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欢——衔香
衔香  发于:2023年04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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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莲教一败,平南王那边士气大减。
  加之陆缙驰援,不过两月,平南王兵败如山倒,节节后退。
  暮春的时候,前方终于大捷,平南王自刎于长江边,消息传到上京,安平也于狱中绝食自尽。
  陆骥因着病体提前回了京,只是在这样荣耀的时候,长公主却公开了和离书。
  相守数十载的眷侣在暮年陡然和离,且是在这样的时候,京中顿时一片哗然,皆在猜测缘由。
  不久,陆骥上了折子请罪,一一归罪己身,众人才明白原委,一时间又唏嘘不已。
  陆骥身子本就不好,和离之后,更是每况愈下,自请去了护国寺修行,度过最后一段日子,圣人闻言也没再拦。
  长公主则搬回了公主府居住,只是当年圣人怜爱长公主,为她建造的公主府与国公府毗邻着,她虽搬出去了,与从前却并无大异。

  按捺不住陆宛的要求,从墙上开了一扇门之后,两边又打通在一起,自此,陆宛更是毫无顾忌的穿梭在两座宅子里,只觉得家里比平时大了一倍。
  五月末,西南战事彻底平定,陆缙班师回朝。
  此次陆缙先围剿红莲教,而后又击杀平南王,战功赫赫,一时风头无两,更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妻子室。
  即便是续弦,京中也有无数贵妇人抢破了头,纷纷托了媒人给长公主递信,长公主却皆是婉拒,一时间让人弄不清她的盘算。
  长公主只无奈的揉揉眉心,到了后来干脆称病,才躲过这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的纠缠。
  大军班师回朝的当日,圣人亲自到了城门相迎,这场面比之一年前那回还要壮观。
  京中不少女子也都悄悄去了街侧围观。
  江晚吟此时正住回忠勇伯府,大约是陆缙说过什么,忠勇伯待江晚吟极好。
  她从前的院子被重新休整过,一应吃穿也都是比照江华容从前的标准来,这数月间,忠勇伯又续了弦,将江晚吟记在了嫡母名下,提成了嫡女。
  知道这些都是陆缙的意思,江晚吟也未拒绝,只是她如今经历如此多风风雨雨,早已对忠勇伯不抱任何父亲的期待。
  只偶尔同以前在家塾里结识的几个小娘子来往。
  陆缙班师回朝的当日,顾念以往寄居在国公府里的情谊,几个小娘子提出了要去城门悄悄看看。
  她们尚不知江晚吟同陆缙的事,江晚吟拗不过,便只好去了。
  三军列阵,旌旗猎猎,陆缙坐在高头大马上打马过街,眉目舒朗,意气风发,看的几个小娘子目不转睛。
  人潮汹涌,江晚吟站在人堆里,本没指望陆缙能看到她。
  但大抵是心有所感,路过时,茫茫人海,陆缙偏偏冲她的方向唇角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引得人群霎时议论纷纷。
  几个小娘子亦是心旌荡漾,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
  “他、他笑了!”
  “……不可能吧,必是你看错了,这位分明是个冷面郎君来着。”
  “当真!你瞧……”
  “咦。他刚刚的确是笑了,会不会是对我笑的啊 ……”
  有天真的小娘子羞怯道。
  “我看你是发癔症了!”
  另一个点了下她的额,笑骂道。
  一群人叽叽喳喳,皆在猜陆缙有没有笑,倘若笑了又是对谁笑的。
  江晚吟站在一旁,一句话不说,只微微避开眼神。
  “咦,江妹妹,你的脸怎的如此红?”有人问道。
  江晚吟立即低了头,不停地摇着团扇:“天热了,日头有些晒。”
  “晒?”
  一个小娘子瞥了眼头上的天,疑惑道。
  江晚吟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觉今日是阴天,天上浓云密布,连风中都带着湿气,一副要下雨的样子,哪里会晒?
  她窘的耳后根一红,再也待不下去了,赶紧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几个小娘子犹是不解,念叨了几句奇怪,便摸不着头脑的跟着一起回去了。
  然江晚吟回去没多久,赐婚的圣旨却到了忠勇伯府,赐的正是风头无两的陆缙。
  消息一传出来,好比沸水泼入了滚油锅,炸的一片沸腾,忠勇伯府所在的巷子被围的水泄不通。
  到这,众人哪儿还有不明白的,这桩婚事国公府怕是蓄谋已久了,只等着凯旋这日公之于众。
  难怪,先前长公主婉拒了那么多贵女,敢情是留着这一日风光呢!
