。
　　谢源让她今天直接留下来上班。
　　蒋意却示意他稍等，她挂上小狐狸般的精明狡诈：“谢总，我们是不是得先谈谈薪酬的问题呀。”
　　她的高跟鞋慢悠悠地擦过他的腿边。
　　他开多少钱能打动眼前的富人蒋意？
　　蒋意眨眨眼：“公司账面不宽裕吧。”
　　Query这点儿家底确实没有必要瞒她。
　　蒋意戳戳他的手背：“要么我们谈谈投资入股的事情？”
　　她现在已经不是原视科技的员工了，所以她可以直接投资他们，不需要再担心那些职权界限、正当性调查的问题。
　　谢源看穿眼前这只小狐狸心里打的算盘。她今天哪里是来面试求职做打工人的？她明摆着是要来坐上Query老板的位置。
　　*
　　路非在门外焦灼地等了半天，无奈会议室的门怎么等都不开，而且他发现谢源居然把会议室的门从里面反锁了。
　　路非望穿秋水。午饭前，会议室的门终于喀嚓一声开了。
　　谢源走出来。但是应聘者没有跟着一块儿出来。路非好奇地往里面瞥了一眼，他看见蒋意坐在桌边，她正在撕着欧包小口小口地吃着。她这吃面包的姿态，堪比在米其林餐厅吃西餐。优雅，真是优雅。
　　这么好的人才，没道理不留下吧。
　　路非满脸期待地看着谢源，想知道下文。
　　谢源的眼神凉凉地扫了路非一眼。他还记着路非刚刚提的那句前任老板娘的事情。
　　谢源：“你没活儿干了是吧？”
　　路非顿时感受到从脑袋脖子到脚脖子由上而下蹿过的一阵凉意。
　　这是录用了，还是没有录用？
　　谢源指着他自己办公桌对面空着的位置：“蒋意以后坐那儿。她会负责领导模型竞赛这块的算法工作。给她开一个公司内网账号，所有权限都开给她。”
　　路非忙不迭地记住：“没问题！”
　　谢源跟路非交代了一些事情。但是路非等啊等，唯独没等到最重要的事情。他伸长脖子往会议室里面又瞥了一眼，看见蒋意还坐在那儿吃欧包呢，然后他拉了拉谢源的胳膊，小声地说：“工资呢？咱们给她开多少工资，这我得跟财务那边说清楚。”
　　对于他们打工人来说，工资可是头等大事。
　　总不能人人都跟谢神似的，不拿钱，干白活，就等着猴年马月的股息吧。
　　谢源笑了下：“她不拿工资。”
　　路非下意识地诶了一声，等他反应过来谢源说了什么之后，他立马瞪大眼睛。
　　不拿工资？
　　这是又来了一个免费工作的壮士？
　　路非更加坚信不疑，蒋意和付志清一定是关系特别好的那种朋友，她一定和谢神一样是来替付志清挽救公司的。
　　午饭时间。谢源没跟大家一起出去吃午饭，他有一个跟B端客户公司的会议。新来的算法工程师蒋意也没有抓住吃午饭的机会马上融入大集体，她说她要留在公司里面调试自己的工作电脑，安装一下环境。
　　路非深以为然。
　　不愧是两位免费工作的大佬。这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连午休时间都不要。
　　吃一顿午饭的工夫，路非的嘴巴比腿还快。他热情地为大家介绍公司新来的这位漂亮姑娘。
　　“那是蒋意。她过来担任算法工程师。T大计算机系本硕。她是老付的好朋友。”
　　有人点头：“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是有点儿印象。上次公司服务器被攻击的时候，蒋意好像是跟着付总一块儿来的吧。”
　　当某些错误的记忆在群体中间占据上风的时候，那么那些拥有正确记忆的人也会开始怀疑自我。
　　吃饭这会儿，就有人摸着脑袋觉得困惑，他怎么莫名觉得上次蒋意是跟着谢神一块儿来的呢？后来好像也是跟谢神一块儿走的。是他那天喝多了然后把谢神和付总给记混了吗？这脑袋摸着摸着，就被路非带跑偏了。
　　有人好奇：“我们公司不是不招新员工吗？”
　　路非：“你懂什么。这说明人家的实力摆在这儿。你以为是在招校招生呢？说hiring freeze就真hiring freeze啦？咱们公司越是不对外招聘新员工，这就越是说明能进来的那都绝对是大神级别的人物。”
　　*
　　Query公司。
　　谢源坐在位置上戴着耳机开会，蒋意就站在他对面调试电脑。公司给她配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主机电脑。她先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上，然后蹲在地上搞主机电脑。
　　谢源忍不住看她。
　　他轻咳一声，把他的外套递给她，示意她遮遮腿。
　　蒋意没要。她冲他做口型：
　　我穿了安全裤。
　　谢源：“……”
　　行。他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谢源开完会。他摘掉耳机，走过去陪她一块儿蹲着。
　　“卡在哪一步？”他问她。他印象里大学的时候她应该没有多少装机的实操经验，那会儿研一配主机的时候，她就是坐在桌子上指挥他给她装的主机。
　　谢源还没碰她，她忽然人一歪，哎呀一声，直接失去平衡栽进他怀里来了。
　　这个投怀送抱，谢源是完全没有意料到的。
　　蒋意瞪他：“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装不来主机呢？”她纯粹是因为蹲得太久，腿麻到站不起来了而已。
　　谢源忍不住操心：“就你这点儿可怜的腿部力量，你居然穿着高跟鞋蹲在地上弄电脑。”
　　蒋意满眼怒意地盯他，真要生气了。
　　谢源只好赶紧边哄着边把人给搀扶起来。
　　蒋意示意谢源把她弄好的主机搬到办公桌底下。谢源顺手给她把显示器的连接线也插上。