  忠勇伯更是好不风光,这一回定亲竟是比上回排场还大,他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聚成了一朵花,。
  江晚吟并不知陆缙要在这一日请圣人赐婚,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彼时,一群小娘子还在她的院里品茶,闻言个个瞠目结舌,惊呼不已。
  待回过神来之后,她们总算明白陆缙当时是对谁笑的了。
  一个个皆闹了大红脸,又笑着逼问江晚吟他们是不是早就开始了。
  江晚吟自然不肯承认,被问的面红耳赤,好半天只憋出一句话:“不熟。”
  几个小娘子半惊半异,但心底皆是不信的,被打发出去之后,只当做是她害羞,当做谈资说了出去。
  陆缙此次提亲如此大的阵仗,算是给足了江晚吟面子,整个上京人尽皆知。
  一时间,上京的不少贵人贵妇人皆为错失如此前途无量的女婿扼腕痛惜,小娘子们亦是心碎了一地。
  一片议论声中,也有男子痛心疾首的,尤其是在远远见过江晚吟惊为天人的样貌后,都悔恨自己为何没能早点认识这位江小娘子。
  婚事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皆是议论,江晚吟好几日不敢出门。
  陆缙刚回京,亦是忙碌,此次平叛他战绩显著,以功擢枢密副使,官居从二品。
  直到五六日后,事情平息下来,此时,江晚吟收到了陆宛的帖子,说是邀请她去国公府赏花。
  这几月来,江晚吟同陆宛时常走在一起,闻言便拣了件银红色的石榴裙施施然赴了约。
  陪着陆宛没逛多久,到了一处僻静的花房时,陆宛忽然说肚子疼要去出恭,让她等等,江晚吟也没多想,只在花房里等她。
  只是刚抿了一口茶,江晚吟后背忽然被清冽的气息包围。
  熟悉到难以言喻。
  她浑身一僵,隐约猜到了来人是谁。
  “陆……”
  江晚吟缓缓回头,刚想叫出他的名字,却反被捏着下颌封住了唇。
  灼热的吻铺天盖地,一句话没说,陆缙一脚砰然踢上了门,边吻边拥着江晚吟往里去。
  不长的路,陆缙到底还是没忍住,将人摁在博古架上重揉几下,方推着江晚吟一同倒在榻上,紧接着猛地折起了她的膝叠在心口,嗓音低沉中夹着一丝威胁:
  “不熟?”
 
 
第104章 正文完
  江晚吟愣了一瞬, 才明白他问的是哪桩事。
  她立即低头:“怕有损名声,我胡说的。”
  “真的?”陆缙语气有些沉,“都三个月没见了, 我看确实不够熟。”
  言毕,他眉眼一低,示意她自己掰着膝。
  “不成。”
  江晚吟顿觉不妙,赶紧放下裙摆,却被陆缙一手挡住。
  “真不成。”江晚吟要急哭了,死死挡着他。
  陆缙低笑,他本也没想真做什么,见状将她的腿又放下来, 捋了捋衣裙:“怎么不成?”
  “我今日约了宛宛, 她马上便来了……”江晚吟别扭道。
  陆缙眼底似笑非笑的:“陆宛的话你也信?”
  江晚吟眨了下眼, 又琢磨了一会儿, 这才恍然回过味来, 合着今日陆宛是被陆缙揪出来故意引她过来的!
  难怪, 她说是去出恭, 一去便没了人影。
  江晚吟微微抿着唇:“你们合起伙来诓我!”
  “不如此, 你还记得你有个许久未见的夫君?”陆缙语气沉下去,一巴掌重重拍在江晚吟后腰上,又安抚揉了她一把, “那日去城门迎我,怎么头也不敢抬?”
  江晚吟颤的麻了一下,觉得他手劲又大了许多。
  她略有些心虚,小声道:“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我哪儿敢。”
  言毕,又闷闷地道:“……还都是小娘子。”
  一个个盛装打扮, 抻长了脖子,从人堆里望着他,她从不知道一个男子竟也如此招蜂引蝶。
  “醋了?”陆缙问。
  “没有。”江晚吟从鼻尖哼了一声。
  “我在看谁你不清楚?”陆缙笑,捏了下她脸颊,“再说,你也不遑多让,我今日偶遇了巡检司的张大人,他说赐婚当日巡检司忠勇伯府门前的街上捡了几个醉鬼,着人扭送回家去了,口中一声一声喊着的,可都是江娘子。”
  江晚吟诧异的抬了眼:“还有这事?”
  一脸无辜。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招人。
  怎么没有。
  多了去了。
  要不是他曾给忠勇伯去过信提醒,只怕忠勇伯府的门槛要被踏破了。
  陆缙盯着她水润的眼目光停了下,一句话没说,直接咬上她的唇。
  吻了好一会儿,两人气喘吁吁的,眼看就要收不住的时候,陆缙忽然停下。
  江晚吟睁开眼:“怎么了?”
  眼底还雾蒙蒙的。
  “婚期快到了,你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容易出事。”陆缙按按眉心,脸色阴着。
  的确也是,她总不能隆着肚子嫁过去。
  江晚吟捧着他的脸:“那我走了?”
  “再待会儿。”
  陆缙不放,反拥着她一起躺下。
  春日本就容易犯困,又是午后,一张小榻被占的慢慢当当的,两个人抱了一会儿,低低的说着这几月的事,江晚吟听到他又受伤了,一翻身爬到他身上,将他的衣襟扯开:“我看看。”
  陆缙也没拦,只似笑非笑的。
  江晚吟掀开看了一眼,才发觉他又在诓她,窘的赶紧收手却反被剥了半边压在榻沿。
  揉蓝衫子又鼓了起,陆缙缓缓的揉,声音压着:“还得三月。”
  “这么久?”江晚吟从鼻腔轻轻哼了一声 。
  “圣人赐婚,已经算快的了。”陆缙笑,手中的力度又缓缓加重,“换做寻常人,至少得半年。”
  江晚吟明白了,难怪他特意要圣人赐婚,原来是不想等。
  这人,心思可真够深的。
  她腹诽了一句,陆缙似乎读出了她所想,手腕一推,忽地低下头。
  “哎,你别咬……”江晚吟倒抽一口气,赶紧推开他的头,低低地道,“我又跑不了。”
  陆缙并不抬头,越抱越解不了渴,发狠揉了几下她的唇,他方松开手,拍拍江晚吟的腰:“走吧。”
  江晚吟看了眼他揉着眉心,强压欲念的样子,赶紧见好就收,抱着衣裙手忙脚乱的开门出去。
  身后陆缙低笑一声,叫了人将揉皱的褥子整理好。
  往后的三月,婚事紧锣密鼓的筹备着,“陆宛”约江晚吟出来的越来越频繁,一开始还在府里,后来湖畔,茶肆,庙会……江晚吟出去的时辰也越来越长。
  每每见完,江晚吟不是手酸,便是喉咙痛,连嫁衣都没法绣,针都握不住,有时候她甚至想着还不如干脆到底算了。
  但陆缙此人,耐性一向异于常人。
  他说了不动,便当真没再过界一步。
  又一次见完,江晚吟听着他粗沉的气息,小声地道:“又不能碰,还非要见,要不咱们还是干脆不见了吧?”
  陆缙起身穿着衣,慢条斯理,只一句:“攒着,等成了婚一起收拾你。”
  江晚吟被他的眼神烫的心口一缩,扭着头没再说话。
  几场雨过后,日子不知不觉便到了七月底,大婚前夕。
  时下厚嫁成风,忠勇伯府虽败落了,但林启明因捐春衣一事成了皇商,短短数月,家底翻上一翻,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青州首富。
  江晚吟大婚,林启明豪爽的直接掏空半个家底出来给她添妆,珠翠,宝器,帐幔,动用,以及屋业和山园……嫁妆之丰厚,即便在上京,也算是少见的。
  上轿子前,江晚吟当着忠勇伯和一群仆妇的面,对着林启明哭的难以自已。
  那样子,活像是把林启明当成了父亲。
  忠勇伯在一旁旁观,脸色又青又白。
  但他如今仕途已经无望,陆缙虽帮衬他,却十分有分寸,只让他享着虚名,不给他实权,要的就是他需尽数仰仗江晚吟,不能对她有一丝不好。
  是以尽管忠勇伯气得直冒火,仍是不敢多说什么,反而得一并供着林启明,还得言辞诚恳地感激他这么多年对江晚吟的照顾。
  林启明一向不喜伯府,只偶尔搭上一句。
  低嫁穿红,高嫁穿绿,江晚吟出嫁时穿着一身青绿嫁衣,凤穿牡丹,暗纹则用金线绣了“囍”字样,霞帔上缀满珍珠,手执却扇,随着莲步轻移,影影绰绰露出一点小巧的下颌,半露不露,愈发勾的人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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