　　蒋意坐下摆弄笔记本电脑，一边问谢源：“公司用的服务器是什么配置？GPU买了多少块？多少个核心？”
　　谢源：“应该是够的。服务器都放在楼下。我带你去看看？”
　　机房重地。整个Query也就少数几个人的工牌能够刷开楼下机房的密码门。
　　蒋意默默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Query这么一个小小的初创公司，居然有钱租两个楼层吗？蒋意作为公司目前持股份额很高的股东，她下意识感到一阵肉痛。
　　好陌生的体验。
　　果然是花自己的钱最容易心痛。
　　“行。你带我去看看。”
　　*
　　路非吃完午饭最早回办公室。他没等楼下那些排队买咖啡的人，路过便利店的时候还替蒋意和谢源买了寿司、饭团和酸奶。
　　他觉得自己真是贴心，无愧为行政主管的位置，切实照顾到公司每一个人的职场体验。
　　到了楼层，电梯门一开，他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
　　谢源揽着蒋意的腰把她推进楼梯间里。防火门在他们身后喀嚓一声关得严严实实。
　　路非：“……”

　　他下意识地捂住嘴。
　　天哪！为什么这种事情要被他撞见！
　　谢神这是在撬老付的墙角吗？
　　这这这——
　　他要装作没有看到吗？
　　作者有话要说：
　　路非：不过是冤种打工人的日常罢了。
 
 
第78章 
　　谢源把蒋意带到楼下机房。他刷工卡开门。
　　蒋意捏了捏他的胳膊,满眼期待：“我的工卡也会有这个权限吗？”
　　谢源弯了弯唇。
　　那是当然。
　　蒋意用手机充当手电筒，她仔细地查看机架上面安装的硬件单元。
　　“这些机架服务器都是相同的配置。”谢源告诉她，“Query一开始配了16台。现在已经增加到128台。未来我们还会考虑再进一步采购。”
　　蒋意：“……难怪你们这么烧钱。”
　　她把手电筒关掉。
　　蒋意：“如果付志清听见你这么说,他一定会超级感动。”
　　付志清的那个项目需要依赖强大的计算资源作为支撑。谢源现在仍然在计划继续增加服务器的数量，这说明谢源相信付志清能够顺利摆脱官司,回归Query。
　　谢源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蒋意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
　　怎么办，谢源太好了。难怪当初付志清死缠烂打都想要拉谢源入伙,出事之后他又第一时间把公司托付给谢源。谢源就是很可靠啊，所以身边才会有像她和付志清这种不怎么靠谱的家伙缠住他不放。
　　蒋意心想,还好付志清是男的。要不然她拿下谢源的难度可能还有点儿大呢。
　　从机房出来,两个人下楼去吃午饭。
　　谢源带着蒋意去吃附近的一家片皮烤鸭店。
　　不过,在蒋意看来,谢源挑烤鸭店吃午饭，他完全就是在给他自己增加工作量。毕竟，只要是有谢源在的场合,她从来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包卷饼，一直都是谢源为她服务。
　　今天也是一样。
　　谢源按照她的喜好，给她包烤鸭卷饼。她拿起一个,他就接着给她再包一个。
　　蒋意很快吃不下。她看着谢源吃。
　　谢源忽然抬眸看了她一眼：“话说回来,你好像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蒋意：“……”
　　这个男人的直觉好敏锐。
　　但是蒋意矢口否认：“没有喔。是你想多了啦。”
　　谢源的视线停在她的脸上，随即溢出哼笑。他才不信。
　　蒋意解释理由：“可是,如果我们表现得太高调的话,会不会给大家一种我们在开夫妻店的错觉呀。毕竟,我听说,好像现在的雇员都不太乐意在夫妻店公司里干活呢。开夫妻店的感觉好奇怪的。”
　　她真的是这样想的。她之前有看到过类似的新闻报道。
　　谢源睨她：“从哪儿听说的？出处的可信度高吗？有做科学性的调查研究吗？做的是抽样调查？样本的分布足够均匀吗？”
　　蒋意：“……”
　　这个男人好讨厌,但同时又好可爱。
　　真烦人。
　　谢源忽然别开脸：“算了。就听你的吧。”
　　蒋意：！？
　　他为什么看起来是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啊？他这样会让她很良心不安的诶。这个男人是故意的吧！
　　谢源扣住她的无名指,轻轻地捏了捏：“如果你想在公司里面低调一点儿，那我们就低调一点儿吧。但是——”
　　“不许再介绍自己是付志清的朋友。最起码也得说是我的朋友。知道吗？”
　　蒋意发现她好像完全抗拒不了谢源向她提要求。
　　“好。”
　　谢源看着她满口答应的模样，忍不住抬唇笑了下。
　　她好乖。
　　他要不要提醒她，其实上次他给Query排除网络攻击的时候，她已经跟他来过一次公司了。那会儿公司里面有不少人都见过她和他一起过来。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吧？
　　然而，谢源不知道的是，路非刚刚已经热心地宣传过一轮蒋意和付志清的好友关系了。再加上当初Query遇到网络攻击的那几天，大家都在焦头烂额地修复网络服务、追查模型bug、维护数据库。这帮程序员当时根本没有多余的工夫来八卦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